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君長篇小說《蒼茫》
雲重離開了我之後,將車開得飛快,似乎要在這狂飆中將剛才的一幕、將過往的所有記憶都沖刷掉一樣。幸好其時已是深夜,路上的車輛相對已經很少了,他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回到了南海的「鳳凰城」夜總會。
此時的「鳳凰城」,正是一天之中最為繁喧鼎盛之時,狂蜂穿梭,浪蝶來往,真真正正的紙醉金迷。
各位別把問題想得太復雜,把我們看成是大奸大惡的商人。我們開「鳳凰城」的初衷,並非是故意把它開成象如今的這樣一個風月場所,我們只是真正的想把它當成一個正兒八經的娛樂場所來經營的。但時下的潮流風氣就是這樣,只要一有了這樣一個娛樂的去處,社會的各色人等就會接踵而來,特別是那「牛郎」和「織女」,把這兒當成了他們相會的「鵲橋」了,就好象八十年代初期剛冒出的發廊。那時的發廊,純粹就是讓人們理發美發的地方,但不知始于何時也不知始于何地何人,逐漸的,「發廊」就成了「妓院」的代名詞了。(雖然並不是現時所有的發廊都包含有那一層內容,但只要是男人的你一說去「發廊」,旁人不笑你,心里也起碼會往那一方面去浮想一下)我們開鳳凰城也是一樣,並沒有刻意去招攬這些狂蜂浪蝶,但他們卻不請自來了。從我們經營者的角度來說,來了,就是我們的顧客,就是消費者,就能為我們帶來財富。至于他們私底下有什麼交易,我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別說去管了。當然,說不知道那是假的,不知道也能想得到,但只能是開只眼閉只眼,任由他們怎樣去吧。但我們絕對不會為他們提供真正的「交易」場地設施,他們交易談好了,到外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去,我們管不了。至于外人所說我們夜總會里的坐台小姐,則是我們真正的服務員,是經過嚴格挑選訓練,並且嚴厲要求千萬別參與此類活動的,要想從事此類職業的,則別穿我們鳳凰城的制服,穿上便衣自己「執生」(廣東話︰看著辦的意思),我們不會發給他們(或她們)一分錢的糧晌。所以,漸漸的,我們這里的「坐台小姐」便有了「紫衫」(我們這里的制服是清一色以紫色為主色調,我最喜歡的顏色是紫色)和「花衫」(便衣,那些不在我們鳳凰城編制之列的免費服務員、促銷員)之分。熟悉我們這里制度的老顧客,是不會去撩逗那些「紫衫妹」的。假若有那些來我們鳳凰城的「初哥」去挑「紫衫妹」,他們會千篇一律地听到「對不起,我們不從事這項服務的」這句彬彬有禮又婉轉回絕的話,大不了有好事者對他們加上一句「請找花衫妹吧」這樣「誤人子弟」的不良語言。
雲重又是個不喜歡張揚的人,也不是那刻意招攬「花衫妹」來旺場子的老板,更不是專門憑借老板身份而「遍食山珍野味」的無良老板。大多數「花衫妹」連這里的老板是誰都是不知道的。所以,那一晚他從牌坊廣場回去後,一個人悶聲不響地坐在大廳一個無人的角落喝啤酒,于身邊的繁喧嘈雜似乎充耳不聞,只是冷眼地望著池中的「群魔亂舞」,默默地喝他的酒。
沒多久,一個穿得花枝招展坦胸露月復的「花衫妹」坐到他的面前。
「靚仔,怎麼這麼寂寞呀?」花衫妹媚笑著嗲聲嗲氣地說道。
此時的雲重,心情已是差到了極點,那有心情與這些風塵女子調笑呢?他冷冷地睥睨了對方一眼,冷冷地回道︰「你怎麼知道我寂寞?」盡管當時的他確是非常的落寞。
「一個人在這兒喝酒還不叫寂寞呀?」
「一個人只是叫做孤單,但孤單並不等同于寂寞,懂嗎?」他仍然是冷冷地回道。
「喲!這麼高深呀!」那花衫妹大驚小怪地說,「不請我喝杯酒呀?」
雲重沒作聲,將一听啤酒「啪」的拉開,放到對方面前。
那花衫妹與他踫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後說︰「靚仔,不去跳舞嗎?」
雲重依然沒有作聲,只是朝對方伸出手臂並輕輕做出了一個請向外走的潑掌手勢。花衫妹自然明白,有點訕訕地笑道︰「靚仔,約了人啦?」
雲重重復了一下剛才的手勢。
花衫妹說道︰「多謝你的啤酒,有空CALL我。」並留下一張名片。雲重禮節性地朝對方笑了一下,接過名片隨手插進了上衣的口袋。
不久,又一名花衫妹來到他的桌前。
「請問,我可以坐下嗎?」好有禮貌又溫柔清甜的聲音。雖然說的是極流利且標準的粵語,但仍然听得出這是一個說「撈話」的外省妹子。
或者是因為听到如此禮貌的話語,雲重抬起頭打量了一下對方。這是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著裝也清雅月兌俗,真正的天生麗質,完全不象搔首弄姿、搽脂蕩粉那一類。但他知道對方仍然是一名「花衫妹」,只是扮清純那一類。不過還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好感。因為,從她的身上,他看到了鳳凰的影子。
「請坐。」他朝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一個人這麼孤單?」
又是一句中听的話飄入耳中。他朝她又看了一眼。
「現在不是有你了嗎?何來孤單之說?」他輕笑了一下。
「不孤單了,並不等于說你不寂寞了,你寂寞嗎?」仍然是溫柔清甜的嗓音。他心頭微微的跳了一下,直視著對方的眼楮。她並不閃避。
他定神了有那麼一兩秒,移開眼神,淡淡的道︰「你憑什麼說我寂寞呢?」
她輕笑了一下,嘴角漾起兩個迷人的酒窩。
要命!怎麼也有酒窩?
雲重心頭又是一震。
對方輕輕地拿過桌上的一听啤酒,舉在自己的面前,盯著他問道︰「能請我喝一杯嗎?」
他欣然拿過一只空酒杯,為她斟上一杯,「叮」地與她輕踫了一下,然後一仰脖喝個精光。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說,自然會朝那方向岔開去了。
「什麼價碼?」聊了有那麼十來分鐘,雲重知道這是一個比較耐得住性子的,說好听一點叫「矜持」的、有點品味的,所以,早就蠢蠢欲動的宋雲重只能選擇主動出擊了。因為,一個小時之前,體內那只潛伏已久的食色之獸已被鳳凰喚醒了,正張牙舞爪地等待著下手的獵物。要不然他就不會一個人悄悄地坐在這個角落里了。
「五百。」對方見魚兒上鉤,自然不再扮清純矜持,而換上赤的對白。
「一晚?」雖然雲重這之前從未做過此等交易,但對白仍然非常職業。當然,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嘛。他是這兒的主人,難道還會象那些初哥一樣結結巴巴嗎?
「一次。」
他淡淡地笑了笑,並微微地搖了搖頭。
「三百。」他說。
對方也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杯,與他踫了一下,一口喝干。
「有地方嗎?」他問。
「麗城賓館。426號房。」對方說道,「怎麼走?你有車嗎?」
他停了那麼一下︰「你先走吧,我隨後就到。」
「多久?」
「最遲不過十分鐘。」
「別放我飛機喲!我只等你十分鐘。」
「走嘛!」
「OK!拜拜!」那女的起身,輕盈地走到門口,招了一輛的士走了。(小說未完待續)
作者︰程雙紅(程子君.程曉楓.梅映雪.梅虹影.當年明月.君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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