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罷山河 最新章節 第三十二章 守株待兔的人

作者 ︰ 墨十八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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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懷玉靠牆壁坐下來,雙眼徒勞睜著,耳朵里搜索著一切細微聲響,可這黑漆漆洞中除了兩人呼吸聲,連個蚊蟲聲都沒有,又極是陰冷,陰腐濕氣沖鼻而來。他哪里睡得著?感覺時間分外難熬,心思于是飄忽不定,亂七八糟想了一通,反復糾結在這夜經過里,只覺得像是在做夢。

也不知道外面怎樣了?廷尉司正裴霖與溫國公的外室睡到一個被窩里,這情景夠驚悚的了。木板合上的前一刻,數十人頭輪序從窗格晃過,這多人看見了床上情景,這會外面只怕是亂成了一鍋。

在宋懷玉心里,這時對裴霖等人的憤怒完全壓倒了對溫國公宋祖安的愧疚,更何況,從方墨話里透露,漠北的事宋祖安也是有份的,他再感激宋祖安,也不能在這事上全然原諒他。他父母家園盡毀在漠北,這夜的一番折騰對于他來說是出了一口惡氣。

方墨坐在他對面,宋懷玉一伸腳就可以觸到她的腿,可是宋懷玉不敢,這一夜里,他處處都能感覺到方墨的疏離,當時在局中時猶不覺得,這般靜下來了,心中越想就越覺得難過。黑漆漆中,他凝望方墨方向,想象方墨靠牆合眼的樣子,身後牆壁森冷,不知道她睡著了沒有。宋懷玉手時不時撫自個身上長襖,心中思量若是給方墨披上,不知有幾分能得容許?

心思百轉糾結,想得越多,就越是不敢過去。

方墨似翻了個身,寂靜中一陣悉悉索索聲響。宋懷玉躊躇片刻,終是開了口,低聲說︰「方墨,你,你冷不冷?」

對面那人聲音有些慵散,道︰「不冷。」

方墨一開了口,宋懷玉解衣的手一滯,身邊一時又靜下來,宋懷玉又忍了一陣,又說道︰「方墨,你,你信不信謝香菱的話?」

對面一時無聲,久得讓宋懷玉以為方墨又睡著了,正要鼓起勇氣準備伸伸腿腳踫醒她,卻听到方墨聲音清幽幽傳來︰「我信。」謝香菱那時一門心思想轉移她注意力,說出的話必是有幾分真的。聶大將軍的小兒子,那個十指都有些佝行的人,應是還活著吧。

方墨開了口之後,也沒了睡意,睜著兩只黑幽幽眼楮空望著,眼前浮現到晉州城破那日,隔壁豆腐西施秦玉蘭橫躺著桌上的樣子,只留了最後一口氣撐著,抓了蘇瑾娘說道︰「嫂子,旭兒,旭兒給他,給他爹我,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黑暗中方墨眉眼垂了下來,靠牆蜷縮著一動不動。

宋懷玉卻壓根就沒想多遠,又說道︰「咱們問她的話,她都沒有答實,我倒覺得她的話不可信。」

方墨靜靜蜷縮著,一動不動,沒有接話。宋懷玉想要知道的無非就是站在裴霖與謝香菱身後的那人是誰,他心里始終存了一份想要摘清宋祖安的心。可這事于方墨來說,答案已是了然在心了。蕭幀原先是關在廷尉司,彼時廷尉司正正是裴霖,若不將他的底細模個差不多,她怎麼會冒然上燕京來?裴霖這廝多年前就是裴府的一名家奴,只後來才藏了老底,走了官路,從廷尉司爬起,只幾年就升至了廷尉司正,掌著大周的情報部門,裴元貞上得這麼快,這里面自然少不了他的功。

他背後那人除了裴元貞還能是誰?

方墨只是不明白,裴元貞不是與那忻王穿一條褲子嗎?怎地放了身邊這條狗暗地狠狠咬了忻王一口?若是宮中那裴貴妃養了個兒子,裴元貞想要捧了外孫上位,這事倒也說得通。可是宮中那貴妃娘娘雖是十分得寵,卻一個種都沒有下出來,趙懷宗眼見就不行了,是不大可能有老蚌懷珠這事出現了。這裴元貞不好好抱住了忻王大腿,怎地唱了這一出戲?表面上與忻王好得蜜里調油,要將女兒嫁進忻王府里當王妃,暗地里卻殺藩王嫁禍忻王,給忻王上位樹了這麼一大敵,他到底安了什麼居心?

方墨的腿突然被人踫了一下,思緒中斷,立時不悅說道︰「你干什麼?」

宋懷玉訕訕說道︰「我叫了你幾聲,你都沒有應,還以為你又睡了呢。這洞里冷得很,你,你還是別睡了,小心著了涼。」

方墨又將頭埋在懷中,雙臂撐著,淡淡說道︰「我沒有睡著。」

黑暗中,宋懷玉訕訕笑了笑,清了清嗓子又說道︰「外面這會也不知道怎樣了?」純屬沒話找話。

方墨沒好氣說道︰「你這麼想知道,不怕死就去看一眼罷。」

宋懷玉又不是真心想看,只不過想尋個話題罷,見方墨這麼說,不由得縮了縮自己腿腳,不敢再說話。偌大空間一時又靜了下來,宋懷玉正低著頭,卻听見對面方墨清幽聲音又起︰「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宋懷玉一怔,以前只是懷疑溫國公宋祖安與漠北事有關,而今兒卻知道了確切實情,要再回溫國公府,只怕心里不能如常平靜了,遲早會惹出事來的。可他若不回溫國公府邸,還能到哪里去?

方墨等了一陣,見宋懷玉仍是不回答,淡淡說道︰「你還是早些離了溫國公府罷。」西南段氏的訴狀一遞上去,忻王又不是傻子,怎會讓這瓢髒水潑到?遲早會推出一個替罪羊來,雖然不一定是溫國公,但是他們今日晚上在燕京鬧了這麼大動靜,忻王總會懷疑到溫國公身上的,再加上有胡先生在一邊推波助瀾,忻王不一定會動裴元貞,但是少不了要動一動宋祖安的。

宋懷玉過了一陣,方低聲說道︰「我知道。我會離開燕京的。」他話雖這麼說,可心中實在迷茫,胡想一通,眼望著方墨方向,一下子直起身來,探過頭去,小心翼翼問道︰「你呢?你什麼時候離開燕京?」

方墨黑幽眸子中也閃過一陣迷茫,說道︰「不知道。」眼下連蕭幀被關在哪里都不能確定下來,她怎麼會回到漠北去?

宋懷玉听方墨聲音里明顯低落了下來,顯然情緒不佳,他慢慢坐回去,黑暗中眼楮灼灼閃光,兩只手也緊張握成了一團。因是怕方墨察覺他的心思,這時也不開口說話了。

兩人靜默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懷玉听得對面又起一陣悉悉索索響,方墨似站起身來,他連忙也站起身來,果然是踫到了方墨飄動衣擺。

方墨低聲說道︰「我去看看,你先別動。」

宋懷玉立時站住腳,感覺方墨從面前過去後,頭頂咯吱一聲輕響,一道細細光亮透了進來,宋懷玉不禁緊走幾步,跟在方墨身後,探頭去看,一團花白猛然進眼,他伸手擋了擋那光亮。

方墨將頭頂隔板推開一道細縫,听了一陣,見外面一切聲響全無,這才慢慢推開,探頭四下看了一圈。

天已是亮了,晨光透過緊閉窗格進來,屋中靜悄悄無聲,謝香菱這香閨里間一個人也沒有,許多東西都清走了,雕花大床上粉色幔帳輕垂著,里頭空蕩蕩的,連鋪蓋枕頭都清理一空了。死寂屋中殘留的血腥氣混著女子胭脂香氣,有一種詭異的寂靜。里外兩間隔簾也靜默垂著,暗色花紋隱隱透出,外間也是一點聲響都沒有,這死人屋中估計也沒人敢多呆的。

方墨悄無聲息鑽出來,見宋懷玉跟在她身後,不禁眉頭一皺。宋懷玉眉眼一縮,低了頭去,又慢慢爬了下去,方才下了幾步,頭頂猛然一撞,卻是頭頂木板驟然合上了。

方墨腳踏在矮塌之上,黑幽幽眸子望著隔簾處突然站出來的兩個人,唇邊不禁現出一抹冷笑,這兩人倒是能耐,悄無聲息守到外間,等她現了身,才掀了簾子堵上。她輕緩緩說道︰「裴大少爺呆在謝夫人的房中,傳出去,可是不好听。」

丁仲掀了門簾的大手不由得晃了晃,看著悠然站在矮塌上的那笑語嫣然的人,淡然唇邊抿出一道狠絕深紋來。轉頭又看了看身邊裴胥青,猶還帶著幾分蒼白的面色卻一貫的平靜優雅。丁仲不由得低了頭去。大半夜平靜守過來了,怎麼一見這丫頭的面,就失了分寸?他真是白活了這麼些年歲了。

裴胥青看著矮塌上站著的方墨,淡淡晨光在她身後映照,給她巴掌大小臉鍍上了一層層薄薄熒光,一邊笑著說話,一邊手慢慢模到了背後。

她背後那囊中連珠弩想必還在,裴胥青背在身後大手不禁握了握,緩緩說道︰「大當家操心了,這事無人傳出去的。」

方墨一挑眉眼,冷笑說道︰「這可不一定。我這嘴巴可是最喜說人八卦的。」

裴胥青肩上分明隱隱一痛,那處傷還沒有全好。他在鬼門關上步了一個來回,全是拜了她所賜。溫雅眉眼少見冷了下來,淡淡說道︰「大當家以為自己今日還能走出去?」

「為什麼不能?」方墨冷冷笑著說道,「裴大少爺,你以為憑了你們兩個受了傷的人,還能留得住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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