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雅蘭 雨

作者 ︰ 沫色深處花微香

傾蘭輕輕一挑眉,倒是有了興致,「什麼物件會讓涼南王你親自送來給我看看呢?」

穆少涼嘿嘿一笑,「本來是想親自送來給你看的,可是呢,結果發現不好帶過來。要不你隨我去看看吧?反正也不是多遠?」

傾蘭微微皺眉,知道自己中了穆少涼的圈套了,無奈的撫了撫額角,「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你先說吧,有興趣我再去……」

「不管了,我們走吧!」穆少涼見傾蘭開始猶豫,于是便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在一個個詫異的目光之中離開了王府。

難道這還不算遠嗎?傾蘭都在馬上顛簸了半個時辰了,都已經將皇城繞了一圈了,也不見穆少涼有停下的意思。穆少涼在傾蘭前面騎著一匹雪白色的馬走著,不時地向周圍的少女少婦們投去曖昧的目光,惹得那些女子們臉上紛紛亮出了羞澀的神情。

見此,傾蘭無奈的伸出右手撫了撫自己的額角,真是無時無地,無時無刻!

穆少涼忽然回頭沖傾蘭微微一笑,臉上透露出來的魅惑讓傾蘭又想伸手撫額角,穆少涼故作疑惑的盯著傾蘭,不緊不慢地開了口,「小蘭蘭,怎麼?有什麼不對的嗎?」

「沒有。」傾蘭冷聲回答著,將臉轉向了一邊,不看他就好了。

「嗯?」穆少涼不解,盯著傾蘭的側臉,微微上揚了嘴角,指著自己身後的涼南王府,咧嘴笑了,「小蘭蘭,你看,我要給你看的好東西就在里面哦。」

傾蘭應聲朝他所指的地方看了過去,那不就是比中翼王府華貴幾倍的涼南王府嗎?他帶自己來這里是想干嘛?到底有什麼東西?傾蘭微微側過臉看向了穆少涼,「說吧,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到底想干什麼?難道他會讓你在這個時候對我下手麼?」

穆少涼听完傾蘭,不禁微微皺了眉,難道她就這麼防備自己麼?心中默默一陣苦笑,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什麼表情,但眼中那一抹失落卻讓傾蘭看得一清二楚,他沉了臉色,「傾蘭,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防備我?呵,不過,我想我是最沒有資格對你說這句話的。不過,放心吧,我不會在現在這個時候殺你或是傷害你的。」

穆少涼輕盈地跳下馬背,走到傾蘭面前,仰頭,伸出右手,「隨我去看看吧。我看到它就想到要送給你。可不要辜負我的一片心意。」說到最後一句他又換上了那一幅玩世不恭的神情。傾蘭微微皺眉,卻也覺得既然穆少涼這麼說了,應該沒多大問題。全然不理會穆少涼伸過來的右手,一個輕躍,跳下了馬背。背對著穆少涼,深吸了一口氣,「走吧。我還有事要處理,不能呆太久。」

穆少涼無視了右手里的空蕩,自己還能奢求什麼?呵呵一笑,轉過身,「走吧,那件東西在我花園里。」說完便走在傾蘭面前進了涼南王府,傾蘭也不再說什麼,跟在他身後默默的進了王府。

天空在無聲之中漸漸變暗,本應出現的朝霞也躲在了厚重的烏雲之後,陰沉的風一陣一陣的掠過,只把過路人的衣角卷在空中卻又久久不肯放手。將那過路人的心壓得直讓人呼吸不過來,明明還只是早春,為何這卻起了暴風雨的預兆?想必,這都是那些過路人的想法。

可是沒有人會回答他,因為沒有一個人知道。

而那天只是無聲的一點一點的向人逼近,一幅即將露出殘忍笑容的嘴臉……

穆少涼帶著傾蘭穿過一條又一條的雕花走廊,左拐右轉了好幾次,終于在一個圓形的拱門下停下了步伐,他帶著一臉笑意回頭向傾蘭說著,「小蘭蘭,準備好了沒?這下你一定會驚喜的。」

「是麼?」傾蘭嘴角一扯,隨著穆少涼的腳步進了這花園。

本以為只是一些無新意的玩意,可是當它們一個一個出現在了她面前時,傾蘭才知道,原來穆少涼真的做得到——讓自己驚喜。

只見那不大的池塘旁圍滿了一株又一株的嬌艷,雖然傾蘭不清楚它們的名字,但她卻清楚,這一朵一朵並肩而立的不是別的,正是蘭花!女敕綠色的春蘭靜靜看著自己倒映在水面上的麗影,沉默著一言不發。那一株鵝黃色的蕙蘭倚著那孤芳自賞的春蘭,將自己的臉龐揚了起來。而另一株帶著些羞澀色彩的銀鈴則是垂下了頭,一株龍岩素心,一株翠玉,一株宋梅,一株黎明……更有些自己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品種,但無需多說,必定是穆少涼哪里弄來的名貴品種。

一株一株的挨在一起,怒放了一片的嬌艷與斑斕,對著傾蘭淡雅的美貌,不禁都笑開了顏,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樣,在不亮的天光下綻放一個春天的麗影,在陰沉不揚的風中悄悄遞送給傾蘭以馥郁而清雅的幽香,就如傾蘭身上獨有的那一抹芬芳。

傾蘭看著那些花兒,眼底閃過一絲光芒,嘴角在不自不覺中微微上揚,美成這樣的景色,又怎能不給自己以驚喜呢?

傾蘭微微側過頭,看著一直盯著自己已經笑開了的穆少涼,愣了愣,「這些……」

「都是我要送給你的,四天之後,你就是它們的女主人了。」穆少涼淡淡笑著,這樣算不上是真的幸福卻也讓他感覺那般舒心,就連那雙狐狸眼都抹上了一抹笑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很高心一樣,「傾蘭,喜歡嗎?有覺得驚喜嗎?」

傾蘭微微點頭,忽然又覺得不對勁,眼神漸漸變得冰涼,「你就想要這些來打動我嗎?這些還不足以讓我放棄。」

穆少涼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苦笑著,「傾蘭,這是我單純的想送給你的東西。你何必這般呢?」

他從來沒有意識到,原來自己和傾蘭之間的鴻溝可以這樣深不可測,一時黯然傷神的樣子也忘了收斂起來,讓傾蘭看的清清楚楚。傾蘭抿了抿唇,轉過身,背對著穆少涼,低聲地開了口,「對不起。其實我很喜歡……這些蘭花。」

「謝謝你。」最後三個字黯然的在風中飄散,卻讓穆少涼的心狠狠一痛,傾蘭,知道嗎?我多希望你說出來的話不是這一句啊!可是,我不能再求什麼了。牽強的一笑,「你喜歡……就好。」

「我還有事,我要先走了。」說完傾蘭轉身就要離開,穆少涼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一時之間自己的手居然有些顫抖,望著傾蘭僵硬的背影,緩緩將手松開了,「你在門口等一下我,我去拿傘,快下雨了。」

「嗯。」

這場雨沒有事情先通知任何一人,自顧自的下了起來,失了前幾日的細綿,倒像發了狂的瘋子一樣下了起來,沒有雷聲,但這雨聲重重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卻越來越似那鼓點一般。

一把白色畫了水墨蘭花的油紙扇默默在雨中前行,傘下一位如蘭一般清雅的女子,一位俊秀的公子,倆人神色平靜地和湖面一樣,男子漠然為女子撐著傘,自己半邊身體都淋濕了也絲毫沒有察覺一般。女子微微垂著頭,眼底的深色誰都看不見,誰都察覺不到。

這樣,一把傘下,兩種心思,一種心緒,兩抹身影,一個表情,兩雙沉默的眼楮。

隱隱約約之間,女子听到男子在耳邊說了什麼,卻發現雨聲掩蓋了一切,抬頭望向身邊之人,只見他一臉滿滿的失落來不及收起。男子牽強的笑了一兩聲,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另一把傘,然後在女子耳邊對她大聲說道,「莫啟在那邊,你去吧!」

女子一臉震驚的看著男子的臉,眼底不覺之間泛起一絲絲的失落,淡淡綻開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轉頭看著另一把傘越來越近,身旁的男子在無聲之間默默持傘離開。

抬頭對上一雙透露著百感交集的雙眸,嘴角的笑意更濃了,為何又是你?

「莫將軍。」

微微張唇,毫無感情的吐出著三個字。

莫啟默然,看著眼前漸漸變得冰冷的傾蘭,心中一痛,她的心里到底是容不下一個人的麼?欲言又止了好幾次,終于發出了聲音,「末將送郡主歸府吧。」

傾蘭沒有回應,只是默然邁開了步子。

莫啟趕緊追了上去,快步走在她的身邊。

傾蘭的腳步漸漸加快,他也無聲之中加快了步伐。到最後傾蘭幾乎跑了起來,他仍是跟著傾蘭的腳步,一步都沒落下。

「夠了!」傾蘭轉過頭朝著衣裳已沾上了雨水的莫啟,朝他大聲吼著,「你到底要怎麼樣?!你們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我們是敵人!你們都不肯站在我這邊,卻又要這番折磨自己,你們是吃飽了撐著嗎?!夠了!我受夠了!」

莫啟看著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傾蘭,看著她漸漸泛紅的眼眶,那顆心立刻就像被皮鞭抽打過一樣,痛得他吐不出一個字!縱使有那千言萬語都一一被堵在了喉嚨里,就連她的名字也再喚不出。

他的心是痛的,那傾蘭呢?

何嘗又不是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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