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記事 第一百九十一章讖語

作者 ︰ 緋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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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夏悠琴領著二人來到一旁備好的屋子里,環境到也清爽干淨。

烤肉用的一應事物都已備齊,屋子中央放著一個圍桌,桌子中間放著火爐,四周備著菜肴,上面吊著一塊鹿肉。

丫頭們站在桌子邊候著,另有捧著盥洗之物的丫頭在門邊站著。

年羹堯看著這陣勢,大笑道︰「這個好,合我的脾氣,只是不知這酒辣不辣。」

「你放心,保管二哥在這寒冬辣出汗來。」秋月邊洗手邊道。

一時二人圍著火爐,侯在一旁的丫頭上前來,取了小刀在掛著的鹿肉上擱下一小片,放在鐵絲架上烤著。

年羹堯也不及吃,先將面前的酒一口飲盡,嘴里了一聲,回味道︰「果然是好酒,後勁十足,待會給我裝幾壇子帶過去喝。」

秋月用筷子翻著肉片笑道︰「這酒里面放了許多藥材,不僅能驅寒,也能強身健體,二哥在哪苦寒之地,要多顧著自個身子。」

年羹堯點頭,也不要丫頭斟酒,自個又倒了一杯,吱了一聲,笑道︰「還是妹妹會過日子,這小日子哥哥瞧著也羨慕啊」

正說著,那鹿肉也烤好了,年羹堯舉起筷箸,「我先嘗嘗味兒。」說著,便撿了一塊放進嘴里,燙的直樂呵。

秋月替他夾了一塊放進碗里冷著,好笑道︰「有你的呢,吃這麼急做什麼,當心燙著舌頭。」

「唔……妹妹夾的就是好吃。」年羹堯嘴里含糊道,「妹妹嘗一塊。」

見他吃的歡,秋月也夾起了一塊,剛欲往嘴里放,就听外面丫頭的聲音,「請爺大安。」然後就感覺簾子被人掀起,一陣冷風吹了進來。

秋月只來得及怨懟的看了年羹堯一眼,就將手里的鹿肉放下,起身笑道︰「爺怎麼這會子過來,可用了晚膳。」

一邊說著,一邊替他月兌了鶴氅,伺候他淨面暖手。

「奴才請爺大安。」年羹堯也放下了筷子,大千行禮道。

「起來吧。」胤禛瞧了眼屋子,面色淡淡道,「今兒也算是家宴,不用多禮。」

待胤禛和年羹堯坐畢,胤禛蹙眉瞧了這鹿肉,「你身子弱,這腥的羶的你如何受的了,可不許吃這個。」

秋月埋怨的瞧了眼年羹堯,撇嘴道︰「妾還一塊都沒吃,爺就過來了。」

年羹堯笑了兩聲,對秋月道︰「還是王爺說的有理,二哥是個粗人,卻忘了妹子吃不得這腥羶之物,真是該罰。不過這肉現烤的,配著這熱酒和這雪天,果真好吃,王爺也嘗嘗。」

秋月在胤禛身側坐了,點頭道︰「正是呢,自己烤自己吃,這才有味道。古語雲‘是真名士自風流’,咱們這會子腥的羶的大吃大嚼,回來卻是滿肚子的奇思妙想,二哥打仗也是計妙無雙,戰無不勝。」

年羹堯笑了兩聲,「這麼說來今日這鹿肉倒非吃不可了,不然豈不辜負的妹妹這‘真名士’的一番苦心。」

胤禛眼里也閃過笑意,道︰「那說好了,你只許吃兩塊嘗嘗鮮,可不許多吃。」

雖不願,卻也知道胤禛是為著她好,因而只得點頭應了,吃了一杯溫酒,撿了兩塊鹿肉吃了,這才坐在一旁听他們倆說著閑話。

縱然知道未來二哥的結局,秋月卻始終不敢往下深想。一個是她最親近的人,一個是寵愛她的二哥,到時候她又該如何取舍。

秋月看著他們倆和睦的樣子,談天說地,又思及將來二哥的結局,又不知未來自己如何,一時倒有些悶悶。

「人生在世,有聚就有散。聚時歡喜,散時清冷;既清冷自然生傷感,倒不如不聚的好。」這樣想著,又想著佛經里說「一切世間境界之相,皆依眾生無明妄念而得建立。內而身心,外而世界,皆竟外化,皆不可得。世皆不牢固,如水泡沫焰。汝等減應當,疾生厭離心。」

這時也听不到胤禛兩人談些什麼,只想著︰若依佛法言,于一切境,皆應觀現如幻夢。鏡花水月,當體非真。諸法本空無著,境似浮雲會散。覺悟生死如夢,一切求心自息。

「命如風里殘燈,身似潭中之聚沫,剎那磨滅。」秋月想著,心內自忖道︰「自打來到此間,又因知曉所謂的結局,似乎每一日都是偷來的,只用心過著。饒是她再神經大條,內心深處也頗有計較。即便她非永遠福壽之輩,但福哥兒是胤禛的親兒子,乃是真正的龍子,難道他也不能福壽安康一生麼。」想到此處,愈覺煩悶,大有悲戚之狀,因而將適才的精神減去十之八|九,只垂頭沉思。

胤禛見她如此光景,想到或是她身體勞乏亦未可定,她這里偶爾或是來一人,哪里像今兒一般待客一天,即對她道︰「你雖沒吃,可這屋子不通風,且坐在這炭爐邊,吸了過多碳氣倒不好。你且回房歇著,若沒吃飽,讓夏悠琴從廚房撿幾個熱菜。」

年羹堯喝酒正酣,哪里見到秋月的光景,听胤禛說了,這才注意到。又想起她素日在家的情景,恐她累著了,因道︰「還是四爺心細,不像二哥這個粗人,妹妹還是快回房歇著吧。倘或累著了,二哥可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秋月勉強笑了笑,「這大節下的,二哥說什麼混話呢?我身子卻有不適,恐不能多陪了,爺和二哥好好吃,我先回房了」

說著,便扶了夏悠琴的手起身,又穿戴好斗篷,回房不提。

回至房中,也不思食欲,只是思索,翻來覆去,竟難成寐,不由傷悲感慨,不在話下。

翌日,年羹堯離京,胤禛親送至北郊外。

小林子將這個消息告訴秋月時,秋月正裹著厚厚的褥子,臥靠在引枕上,看著屋子里那爐熄殘煙,只長長嘆了聲。

小林子等人度其神色,兩兩相望,因不知她此番何故,只得歇過話題,再不提此事。

這樣的心情圍繞秋月許久,倒也讓伺候她的人納悶懸心不已。

瞧秋月整日悶悶不語,毫無精神的模樣,夏悠琴她們縱使懸心欲勸,卻也不知從何談起。

這日夏悠琴正與秋月說著京里人情往來之事,卻見春縴捧了一茶盤錁子進來,夏悠琴接過看了,奇道︰「這壓歲的錁子不是發了麼,這又是誰送過來的。」

春縴笑道︰「是爺打發人送過來的,說是主子今年沒在府里過節,恐怕原先發的利錢不夠打發莊子上的人,便又差人送了過來。」

「統共多少銀子錢?」夏悠琴揭開蓋著的綢子,端到秋月面前。

「一共是兩百兩,里頭成色不等,足有三百個錁子。」秋月看了看,只見也有梅花式的,也有海棠式的,也有筆錠如意的,也有八寶聯春的。拿了兩個海棠的錁子賞了春縴和素雲,又將那個大一些的筆錠如意銀錁子賞了夏悠琴,方讓她將這收了起來。

見秋月神色懶懶的,胤禛又因年節下事多,抽不出空過來,夏悠琴只得笑道︰「爺可真是疼主子,連這點小事都替主子想到了。」

春縴也接道︰「可不是,若依著那起子小人的話,爺賞賜主子是因年大人的緣故,那爺也應該當著大家的面賞賜,怎麼會這般為主子著想,可見爺是真的將主子放在心坎上了。」

听了春縴的話,秋月倒是有些意動︰倘或真的是做給大家看,他只管賞賜些珍奇便可,哪里用的著這麼費心。因上次年羹堯帶了人來,原先的份例確實不夠賞賜他帶了的這麼些人,因這些事都是夏悠琴和戴鐸在管,她都沒想這一層,胤禛卻替她想到了,只怕他卻也有幾分真心待她。

怪道人說旁觀者清。

她悶了這許久,苦了她自己,也苦了身邊伺候的人。未來再是不堪,左不過一死,而在這之前她已經享受到了人生,酸甜苦辣咸一一嘗遍,又有何懼

這樣想著,秋月對春縴笑道︰「你這丫頭,不過才來了幾日,也學會了這油嘴滑舌,可是小林子帶壞的?」

夏悠琴見秋月神色明媚的許多,又想起府中的流言,以為秋月這段日子悶悶不樂是為著這事。畢竟那日年大人來了,不久爺也過來了,而之前幾乎一個多月爺都不曾來過,主子會這樣想也屬正常。

這樣想著,找到了源頭,也有了勸的法子。因而她細細開解,秋月自己也想開了,幾人做著針線活,說說笑笑的,過的倒也愉快。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這莊子雖不是山中,卻也算不同音訊,這麼一日日過著,轉眼間,便已是春紅柳綠,燕舞鶯啼。

這日,秋月睡了大半個時辰,精神尚佳,又見天氣甚好,就領著春縴素雲,讓人抱著福惠,一起到園子里逛逛。

只見黃花滿地,白柳橫坡。小橋通若耶之溪,曲逕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籬落飄香。只見柳垂金線,桃吐丹霞。

一行人行至山石之後,只見一株大杏樹花已全落,葉稠陰翠,上面已結了豆子大小的許多小杏。

秋月仰頭望著這書,因想道︰「只不過悶了這幾日,竟把杏花辜負了,覺已到‘綠葉成陰子滿枝了。」不知怎的又想起自己,現在她也算是「綠葉成陰子滿枝」了,再過幾日,這杏樹子落枝空;再幾年,自己也是烏發如銀,紅顏似槁了。

一面悲嘆,一面又想著生老病死乃是常事,倘或有一日她去了,至少在胤禛的心里,永遠是她年輕貌美的樣子。

那樣,即便她真的去了,也活在他的心里。比那活在他身邊,卻仿佛死了的女人要好得多。

這翻想著,又見*光尚好,還是莫要辜負了這風景才是。遂扶了夏悠琴的手,慢慢走著,賞著景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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