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雅蘭 絕不放過4

作者 ︰ 沫色深處花微香

天還是蒙蒙亮的時候,安啟就已經駕著馬車帶著傾蘭離開了那小城。

也許是因為受了傷,也許是因為太累,傾蘭倚著車窗,眯著眼小憩著。烏發並沒有挽起,只是隨意地垂在了她的腰間。安啟在前面也不知道要和她說什麼也就一直沉默不語著。

馬車一個顛簸,傾蘭微微睜開了眼,眼前是一片看上去無際無涯的梨樹林,在這初春綻放的雪白色梨花傲然立在那枝頭,微風一拂,又禁不住紛紛落下,與那風一同起舞,頗有一種浩浩蕩蕩的氣勢,卻又顯得曖昧不清,似有留戀一般。

一陣梨花花瓣隨著風吹進了馬車內,落在了傾蘭水綠色的衣裙上與烏發上,更為這本就不俗的尤物添了幾分清新。傾蘭半眯著眼,縴縴細指拾起一片小小的看上去並不完美的雪白色,細細地看著它,一言不發,眼中突然泛出了一些憐惜之意,一松手,那小小的一片便在風中飛揚了起來,漸漸地消失在了傾蘭的視野中。

心中突然一陣失落,也不知這失落是因什麼而起。

安啟側過頭看向傾蘭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清秀的眉宇之間有一絲欣慰之意,然後淡淡的開了口,「李小姐,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你對這花都有憐惜之意,為何獨獨對人又那般冷漠?」

听到他的聲音時,傾蘭微微一怔,閉上了眼,倚著手臂,冷冷一笑,「你怎會懂呢?」

「你若是生下來就注定有必然的使命,並且這使命會壓著你一輩子,你會不會衷心的感到快樂?」

「你若是生下來就注定世界上有一個強大的敵人,而且那個敵人隨時隨刻都可能派一個人或是一群人將你的性命奪走,你會不會對周圍的人不存絲毫戒備之心?」

「你若是生下來就注定要變得強大,無論你是否天生就不聰明你都要接受最嚴苛的訓練,你會不會無憂無慮的展望未來?」

「安啟,你若是我,你現在就不會問這樣的話。」

「對于它們,這生長在自然之中的萬物,都有固定的一生,但是你又沒有想過它們其實是最自由的,最幸福的?」

傾蘭沒想到自己會對他說這麼多話,說完後愣了愣,自嘲的笑笑,「你又不是我,我怎能要求你懂這些?怎能希望你能理解我呢?」

安啟似乎有些吃驚,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回應,尤其是听了最後一句話,他不否認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因為她而感到憐惜或是心疼。是啊,自己不是她,可是自己卻想去了解她,甚至安慰她。想著,便將話說出了口,「我希望了解你,也希望有人可以站在你的身邊安慰你。」

傾蘭身軀微微一震,她似乎嘆了一口氣。默默念著「安慰」二字,啞然失笑,可能嗎?

也許一切的一切在冥冥之中已有了定數,安啟也許預料不到,現在對自己眼中的這個女子說的話會成為接下來的無數個日子里面的祈望。

只是將來未來,誰也不知道以後的以後又是怎樣一幅場景,怎樣一種心情。

幽莘谷遠離塵世的喧囂,一條崎嶇的河從這里穿過,這谷里只有三戶人家,府宅都沿河分布,這三戶人家也並不普通。

在河的下游是以鑄劍聞名天下的龍氏世族,他們行事高調,人人都十分的自負,常常不把其他兩戶人家放在里。

河的中游是以教授舞藝、樂藝為主的尹家,每日每日都可以听到他們那里傳來的笙歌,甚至在紛爭不斷,軍隊攻到門前的時候也沒有人停止自己舞姿或是歌聲,當年軍隊離開幽莘谷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尹家家主的一支舞讓那位將軍深感慚愧而迅速離開了。至此,尹家聞名于天下。

河的下游便是以教授武功的魏家,魏家百年以來交出的人才無不都是英雄豪杰或是驍勇善戰的無敵將軍,正如現在極為受人追捧的明揚大將軍洛陽都是魏家所出的人才。他們與龍家極為不同,非常之低調,與尹家又是百年交好,與龍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騷擾。

其實幽莘谷在百年以前有一個名聲不小的家族,李家。不過他們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手組織,曾幾何時江湖上、官場上只要一出現他們的身影便會立刻動蕩不安,說是,沒有他們殺不了的人,沒有他們斬不斷的頸脖。據說已經銷聲匿跡好幾十年的鳴楓令就曾今是他們手中力量之一。但也不知在何時,他們突然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似乎那一座楓山上的那一座神秘的府宅就再也沒有人進去過。

于是世人便只把這曾經赫赫有名的李家傳成一個傳說。

安啟和傾蘭到的那一天,安啟只愣愣的看著這條河兩邊跪滿了華麗衣裳的少年男女,恭恭敬敬地對傾蘭喚道︰「小姐。」接著一個長得天仙模樣的十八歲左右的紅衣女子朝傾蘭奔來,臉上的欣喜毫無掩飾,然後就是一把抱著傾蘭,嗲聲嗲氣地說著,「好徒弟,我可算是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給盼來了,來來來,讓師傅看一下。」

傾蘭無奈的仍憑那女子細細大打量著自己,圍著自己轉了一圈又一圈,然後看著她撇嘴抱怨道︰「你看你是怎麼過日子的!又瘦了一圈!」說罷還在她那小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一雙丹鳳眼狠狠瞪著傾蘭一張寫滿了無奈的臉。

傾蘭討好地抱了抱那女子,在她耳邊輕聲道,「師傅,我還是先讓那個男人走開再和你說吧。」傾蘭撇下幽怨的看著她的女子,走到了安啟的面前,無奈地看了一眼吃驚不已的安啟,拍了一下他的肩,安啟立刻回過神來,不解的問道︰「這……」

「她是我的師傅,尹家家主尹襲彩。」傾蘭轉過身看著她,嘴角有一抹輕然的笑意。

「哦。」安啟更加不解了,「她不是已經有四十幾歲了嗎?怎麼會……」

傾蘭輕聲的呵呵一笑,「是啊。不要覺得驚訝。還有,你還有事吧,你還是先去魏家吧。」

安啟模模腦袋,半知不解的應道,然後騎著飛雲策鞭而去。傾蘭看著安啟離去的背影皺著眉,難道不是他派來的人?還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尹襲彩看著傾蘭的表情立即平淡了臉色,走上前,「你懷疑他?」

她搖搖頭,「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嗯。」尹襲彩拉起傾蘭的手,在眾人矚目之下走進了尹家家門,徑直走到了她的房門前。讓傾蘭坐下後,自己又親自倒了兩杯茶,嘴角時時掛著一抹慈愛的微笑。

這個孩子她是看著長大的,一開始中翼王送她來自己這里習舞時她並不在意,甚至有些不屑。只是這孩子太過倔強,就算她沒有半點習舞的天分,就算她總是被同齡的孩子嘲笑,就算她被自己教訓過無數次,可是她只是默默地進行著無數次的努力,最後終于讓自己對她刮目相看。

一曲高難度的箏舞讓整個尹家為她歡呼。

從此以後,自己便對這個孩子處處留心,卻發現一個更加讓自己震驚的事實,這個孩子不僅僅白自己為師學習舞藝、樂藝,居然還拜魏家家主為師習武,同樣的,她在習武方面也沒有什麼天分,只是有一個叫做小芽的女孩默默地教著她,關心著她。魏家家主和自己一同會面交談時才突然意識到,她的小小肩膀上壓著比天還要重的東西,一顆玲瓏心里裝著比世間萬物還要精貴的東西,叫做執著。

至此不僅僅是刮目相看,更是俯首稱臣一般的尊重。

「什麼?」尹襲彩听到傾蘭嘴里發出的那幾個字眼的時候震驚了,那可是除了尹家家主之外無人能觸踫的名詞,尹襲彩不確定的再問了一遍,「你確定你要練習鳶傾之天舞?那個天舞?」

傾蘭肯定的點了點頭,眼中的淡然讓尹襲彩微微一怔,她消化了許久,平靜了臉色,「你要知道你自己並沒有天賦。而那一支舞不是普通人能練成的,無論你怎麼努力你還是不可能在下個月陛下壽宴之前練成的!」

「那就讓我成為不普通的人!」

傾蘭的口氣堅定得讓尹襲彩心痛,這一支舞自己可是花了不少于三年的時間練成的。傾蘭怎麼又可能……

「師傅,你相不相信我?」

傾蘭起身,口氣中的堅定,讓尹襲彩猶豫了很久很久。

想起傾蘭從前刻苦的身影,一雙讓人無法質疑的雙眸,一個個趨向完美的動作,還有那一次怒放時的耀眼光芒……

「好,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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