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記事 第八十九章 女殤

作者 ︰ 緋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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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顧不上儀態,奔到隔壁梓萱的房里。

此刻錦心正在跪在搖車旁邊,擦拭梓萱不斷涌起的白沫子,眼里也止不住的淌淚。

見秋月來了,哽咽著道︰「主子……小格格她……」

此刻秋月哪里還听的見她所說的話,跑到梓萱的身邊,人也不停打著噴嚏。她本就風寒還沒好,不過穿著薄薄的單衣在寒風中奔走,現在猛然進了房間,火熱的碳氣,讓她不由噴嚏連連。

人不就不大舒服,現在見了女兒的樣子,驚怒交加,眼淚頓時耍的滑落下來,嘶聲吼道︰「還愣著干什麼,快去請太醫啊」

話沒說完,又連著打了幾個噴嚏,鼻涕和著眼淚,頓時狼狽不已。

這時,初蕊拿著棉衣趕了過來,急忙拿了帕子替秋月拭去淚水,又將披風系在她身上,嘴里也不停的道︰「主子,奴婢已經差人去請太醫了。太醫馬上就會來的,您不要太過憂心了。您的病也還沒好,也要緊著自個兒啊」

初蕊此刻雖也憂心不已,但嘴里仍要勸著秋月,見秋月此時什麼話也听不進去了,只好轉頭對錦心道︰「你快去書房將爺請過來,夏姑姑已經去請福晉了。」

「嗯。」

錦心急急忙忙的應了聲,快步向門口跑去。

此刻秋月已經是六神無主了,初蕊雖心下焦急,也只得強做鎮定的安撫其他眾人,有條不紊的安排事物。

不過片刻,就見胤禛踏步進來,沉聲道︰「怎麼回事。」

錦心也急急的跟在他身後進來了,身上髒亂不已。

蓮心苑本是里書房最遠的。

錦心心下焦急,便小跑出門,不想剛到門口,就撞上了迎面過來的胤禛。

她此刻滿心焦急,哪里還顧得上自己撞的是胤禛,更顧不上自己被撞倒在地,順勢跪在地上,神色焦急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所以胤禛才能這麼快感到蓮心苑。

甫一進門,胤禛便看到了跪坐在地的秋月,她趴在梓萱的搖車邊,似乎想抱起她,卻神色惶然,不敢動手。

雙手也只愣愣的伸著,眼中的淚珠兒也不停的往下流淌。

胤禛開口說話了,秋月也恍若未聞。

胤禛看著秋月狼狽的樣子,愣了愣神。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這麼狼狽,這麼的不修邊幅。

印象中的她,一直是潔白如蓮的。

胤禛皺了皺眉,厲聲對初蕊道︰「愣著干什麼,還不快扶你們主子起來,回房洗漱。這樣衣裳不整的,像什麼樣子。」

胤禛發話了,初蕊和錦心自是不敢不听,忙將秋月攙扶了起來。卻發現秋月整個人愣愣的,只呆呆的任由她們扶著,眼楮卻緊緊的盯著小格格,不敢移開分毫。

仿佛只要她移開視線,梓萱就會消失不見。

兩人將她扶著走到房門口,快出門時,秋月突然掙扎了起來,不欲出門。

初蕊兩人不敢傷著她,只好嘴里不斷安慰道︰「主子,您先隨奴婢去穿戴整齊,太醫馬上就要來了,小格格會好起來的。」

秋月卻仿佛魔怔了似的,充耳不聞。

胤禛見狀,低喝道︰「年氏,你看看你,成何體統。」

這聲低和,仿佛讓秋月回過了神,一把沖到胤禛身邊,哀求道︰「爺,快救救萱兒,救救她……」

看著秋月哀戚的樣子,胤禛的怒氣也散了下去,柔和道︰「爺在這里,萱兒不會有事的。」

秋月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仿佛看到了希望般的︰「真的麼,爺沒騙我。」

胤禛點頭道︰「爺不騙你。」

看著胤禛冷漠卻堅定的臉龐,秋月似乎相信了他。

胤禛自是感覺到了,對初蕊兩人厲聲道︰「愣著干什麼,還不快扶你們主子回房。難道你們想讓其他人看見你們主子這幅模樣。」

「是。」兩人急急忙忙扶了秋月。

這回秋月倒也沒在掙扎,乖乖的任由兩人扶著回了房間。

待兩人替秋月穿好衣裳,草草梳了個發型,再次踏入梓萱的房間時,王太醫已經到了,正在替梓萱看診。

不僅王太醫,得了信的烏喇那拉氏和鈕祜祿氏也來了,當然,更少不了看戲的李氏。

秋月自打進門,便緊緊的盯著太醫,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分毫。

屋內眾人都直直的盯著王太醫,王太醫當然也感受到壓力,額上也冒出了粒粒汗珠。

秋月只感覺這個診脈似乎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才見王太醫緩緩的手了手。

見王太醫收了手,也不待胤禛問話,秋月忙急急的問道︰「太醫,萱兒怎麼樣了?」

按理,秋月在胤禛和烏喇那拉氏的前面開口,卻已是逾矩了。

但胤禛此時並未開口呵斥,王太醫也算是熟悉胤禛性子的人了。知道秋月在他心中還是有些許分量的,只施了一禮恭敬答道︰「回爺,福晉,小格格的病奴才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奴才先開副方子,讓小格格服了藥。觀察效果如何,奴才接下來,才好對癥下藥。」

秋月听了這話,著急道︰「怎麼會還要觀察,萱兒都已經口吐白沫了,怎的還會查不出病因。」

轉念想了想,厲聲道︰「這不會是你的推月兌之詞吧。「

王太醫此時已經是冷汗連連了,不斷擦著頭上的汗珠,求救般的望著胤禛。

這時,胤禛開口道︰「好了,年氏。」

又對王太醫道︰「你下去開方子。蘇培盛,你去熬藥。」

王太醫像得了特赦般,「。」便領著蘇培盛下去了。

胤禛又對鈕祜祿氏和李氏道︰「你們先會去,這兒有爺和福晉就行了。」

李氏本還想多看會子熱鬧,能見到年氏失態的情景可不多。但見胤禛那鐵青的臉,她蠕了蠕嘴唇,還是和鈕祜祿氏一起離開了。

她們倆離開後,屋子頓時空了不少,也讓初蕊幾人放心了一些。至少爺和福晉不是多話的人,便是主子有些失態,也不用擔心被人亂傳了。

不多時,蘇培盛便親手捧了藥,端了進來。

初蕊剛想結果嗎,卻听秋月道︰「我來。」

她結果藥,伺候梓萱喝下。梓萱喝了藥,倒好了些,也沒吐沫子,片刻後,藥性上來了,也就睡了過去。

秋月望著女兒蒼白的小臉,又抹了抹眼角,都是她的錯,若當時懷孕的時候緊著點,如今,女兒也不會遭這麼大的罪了。

胤禛見梓萱睡下了,又見她臉色蒼白的嚇人,便冷冷的開口道︰「小格格身子不好,太醫這幾天晚上就住在王府。蘇培盛。」

「爺。」

「把前院的客房收拾收拾,從今夜起王太醫就住在這里。」

「。」

見梓萱好了些,秋月的臉色也好了不少,她柔聲道︰「王太醫,方才是我太擔心萱兒了。」

王太醫恭敬道︰「年福晉擔心小格格,乃人之常情,福晉無須掛懷。」又轉頭對胤禛道︰「小格格和福晉都病著,皆需要靜養,所以……」

胤禛‘唔’了聲,對烏喇那拉氏道︰「福晉,告知其他人一生,以後若沒什麼事,就不要到蓮苑來了。」

烏喇那拉氏點頭道︰「妾身知道。」又關切的對秋月道,「妹妹你和小格格好生靜養,若差了什麼,只需差個人告訴我,姐姐那有的藥材什麼,定給妹妹送來。」

秋月對烏喇那拉氏福身道︰「那就謝過福晉了。」

胤禛瞧著秋月的臉色,思極方才秋月單薄的樣子,開口道︰「王太醫,你也給年氏把把脈。」

「。」

王太醫替秋月把了脈,「年福晉身子素來弱,在換季時節易感染風寒。奴才開一副方子喝上兩回就好了。不過,現在小格格身子弱,福晉又染了病,最好不要太過接近小格格。」

秋月听了太醫的話,想起方才她打了噴嚏,雖不是對這梓萱,但病毒也遺留在空氣中,忙點頭道︰「知道了,以後定不會和萱兒同處一室。」

秋月此番動作,人已經很的疲倦了。

胤禛見狀,開口道︰「好了,都散了吧,年氏你好生歇著,爺晚膳在過來看你。王太醫,你和我到書房來。」

「是。」眾人恭送胤禛離開,王太醫也緊隨其後。

書房內,胤禛端坐在書案後,冷聲道︰「你和爺說實話,萱兒到底怎麼樣了?別拿剛才那套來唬我。」

王太醫方才在路上被風吹干的汗水又流了下來,尋思了半響,惶恐叩首道︰「奴才該死,小格格現在已是藥食難醫。原本年福晉身子柔弱,生產下來的孩子本就會比一般孩童弱上三分。而年福晉早產,導致格格的身子更加弱。這些奴才同爺說過,小格格她……她很難活到五歲。這病發作,也不過是早晚的事,便是今兒不發,待春寒料峭,春夏交換時節也是會發作的。」

王太醫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便匍匐在地上,不再言語。

胤禛听了這話,又思極他從前的話,靜默了半響,方開口道︰「那萱兒還有多少時日。」

聲音竟不復平時的清明,略顯沙啞。

太醫叩首,遲疑道︰「最多半月,最少……」

「最少怎麼樣?」胤禛听了這吞吞吐吐的話,本就氣憤不已的心,更難平靜,「說」

「最少,最少就只有這幾天了……」

「什麼」胤禛心下一怔,想起秋月哀慟的樣子,一手揮了書案上的茶盞,怒道︰「廢物,給爺滾出去……」

「是。」王太醫哆哆嗦嗦的起身,躬身出了書房。

當晚,胤禛宿在秋月的院子,不時到梓萱的房里看她。

惹的後院眾人眼紅不已,不過是生了個女兒。兩個病秧子,病了還霸者爺。

這年氏,還真是個眼中釘。

不過她們也沒眼紅多久,三日後,子時,小格格病危,沒熬過一刻鐘,便去了。

府里其他女人听了這消息,倒也歇下了嫉妒的心思,首次憐憫起了年氏。

但轉而想到,這年氏還有過孩子,而她們,卻孩子都未曾生過,復又丟了心思,自怨自艾起來。

靜靜的看著蓮心苑的笑話。

——————————————————————————————————————————————————————————————————————————————————好吧,我真的不是後媽,這章又碼了四個多小時,奔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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