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記事 第九十一章 禁足

作者 ︰ 緋毓

收費章節(12點)

胤禛坐在炕邊,一陣風透過開著的窗戶,吹了進來。桌案上的燭燈立刻搖擺不停,也將他的臉照的明滅不定。

不知過了多久,才冷聲開口道︰「蘇培盛,什麼時辰了。」

蘇培盛在門外低低道︰「爺,已經亥時(21點——23點)了。」

胤禛給秋月斂了斂被角,起身,出了內室。

蘇培盛見他出來,忙上前躬身道︰「爺。」

「唔,去武氏那兒,把里面的窗戶關上。」胤禛冷聲吩咐完,便抬腳出了房間。

「是」蘇培盛忙進了內室,關好了窗子,才急急追胤禛而去。

待胤禛到了武氏的院子,烏喇那拉氏忙上前行禮道︰「爺,武妹妹的情況不是很好,產婆說是難產。」

胤禛听了皺了皺眉,怎麼又是難產,難道他府里就沒有一個正常生產的女子麼?當初鈕祜祿氏這樣,秋月這樣,現在連武氏也這樣。

「太醫怎麼說。」想著秋月還躺在床上,武氏這又月兌不開身,胤禛心下不喜,冷聲問道。

烏喇那拉氏柔聲道︰「王太醫給妹妹開了副吹產的方子,妾身已經吩咐武妹妹的丫鬟去熬藥了。相信以王太醫的醫術,妹妹喝了藥,定能平安誕下小阿哥,爺莫要擔心。」

兩人這邊說著話,卻只听從房間里傳來武氏一聲痛叫,「爺——啊——」,聲音之大之淒涼,倒不由讓胤禛想起了秋月那日生產的情景。眼楮也不由直直盯著產房,額頭也不由冒起了青筋。

且說胤禛剛到武氏的院子,就有小丫鬟偷偷通知了武氏。她知道胤禛過來了,自是心中歡喜,加上肚子的絞痛,叫痛之聲倒真比方才還大上三分。心里爺有些小九九,務必讓爺知道她生孩子的痛楚,好讓爺記著這三分功勞。

烏喇那拉氏瞧著這情景,心下浮起淡淡疑惑,難道除了年氏,武氏也這麼受寵?不行,一個年氏已經讓她費盡心力了,怎麼還能來一個武氏。若真如此,就別怪她了……

她這樣想著,微微低下了頭,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也遮住了眼底的寒光。

待復抬首時,已經是一副端莊大度微帶關切的眼神了,她望著胤禛,柔聲道︰「爺,今兒也遲了,武格格這里有妾身守著就行了,爺要不先去休息吧」

胤禛想了想,頷首道︰「有福晉在這里,我自是放心,前院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烏喇那拉氏道︰「現已夜深了,前院也沒有多少賓客了,在者,那兒有高福顧著,在說還有鈕祜祿妹妹在那里看著,爺也無需擔憂。」

見胤禛似有些意動,又接著勸道︰「明兒的事,還需要爺去料理,想必會比今兒更累些,爺還是去休息吧」

胤禛想起今天的事,還有明天梓萱的喪事最後一點事宜,都要他處理,便點頭道︰「那就辛苦福晉了,爺去書房休息。」

烏喇那拉氏听後,柔聲道︰「這是妾身的本分。」

胤禛點頭道︰「今兒年氏如此不顧體統,爺已經罰過她院子里的人了。雖說是下人伺候不力,到底年氏也有錯,唔……就罰她禁足半年,這半年之內不許人去叨擾她。」

烏喇那拉氏順從點頭道︰「一切單憑爺做主,只是明兒是小格格的……」她見胤禛陰翳的眼神,頓住了接下來的話,只問道︰「年妹妹也不去麼?」

這話剛出口,胤禛臉色跟陰沉了,「今兒出的丑還不夠麼,半年之內,不許年氏踏出院門半步。」

烏喇那拉氏似乎想開口求情,胤禛已經斬釘截鐵的道︰「爺決定了,福晉也無需在勸,你在這里守著武氏吧」

「是。」又轉頭對胤禛身後的蘇培盛道︰「好生伺候著。」

「。」

胤禛听了這話,深潭般的眼楮看了看烏喇那拉氏,里面沒有任何情緒,便轉身離開了院子。

留下武氏和,滿院子淒厲的叫喊聲。

烏喇那拉氏恭送胤禛離開,復又轉頭看向武氏的產房,神色莫名。

夜,更深了,也更冷了。

武氏這一胎,足足生了一夜,直到黎明破曉之際,才听見屋里傳來穩婆的聲音,「看見頭了,格格用力啊,用力……」

然後便是武氏,竭盡全力的一聲低吟,孩子生出來了。

但,異變突生。只听那產婆抱著孩子,驚恐的望著那個早已面色青紫的男嬰,淒厲的叫道︰「啊——是死嬰……」

武氏本就生產了一夜,早已筋疲力盡,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罷了。

此刻听了這話,驚怒交加,竟一口氣上不來,活活因受驚嚇而暈了過去。

然後,又是丫鬟的驚呼,「格格血崩了,格格血崩了……」

或許,武氏此刻昏迷過去,對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這一切,昏迷著的秋月自是不知,也正因如此,秋月和武氏,也算是有了解不開的仇恨。

秋月恍恍惚惚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仍然是她那雨過天晴色的帳子。

她就這樣呆呆的躺在床榻上,頭腦空空的,什麼也不願去想。

但她知道,有什麼東西消失,從她生命里消失了。

她就這麼躺著,眼楮澀澀的,似乎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心里空空的,那是,她心房的一角,坍塌了。

這時,初蕊端了藥,努力像平時一樣走了進來,竭力想忽略身後火辣辣的疼痛。

但,那一搖一拐間,還是可以看出她與平日的不同。

她慢慢靠近床榻,掀起帳幔,柔聲道︰「主子,太醫說您要好生養著,這是太醫開的藥,您趁熱喝了吧」

秋月還是呆呆的望著帳幔,對初蕊的話充耳不聞,仿佛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初蕊見狀,又勸了秋月好些話,可秋月都是充耳不聞,只呆呆望著床賬。

初蕊想起梓萱可愛的樣子,也濕了眼角,哽咽著道︰「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的痛,您若有什麼脾性,只管朝奴婢們出,何苦委屈了您自己。主子……」

秋月听了這話,仍是呆呆的,沒有絲毫反應。初蕊自己悲傷的哭了半天,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試探著伸出手,輕輕推了推秋月,「主子,主子……您好歹應一下奴婢啊,主子……」秋月卻仍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床賬。

初蕊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靜了,忙拖著受傷的身體,出門找夏悠琴商量。

她們幾人都挨了十大板子,雖然打板子的人給她們放了水,爺涂了上好的傷藥。到底嬌慣了些,身子還是疼痛難忍。

兩人進了內室,夏悠琴喚了秋月幾聲,秋月仍是不吭聲。夏悠琴也是失去過丈夫的人,知道這種痛楚,便對初蕊道︰「你把主子扶起來。」

初蕊依言將秋月扶起,夏悠琴將藥碗端到她的嘴邊,她輕柔道︰「主子,該喝藥了。」秋月卻是很順從的張嘴,將藥喝了下去。

初蕊看的驚訝,此時卻也忍下心思,伺候秋月喝藥。

秋月呆呆的喝完藥,初蕊用帕子將她嘴角殘留的藥漬拭去,兩人又扶著她躺下,替她斂好被角,便悄悄出了內室。

初蕊急急問道︰「主子怎麼會這個樣子,要不要請太醫。」

夏悠琴嘆了一聲,道︰「小格格剛去,武格格又生下了個……」

她嘴唇動了動,卻怎麼也說不出,這幾個忌諱的字,「爺本來就夠憂心了,武格格的事,雖說不能全怪主子,到底也是主子引起的。哎只怕這個院子,是越來越不平靜了,昨兒才傳來消息,說武格格以後在也不能生了。爺也禁也了主子的足,咱們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少出點岔子吧,爺不是讓太醫每天都過來請脈麼?」她拍了拍初蕊的手,「下午太醫就過來了,咱們且等等吧」

初蕊點頭道︰「我听姑姑的。」

夏悠琴微微嘆道︰「出了這樣的事,咱們心里都不好過,何況主子,也難怪主子會有些神思恍惚。」

初蕊慢慢踱著步子,倚在門邊,望著陰沉的天,「太醫說讓主子高興,出了這樣的事,又怎麼高興的起來。讓主子生氣,卻是比高興更難了,我伺候她十幾年,都沒見過主子生氣。」

夏悠琴也慢慢走了過去,嘆道︰「我做了十幾年的奴才,也沒見過有比主子脾性還好的人了,怎的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初蕊依著大門,望著天邊驟然間積聚的烏雲密,幽幽嘆道,「也許,這就是咱們主子的劫數」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刮起一陣狂風,遠處的竹枝也不斷的搖晃。

夏悠琴望著仿若灰色的帳幔的天,「快要下雨了啊」

晚上,便下起了傾盆大雨,沖刷了這好些天的悶熱,生了些許涼意。

天氣涼了,人心,也涼了

梓萱的消逝,也不過似水面蕩起的些許漣漪,轉瞬便在王府一件又一件事情映射下,慢慢淡去了。

武氏誕下不詳之嬰,且日後都不能有生孕。

年氏痛失愛女,而且被禁足半年。

這一切,也都影響到府里其他女人。

她們雖有心在這段時間奪取胤禛的寵愛,奈何胤禛對府里發生的諸多不幸之事,甚為惱怒。打武氏產子後,便沒在踏足後院。

其他人見胤禛因武氏之事,遷怒了她們,便對她生出些許惱怒。但一想到她從此不能生育,便也只在嘴邊幾句酸言罷了,探望她時,看她的目光也含了些許不自知的憐憫。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清穿記事最新章節 | 清穿記事全文閱讀 | 清穿記事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