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 第六卷 海闊憑魚躍 第九百六十八節 援手

作者 ︰ 醉濃

不過,雖然羽天齊已經全力趕路,但這救援的速度,卻實在太慢了。一日的功夫,對于元力師來說,或許只是眨眼間,但是對于普通人來說,實在太過漫長了。小娟等剩余的獵戶們,雖然一直苦守著山洞,但一天一夜飽受狼群的煎熬,使得眾人都是疲累交加。

雖然有干糧和清水維持體力,但是不眠不休,卻帶給了眾人極大的壓力。

此刻,山洞內,一名獵戶終于忍受不住,沉聲說道,「諸位,已經一天一夜了!救援的隊伍按理說應該來了,可是他們卻沒有到,我想,我們應該采取其他的行動,畢竟再這麼拖下去,對我們不利!」

眾人聞言,疲累的眉宇間都流露著抹苦澀,對此,眾人也是心知肚明。拖下去,只會生生地將自己等人拖垮,畢竟,若是狼群一到,自己等人就再無生機可言了。

「狼群隨時會到,一日的時間,已經是我們支撐的極限了!我們還是想辦法突圍吧!」

「不錯,不管救援隊伍是否在路上,我們都不能再拖了,狼群一到,所有人都必死無疑!」

「……」

一時間,眾人都發表了各自的看法,顯然,對于經驗老道的獵戶們來說,繼續坐以待斃,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唯一的生機,便是突圍。只可惜,如今這小部分的狼群,足有百頭之多,而所有獵戶加起來,才不過六十人左右,想要憑這股力量安全突圍,顯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其中大多數已經負傷,眾人的戰力更是大打折扣。

「諸位,不要遲疑了,再拖下去,誰也活不了!」一名獵戶有些悲憤地說道,「雖然這樣逃出去,會給我們造成極大的損失,但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眾人聞言,盡皆沉默,並不是眾人不以為意,而是眾人已經默認了這個選擇,不得不說,此人說的極為有理,這是唯一的出路。只是眾人清楚,這樣以來,自己等人的損失,會很恐怖,甚至,全軍覆沒也不一定。

良久,待壓抑籠罩著眾人心間時,忽然,一名年輕的獵戶哈哈大笑出聲,站起身道,「諸位叔伯兄弟,今日不管誰逃出去,都是村子的希望,所以為了村子,我們應該去拼!今日突圍肯定會有人犧牲,我桑牧原,願留下斷後,所以還請各位叔伯兄弟答應,代我照看家人,這樣我也死而無憾了!」

「牧原……」

眾人神色一暗,心中都是暗暗惆悵。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名老獵戶也站了起來,道,「老子做了一輩子獵戶,今日死在狼群手中,也值了,老子也留下斷後。幸存的兄弟們,幫我照顧老母,我啥也不說了。」

「不錯!不管誰最後活著,都是村子的希望!我們可以死,但是村子不能亡!我願意留下斷後!」

一時間,人群中出現了許多獵戶甘願犧牲,因為他們明白,要想讓其他人突圍出去,必須有犧牲,而這種犧牲,就是付出生命的代價,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換來其他人一線生機。

「哎,我做了一輩子的獵戶,今日與兄弟們一塊死,我也死而無憾了!我也留下斷後吧!」就在眾人慷慨赴死之時,山叔也站起了身,目光中流露著抹堅定。

小娟見狀,頓時大急,眼眶頓時被淚水打濕,有些哽咽道,「爹……」

山叔微微一笑,厚實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小娟,道,「乖女兒,回去之後,好好照顧家里,照顧你媽,等你哥入了仕途,家里日子也好過了!」

小娟聞言,渾身巨震,淚水更是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渾身隱隱顫抖起來。要讓自己的爹為自己犧牲,小娟怎可能答應,當即,小娟一把擦拭掉自己的淚水,語氣極為堅定道,「爹,既然要死,就讓我去死吧!您為了家里,辛苦了一輩子,也該是你享清福的時候了。女兒無用,只恨是女兒身,未曾幫助過爹,更是沒敬過孝道,所以,還是讓我去!我願留下斷後!」

眾人瞧見山叔父女爭執,都是默默的一嘆,若說眾人中誰最不值得死的,或許就是他們二人,因為,他們都知道,山叔一家等桑平已經等了二十年,如今桑平的成功近在眼前,要兩人選擇赴死,的確需要莫大的勇氣。可惜,有些事,注定要有人完成,所以眾人保持了沉默,這種事,還是讓別人自己做主為好。

山叔听見小娟激進的話語,頓時老臉一板,沉聲道,「小娟,你胡說什麼,爹養你這麼大,能看你去死嗎!等會你隨叔伯們離開,爹為你斷後,此事就這樣定了,不需要多說!」

山叔深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所以一開口就將話說死,斷絕了小娟的心,然後,山叔就走進了敢死隊。

經過如此一役,眾人終于有了共識,此刻雖然小娟心急如焚,但她也無力改變什麼,總不可能因自己家的事,連累了所有村子里的人。

這一刻,一陣沉默後,那隊中幾名資歷老人研究好對策,頓時,眾人決定行最後一搏,當即,眾人扎好火把,直接由敢死隊成員沖出,引起了狼群的圍攻,然後,小娟這些剩余的獵戶們,則是全力以赴,抄著小路突圍了。

一場廝殺,由此展開。出去做敢死隊的人,足足有二十五人之多,但是這二十五人,在過百狼群面前,卻是如此的無力。當即,率先沖去的幾名獵戶,連狼群都沒傷到,便被群狼撲倒,陷入了纏斗中。而這種纏斗的結局,卻是不言而喻。

就這樣,在見了血之後,狼群凶性更甚,而敢死隊的成員也是凶性大發,吶喊、鮮血、嚎叫相互交織,一時間,整個山林沸騰了起來。

那群突圍隊員,在听見自己同伴哀嚎之後,內心都會忍不住地抽搐,但被悲傷侵襲的同時,他們卻更加堅定,自己不僅帶著自己的希望,同時,也帶著那群慷慨赴死同伴的希望。他們知道,只有活著離開,才是對那些死去的人,最好的交代。

沿著山路不停奔逃,雖有少數狼群被吸引而來,但至少,這群人不至于被狼群所阻截,不一會,這群人便成功突圍了出去,帶著希望,帶著期盼跑向山外。

只是,似乎老天並沒有眷顧桑家村,在這群突圍隊員剛跑入山間,突然,一雙雙冰冷的目光在前方山林間閃耀。此刻,看著這些嗜血帶有凶芒的目光,所有突圍隊員的心都狠狠的一顫,因為那些目光,猶如死神之眼般,讓人靈魂戰栗!

「狼群……」

此時此刻,這群人再沒有了僥幸,連帶著隊中的小娟,也是花容失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狼群終于趕到了,恰巧截住了自己等人,這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等人的悲哀。

看著那漫山遍野圍攏而來的狼群,所有人的心都提聚到了嗓子眼,眼前的這波狼群,足有數千之多,漫山遍野望去,竟是一望無際,這等陣容,哪是這些獵戶見過的,當即,便有人忍不住心中的懼怕,不斷的低吼起來。但更多的人,卻是目露絕望,這等陣容,已然注定了自己等人的結局。

「諸位,沒想到此次狩獵,卻是我桑家村的劫難,如今,我們想要全部突圍,已然沒了機會。倒不如,諸位分頭逃吧,能否逃出去,就看各自的造化,不過,逃出去後,還請轉告村子里的人,讓他們退避。狼群來到外圍,不僅是桑家村的劫難,更是附近所有村落的劫難。我們能做的,就是給他們示警!」

人群中一名年長的獵戶,頓時清楚了狀況,說出了自己的建議。其之所以做此決定,也是無可奈何,因為他知道,這麼多人一起逃,目標太大,根本沒機會,只有分散逃跑,才有一線生機。而這些生機,卻是彌足珍貴,至少是整個桑家村乃是其余村落之人的希望,狼群來了,村民必須撤離,否則,死的不止是自己這些人,甚至是整個桑家村乃是更多的人。

听見此人發話,所有人都是神色一暗,但是隨即,這些人心底便涌現出強大的求生。並不是他們畏懼死亡,而是他們怕,怕這群狼群,會危害到村落。此刻對于他們來說,自己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夠將消息傳回,讓自己的村落逃過這一劫難。

有了一致的決定,當即,諸人眼中露出抹決絕與堅定,在狼群尚未圍攏而來前,眾人便再次開拔,只是這一次,眾人卻是分散朝四周沖去,朝著密林里沖去,試圖爭取那一線生機。

只是,令人絕望的是,在有些人躥入周圍密林沒有多久,一聲聲慘叫便接連響起,只見那林中血光飛濺,那些沖進的獵戶,就被狼群所吞沒,再沒了聲息。

這些死亡,深深觸動了眾人脆弱的心靈,他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等人會死在狼群手中。小娟看著這一切,其內心的恐懼終于再也控制不住,發出一聲尖叫,然後整個人,歇斯底里的拔腿開跑,往後退去。此刻對于小娟來說,是如此的無助,在這種節骨眼上,沒人會幫她,她能否活命,只能靠自己。

然而,就在小娟也躥入了密林之時,頓時,數頭巨大的野狼猛撲而來,雖然小娟身形靈魂,躲開了第一頭野狼的攻擊,但可惜的是,在第二頭野狼凶殘的爪牙下,小娟的右腿仍就是被抓傷,整個人瞬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這一刻,倒在地上,看著周圍那虎視眈眈,圍攏而來的野狼,小娟的心徹底絕望了。其內心那一絲僥幸不在,有的,只是緬懷。自己無法活著回去,再也見不到爹,再也見不到娘,見不到自己的哥哥走入仕途,甚至見不到那瘦弱的青年,听著他那奇異的故事。

「爹,女兒不孝,沒能完成你的心願,如今死在這里,也算女兒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黃泉路上,有我相伴,至少您不會孤單。」

「娘…哥…還有阿牛,永別了!」小娟蒼白的臉龐,露出抹釋然的笑容,其終于認命的閉上雙眼,等待自己的最後時刻,將自己最好的祝福,留給自己掛念的人。

不過,就在那群狼群接近小娟之時,一道粗重的喘息聲,卻是悄然響起,「小娟,如果你死了,你哥哥和瑯姨會悲傷的,我也會為你悲傷,至少,我不想你出事!」

「嗯?」听見這道聲音,小娟那絕望的臉色瞬間變色,目光豁然睜開,看見了一名瘦弱的青年,正緩緩的走向場中,這名青年渾身極為狼狽,到處都是傷痕。這些傷痕,並不是被野獸所傷,而是青年趕路上所遇見的傷害。

「阿牛哥…」小娟震驚了,她不知道,羽天齊究竟是用怎樣的毅力走到這里,看著其滿身的傷痕,小娟知道,以羽天齊那弱不禁風的身子板走到這里,定是歷經了千辛萬苦,這份執著和情誼,直叫小娟不知所措。

只是這一刻,看著那群走向自己的凶狼,將他們滅絕人性的目光投向羽天齊時,小娟頓時發出一道驚呼,道,「阿牛哥,快跑,這里危險!」這一刻,小娟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扎的起身,想要沖上前拖住那群圍向羽天齊的凶狼,只可惜,腳踝受傷,小娟根本無力起身,一個踉蹌,又摔倒在地,只能目露焦急地看著羽天齊,表達著自己內心的期盼與關懷。

羽天齊的目光,一直柔和地看著小娟,對于四周那些冰冷的目光視而不見。這一刻,羽天齊一步一步地走入狼群之中,其身影是如此的孤傲與單薄,但是看在小娟眼中,此刻的羽天齊,卻是如此的高大、偉岸,似乎有其在這里,一切危險已經不算危險。自己也不像先前那般,懼怕這群狼群了。

「阿牛哥!」小娟淚如雨下,羽天齊用他的行動,表達了對自己的關愛,這直叫小娟感動不已。

「謝謝…」這一刻,小娟忽然笑了,其有些清秀的臉龐,綻放出一抹動人的笑容,這抹笑容,只為羽天齊而開。「阿牛哥,有你陪我走到這里,我真的很感動。」

「呵呵,既然感動,那就感動一輩子吧!」羽天齊那虛弱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堅決起來。然後,在小娟那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羽天齊手中的木棍,忽然變成了死神的鐮刀一般,那些沖向羽天齊的凶狼,盡皆在羽天齊軟弱無力的棍法下,被擊飛而去,頓時,那不下十頭的凶狼,全部被羽天齊擊斃。

小娟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一是她從未想到過,羽天齊有這般能耐,第二便是小娟至始至終都沒有明白,自己的阿牛哥是怎樣擊殺的凶狼。羽天齊的棍法粗陋無比,同時也軟弱無力,但卻將一頭頭野狼一擊斃命。這等奇異的一幕,是小娟從未想到過的。

或許小娟的疑惑,只有羽天齊自己能解釋。不錯,羽天齊是弱不禁風,但不要忘了,羽天齊是從冥域走出來的絕世殺神,在那等弱肉強食之地,鍛煉出來的殺人技巧,並非單單只靠蠻力,有時候技巧和手段,也極為重要。

羽天齊的每一棍,雖然都是無力,但若是仔細觀察,羽天齊這出棍極為講究,因為羽天齊的每一棍都是擊在凶狼的月復部。所謂銅皮鐵骨豆腐腰,狼最弱的一點,便是月復部。羽天齊運用巧力,打在野狼的弱點處,才能起到這樣的奇效。雖然羽天齊沒有多大的力氣,但也足以將這些野狼打得失去戰力。

頓時,周圍圍攏而來的野狼,全部一個個軟倒在地,有些命大的,還能發出一聲聲哀嚎,有些不幸的,則是直接殞命了。這也難怪,羽天齊力氣不強,但根基尚在,運用簡單的振幅之法直攻野狼的弱點,當然成效非凡。雖然就這麼簡單的一記交手,讓羽天齊變得更為虛弱,但慶幸的是,羽天齊成功救下了小娟。

抬著沉重的步子,羽天齊艱難地走到了小娟身旁,緩緩坐下。對于四周繼續圍攏而來的野狼,根本沒多看一眼,僅僅用右手摟住小娟,將其擁在了懷中,輕聲道,「小娟,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所有人都沒事了!」

說著,在小娟那有些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羽天齊露出抹醉人的笑容,同時,羽天齊的嘴角,也溢出了鮮血。

然而,這並不是令小娟最驚訝的,真正令小娟震驚的是,那些圍攏而來的野狼,在這一刻,盡皆哀嚎一聲,然後軟倒在地,而且,這似乎成為了連鎖反應一般,只見肉眼可見的狼群,一片片的軟倒,一個個全部斃命。

那些正在死亡線上掙扎的獵戶,全部都是驚愕地看見,自己視野內的凶狼,一個個奇異的倒下,不一會,漫山遍野的凶狼,竟然全部斃命,根本無一幸免!

此刻,那山洞處,敢死隊的成員如今只剩下十人不到,山叔雖然渾身是傷,但仍就不停地廝殺,宣泄著自己最後的瘋狂。

然而,也就在山叔精疲力竭,被十余頭凶狼撲倒在地時,忽然,山叔錯愕的看見,自己眼前那只正大張著嘴,咬向自己脖頸處的凶狼,突然哀嚎一聲,然後重重地軟倒在自己身上。同時,周圍撲向自己的凶狼,也全部悲鳴一聲,砸落在地。眨眼間,竟是全部斃命了。

「死了?」

這一刻,不僅山叔心中充滿了疑惑,所有的獵戶全部都呆滯地看著周圍的狼尸,先前還猶如死神般的凶狼,如今全部殞命,這等奇異之象,千古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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