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夜幕降臨,格調就不同于白天的浪漫,它在晚上時是間燈光迷幻的時髦夜店。在一張玻璃桌上,十幾只盛滿紅酒的高腳杯疊成金字塔狀。天花板上的迪斯科光球隨著音樂的節奏耐不住寂寞地旋轉著,反射著炫目的光芒。克洛伊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時冷時熱的她今天又想要像從前那樣游戲人間般的享受夜生活,她按照燈火的指引來到了格調——也許是想起了自己的襯衫還寄放在斯特拉處;抑或只是為了排解寂寞,即使凱西還在她的家里乖乖地等著她回家。
萊斯利和斯特拉正在隨意地聊著一些生活的瑣碎事,忽然,斯特拉不經意地側過臉,一眼就看到了克洛伊的身影。她用拳頭頂頂萊斯利的肩膀,並用眼神向面前的女人指引著克洛伊所在的方向。
「萊斯利,看看門口,誰來了?」
「是下午時,我們見到的美女!?她來這里干什麼,完蛋了,我要倒霉了……」萊斯利苦于中午的愧疚,因此,她便害怕暴風雨接踵而來。而對一切都無能為力的她,只能抱著頭胡亂地抓著頭發,等待著災難的來臨。
「你大可以不必這麼擔心自己,我看她只是要來拿回衣服而已,誰叫你干了蠢事。」斯特拉的語氣很平淡,淡得像一杯不含任何雜質的蒸餾水。
克洛伊推開玻璃門,靜靜地坐在一張桌前,端著酒杯品嘗著馬丁尼里讓人心醉的特殊香味,她的一舉一動中有著一種誘人但危險的優雅。在她用她那雙專屬于捕食者的冷酷眼楮掃視著四方過後,她注意到了周圍的女人全都在紅著眼盯著她——這其中還有個萊斯利。一個身穿豹紋襯衫,姿態撩人的金發美女干脆直接靠近並勾搭著她,伏在了她的身上,溫柔地撫模著她的大腿,挑動著她的**。
「嗨,性感女神,我的名字叫米娜?墨菲,我能借你五分鐘的時間與你共舞一曲嗎?」
「請便。」
「其實,對于你,可能需要一整晚……」
「隨你。」
克洛伊不加拒絕地牽住米娜,這是她無意識的動作。克洛伊通往心靈深處的入口從她的表情蜿蜒而出——那是一片空寂的,沒有任何人涉足的荒野,其中沒有一點色彩,更沒有一抹光線,甚至沒有溫度,完全是一片荒涼。當然,這只是入口。她的內心世界被她嚴密地武裝了起來,還加上了一把常人撬不開的大鎖。里面的光景如何,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啊啊,這,這……斯特拉!你看到了嗎?」萊斯利手足無措,她只能怔怔地目送著克洛伊與米娜一起走進人頭攢動、散發著熱量的舞池。
「我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到了。看來她可不是個好的交往對象呢,你確定你要追她?看來你要多費點心思了。而且她可是個萬人迷,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要很強才行。」斯特拉對克洛伊進行了粗略的分析,她已經猜到了克洛伊處理感情的方法的大概了。
「這種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教我,我的朋友。哦!她來了。」
「我來拿衣服的。」克洛伊沒有多說一句廢話,直接切入正題。
「請跟我來。」
斯特拉快步走進辦公室,留給萊斯利和克洛伊一個穿著灰色T恤的背影。
「謝謝你,幫了我個大忙。」克洛伊在緊張的會議之後似乎恢復了平靜。她站在狹小的辦公室里,信手按著鋼琴上沒有一絲灰塵的黑白的琴鍵。
「謝什麼,謝我請萊斯利一杯咖啡,再讓她把咖啡潑在你身上?」斯特拉苦笑著翻動著衣櫥里的衣服,抽出了一件染著咖啡污漬的白襯衫遞給克洛伊。
「……你應該教會你的朋友學會冷靜,她還是個小孩子,還不懂得控制自己。」克洛伊稍稍猶豫了一下。
「那麼你呢?我看你的年齡應該也只跟我們差不多大吧,你憑什麼這麼說萊斯利?她已經成年了,好嗎?」斯特拉眉頭緊蹙,對克洛伊的狂妄很是不滿,「對了,我總覺得你很熟悉,我們曾經有見過嗎?」
「今天之前,我不記得我有見過你。行了,不要再多廢話了,衣服明天我會還給你。還有,你這里的咖啡真的很不錯。」克洛伊出門前停住腳步,對斯特拉冷冷地丟下這句預言似的話後,拉過門消失在了斯特拉的視野範圍里。
舞池里,人們摩肩接踵,盡情地舞蹈。唯有萊斯利一個人輕輕地啜著杯里滲透著失落的瑪格麗塔。這時克洛伊拎著襯衫從她身邊像一道迅雷一樣閃過,沒有注意到她。沒想到克洛伊踩著這麼高的高跟鞋,竟然還能走得這樣快。但是這個熟悉的白色魅影卻被萊斯利敏銳的雙眼準確地捕捉到了。萊斯利借燈光的陰影匿藏身影,躲在吧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處觀察著克洛伊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克洛伊既然想要離開,就必須經過熱浪翻騰的舞池。只見克洛伊的一只腳剛踏進舞池一步,頓時有十幾、二十個——或者更多個女人帶著色迷迷的眼神目不轉楮地盯著克洛伊不放。
「嘿,別忘記我啊,你答應過我要做什麼的。」
米娜又湊到克洛伊的身邊來,舌忝著嘴唇,用胸部摩擦著克洛伊的脊背。克洛伊的後背靠近了米娜,試圖尋找著這種身體間的接觸。她把米娜的手拉到了前方,漫不經心地跨過了出口。米娜轉過頭,對剛才還一起跟她在舞池里舞動,現在卻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和克洛伊的女人們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笑容。這對萊斯利來說,何嘗不是一個驚天霹靂?她無助地趴在吧台上,深深地嘆著氣。格調里所有的女人,她們的面容自己明明可以清晰地看到,卻忽地變得模糊了,只有克洛伊的面容還在自己的腦海里久久不能抹去。
「這麼壞啊?」斯特拉不知什麼時候從辦公室里冒了出來,她微笑地坐在吧台凳上,用手掌輕輕搖著萊斯利的肩膀。
「斯特拉,你看到了嗎?我真是個笨蛋,又把她放走了!」
萊斯利愈發急躁,一邊失望地罵著自己,一邊推開身邊的斯特拉。斯特拉重心不穩,差點踉蹌了一下。但這時斯特拉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讓萊斯利重新點亮了心中的火光。
「她明天還會來。」
「什麼,這是真的嗎?」萊斯利睜著疑惑的淺藍色大眼楮望著斯特拉美若天仙的面龐。
「當然,因為某個笨蛋的過失,害她一整天都得穿著我的衣服。如果她這時把衣服還給我,你說會有什麼結果——她得光著身子回家!這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萊斯利本是個聰明伶俐、巧舌如簧的漂亮女孩,可是她只要一迷戀上什麼人,就會變得一副蠢樣。斯特拉已經受夠了萊斯利,她很難得地耍起了小幽默,意圖讓萊斯利清醒一點,但是她錯了。
「萊斯利?」
萊斯利咧著嘴,向斯特拉秀著她那兩排純白的牙齒,咯咯地傻笑著。斯特拉剛才說的那句話,她壓根一個詞都沒听進去。斯特拉覺得跟萊斯利繼續聊天是自討沒趣,更是浪費時間,便一個人自顧自地忙去了。
又到了夜深,世界都熄了燈,只剩下萊斯利亮起了一盞興奮的靈魂。
「真的?明天還會來格調?呵呵,我一定要求到她的原諒,不然讓這樣一塊肥肉從我生命中溜走,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萊斯利自從听到斯特拉告訴她的那個令她激動的消息後,就不好好睡覺。半夜三更的還在床上做著關于克洛伊的白日夢。她傻乎乎地笑著,居然還越笑越大聲。就連她隔壁的鄰居都因無法忍受她制造出的噪音,一個晚上敲了幾次門向她反映。可是她在每次被訓斥之後,雖然是謙虛地接受了,但她只是暫時壓低了她瘋瘋癲癲的笑聲。沒過多久,就像一個圓圈一樣,走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她沒心沒肺、無法無天的笑聲又響了起來。就這樣,她在床上胡鬧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