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找誰? 第六章

作者 ︰ 果麗

失眠了……

再翻個身,閉著眼……還是睡不著呀。

「唉……」重重的嘆了口氣,烏小春拉開被子翻身坐起。

今天真是重重考驗她心髒的一天,所以難得失眠也不意外。

先是陳大鐘讓她的驚嚇度破了表,莫名的倒霉透頂,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全都那麼地糟,現在她能說是因禍得福嗎?應該吧……

她赤著腳走向房門,用最輕最無聲息的方式打開,只因為不想有任何的聲響去驚擾了另一個人。

掛在客廳里的鐘顯示的時間為兩點整,凌晨。

該是空著的沙發上,現在讓一抹頎長的身影所佔據著。

她什麼也沒說,但他明白她一人在家是害怕的,所以主動開口要求留下陪著她。

他主動的提議讓她十分開心,教她連矜持都不想佯裝一下便點頭應允了,這也是她今晚失眠最大的原因,不是因為陳大鐘,而是因為他。

冉恭玄的存在令她無心去想著陳大鐘的事,只能想著該如何接近他,又該如何……把他。

烏小春踩著幾近無聲的腳步來到沙發旁,她靜靜的望著縮著腿躺在上頭的男人,忍不住屏著息,就怕他其實仍是醒著的。

若被他發現她大半夜不睡覺,起身偷看他,她就該去拿一支鏟子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冉恭玄閉著眼,呼吸深長而規律,烏小春觀察了一會兒之後,終于確定他熟睡著,相信只要她不發出任何聲響,他便不會突然醒過來。

烏小春的視線由他俊秀的臉龐往下移,停留在他擺放在胸月復間的大手上。

今天為她抹藥時,他輕柔再輕柔的動作教她心顫抖著,雖然他面無表情,但像是明白她的疼痛,為她上藥的動作又輕又緩。那時他沒開口說話,她也沒有,可望著他那張無表情的冷臉,她內心是有些開心的。

他沒笑,沒有在事情發生後給她安撫的笑容,因為他不想笑,在她差一點發生意外之後勉強他自己笑,他听進了她的話。

他的心情顯然不好,所以他並沒有在她面前佯裝掩飾這情緒。

為她感到沉重?為她感到憤怒?她可以自以為是的這麼猜想嗎?若答案都是肯定的,那麼她能再自大一點的認為他對她很在意,比起一般朋友要再在意一些,他……或許也有喜歡她的可能?

一瞬間,告白的話語幾乎就要吐出口了,幾乎……

溫柔的指月復為她雙手抹藥輕推著,最後來到她的臉頰上。

「這些指甲印會結痂月兌落,不會留疤的,放心。」冉恭玄專注的望著她左頰上的四個指甲印,接著才細細的為她抹上藥膏。

「我不擔心。」該要閉上眼楮嗎?

那雙深邃的眼是那麼地專注于她,如果不是正為她抹著藥,真是會教人有種是否打算吻她的錯覺,讓她想就這麼閉上眼……期待。

但最後她並沒有閉上眼,因為那反而讓人顯得尷尬難為情,一切不過是她的自我想象,況且,兩人可以離得這麼近,她哪舍得閉眼,她想要近距離的看著他,哪怕只是短暫的時刻也好。

視線回到冉恭玄那張熟睡的臉龐上,烏小春忍不住彎著腰,將小臉靠近再靠近一些。

好看的眉,獨特的長睫毛,高挺的鼻梁,再加上那散發著誘人魅力的性感薄唇,他真是個受老天眷顧的男人呀,好想、好想親他一口,那滋味肯定迷人。

靠近,再靠近。

清明的理智與羞恥心像是斷了線,她只想著心底的渴望。

屏著息,低下頭,唇與唇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幾乎要貼上的那一刻,那條斷了的線突地重新聯結了,她瞪著眼,急急的退了開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想暗暗偷吻……

不,她才不要當小偷!

「唉……」烏小春將嘆息輕吐在自己的唇瓣上,沒讓聲響真的逸出。

她回想著因為不得已主動伸手勾住他的臂彎,想著他好人做到底的摟著她的肩,想著他溫暖的胸膛是多麼地令她感到心安,再多害怕委屈的淚水都由他為她拭去了,想著這一切短暫的溫柔都可以無限地延長,而這樣的溫柔都只屬于她一人獨佔。

「怎麼辦?真的真的好喜歡你……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只是朋友……」

事情的轉變完全出乎烏小春的意料之外。

她在睡夢之中被一陣電話聲給吵醒,是警察局打來的,說是已經找到了陳大鐘的尸體。

「尸體……」他死了?

「是的,凌晨三點鐘,分局同仁接到……」

電話中警員將陳大鐘如何死亡,時間與發現地點都一一說明,後面又說了什麼,烏小春完全听不仔細,因為她仍在消化著他死亡的事實。

與警員通完電話之後,烏小春走出房門,這時,冉恭玄早已醒來,端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新聞。

「陳大鐘死了。」

「我知道,新聞一早就出來了。」冉恭玄說著的同時,順手將電視關閉。

雖然陳大鐘橫死的畫面已打上馬賽克,但記者將現場情況巨細靡遺的播報著,他並不想再增添她的心理負擔,因為這並不關她的事,全是陳大鐘的命。

事情就這麼莫名的發生,也莫名的結束了,這一切烏小春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完全消化,並將心情做一個恢復調整。

她向銀行請了一星期的假,因為臉上的小傷痕,除非必要情況,能不出門她便不出門。

然而,臉上的傷痕是她不出門的原因之一,另一個讓她不出門的原因則是冉恭玄。

她並不想太快再見到他,只為現在是她的準備期。

她準備向他告白,在心理準備尚未做足之前,她沒有再見到他的勇氣。

而現在,她已經收集了足夠的勇氣,或許可能被拒絕,也或許會得到她想要的好結果,不論結果將會是哪一種,她都該走到他面前向他訴說自己的心情,說了才有機會為自己贏得一段情感,不說便什麼也沒有。

當然,她極度希望答案是她不斷祈求的那一個。

步出家門,烏小春站在冉恭玄的大門前,在按下門鈴之前,她需要再做幾回的深呼吸。

她一直忘了問他是做什麼工作的,現在已是過了一般的下班時間,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如果不在,那麼下回她想再按他家門鈴時,又得重新凝聚一次勇氣了。

「吁……在家、在家、在家……」烏小春喃喃自語的重復同一句話。

她希望冉恭玄能在家,她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他接不接受她的情感是一回事,至少不會讓她把「告白」這件事繼續的懸掛在心頭上,那很教人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難受極了。

在認定自己完全準備好了之後,烏小春伸出食指,準備按下門鈴時,大門無預警的主動開啟了。

但打開這扇門的人並不是冉恭玄,而是一個長相十分美艷的女子。

宮靜妍一點也不意外見到門外的烏小春,該是說,公司里的人在執行任務時,是無法擁有秘密的,分享他人八卦秘密也算是工作時的小樂趣之一。

眼前的可人兒,就是他們這群人目前無聊分享八卦的主角之一。

「呃……」四目相交,烏小春瞬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一個陌生的美人從心儀的男人家走出來,她該如何反應?她什麼也不能反應了。

「妳好。」宮靜妍揚著笑顏,主動地向烏小春打招呼。

「妳好……」烏小春很想給出同等的友善表現,但拉起的嘴角就是差了點自然的弧度。

「找恭玄嗎?」宮靜妍問著,卻已經轉頭朝著屋內,一副要喊人的模樣。

「不,不是的。」烏小春很快的否認、撒謊。

但眼前的美人仍是揚著淺淺的微笑,並不當她的話是一回事,仍是開口喊了屋內的人。

「冉恭玄,外找。」宮靜妍喊完之後,很瀟灑的向烏小春揮了揮手,接著頭也不回地下樓離開。

烏小春也跟著轉過身,想趕在屋內的人出來之前也下樓離開,但冉恭玄出現的速度比她所預想的還來得快。

「妳找我?」冉恭玄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臉上的表情仍是淡然,讓人無法憑著他臉部細微的變化猜想他此時的心緒為何。

身後傳來冉恭玄低沉的聲嗓,烏小春不得不轉回身去。

「嗯……也沒有,是剛好出門又剛好踫上你女朋友也從門里走出來。」她強迫自己要保持著微笑,但那真的好難好難,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辦到的。

心,痛痛的,似乎……有更加劇的趨勢。

不行,現在什麼都別去想,越想只會讓自己越難受,而讓她難受的人就站在她的眼前,她更不想讓他察覺她異樣的心思及情緒……好險,她什麼話也沒來得及說。

她沒做出任何令自己及令他為難的蠢事來,很好,真的很好。

要他別露出勉強又虛偽笑容的人,現在正對著他露出既勉強又虛偽的笑容。

那樣的笑臉,真難看。

為何那樣地看著她?

烏小春避開冉恭玄的目光,只因為他那深沉的凝望,像是想將人看穿似的,她更擔心自己無法完美掩飾此時的情感,他可是個心思意外細膩的男人。

「我先下樓去了,拜拜。」再不走人,就怕待會兒她真會在他面前失態了。

烏小春轉過身背對著冉恭玄跨出了步伐,但僅僅一步,身後又傳來了他的問話。

「妳這兩天上哪去了?」

听見問話,烏小春的身軀微乎其微的一震,當然,她身後的男人並沒有錯過她任何細微的反應。

不等她回答,他又說︰「我去按了妳家門鈴,妳都沒回應。」

她在家的,連著兩天他都來按鈴,她也是知道的,她只是假裝自己不在家,而這一點她以為身後的男人並不知情,但他什麼都知道。

為何不應門呢?擔心臉上的小傷痕不好看,所以不想見人?還是因為陳大鐘的死而在調整心情?還是……純粹只因為他呢?

因為懷有著喜歡,所以不知該如何去面對?

不管答案是什麼,他都不打算去追究,因為從現在起,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由他來掌控。

「我……」她明明早想好了一套說詞,但現在就是說不出口,就連回過頭看著他的勇氣都沒有。

「知道我為什麼要找妳嗎?」冉恭玄的聲音穩穩的定住了烏小春的腳步。

烏小春背對著他搖著頭,那姿勢連她自己都覺得十分僵硬。

可以快快把話說完,讓她快快離開嗎?

冉恭玄上前一步,伸出了大掌。

「有件事得告訴妳。」大掌伸向前,穩穩的握住了烏小春的左手。

手心里突然傳來他的溫度,烏小春心髒猛然一縮,急著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卻是不肯松手。

為何牽著她的手?他在想什麼?

他難道不明白一個男人牽著女人的手是曖昧行為嗎?他明明是有女朋友的人,為何還不放手呢?

千萬不要真是想與她搞曖昧,不要是個貪心的男人,不要讓她看不起他,請讓他原本完美的形象繼續保存在她心底吧,就算她已失去了告白的機會。

烏小春再一次試著想抽回被他大手握住的手掌,但他仍是不肯放。

「請放手。」她不得不開口。

聞言,冉恭玄非但沒松手,反而更加施力拉著她,讓她不得不轉過身與他面對著面。

「什麼事,你快說。」被迫轉身面對著他,烏小春的眼瞼一直是低垂著的。

不要看他、不要看他……

只要不看著他,悸動的心可以掩藏,只要不看著他,手心里的溫度,她可以逼自己去忽略。

千萬……不能看向他。

「剛才的女人……」冉恭玄走向前,再向前。

望著幾乎要抵住自己腳尖的腳尖,烏小春不得不向後退去,但她退後的動作只是徒然。

她退一步,他便再向前一步。

當背心貼上自家大門,陣陣冰冷的感覺傳來,烏小春明白自己再也無路可退了。

腳尖抵著腳尖,手掌仍舊清晰傳遞著屬于他的溫度,而他貼近的距離也不斷地散發著教人難以忽視的溫熱氣息。

烏小春整個人貼靠著門板,冉恭玄更是老大不客氣地將高大的身軀傾向前,另一只空著的手高舉,將手掌貼在門板上,他已經將她困在他與門板之間,在他願意松手之前,她是無路可去的。

「那女人不是我女朋友,我沒有女朋友。」冉恭玄低著頭,將微燙的氣息噴灑在烏小春的耳畔。

「喔……」不是女朋友……那很好,太好了……

烏小春感覺自己心髒跳動的頻率已無法準確控制,但仍是無法提起勇氣抬眼與他對視,因為現在兩人的姿態曖昧,連四周飄浮的空氣都曖昧不已,他貼近的距離讓她呼吸都困難。

怎麼辦?他讓她好緊張,緊張得完全不知所措。

他想做什麼呢?他這樣會讓她忍不住猜想著他是不是想吻她……是、是這樣的嗎?

「她只是一個同事,一個朋友。」

只是同事,只是朋友,他說的,她都信的。

「嗯……」剛才貼在她耳畔上熱熱軟軟的是……是他的唇瓣嗎?

「妳呢?」冉恭玄放開了緊握著她的手,轉而緩緩地勾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抬眼看著他。

「我?」他到底要問什麼呢?

帶著不安與羞怯,烏小春終于鼓起勇氣看著眼前的男人。

「我們曾是同學,現在是鄰居,那麼未來呢?」

他說了……未來?

剛才他解釋了與那大美人的關系,然後用最完全曖昧的姿態將她困住,現在又問了她未來……

所以她什麼也沒誤會,是吧?

這個男人對她也是有那麼點意思,這個男人正使壞地在勾引她,這個男人想要她開口先告白是吧?

「未來……你的未來還是我的未來呢?」心髒怦怦直跳,但是在這似乎是「平等」的狀態之下,她也不能輸得太多,不能就這麼任他「予取予求」。

她是女人,也該有些女性矜持,他是男人,也該有男性的大方及氣度。

「好問題。」丟下這簡潔的三個字,他頭一低,性感的薄唇結結實實地貼上她柔女敕的唇瓣。

「嗯……」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親吻舉動,烏小春感到驚訝沒錯,但她並沒有選擇害羞地退縮,而是鼓起勇氣,全然地承接這個吻,只因為這也是她一直想要擁有的溫柔。

她想要一個真心愛著她的人,想要那人是他。

他落下的吻又輕又柔的,卻是細密地與她糾纏著。

細細吮吻著她柔女敕的唇瓣,引誘著她主動微微張起,緊接著再挑弄丁香小舌,深深吸吮、勾纏。

烏小春被吻得全身軟綿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雙手何時攀上了冉恭玄的肩頸,也不清楚他的大手何時扣著她的腰際,將她緊緊鎖入了他的懷里。

一切就是這麼的情不自禁,卻也是那麼的自然、契合,彷佛他們早已屬于彼此。

當冉恭玄的唇離開,烏小春只能無力的在他懷里喘著息,努力將缺少的氧氣用力地再次注入肺部。

「未來,我們當然可以不只是朋友,我們可以成為妳想要的那種關系。」冉恭玄勾著唇,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他剛剛說了什麼?

當然可以不只是朋友,當然……他用了當然這兩個字……

「你、你……」烏小春雙手貼在他的胸口上,將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拉開一些,這才睜著驚慌不已的雙目瞪向他。

沒錯,雖然上一刻他倆還吻得難舍難分的,但這一刻她卻是睜著雙目,死命瞪著他。

「我知道妳真的真的好喜歡我,而我不反對妳繼續這麼地喜歡我。」呵,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好呀。

「你……你裝睡!」那句話她明明說得很小聲的,耳力有沒有這麼好啊?

「我從沒說我在睡覺。」他只是閉著眼,閉眼不等于睡覺。

「怎麼辦?我現在覺得好丟臉……」雖然他的表現已經清楚明由表達他的感情,這點很是令她開心,但她的女性尊嚴早在兩天前就被她自己給丟光了,這點可就讓她羞憤得想把自己給埋了,她現在的心情真是好復雜呀。

「沒關系,再丟臉我都不會笑妳的。」

還真是有臉說,那為何他越笑越開心?她正看著他,她還沒瞎呢。

「其實……你這個人也沒我以為的那麼老實嘛……」好吧,她就當只鴕鳥把頭埋起來,看不見就好。

于是,烏小春將臉埋入冉恭玄的胸膛里,而她不得不承認,這段感情的開始就算被他佔了點便宜,她還是覺得好開心、好開心,就算開始的方式不如她所預想的那般,但結果是相同的,她很滿足了,真的。

「如果我說點好听話,妳會不會重新認為我是個老實人呢?」

「例如呢?」

「我喜歡妳。」

埋在某人胸前的小臉笑開了,而她這也才發現自己是個貪心的人。

「再多說一點,或許我會將你老實的分數加回去。」

「我跟妳一樣,是真的真的好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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