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瘋魔 第五章

作者 ︰ 雷恩那

以為一直往南,沿著水流方向不斷南行,不回首,然後,她就會在某時某地遇上他,遇上玄翼,與他重逢。

其實是她不願深想。

逃避在腦中成形,化作思緒,最後成為一種慣然,而後變成命運,于是她一直在逃,逃離「白泉飛湯」,逃離玄翼已死的事實。

在三年前躍下白泉飛瀑的那一日,他早就死了,推她上岸後,他已死在湍流漩渦里,是她不願承認,在腦袋瓜里迷亂自己,相信他一直活著。

淚水突然就這樣潰堤,毫無預警奔流。

心緒突然掀起驚濤駭浪般的波動,彷佛這些年,她全然白活,將曾經動過的心、動過的情,完全封鎖,學一塊山岩,死死咬緊地面。

然,此刻封印陡解,她挺得好辛苦,快要撐不住。

有一個人正牢牢抓住她,那力道原始粗獷,展現再明顯不過的怒氣,她不覺受縛,而是歡迎這樣的禁錮,好似她倒下了,這個人也不允許她受傷。

這一方,燕影確實既驚又怒。

心法引領,她一開始跟得很順,隨他入定到某個境地,看到他要她看的圖紋,那古老圖紋在每個人內心各有演繹,他的是遠山、雲山與曉山交錯,遠山綿延不絕,雲山橫亂,曉山茂密蔥蘢,他不理,因對他來說,天是地,地是天,他振翅飛過層層疊疊山雲,不受局限,因此解開第一道心法。

而她的圖紋竟是圍成迷宮的無數高牆!

她闖進,本能地掩耳不听,斷掉與他的連接。

她走上歧途,越走越偏,那座圖紋迷宮將她吞噬。

他明白若不揪她出來,她會墜進一片光怪陸離中,無生無死、似夢非夢,不再清醒,然後在她的境地里,許多的傷會一而再、再而三重演,一遍遍歷經痛苦,直至心死魂消。

用聲音召喚已起不了作用,他闖進她神識中,在她無視他的嚇阻、放任心魂深墜前,硬是抓她出定。

張眼——

洞中仍有火光,水簾流瀉清音,他已滲出一背冷汗。

不知是她撲進他懷里,抑或他動手揪她入懷,洞中的他們也如神識中的兩人,用力抱住彼此。

他粗嗄喘息,兩條粗臂使勁兒勒住她,怕下一瞬,她真不見似的。

「誰讓你亂闖?為何不听我所說的?你知這麼做有多危險嗎?倘使沒找到你,你極可能一直待在那里,永遠出不來!你——」

她在哭!

而且,哭得有些淒慘。

她小臉緊貼他胸口,發出嗚嗚哀鳴,彷佛很痛很痛,彷佛強大的悲傷從神識里帶出,她無法擺月兌,只能這麼痛。

他胸前一片濕熱,被她的淚浸染。

身體發燙,燒灼灼,一股吞吐不出的沉重感壓在胸臆間,他雙掌分別握住她的上臂,硬生生將她推開,小段距離,緊盯她泛紅的淚顏。

「那個男人是誰?」他嗓聲微沉。「你喚他『玄翼』,他是你的誰?」他在她的神識中看到那名男子,模樣年輕清俊,一襲素衫讓他聯想到鳳主,但那個男人眉宇顯得更幽沉陰晦些,與鳳主愛裝模作樣扮憂郁,是截然不同的神氣。

她哭成這樣,與那個叫「玄翼」的人大有關聯,不是嗎?

他五官不自覺地繃緊。

面前的姑娘仍舊掉淚,她垂眸,不肯答話,上身卻不由自主想靠近他,想再次緊貼他的胸,抱緊他,在他懷里尋求溫暖。

紫鳶哭得有些昏昏然,這是她頭一回淚流滿面,也終于明白什麼叫痛哭。

被推開、被質問,她什麼都不理,就是強烈渴望那具精勁如不動山岳的軀體。

他的心音具穿透力,擁有安魂的力量,她很需要、很需要、很需要他。

然,他不允她貼靠了,兩手明明攫住她不放,卻不讓她汲取那份安定感覺。

不要啊……不要這樣……

深吸口氣,她雙眸依然半掩,雪色秀荑突然發動奇襲,她捧住他隱有胡青的臉頰,趁他怔然之際,小臉湊近,舌奔進他微啟的唇間。

她的唇舌急切激烈,喉中猶發出細碎嗚吟,像似他口中生氣是她唯一能活之物,她既饑且渴,不斷奪取、不斷吸吮碾磨他嘴里一切。

遭受如此的「撲擊」,燕影一時間無法動彈,腦門里被放了把大火,燒得他思緒成灰燼,如許久許久前,他還未學掌握異能之道,指間流光乍迸,把禁錮自己的鐵鎖和鋼鏈全都掐成兜不攏的粉屑。

面頰一陣再熟悉不過的麻癢,他血氣亂竄,細羽點點現出,下一刻就要異變。

他試圖持穩,欲將神識守在層層心法之後。

豈料,甫推拒正交纏攪弄他的這具柔軀,她竟力大無比,他沒能掙開,比她不知強上幾倍的力勁莫名消散。

他已管不住呼吸,全身像一坨渾沌的泥,沉重、濕軟,有誰擠壓他、揉捏他,他往後一倒,任那宛若一團流火的姑娘伏在他身上為所欲為。

她漫香的唇舌還在吞食他,當她稍稍退出,改而啃吮他嘴角、顎下和咽喉時,他灼火燒過喉頭般擠出嗄語——

「你……這……為什麼……對我……」

真問出,他才正視了「」這該死的麻煩事。

他力弱氣虛,不是得病,而是下意識允許她的撲擊,他強她不知多少倍,卻像個傻子任她欺凌,心火燃得通天高,並非惱恨,是欲念與蠻性破繭而出。

他一直壓抑,對她的悸動,難解似陰陽,卻費盡心力想做到不動如山岳。

「……你要我嗎?」紫鳶的手回到他臉上,貼扶著,放肆過後更艷紅的唇懸在他嘴上,輕啞吐語。「燕影,我想要你。」

體內岩漿漫過,膚上有火舌燃燒,燕影粗喘難抑,猶留驚怒之色的眉宇染上,直望她的目光更加深邃復雜。

「我想要你……」她幽聲嘆息,手再次往下探索,唇舌亦再次恣意妄為。

她忽而明白,原來靠「男色」慰藉,真能驅趕驚痛,如此親昵地抱住他,對他做些再親昵不過的事,那不安感就能被制伏。

或者對他的覬覦和不知羞恥的突襲,全因她體內早已混沌不潔的血作祟……再加上那些年在「白泉飛瀑」上,她看過太多肉欲橫流的景象,女人與男人、男人跟男人、女人跟女人,還有十四、五歲的少男少女們……她看了太多,以為無感了,卻不知是潛移默化,融入血肉里,才在今日一舉對他爆發。

她想要他。

如她這樣的一個人,內心貧瘠得可憐,就這麼一次,想為自己牢牢抓住一件心愛之物,不管不顧,就為自己,她很想、很想得到他。

她拉扯他的腰綁,樣式簡單的男性夏衫讓她一下子就扯松了,她雲般柔軟的青絲掃過他身膚,散在他肩臂上,她的唇滑過他咽喉,一路往下,腦中浮現一幕幕曾親見的婬靡之象,此時她身陷當中,瘋魔般只想恣情佔有。

原是厭惡的、不願回想的,但因為與她在一起的那個人是他,是燕影,一切就成狂熱探索,激起蠻性。

張開潮濕小嘴,彷佛她的津唾亦能治傷,她舌忝舐男人剛硬如石卻溫暖似朝陽的胸膛,當她含住他胸前敏銳的一點時,底軀猛地顫栗,她听到近乎申吟的粗嗄低咒,縴腰陡地一緊,遭人按住。

「你只管問話,卻不听答復嗎?」

燕影都不知究竟惱恨她多些,抑或恨透自己,這女人的行徑亂七八糟,壓著他就上,以為他、他這般可欺嗎?

「……你不肯嗎?」紫鳶抬睫,問得沉靜輕細,小臉猶偎著他左胸,那神態含情帶欲,眼波如絲,竟有抹憐弱姿態。

一會兒用強,一會兒又擺弱勢,她實在是……實在……可惡!

怒到答不出話,燕影五指絞進她的發中,略施力一扯,讓她不得不把臉容抬得更高,他上身微起,封吻她的嘴,搶奪為所欲為之權。

心火燎原,細黑的毛一根根冒出,遍布在他頰面和頸側,分不清是發是羽。

氣血一動,盡管外貌未完全異變,但內心十足野蠻。

報復之意深濃,他一把揪住她襟口,也不覺他如何用勁,「嘶——」地一聲,她身上那件屬于他的薄衣已被輕松撕裂。

紫鳶不躲不避,他狠吻,她就啃吮,四片唇發狠糾纏,都嘗到血味了。

他撕她衣物,她便坦率果裎,跨坐在他腰上,她將他的大掌拉至自個兒胸前。

洞中火堆未再添進木材燃燒,火光漸微,那些細細余光撫過女子胴體,她的肌膚滾燙、細膩光滑,落在他掌中的雙乳圓潤沉暖,他摩挲著,感覺頂觸掌心的女峰堅硬翹挺,如他身體火熱突硬的某處。

這一次,她是那塊渾沌的濕泥,任他擠壓、揉捏著,她閉眸仰首,長發如瀑,艷唇逸出任誰听了都要臉紅的吟哦。

他忽地坐起擁住她,擺月兌衣物的束縛,雙雙果裎,他在她細膩頸側烙下無數個吻,當她撫上他頰面細羽,指月復來回輕挲,彷佛愛難釋手,那些烏亮的玄毛被注進生命般揚伏,回應她的觸踫。

他眷戀,卻也心驚,面龐微偏避開她的手,他故意張嘴餃住她一邊乳峰。

紫鳶不禁挺身,將自己更加挺進他口中。

她摟抱他的頭,潮濕軟熱的女體不斷涌出幽香,心跳太快,快到幾要不能負荷,她揉亂他的發,混進黑羽的發絲攪纏她的指,她他發下的背肌,愛極那剛硬充滿力量的肌理。

不說話,話是多余、卑微之物,所有皆該返樸,憑著五感、依著本能去做,一個女人與一個男人的陰陽歸真,雌與雄的,狂野,甚至有些粗暴,直接,而且絕對露骨。

燕影一臂攬著女子腰身,一手探至兩人腿間,那里是迷香散發之源,黏稠香蜜不斷從女體里漫出,濡濕他,潤潤開出一條幽徑。

他試探挺身,那汁液涓涓的口一下子挽住他,被吸引,誘他深進,于是再次挺身,這一次他將那股火硬生生燒進她身體里。

緊窒乍然圈圍,熱麻竄上脊柱,他咬牙悶哼,避無可避弄疼了懷里的人,她忍痛的貝齒咬進他肩胛肉,指甲在他背上抓出痕跡。

她很狠,對他狠,對自己更狠,交纏的蜜處既熱又痛,她咬他、揪著他的發,不等那破身的疼痛稍退,已不馴地扭擺腰臀,像騎乘一匹野性未馴的駿獸,她在獸背上學著操縱的技巧,學著如何適應「它」,適應那巨大的能,在體內如何張揚舞爪。

燕影又恨了,欲火蒸騰,他渾身汗濕,被她攪得氣海鼓噪,丹田幾要泄勁。

實不知兩人糾纏,為何會跟擎刀仗劍打在一塊兒的人沒兩樣,是敵亦是偶,敵偶混作一氣,讓他怒火騰騰又痴迷。

事關男性尊嚴,在她絞緊下他奮力守住,大掌扣緊她的腰,恨恨頂撞。

她眸中泛開淚光,雪頰早通紅似血,昔日含苞待放的容顏已錠開成一朵艷華,美得有些冷、有些幽深,卻萬般引人入勝。

她低泣,緊貼著他熱燙緊繃的軀干,明就哭了,肢體一樣強悍,既柔軟又強悍,合著他的律動,含著,誘他深進再深進,不放他走。

低嗄噴息,他再次封吻她的嘴,眼光這樣炯亮,他也不放過她,不放她走。

紫鳶被吻得目眩神迷,淚仍在流。

大概是一生膽氣皆已用盡,滲蜜的柔軀不住顫抖,熱吻中,她嘗到內頰與唇角滲出的血味,嘗到淚的苦澀與某種酸軟柔情……情愫難解,她不多想,畢竟在她的命中,能珍惜的僅在當下。

昏昏然間,她忽被放倒,軀體被擺弄,她伏在蒲草軟墊上。

男人將她雙腕按在墊上。

她回眸去看,在幽微火光中迎視他閃爍異光的眼瞳。

他的神情過分嚴肅,被濡染的面龐一旦認真起來,模樣萬分驚心,讓她不寒而栗,劇烈跳動的心撞擊胸骨,微疼,全身毛孔舒張、收縮,收縮再舒張,毫無羞恥去期待、希冀著他將她弄得更零碎,融進他血肉內,再也無她,她已化作他,所以無她。

「啊——」她破碎叫喊,眉心蹙起,因他再次嵌進她身體里。

不溫存,就是狂烈的佔有,來得這樣莽撞,挑動她最細微的知覺,不全然疼痛,不全然是的宣泄,而是她與他,單純的兩個人,如兩坨軟泥,被揉捏出深進相容的姿態,他闖得這樣深,讓她里中有他,分不清彼此,按住她雙腕的大手,手背上亦探出薄薄細羽,他外貌的異變更深了些,悍然燒進她體內的火種異樣灼燙,熱火蔓延,又從她每顆膚孔狂燒出來,彷佛那道道熱氣亦要幻化成羽。

神魂飛掠,她覺自己真成鳥身,春心蕩漾,引來雄鳥覬覦。

他攀到她身背上,用利爪強硬攫獲了她,墨羽大張,在她背上跳起求愛之舞。

她交出自己,熱情如火,于是鳥尾重疊纏綿,他們像竄上九重天外,又氣盡力

竭往下墜跌,能依靠的僅有彼此,即便墜落死去,也已嘗到至樂之歡,死去,可以沒有遺憾,可以帶笑,在他懷里。

無數星點炸開,她玉軀顫栗一絞,深深將他挽留。

她听到燕影嗄聲吼叫,似也听到那只巨禽發出厲嘯,然不管他是人是禽、是神是妖,她體內卻已有他。

灼灼精血射進溫潮滿溢的美地。

她與他,再也難以撇清。

她與他,終能不管不顧親近。

為他,她願瘋魔,要他一次、兩次、三次、無數無數次……然後不理對錯,一切僅依心而為,憑心去走。

美至極處,她高叫,而後癱軟下來,那具溫熱濕潤的男性身軀抵著她顫栗再顫栗,最後亦放松,半覆在她背上。

在他身下,被寬闊胸膛包圍,她模糊勾唇,睡進一片淺淺的溫暖水域里……

夜色褪去,泛青的光束穿過水簾,在洞里岩壁上錯落點綴。

水聲伴人入眠,亦在神識將醒未醒之際,侵入耳中,很無賴攪擾,將人喚醒,火堆早已熄滅,洞里僅有微光,紫鳶醒來,仍沉靜伏著,迷蒙雙眸看向立在洞口的男性剪影,他上身赤果,黑羽般的發絲散在粗獷肩背上,從她低伏的位置看去,男人似乎更加高大。

他用木盆接了水,動作無聲,待轉過身,在一洞幽微中對上她的美眸。

他似一愣,但很快穩住,當他將水端過來擱下,紫鳶只覺他晦暗不明的眉宇很高深莫測,瞧不清他究竟著惱呢?抑或……有什麼別樣心思……

兩人走到這一步,紫鳶不曾料及,但隱隱約約……似乎一直等待著。

如今這樣,很玄妙,她把一件喜愛之物搶到手,瘋也似痴狂,她想,總要瘋這麼一回,他若惱恨她胡作非為,誘他胡來,她會乖乖認罪,畢竟她確實如此。

「你!」

「別動!」

他略沉低喝,一掌制住她欲要撐起的上半身,粗糙厚實的掌按住她溫潤肩頭,貼觸間,引來細細顫栗,彼此都有感受。

紫鳶悄悄咬唇,回望他眉峰糾起的面龐,神情有些無辜。

該是他沒給好臉色,語氣又繃,讓她乖順許多,繼續靜伏未起。

下一刻,她的長發被撩到一邊,一方打過水的淨布游走在她果背上。

他力道稱不上溫柔,但感覺得出,他很小心地處理她背心的劍傷,那個口子盡管里邊的肌理已合起,外層的薄脂與皮膚仍未治愈,她鬧了他一場,瘋迷妄動,自個兒又把劍傷鬧疼了。

「很嚴重嗎?有、有流血嗎?」她輕啞問,清肌漫紅,一顆心軟熱。

結果等啊等,等了再等,男人偏不再開口,存心掃她的臉似的。

沒關系,她臉皮很厚。

唔……又或者可說沒臉沒皮了。

他不答話,那就由她再說——

「其實不覺太疼的,只是氣有些提不上來,就會……啊!」

她陡地輕呼,赤果光溜的身子不禁一縮,因他持淨布的手突然順著她的腰臀,滑進她兩腿之間,他擦拭著她大腿內側,拭過一回後,棉布再次淨水揉洗,然後再擦拭一次,紫鳶咬著唇,嬌軀顫得猶如畏寒的雛鳥,但不知是什麼給了她勇氣,當那只粗獷大手在她腿間游移時,她雙腿一夾,有意無意輕夾他的掌,腰臀扭擺,那再細致不過的女性肌膚摩挲他的手,想勾他心魂,軟化他的怒氣……她很卑鄙,這一點,她向來清楚。

只是,他像不為所動,手離開她柔潤腿間,將那方棉布丟進木盆中。

紫鳶悄悄側眸去瞧,盆中水帶出幾縷血絲,都不知是她背心劍傷滲出的血,還是破處後腿心留下的紅……

她知道自己蠻干,但他這樣怒,實讓她沒個下手處,心提得老高。

該出聲道歉嗎?

兀自苦惱著,她背部卻又一顫,全因他的唇舌。

他明明沖著她發火,還是替她療傷了,輕壓她的肩,張唇舌忝過那處劍傷,一回、兩回、三回,來來回回舌忝過……

紫鳶十指收握,努力抑下申吟,當她小臉歪向一邊,瞥見那只按住她肩頭的大手,手背上浮出淡淡細羽紋路,那是他驅使血氣所引起的,她方寸一動,未多想,便噘起唇瓣去親吻。

燕影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了,停在她傷處的唇舌忽而一頓。

他收回那只在他看來奇詭無比的手,暗自調息,試圖穩住心神。

對于他的撤手,紫鳶不以為意,卻問︰「你是如何得知,自己能將傷處舌忝愈?」

她等了半晌,以為得不到答復,直到他拉上薄披風覆住她的果身,才听他慢幽幽道——

「小時候受了傷,無藥可上,自己舌忝傷口,發現傷能愈合得極快,漸漸的也就明白了。」

「你年幼時候常受傷嗎?」

「……嗯。」草草哼了聲。

難得他願意回應,就算敷衍也能探知一二。

紫鳶再問︰「為什麼常受傷?」

這一回他停頓了會兒,待開口時,嗓聲透著漠然回蕩洞中。

「幼時在雜戲團里待過幾年,那時還不能掌握體內的氣,心氣不定,外貌異變,每到一個地方,雜戲團搭棚做起營生,很多人會來看我,大多數人付過錢,指指點點看完就走,有些會趁看顧的人沒留心,拿石頭丟、拿刀尖戳,籠子不太大,無處躲,常就弄傷了。」

他話音未盡,乖伏的女子早已坐起。

她轉過身瞧他,一手輕揪披風,長長發絲圈圍她的臉。

此時她雙眸微瞠,那眸光又是直勾勾,毫無掩飾,又想直直看進他眼底,心里。「那時,你被……被關在籠子里,無處躲,為何還要待著?你若想走,輕易就能離開,不是嗎?」

燕影嘴角極淡一挑,似答不出個所以然,也就略過。

對望片刻,她略艱澀啟唇,問︰「……你的雙親呢?」

「我不記得了。」他靜靜吐出一口氣。「當年是太婆帶我回山里,離開雜戲團時,她老人家問過團長關于我爹娘的事,那人也稱不知,只說拾到了我,見我生得怪異,就養著掙錢。」

想問他,想沒想過要逃?

還想問他,擁有強大的能,既生了翅,為何不逃?

然而,這樣的疑問在紫鳶內心終歸開解了——

那時的他是無處可去,年幼旁徨,身上出了什麼事,全然不懂,而世間任一處,沒誰與他牽連,沒誰等待他,待在雜戲團籠子內,至少還有一個小小所在,是他自個兒的。

心被扯得疼痛,幼時的她雖也迷惘惶惑,至少有玄翼陪在身邊,而她最終逃出那個地方,然後遇到他。

她伸手輕握他適才躲開她親吻的那只大掌。

燕復印件能想撤,卻被她用雙手一起握住,握得更牢。

只是,她忙著握緊他,披風一松,便順著潤肩滑落至腰際。

她也不驚無懼,上身沒了遮掩,就任長長發絲垂貼在胸脯上,那渾圓雪玉若隱若現,春光更盛。

燕影氣息粗嗄,兩眼死死瞪著她頸部以上,目光絕不下移。

感覺膚下有什麼張揚著,那是羽、是野蠻的精血,明明以心法壓抑得頗好,偏要遇上她。

「我沒要干什麼的。」紫鳶靦腆地低喃了聲,「你別怕。」

……怕?听她這麼說,他臉色不禁一黑,怒瞪再怒瞪。

突然間,腦中飛快刷過某個念頭——

她撲來抓住他的手,緊握在一雙秀荑中,她這是……試圖安慰他?

這個笨蛋!

比他還笨拙,能去安慰誰?

盡管內心這麼罵,他左胸卻熱呼呼,被握住的手也熱呼呼,沒再撤開了。

「我沒什麼好怕的,倒是你——」

「我?」紫鳶吶吶出聲。

「玄翼是誰?」他驀然問,雙目微眯,注視她眉眸間細微的波動。

「玄翼……就是玄翼啊……」她嗓聲幽微,放開了他的手,但燕影沒打算讓她溜掉,巨掌一翻,換他緊扣她的手腕。

「說清楚!」

方才他難得地答了她的提問,其實是要她現下也得乖乖答話嗎?紫鳶心里不禁苦笑,雙睫淡斂,道︰「玄翼是我的親人。」

燕影仍仔細盯著她。「他是你兄長?」那人太年輕,不像她父執輩的長輩。

她眉心起了細致波折,但一下子已舒解,她沒答話,僅點點頭。

「他現下在何處?」他語氣即便沉定徐緩,話中總有迫人的蠻味。

紫鳶怔了怔,神情像在思索,忽而,內心那抹苦笑便現于唇邊。

「我以為他在這兒,一直往南走,總要重逢的,然後才明白,原來是自己騙自己,其實玄翼已死,三年前他便已死去。」

周遭除了水簾清音,所有聲音俱靜。

腦中浮現她痛哭模樣,燕影又覺胸口沉滯,像被巨石沉沉壓住。

在她的圖紋迷陣中,他一直嗅到一股近乎絕望的氣味,卻找不出癥結所在,這讓他很煩躁,宛若再熟悉不過的南蠻莽林中,突然出現一片他從未知曉的林子,林中深淺莫辨,月兌出他所能掌握。

「他為何會——」

「我不想學那套圖紋心法,我資質不好,學不來。」紫鳶突然迸出這麼一句,阻斷他繼續問下。

「別把話轉開,你——唔!」下一瞬,男性峻唇便被乍然湊來的艷唇密密吻住。

她方才明明說了沒要干什麼,結果還是干出了一些什麼。

女子胴體柔軟似水,親昵無端貼靠過來,燕影的頸項被一只雪臂攬下,嘴在一張軟熱流蜜的小嘴里……這是她可惡的伎倆,天知、地知,女知、男更知,但下流歸下流,他一直想拔開雙唇,卻遲遲不能。

她心里有事,便如他心中有結。

或者,他們連這一點也相似,有個不願被誰瞧去的秘密,只是他的底細早被她掀盡,而她的……仍待他探究。

氣悶的心口滾過熱流,既熱且痛,他忽地反守為攻,猛烈與她纏吻,她之前被啃傷的內頰和唇角,潤澤後生出薄膜,都見愈合了,此刻四片唇再次亂鬧糾纏,八成又要傷了。

傷過,舌忝愈,愈合後,再傷……臂彎里的女子發起狠來,他簡直不能招架。

放開那細致的腕,他雙手撫模她香嬈身體,兩人的發絲似吻般纏綿。

這一回,她背心劍傷雖恢復得更好,他還是將她攬至身上,讓她趴在胸前,那雙修長玉腿很快纏繞上來,緊貼他,婬蜜的腿心迂回摩挲,在他將要冒出墨羽的軀體上留下氣味,他像被訂下了,屬于她一人……

泛痛,昏亂間,他听到她在耳畔低低幽喃——

「燕影,我沒要干什麼的……」

這個混蛋!都這樣了,還沒要干什麼嗎?

被月復誹是混蛋的姑娘輕捧他的臉,紅唇挲過他的膚,又道——

「我們這樣……在一塊兒,就這樣而已,我沒要你跟我一起過日子……所以,誰也不必對誰負責,誰也不辜負誰,我沒要干什麼的……」

聞言,等那些從她小嘴吐出的話,一字字被理解了,燕影頭一暈,這會兒連「混蛋」二字都罵不出。

自古以來,這種「在一塊兒」的事,向來是姑娘家吃虧,她既然這樣「雍容大度」,這樣「不忮不求」,他當然得成全她。

掌著她腰臀,他脹痛的猛地一挺,順著那大膽開啟的蜜徑刺穿她。

她陡然蹙眉,受不住般低叫,指尖捺進他剛硬的肌肉里。

「當然,你沒要干什麼,我也不想干什麼,只想這樣在一塊兒罷了……」

他報復般酸出一句,可惜姑娘家听不出他話中恨意,而這一點,讓他更恨,深入她體內,緊扣她的腰,墨羽細細滲出時,他學著她發狠,很野蠻地要了她,也許在她身上又留下傷口……

傷過,舌忝愈,愈合後,再傷……大概,會一直這樣輪回吧?

而這般的恨,亂七八糟又晦暗難明,除非是拿她來祭,不然又該如何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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