他的聲音冰涼,麝月面無表情,緩步走向他,玄澈看著她鎮靜的樣子,眉心微微凝住,麝月回頭看他一眼,竟微微一笑。
玄澈一怔,韓默扎黑袍一揚,天魔教教眾已簇擁著他,並將麝月扛在身上,朝著凌月殿下而去……
遠遠的,月光已照不明亮。
玄澈望著,琥珀色眼眸將今夜樊域的慌亂與狼狽盡收眼底。
這一夜後,都不再會了!
玄澈隨而目光一定,朝著須擇而道︰「大人,請您與普朗大人、修枝于大人隨我入凌月殿。」
須擇而嘆息一聲,緩緩點頭,玄澈轉身而去。
白袍落拓,將漫天月華遺落身後,所有人都望著他的背影。
果然,只有這個背影,才是樊域最明亮的光……
………………
玄澈進到凌月殿,伯伝、千櫻與雲雀緊隨其後,隨而須擇而亦領著普朗、修枝于兩位三朝元老來到殿內。
殿內,燈火通明,亦如昔日的凌月殿,凌駕日月,光明不息。
不同的是,今夜,這里注定無眠。
森格依然氣派不減的坐在凌月殿長椅之上,目光沉沉,玄鏡表情不明的站在一邊,而雪箏早已花容失色,當然,在一邊,還有適才跟進來的苡柔。
林世唐迎著上來︰「這是你樊域國事,我不便在此。」
「多謝林兄。」玄澈點頭。
「我就在外面!」林世唐轉身出去。
玄澈冷冷望著森格與玄鏡,許久,一句話也不說。
須擇而想一想,上前道︰「王子,其中緣由,我們……也都知道一二,如今……」
須擇而看向森格,蒼眉一聚︰「如今,便只好請王退位,傳位于王子玄澈!」
此言一出,無不震驚。
普朗沙啞著聲音道︰「此事卻不當如此,誰是誰非,實在很難說清,誰也不能保證,這不是玄澈王子一手策劃!」
普朗向來心直口快,不畏強權。
玄澈看他一眼,並不生氣,反而道︰「這便是我要普朗大人一同前來的原因,普朗大人向來剛正不阿,所說之事,定為人說信服,而我……顧及到我皇家顏面,亦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他的罪行公諸于眾!」
玄澈的胸有成竹,令普朗一震,亦不禁懷疑的望向森格,森格卻大聲笑道︰「玄澈!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兒子,你弒父奪位,卻也是千古罵名!」
「呵,父王當年又是如何登上王位的呢?彼此彼此,有其父必有其子!」玄澈說著,眼眸一緊,「何況,你為置我于死,不惜與天魔教為伍,教唆雪箏屢次刺殺不成,便利誘玄鏡,還有……苡柔……」
他痛心的望向她,苡柔只冷冷的面容,千櫻要說話,玄澈卻一揮手阻止︰「甚至不惜賠上我樊域江山!呵,難道……不是因為你被我發現了我娘便是被你害死,我妹妹亦被你趕盡殺絕,你怕我終是不忠于你,而要將賦予我的一切全部收回,甚至……收回我的命嗎?」
森格一驚,在場,除苡柔之外,全部驚訝的望著玄澈。
玄澈在說什麼?森格殺他生母,殺他妹妹,可這沒有理由啊!
森格曾經最是器重玄澈王子,若他忌憚他,便該在殺死他母親妹妹的時候,將他一並殺了,又何必多此一舉?
須擇而顫顫道︰「王子……這……」
「各位大人,可還記得當年的寧妃?」
玄澈所言是他的生母寧妃,阿米爾•寧凌,阿米爾家族的奇女子,美麗端莊、秀外慧中、博古通今、才學出眾,深得森格寵愛。
為森格生下玄澈後,又生下一女雪璠,只是多年前突然病故,雪璠公主亦染病夭折,怎麼這其中難道有什麼隱情?
須擇而道︰「自然記得,寧妃娘娘乃我樊域第一奇女子。」
他說著,看一眼苡柔,他原本想,森格寵愛苡柔多半是因苡柔的心性、才學都像極了寧妃。
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玄澈道︰「不錯,就是這樣一位奇女子,卻因他的多疑,狠心的將她毒死,當年……我親眼看到!」
森格震驚不已!他親眼看到?怎麼可能?
「不可能!」森格大吼一聲,他神色惶張,須擇而與普朗一驚,森格的反應似乎已暴露了他的慌。
「不錯,你是支開了所有人,可你沒想到我當時正躲在屏風之後,你親手為母親喝下毒藥,母親死時說‘不悔!’。」玄澈牙關緊咬,一雙琥珀色的眸,迸射出銳利的光,仿佛要將森格一片片割碎。
當年情景,歷歷在目,每每想到都是心頭的血。
可為了報仇,當年小小年紀的他不得不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才能活下來!
他盡力不引起森格的注意,當玄鏡風生水起之時,他不過默默做一個閑在的王子,伺機報仇!
而當玄鏡因野心強大,漸漸不將森格放在眼里,玄澈知道時機已到,玄鏡被廢,森格將最不顯山露水的他一手推到樊域最顯赫的位置。
他以為他可以控制他,更曾以玄澈為榮,可到底一切都抵不過曾經的恩怨仇殺,他的心里果然滿滿是恨。
森格冷笑,臉上皺紋深刻著狠毒心機︰「你有何證據?你說你看到了,卻不是要信口雌黃嗎?」
普朗看著玄澈︰「王子可提出證據否?」
玄澈搖頭︰「證據沒有,證人倒是有一個!」
「證人?」普朗看森格一眼,森格臉色驟變,當年之事,他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他怎麼會有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