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七月看向褚綠荷,嘴角翹起一抹微笑,又盯住了大夫人,字字清晰地問︰「七月若是說謊,甘願領罰,但若是大姐冤枉小妹又該如何?」
「我怎麼會冤枉你,我親眼看見的!丫」
褚綠荷大聲呵斥。
大夫人見女兒很是強勢,放下了心,看著褚七月不說話。
「大姐你若是說了謊,那麼,縱容姐妹相爭,挑撥骨肉離間,你這罪名,可是比我們都要大。」
不輕不重的一番話如座大山般壓了下來。
褚綠荷的臉色明顯一白,卻強自倔嘴,聲聲咬定褚七月先動的手。
「好!」
褚七月豁然抬高了音調,聲音有著幾分嚴厲,看向大夫人︰「大娘,若是大姐說謊,我說的這些罪名可屬實?」
大夫人還未答話,褚綠荷高聲答道︰「我若是說謊,領罰便是!媲」
昨天晚上,絕對不會有第四人在場!
褚七月的語氣也咄咄逼人起來︰「錢府的護衛十分盡責,我們不如找來守後門的婆子來問一問。」
褚綠荷懷疑地問︰「你確定她就看到了?」
褚七月冷冷一笑︰「大姐的意思是說,錢府府規很是松散,大半夜時我們出現在後門,守門的婆子一點動靜都不知道了?這話我可要好好問問姑姑了。」
褚綠荷喉頭一滯,不敢相信地瞪著她。
她居然給自己挖坑,若自己說守後門的婆子沒有听到任何動靜,那豈不是直接說錢府的下人不懂事嗎?
大夫人的眸光也一瞬間變寒,望著褚七月,森森道︰「沒看出來,心計還很深。」
褚七月沒有說話,含笑看著褚綠荷。
後者在想,叫就叫吧,守後門的婆子指不定會站在哪一邊呢!
想著,她對侍立在房門前自己的婢女招了招手,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去姑姑那里,請昨晚後門守夜的婆子過來一躺,讓她做個證,昨天晚上,二妹七妹到底是誰先動手的。」
那小丫頭機靈地答應了,轉身跑了出去。
褚七月也不慌不忙地站著,倒是門前的杏兒趁人不注意,挖來一個憤恨的眼神。
大小姐果然是壞透了,誰知道她會叫那婆子胡說些什麼,不過,她家小姐可不怕!
不多時,錢夫人攜著一干奴才往這邊來了,後門婆子也帶了過來。
那小丫頭嘴角含笑,進來給幾位主子稟了,並站到了褚綠荷身側,朝她暗暗打了個眼色。
褚綠荷的態度十分滿意,得意的眼角也挑了起來,說道︰「七妹這般冤枉我和二妹,若是事情敗露,必是罪加一等!」
褚七月淡淡地回擊︰「若是大姐有心栽贓,只怕,大姐的名聲就此毀了。」
一句話畢,屋內頓時一片寂默,氣氛倏地詭異了起來。
大夫人的左眼皮迅猛地跳了幾下。
二夫人怒道︰「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
褚七月無心無肺地笑了開來。
說她便是正常,大姐的不是卻一點也不能提到嗎?
錢夫人了解了所有的情況,風風火火地走進屋來,笑道︰「兩位嫂子,這究竟是哪樁子事啊,兩個小輩鬧著玩吧。」
大夫人不語,眼光直勾勾地看向她身後不遠處的一名婆子。
看裝束和年紀,想必她就是守夜婆子了。
褚綠荷與褚七月都叫了一聲「姑姑」,褚根娣也弱弱地喚了一聲。
錢夫人過來安慰她一陣,回頭問道︰「阿花,昨天晚上是你輪值後門,出了這麼大動靜,你可听到了?」
褚綠荷听見阿花的名字,又見那名婆子跪了下來,不由微愕。
褚七月瞟了她一眼,轉眼看那婆子。
就听她說道︰「昨晚老奴出來解手,確實看到了三個表小姐站在門後說話,後來生了口角,互相斗了起來,婆子本想去阻止,豈料動作太快,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一群護衛就過來了。」
褚綠荷忙搶著問︰「那你看清是誰先動的手了嗎?」
阿花重重地點頭︰「看清了,我看到七小姐往內院走,二小姐沖上來抓住她的衣領,就要扇她的耳巴子,七小姐掙扎,二小姐便掐住她的喉嚨,七小姐不得已一甩手,將二小姐甩了出去,老奴當時嚇得呆了,正要上前,護衛就來了,我怕惹事,就沒出去,卻沒想到夫人召了我過來問這事。」
褚綠荷已經震呆了。
錢夫人听了這話,也有些傻眼,剛才那小丫頭過來時說得清楚,若是讓這婆子招認,必要招認七小姐犯錯。
對她而言,自然不會為沒有什麼後台的七月得罪大夫人幾個。
可現在怎麼會是這樣?
褚七月嗤笑一聲︰「大姐,原來你也會睜著眼楮說瞎話。」
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是一臉慘白。
褚七月這麼一逼,大夫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事了。
難不成,她要把自己的寶貝女兒也給牽涉進去!這事若是傳到程府,那綠荷還嫁得過去嗎?
錢夫人走到阿花面前,厲聲道︰「你剛才在屋子里可不是這樣說的!」
阿花不敢答話。
錢夫人美目在屋內嚴厲地環視一圈後,又哼道︰「是誰威脅了你嗎?說出來,自有夫人為你做主!」
褚七月再也忍不住了,清脆的聲音響起︰「姑姑,剛才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您已經問過一遍是不是?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你就教了她這麼說是不是?那麼,七月要謝過姑姑了,讓阿花婆婆給七月說了話。」
錢夫人嘴角輕抽,趕緊道︰「不是這樣的,剛才,我並沒有教她,她說是你先動的手。」
褚七月冷冷一笑︰「她說是我動手,您就相信,說是二姐先動手,你便不信了?」
錢夫人心中對這個佷女的不悅如直線般上升,強忍著說道︰「你就不覺得她改口太快了嗎?」
阿花抬起頭,聲音有些發顫地說道︰「夫人,剛才在您屋子里,是大小姐的丫環教奴婢指認七小姐,讓奴婢說假話,現在,奴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再說一次,不是七小姐先動的手,是二小姐!若是你們不信,又何必招了婆子過來呢?」
錢夫人氣得牙咬得直顫抖,從不知道自己府里的奴才竟然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褚綠荷的臉也隨著她這番話由白轉紅,血紅一片。
大夫人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褚七月莞爾一笑,說道︰「大娘,二姐怎麼對我,我不會放在心上的,這件事就算了吧。」
說著做出一副大度的樣子來。
大夫人心煩意躁,正好順了她這台階下來︰「你們姐妹倒是會胡鬧!下不為例!」
轉頭對錢夫人道︰「英兒,這幾個女兒叫你看笑話了,玩玩鬧鬧也將事情鬧這麼大。」
錢夫人立刻打起哈哈道︰「哪里,誰家後院沒些個打鬧,只是下次要注意點,出手可都得輕著些!」
說著斜斜瞄了眼褚七月。
褚七月笑容不變,從她那眉眼間亦能看出幾分靈動來了。
阿花趕緊告辭,錢夫人看了她一眼,知道今天是不好對她發難的,但只要她在府里一天,自己想怎麼將她搓圓捏扁都可以,便點頭應了。
褚七月這才出門。
隔了好半晌,一抹黑影才從錢府溜了出去。
離後門不遠處的一條小巷狹窄幽暗,其中一家木板門大開,一抹大紅衣衫的男子走了進去。
正堂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肖桐狐疑地掃了眼破落的院子,喚道︰「有人嗎?主人在嗎?」
「誰?」里頭傳來一聲蒼老的呼喝,聲音滿是緊張,「是,是七小姐嗎?」
肖桐心中騰起一股怒意,他的聲音竟然像女人嗎?
當然,他不知道里面的人過于緊張。
阿花婆婆扶著牆壁探頭探腦地看出來,待瞧見不是褚七月,是個陌生的男子,她嚇得尖叫了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連連搖手︰「別殺我,別殺我……」
肖桐一頭霧水,突然身後傳來異動,鳳眸一沉,他往旁邊一讓,一抹白影憑空出現,伴著脆生生的聲音︰「你嚇她做什麼?」
肖桐眯起鳳眸︰「褚七月,你怎麼會在這里?」
褚七月朝他連笑帶做鬼臉地挑了挑眉梢,小嘴一勾︰「你管我呢!」便扶起了阿花婆婆,說道︰「他不是大夫人派來殺你的,是我派過來送你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