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罷山河 第三十三章

作者 ︰ 墨十八001

方墨跟著蕭九一起往西門而去,西門人群擁擠,正緩緩進出。方墨看了看那些人,欲待出城的馬車排成了長龍,丫頭婆子護衛緊緊守在一邊,正次序出城。進城的卻如他們當初一樣慌張迷茫,只順了人流茫然往前沖,根本不知道前頭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蕭九舉了黑牌,守門兵士連忙開了側門,讓他們快速通過。

西大營位于虞山腳下的一處山谷,肅北第二軍的營地就駐扎在這里,第二軍的統帥正是胡永利,此人戰功顯赫,是肅北僅此呼延江慶的大將。方墨等人進到營地里,大帳密密排著,兵士來往喧嘩,不見一絲要準備拔營出發的樣子。方墨眉頭一皺,隔得老遠就听見統帥帳營里傳來的喧嘩聲。

蕭九低聲對方墨說道︰「姑娘,幀少爺就在里面。」其實方墨在看到徐玉笙時候,就知道蕭幀必是在這帳中,她往大帳周圍看了看。因是主帥營地,來往巡邏的兵士雖然不斷,卻都沒有靠近大帳,只大帳門口站著兩個手持標槍的守兵,徐玉笙也站在大帳旁邊,急得團團轉,一見到蕭九,連忙奔過來,說道︰「九爺,您將世子爺請來了沒有?」

蕭九搖了搖頭,說道︰「世子爺去了城東,恐是趕不到了。」

徐玉笙著急說道︰「這可如何是好?里頭都快打起來了」

方墨听到里面傳來蕭幀憤怒的聲音,「胡永利,你到底給不給?」接著有人不緩不急說道︰「幀少爺稍安勿躁,胡將軍不是給你八千人馬嗎?你們不是還有驍騎營嗎?這八千人馬加了驍騎營的人,也快有二萬了吧。虎頭崖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只要布防的好,這二萬人馬就足矣。」

方墨听這聲音倒是陌生,低聲問蕭九︰「這帳中還有別人?」蕭九點了點頭,說道︰「後備參將謝海龍也在里面。」左右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又說︰「他是胡將軍的九姨娘的親弟弟。」

方墨冷哼一聲,一個後備參將竟是參和到前鋒戰爭里去了。蕭幀特有的鴨公嗓子又吼起來了,「你是什麼東西?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大帳之中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人突然擱了茶盞,胡永利火爆嗓子說道︰「幀少爺,您可別忘記了,這里可是第二軍的地盤,不是肅北王府的後園子謝將軍是第二軍的人,怎麼就不能說話了?二萬人在虎頭崖伏擊,已是不少了。我這第二軍統共也就五萬人馬,再多分一些給您,這肅北西門到底要不要守的?到底是防守肅北重要,還是虎頭崖重要?幀少爺,您不可能不知道吧?」

方墨到這時算是听了大概,這胡永利大約是想保存自己的實力。她看了看天,烏雲滾滾沉沉逼壓下來,天灰茫茫的,更大的一場風雪就要來了,山下幾家民居之中已是有炊煙渺渺而上,而里頭後備參將謝海龍仍是輕緩緩在說話︰「將軍不要動怒,趕緊坐下幀少爺也是心急啊,到底是第一次上陣殺敵,難免有些看不清楚形勢,被賀將軍挑兩句,心急氣躁也是正常。你就不要跟他生氣了,喝茶,喝茶。」

方墨听得心煩,招手將孫瑾瑜蕭九徐玉笙三人聚過來,低聲說了幾句。徐玉笙驚得下巴都快掉了,說︰「這樣不行吧?」方墨冷眼看他,說道︰「再讓他們這樣吵下去,北狄人就打到西門來了,你就等著軍法處置你們幀少爺吧。」

蕭九紅臉一肅,沉聲說道︰「嗯,我覺得方姑娘這法子不錯。」孫瑾瑜模了模頭,說道︰「我听方墨的。」方墨拍了拍他的肩,說︰「好。」徐玉笙看了眾人一眼,咬了咬牙齒,沉聲說道︰「好吧,就這麼做。」

徐玉笙領著幾人往大帳走去,在門口被守軍攔住,那守兵笑著說︰「徐五,統帥帳中不得召喚是不許進的,你不會不知道吧。你還是等你家主子議完事出來再說。」徐玉笙往兩邊一打眼色,蕭九與孫瑾瑜快如閃電出手,一人拿手擒住對方喉嚨,一手拿刀頂住對方腰間。其中一守兵正要出聲,方墨冷冷說道︰「你再吱一聲,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眼前的少年一身略大的灰布衣衫,面容稚女敕,身形縴弱,瞧著也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這一眾人中他最是矮小,可周身卻散發著無比凜冽的殺氣,那眼神黑幽深邃,更是讓人毫不猶豫相信他的冷酷凶殘。兩個守兵雙股微顫,都從對方眼中瞧出害怕來,不由得往帳門兩邊退讓。

方墨領著徐玉笙大步進到帳里,大帳之中,蕭幀背門而立,胡永利坐在案桌後面,緩緩撥著手中茶盞里的沫子,他的身旁站著一位二十四五歲的男子,那人面容雖然生得齊整,卻眼神猥瑣,正帶著微笑與胡永利說話。看見有人進來,這人一驚抬頭,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怎敢擅闖軍機大帳?來……」

方墨不等他話音落地,直接一劍劃向他的頸脖。胡永利面色突變,猛地站起,撲向掛于牆上的佩刀,手剛按到刀柄上,方墨手中的長劍已是準準頂著他的喉嚨了。

「胡將軍。」方墨緩緩說話,「你不會比我更快的。」

胡永利也是血海之中打過無數滾的人,雖然臉色蒼白,但是很快鎮靜下來,將手從刀柄上收回來。被削了脖子的謝海龍這才一頭倒在地上,脖子血如泉涌,卻氣猶未斷,手捧自己頸脖,像是迫切想捂住那血口子,卻哪里還捂得住?血很快流了一地,謝海龍終是兩眼一瞪,沒了聲息。

胡永利看了他一眼,深深吸一口冷氣,沉聲說道︰「你們是什麼人?」待看到方墨身邊的徐玉笙時,頓時雙目圓瞪,滿臉大胡刺起,沖蕭幀喝道︰「蕭幀,你這是何意?」

蕭幀正目瞪口呆看著方墨,听著胡永利直呼他名,不由得將頭又轉向方墨。方墨一身灰布衣衫,青白小臉帶兩了一抹淡淡冷笑,說道︰「胡將軍,你又是何意?肅北已是兵臨城下,危在旦夕,你卻一味想保存自己的實力,你到底想干什麼?」

胡永利一愣,復又說道︰「你休要胡說第二軍統共也就是五萬人馬,負責西門防務已是有些艱難,如何能分出更多人去?你這小娃,不懂軍情,休要胡言亂語。」方墨冷冷一笑,說道︰「北狄西路大軍總要先過虎頭崖,才能到達肅北西門。蕭世子讓你與賀將軍共同負責西門防務,如今北狄大軍尚不知道我方實情,最是伏擊的好機會。胡將軍,你卻不想先護好頭,只顧守著尾巴,不是想保存自己的實力,又是什麼?」

胡永利一滯,他確實懷了這種心思,眼看肅北危險,西北兩面受夾,而汜水關一直沒有好消息傳來。他原本在軍中勢力僅此呼延江慶,可王爺臨去之前,派了呼延江慶主持惠州防務,而將他丟給蕭榮這一乳臭未干的少年,他心中已是有些不滿了。哪里知道蕭榮那人又偏信胡不歸的話,只讓他指揮第二軍,負責西門防務,還讓賀雲飛那老東西盯著他。他有心讓蕭榮吃些憋頭,就在這防務上面做了一些文章,想著趁了虎頭崖伏擊一事,既除掉與他不對付的賀雲飛,又讓蕭榮知曉他的厲害,以後不敢再小覷了他。他這心思壞得深沉,除了家中老九知曉一些枝末外,從不對外人吐露過,竟是輕易被眼前這小兒給看穿了。胡永利頓時老羞成怒,喝道︰「你是哪家的小娃?不懂軍機事務,休要胡猜。還不將這劍拿開來?你已是殺了一人,軍法不是兒戲,小心別連累全家」

方墨冷冷笑著說︰「我殺得人多得去了,不消胡將軍操心。胡將軍只管說,這人馬,你給還是不給?」胡永利猶在沉思,方墨哧地一笑,又道︰「其實我問你也是多余的,這人馬,如今你不給也得給」胡永利將方墨說得張狂,怒目以視,正要發作,方墨已是一把扯下他腰間的兵符,遞給徐玉笙,胡永利大喝道︰「你敢……」話至半中,頸脖一陣刺痛,方墨手中長劍已是刺傷他的脖子,鮮血順了衣衫淌流下來。方墨笑盈盈說道︰「這天下的確很少有我不敢的事。」

胡永利硬生生站住,手骨捏的格格直響,已是氣到了極點,偏小命又掌在別人手中,不得不服,咬牙說道︰「你這小娃就不怕軍法處置?」方墨又靠近他幾步,笑著說︰「軍法?我一向不將那些法啊令啊的放在眼里,我只知道誰讓我不如意,我一定讓他更不如意。」她見蕭幀還在發愣,眉頭一皺,說道︰「你還在猶豫什麼?還不拿了兵符去調人馬」

蕭幀一愣,接兵符往帳營大門而去,臨近大門時,又回過頭來,看了方墨一眼,嘴巴挪了挪,卻還是沒有說什麼,一咬牙掀了帳簾離開。

方墨笑盈盈靠近胡永利,手中長劍架在他脖子上,說︰「胡將軍,快坐啊,小的伺候您喝茶。」端了茶水,遞到被她逼著坐下的胡永利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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