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她是誰,桑迪……」斯特拉的腦海里劃過了一道電光,眼楮一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淺藍色的晨光透過牆壁上開著的窗戶射進店里,灑在地板鋪著的玻璃上,耀眼奪目,同樣也照射在了天頂上不知出自哪位藝術家之手的天頂畫上。斯特拉辦公室里置放著的英式復古座鐘才剛剛敲了七下,可是格調里已是人聲鼎沸了。為此斯特拉不得不起早貪黑地迎接又一天繁忙卻充實的工作。
「嗨,斯特拉~」萊斯利用爽朗的笑聲向斯特拉問候,不過她可憐的腳還在隱隱作痛。她用手撐著門框,一瘸一拐地踱進了格調。
「你的腳……看來傷得挺嚴重的,要我扶你一下嗎?」斯特拉的聲音很輕很柔和,充滿了關切的溫暖。也對,萊斯利現在拖著傷腿,連路都走不清楚了。身為朋友,她能不擔心嗎?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能走過去……啊,痛~」萊斯利的腳底落地時,突然的劇痛讓她捂著腫得像面包一般大的腳踝痛苦地申吟著。
「你今天的精神不是很好啊,怎麼了?」萊斯利臉上頂著的兩個深青色的熊貓眼引起了斯特拉的特別注意。
「啊啊,沒什麼,昨晚失眠了沒睡好而已。斯特拉,能給我一杯特濃純咖啡嗎?我真是快困死了。」萊斯利隨口敷衍著斯特拉,她不時地打著呵欠。很顯然,她現在的睡意正濃。
「你是因什麼而失眠?」
「是,是一些生活上的小事啦,它們攪得我非常心煩。跟那個美女可沒什麼關系,我又不是因為她才失眠的。你可不要胡說八道哦,不然我照樣會把你這顆腦袋從你脖子上擰下來。」
「我只是問你為什麼失眠,又沒說你是因為她才睡不著,干嘛那麼緊張?別嗦了,看看你的背後吧,她是你的夢中情人不是嗎?」
這時從門口傳來悠揚婉轉的風鈴聲,萊斯利循聲轉過頭,面朝著門的方向。她看到了誰?門口站著的那位女子美得驚人,行為舉止是一貫的優雅,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在她的襯衫衣領遮蓋得不是很嚴實的地方,幾個昨夜留下的激情的證據若隱若現。這不是萊斯利朝思暮想的克洛伊還會是誰?萊斯利直直地,兩眼放光地盯著克洛伊。這麼做的不止萊斯利一人,格調里喝著咖啡的所有女人都不約而同地注視著這個令人**的女人。
「我要一杯冰的藍山咖啡,一塊華夫餅,順便來還衣服。」克洛伊的嘴角向上跳了跳,她把斯特拉的襯衫平放在吧台桌上後向斯特拉招手。
「……還算是個守信的人。」從斯特拉沒有什麼感情的話語可知,克洛伊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好印象。她以最快的速度把克洛伊點的早餐搞定後,懶得再看克洛伊,倒想回過頭來觀察不安分的萊斯利的動作。
「天哪,你還不死心。」
只見萊斯利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抬起左腳,一跳一跳地準備再次接近克洛伊。倒是萊斯利這次是學乖了,她首先就放下了咖啡,免得再因為咖啡惹出什麼尷尬的事端。她扶著吧台的邊緣慢慢地把腳挪近了克洛伊坐著的那個位置,彬彬有禮地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萊斯利?莫頓,她叫斯特拉?薄伽丘。你呢?」到底是好朋友,萊斯利在介紹自己的同時,居然還不忘幫斯特拉做個介紹。
「克洛伊?蘭斯洛特。」
敏感易怒的克洛伊面對著萊斯利竟然沒有發脾氣,這也許是因為她在最近的三天之內要與一位從韓國遠道而來的藝術家簽約而心情不錯,給萊斯利一個面子,原諒了萊斯利。也許只因為是忘記了萊斯利的長相,雖然萊斯利有著常人所不能具備的美貌——後者的可能性大些。
「你姓蘭斯洛特?莫非你是——蘭斯洛特畫廊的主人!?」
「是。」
「啊~能認識你真是我的榮幸。話說回來,你有听說過一個還未成年就才華橫溢的畫家嗎?她叫加索爾?貝爾蒙特。」
「沒有,嗯?還未成年就才華橫溢,她畫畫的水平到底如何?」
「以前加索爾曾幫我認識的很多個女孩畫像,當她們凝視著加索爾的畫時,她們就會感覺自己的靈魂出竅,附到畫里的人身上去了——她們久久地站在畫前,不能自拔……這家店里就有一幅她的作品,請你抬頭看看這幅天頂畫,它叫《悲鳴》,這是她在格調剛建好時送給斯特拉的禮物。」
「這幅天頂畫風格獨特,意境奇異,畫工細致,還暗藏著特殊的涵義。加索爾似乎是傾瀉了所有的意念來繪畫,我真不敢相信這居然是一個孩子的作品——真的是太厲害了。她住在哪里?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登門拜訪她一下。」克洛伊仰望著天頂,眼楮連眨都無法眨一下,臉上的表情僵硬著。這樣凝視了一分鐘左右,她幾近暈眩。
「她沒有家,她每天都在不同的女人家過夜。白天的話,你去羅迪歐大道看看吧,她經常會在那里幫漂亮的女人畫像。至于晚上……她天天都會來這里玩或是當酒吧歌手,你到這里就有可能踫到她。」
「有著如此的才華,卻去做一介街頭畫家,太可惜了。她有什麼特征嗎?」
「她看起來可能不太像是畫家,反倒像個搖滾歌手或是朋克女那一類的。她是個有四分之一緬甸血統的混血兒,操英國口音,長得眉清目秀。褐色的頭發有挑染過,化煙燻妝,喜歡穿朋克裝,身上掛著一大堆的金屬飾品。至于身高……她比我矮一些,但也差不多在五尺九寸左右。還有,她長期受著胃潰瘍和闌尾炎的折磨,所以體態非常縴瘦。」
「好,感謝你的消息,跟你聊天很愉快。不過我得走了,下次再聊吧。」克洛伊今天是眉飛色舞,說話的調調還有點像唱歌,看來她是真的把萊斯利給忘得一干二淨。她把早餐錢向斯特拉付清後,起身欲走。
「呃~對了,還有一件事……」萊斯利急忙抓住克洛伊的手腕,不讓克洛伊離開,她差點忘記了對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
「快說。」克洛伊似乎已經開始為工作急躁了,她不停地看著門外,以及手表上那嵌了一圈細碎鑽石的表盤。
「昨天的事,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
「你不提醒我,我還真忘記了昨天朝我潑咖啡的是你!拿錢來。」克洛伊把自己的手心展現在萊斯利眼前。
「什,什麼……?」
「賠我干洗費啊,還有什麼!?」
萊斯利不道歉還好,一道歉——克洛伊反而怒氣沖天,幽邃的棕色雙瞳突然像燎原的火種那樣燃燒起來,看來她根本就沒有原諒萊斯利的意思。
「呃,我,我現在一美分都沒帶,晚上再還給你好嗎……嗷~!」
克洛伊的那種壓倒性的強勢,把萊斯利震懾得慌忙地後退了幾步。萊斯利的腳又被刺痛了一下,隨後,她猝不及防地把後背靠在吧台上,十分狼狽。斯特拉趕忙沖出櫃台,讓萊斯利把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胛上。萊斯利好不容易才重新站了起來,勉強坐回到了吧台椅上。雖然克洛伊已經離開,但萊斯利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是心有余悸。
「哈,你不是說你窮得連飯都快吃不上了?怎麼,在蘭斯洛特小姐面前,你就說你能拿到稿費。看來美女的力量是偉大的這句話果然沒錯!」斯特拉隨手打理了一下她瀑布似的順滑的黑色長發,俯身拍了一下吧台桌,話里有意無意的帶著一點嘲諷。
「斯特拉,認輸吧,從今天數起的一個月,我的咖啡都要你來請了!我找到了靈感。」
「拜托,誰知道你今天會不會拿到稿費啊,你確定沒問題嗎?」
「沒問題,西好萊塢已經有很多人對她覬覦已久,但她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這肯定會成為一個熱門的題材。雖然我知道這樣寫可能不太好,但這是她逼我的……」
「‘她’?你打算寫什麼,‘她’是誰,你發現了什麼東西啊,內幕小姐?」斯特拉听到這個不尋常的答案後不禁一震。
萊斯利的臉像漲潮的潮水那樣快地漫上一層紅暈,她有點害羞地說︰
「嗯……西好萊塢最性感,最讓人興奮的女人之一克洛伊?蘭斯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