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到時候了。」容華悠然看著花湮,「你入山早就超過半年了,倒是因為生出來這麼多事,給耽誤了。」
「可是,湮兒姐姐才剛回來沒多久啊。」真兒插嘴道。
花湮沉默了一瞬,她不想離開風羅山。可眼下這是山中的仙規,自己作為風羅弟子,怎能不遵守?
暗暗握了握拳頭,仰起臉來,花湮笑得溫和︰「湮兒知道了,這兩日湮兒收拾收拾,就下山去。」
容華看著昏黃燈下花湮眼里跳躍的燭火,語調甚是平和︰「你不必自己下山,為師會和你一起去。」
「嗯?」花湮有些錯愕,「可是,不是規定說,是弟子獨自下山麼?」
容華將錦袖負在身後,目光看向窗外的夜色,「本來這規矩就有些不妥。像你這樣的弟子,術法淺薄,也不是沒有出事兒的。放你自己下三界去溜達,為師不放心。」
花湮沒想到容華會說出這番話,心里陣陣暖流激蕩,看著容華俊雅的側臉,愈發覺得自己不能自持了。
「現下里,正好有一個契機,為師也務必要下山一趟。」
「什什麼契機?」
容華扭過頭︰「水滄瀾。」
「水滄瀾?」花湮瞪大雙眼,「師父要去找水滄瀾?」
容華只是點了點頭,說道︰「明日你收拾一下,後天咱們就起程。」
說罷,轉身出去,花湮和真兒急忙跟在身後,將容華送出門去。
「師父慢走。」花湮將將說完,容華的身影卻是怔了一怔,然後又折了個身,走了回來。花湮呆呆站在院子里桃樹下,「怎麼了師父?」
容華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物什來,「忘了將這個給你。」
靜靜躺在容華白皙手心上的,是一個簪子。青銅花紋繁復,中間的流砂狀深藍色寶石在月華之下熠熠生輝。
「流珠碎!」花湮激動地喊了出來,「師父你,你怎麼」
「為師送你的東西,你竟隨便給了一頭莽獸。」容華不緊不慢地說道,「就算不想要,也不用這麼嫌棄。」
「不是的不是的!」花湮一把抓過流珠碎,急忙辯解,「不是的師父!當時情況危急,那個蚩獸撲了上來——」
花湮的話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了,因為容華輕輕俯子揉了揉她的頭,花湮心里悸動,剪水雙瞳看著容華。
容華的雙眼里蓄著笑意,眉峰舒展,呵氣如蘭︰「湮兒莫慌,為師跟你開玩笑的。」
如水月光下,容華一抹淺笑,襯著爛漫桃花,絕代風華。
花湮醉了,醉燻燻地看不真切眼前謫仙般的人兒。
待到反應過來,翩翩白衣早已走遠。
花湮釘在原地一動不能動,低頭看著手心里靜靜躺著的流珠碎,心還是咚咚狂跳著,師父真是美男子啊。但是,
師父也會開玩笑???真是太稀奇了!
花湮一邊震驚著師父竟然會說「為師跟你開玩笑的」,一邊轉身,猛然被真兒嚇了一跳。真兒一臉迷離,站在她身後,嘴角的哈喇子要淌到了地上,喃喃自語︰「上仙真是迷人啊」
花湮滿頭黑線,伏在真兒耳邊,大吼一聲︰「醒醒啊!」
幾只喜鵲,被驚得撲簌簌從枝頭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