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等等我老頭子,臭丫頭,站住!」
身後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
夜雪憂疑惑地回頭去看,竟是一個看起來一個年近花甲之年的老頭,頭發已大多數都斑白,胡亂地綰上,顯得十分落魄,剛靠近她,夜雪憂便聞到了一股刺鼻濃厚的酒味兒,應該還是個酒鬼。穿著粗布麻衣,窮困潦倒,但他的眼楮卻是神采奕奕,深邃而又睿智的,看得出他經歷過的風霜雨露,坎坷艱辛。
夜雪憂使勁兒回想他是不是哪里見過,會不會是自己的哪個酒鬼師父,但,她向來記憶好得很,真的沒有這麼個師父。
「老頭,你是誰?」
「老頭?我有那麼老嗎?沒教養的丫頭,你娘沒教過你要尊師重長嗎?我只比你爹老一點點而已。」
「我爹•••••我爹可比你年輕英俊多了!」夜雪憂忍不住嘟噥道。轉念一想,「不對呀,他怎麼會認識我爹?如果認識我爹那肯定也認識我了,不行!」
「你到底是誰?」夜雪憂正經道。
那老頭醉醺醺地搖搖晃晃道︰「我是••••老頭子我是••••對呀,我是誰呀?」他抓耳撓腮,認真地想著,「我不知道我是誰?你知道嗎?哈哈••••我忘記我是誰了,哼!真是可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那老頭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神志不清。夜雪憂拉他到一個路邊店鋪坐著,但還是引來很多目光,夜雪憂受不了被滿大街的人如此奇怪地盯著,夜雪憂心急地想走,那老頭一把拉住她,小聲道︰「我想起來了,丫頭,我叫邱捷祿,你認不認識我?你後頸的刺青還是我弄上去的呢。」
老頭半正經半玩笑道。
夜雪憂卻一愣,邱捷祿?後頸的刺青怎會被他輕易看到了?
他是雲詔國開國功臣,雲詔國已經建立二十七年,第一位皇帝也即是開國皇帝上官雲欽如今仍健在當政。國家未定之前,一直追隨開國皇帝也就是當今天子出征的謀士邱捷祿,出謀劃策,建功良多,被皇帝贊為無雙國士,也曾位極人臣,權力至高無上。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從古至今,歷來如此,就連曾經最為親密的兄弟也不例外。有難可以同當,但有福之時,卻有人害怕你會奪走他的權力。但,這只是夜雪憂有如此看法,很多人卻看不到這些。
夜雪憂在此之前便听過無策先生的許多故事,戰場之上是如何迎敵,如何機變游說,如何對天子情深意重•••••
可是,到頭來還不都是一場空?
邱捷祿在雲詔國建立後朝政初定之時便被皇帝以貪婪婬逸,蒙蔽聖听,專權受賄等罪名驅逐。對于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如此打擊,自然是心灰意冷。戰亂時期,他一直被人稱為「無策先生」,功成名就後,又稱他為「神算子」,因為他的預言從未失策。夜雪憂出生時,邱捷祿也在家中。那時,他預測到了一個驚天秘密。
夜雪憂出生時,尚是春寒料峭的時候,漆黑的夜,一聲啼哭,隨著她的來到,竟然一夜綻放無數鮮花,可怕的是。梨花、桃花、海棠、牡丹、芍藥•••••一切的一切,都提前來到了。一夜奇景,舉國沸騰。這一年的牡丹,開得又大又紅,顏色多樣,重瓣的粉色、墨紫色、紫紅色、梅紅色皆是精品。花朵常掩映在層層綠葉中間,紅花點翠,賞心悅目。尤其是白色牡丹,清麗中透著嫵媚妖艷,高貴不可方物,正如,她的人一樣。帝都之內,各色牡丹盛放,五彩繽紛,一派人間仙境的美景,讓游人們流連忘返。
只是後頸處有一塊淤青,看不清楚是什麼形狀夾雜著紅紅的斑斑點點,難看之極。夜雪憂的母親便讓邱捷祿用了一個蝴蝶刺青上去遮掩住原來的胎記。
他說過,上官雲欽會成為天下之主,結果應承大統,一統中原,成就了一個泱泱大國,他說對了。
他說過,有野心的人無情無義遲早會和昔日的兄弟反目成仇,結果上官雲欽害了一個又一個功臣,他也說對了。
他說過,妖孽化身的夜雪憂會禍亂朝政甚至天下,還有可能會使江山易主。得她者,方能穩固江山。這次,他的語言==預言也會是對的嗎?
不,不會的!
夜雪憂想逃,邱捷祿卻拉著她到了一處狹窄的巷道,認真起來︰
「我跟了你三天了,你不會真打算嫁給項安啊?」
「我跟你很熟悉嗎?不用你管。」
「臭丫頭,十幾年不見,你性子越來越粗暴了啊?你怎麼成現在這樣了?你娘真的不管你啊?」邱捷祿只以為她貪玩,卻不想她在這兒要什麼有什麼,不像預見困難的樣子。
「別提我娘,我••••」夜雪憂的娘親因故早已不在人世。那一直是她心里的痛,她一直認為她娘親是被奸人害死,那一面娘親臨死前用信鴿帶回來的手帕上沾滿了血跡,每每想起便痛不欲生。
「啊••••孩子,對不起••••」邱捷祿神色哀戚,傷心道,「孩子,傷心事就別提它了,都過去了,你娘在天上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快樂的。」
「對了,孩子,江湖人傳言歅殤劍重新出世是真是假?」邱捷祿急切道。
「什麼歅殤劍?我不知道。」夜雪憂不解道。
「我向來最喜研究天相,既然我看得出來歅殤劍與你有關,別人只怕更早就看出來了。」
邱捷祿攤開她的手掌心一看,「啊?真的是你?」
「不是我,我听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呢?」夜雪憂狡辯道。
她的掌心有一條細小的傷疤,長約兩寸余。那與這歅殤劍又有什麼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