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魔訣 十六、塵封的往事

作者 ︰ 縴縴小妖

風塵听阿婆說到自己的父母親,心中一凜︰難道……難道我的父親母親尚在人間?

阿婆雙眼木然盯著火堆,像是在打開陳封已久的記憶之門。風塵已然模糊了雙眼,拉著阿婆的袖口道︰「您是說我父親母親還活著麼?」

阿婆點點頭,又搖搖頭,目無表情的道︰「當年你父母親被仇家追殺,將你托付給我,之後再也沒見著他們,我也不知道他們的生死。這麼多年來,我拉扯著你長大,就是盼你有一天能尋找到雙親,學到他們的本事,好為人間除魔衛道。」

風塵問道︰「我父親母親被什麼人追殺,他們的武功很厲害麼?」阿婆笑了笑,道︰「你父親是玄宗五將之一,武功當然是出神入化,你母親嘛,她是我的徒兒。」風塵「啊」的一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阿婆就是母親的師父,難怪一直疼愛呵護自己的。

阿婆接著道︰「三十年前,你母親離春子背著我偷偷下山去買姻脂……」阿婆慢慢講述起三十年前的往事,那神情,仿佛才是剛剛發生過的事。

離春子當年十八、九歲,正是愛美的年紀,整日跟著師父在山上修練,甚是煩悶。本來離春子是大戶人家的千金,生得十分漂亮,只因家中變故才被送到逍遙山來學藝。逍遙山也稱逍遙門,是玄宗修真界中的五大派之一,門規甚嚴,離春子受不住約束,經常偷跑下山去玩耍。

那日離春子到街上去買姻脂,迎頭撞上一人,此人賊眉鼠眼,尖頭尖腦,一副潑皮無賴樣,見到離春子模樣俊俏,就上前攔住了去路。當時離春子雖然已入逍遙門,但什麼武功也沒學會,與那潑皮斗得幾個回合,便被他擒住。

那潑皮一手輕輕托起離春子的下巴,嘿嘿笑道︰「喲!娘子長得可真俊,要不跟著大爺侍侯得了?」離春子呸了一聲,想掙月兌潑皮,但那潑皮卻手上一緊往她胸口滑去。這時,潑皮眼前一花,頭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只臭鞋,還沒緩過神來,又見一道青影閃過,那只臭鞋被塞進了潑皮的嘴里。街上之人大多都認得這潑皮無賴,知道他叫李茂漢,平日里經常被他欺負,現在見有人整他,不禁拍手叫好。

離春子掙開李茂漢,反手一個耳光打過去,雙手一叉腰,卻見不遠處部著一個青衣男子,濃眉大眼的,雖然黑了一點,但臉上透著一股英爽之氣,不禁心中一蕩,頓生愛慕之心。而青衣男子看到離春子時也是眼前一亮,微微一笑。

李茂漢吐出臭鞋,怒不可竭的朝青衣男子沖上去,身邊的一干隨從也盡數跟著一起往前沖。但這些人還未近到青衣男子的身邊,身上的衣服便被劃破成一段段的碎布條,大驚失色之下,這些人返身逃去。離春子被眼前這男子的武功深深折服。而青衣男子也有意在離春子面前賣弄自己的武功,見離春子投來欽佩之情,心里甚是得意。

隨後青衣男子請離春子去酒館喝酒,離春子欣然答應,臉上卻紅成一片,低下頭不敢去看青衣男子。兩人那天在酒館飲酒聊天,甚是痛快,離春子在家里之時酒量便是奇大,雖然家規甚嚴,但離家夫人一直沒有生育,直到四十多歲才生得離春子,對其疼愛得不像話,偶爾喝喝酒倒也不會說什麼。青衣男子見離春子是個豪爽之人,也是贊嘆不已。

兩人在城中待得數日,白天一起飲酒探討武學詩文,晚上也要坐到半夜才去休息。如此一來,兩人都感覺越來越離不開對方。又過得數日,青衣男子突然道︰「今日恐要與小姐道別了。」離春子心中一蕩,道︰「公子何處此言,莫不是覺得我很煩,惹惱了公子?」青衣男子笑道︰「哪的話,與小姐交談,嘯風甚感爽快,當今世上能找到小姐這般豪爽女子那是我神氣。」

離春子心道︰原來他叫風嘯,好俊的名字。風嘯接著道︰「看小姐氣質非凡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離春子道︰「什麼千金小姐,我是逍遙門的門徒,在山上悶得緊,跑出來玩的。」風嘯喜道︰「原來是玄宗門下的師妹,難怪這般惹人喜歡。既然同是玄宗,那我就實話實話了,風嘯也屬玄宗,是聚氣門的門徒,此次下山來,是要前往九宮嶺參加除魔大會,如師妹願意一起前往,那豈不妙哉。」原來,當年由于魔長道消,群魔谷里的魔頭赤眼魔沖破魔障,為禍人間,玄宗各派在九宮嶺召開除魔大會,捍衛天道。

離春子听到風嘯對自己的稱呼由小姐改為師妹,心里更是喜歡,但自知門規嚴厲,偷偷跑出來倒也罷了,要是不吭不聲的就跟著一個男人跑了,那定要被師父重罰,當時逍遙門是大派,聲望甚高,離春子自是沒有膽大到這般地步。風嘯見離春子忽的一低頭,淚竟落下來,當下安慰道︰「師妹如不方便一同前往那就罷了,等我回來之後再找小姐便是。」

兩人又醉了一日酒,第二日風嘯便自行離去,離春子暗自傷神了一會也趕回逍遙門,被門主罰了一個星期的面壁思過。爾後離春子便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每日茶飯不思,夜不成眠,眼看著一日比一日消瘦。

忽的一天,離春子听門主說也要去參加除魔大會,心中一動,猛的想到︰逍遙門是玄宗正派,這除魔之事自然也少不了的。只是奇怪為什麼風嘯去那麼早,百師父卻現在才收到通知。不過師父也被邀去參加除魔大會,卻正中離春子的下懷,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那幾日,離春子整天纏著門主要她帶自己一同去參加除魔大會,說什麼想見見世面,開開眼界雲雲,其實就是想見到風嘯。離春子平日里就受師父寵愛,想到帶上她也可去見見世面,當下應允。

到了九宮嶺,離春子與風嘯一見面就耳鬢斯磨,卿卿我我。因為都是玄宗的弟子,又見兩人男才女貌,玄宗的前輩們便有心搓合兩人。幾日後在九宮嶺兩人結為夫婦,離春子便離開了逍遙門,跟著風嘯一路浪跡天崖。風嘯是唯一沒有門派的玄宗弟子,他所屬的聚氣門在數年前一夜之間被赤眼魔滅門,只有風嘯當時到山里去采藥而躲過了一劫,保住了聚氣門一脈,但江湖之中再也沒有聚氣門的稱號。

後來,玄宗各門各派共選出五將,將赤眼魔封印于雲中冰湖里,風嘯為五將之首。後來風嘯與離春子漸漸隱居于世,甚少去過問江湖之事,那時天下太平,百姓也過上了一段好日子。

然而在十多年前的一天,風嘯與離春子突然找到逍遙門,將他們的兒子托付給逍遙門主,請她代為撫養這個小孩兒,當時逍遙門主看到風嘯與離春子都已身受重傷,心中詫異不已,天下能傷得了玄宗五將人能有幾個?當下勸兩人留下來療傷,但被兩人婉拒。

「後來我才知道,風嘯與離春子不肯留下來,是為了不連累逍遙門?」阿婆傷神的說道。

風塵道︰「風嘯就是我爹,離春子就是我娘對嗎?」阿婆道︰「正是,我後悔當時沒能留住兩人,只是當時我確實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傷得了你父親。風嘯為玄宗五將之首,神氣訣已出神入化,連赤眼魔都被他降服,當時世上極少有人是他對手。」

風塵也奇怪,但轉念一想隨即明白︰縱然父親武功再高,也難防暗箭傷人的小輩,可阿婆即是逍遙門的掌門,為何後來卻帶著我到處逃荒呢?當下風塵說出了自己的疑惑,阿婆唉了一聲,道︰「我本以為赤眼魔被封,這世間便真的太平了,哪知世間之人比妖魔更險惡。就在風嘯與離春子失蹤後不久,人間又起了一場大災難,起因原本是兩個小門派之間的爭斗互不服輸。其中一派便從西域引來一種奇毒,將對手毒倒。爾後短短數月,此毒迅速傳播,不管是練門修真的門派,還是與世無爭的市井小民,多數都感染此毒,死的死,傷的傷,那當真……當真是人間的浩劫呀!」

風塵心中一怔,說道︰「莫非那種奇毒就是造成古河村死傷無數的‘冥花腐尸’?」阿婆點頭道︰「不是冥花腐尸又是什麼?連我這一身武功也是被此毒所廢大半。」頓了頓,阿婆接著道︰「塵兒,阿婆能見到你長大很高興,也甚滿足,如今你已長大成人,須像父親一樣擔起除魔衛道的責任來。前些日子天上五星連動,恐是魔星轉世,世間只怕又要經歷一番腥風血雨了。」

風塵點頭道︰「阿婆您好放心,我一定會像父親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的,只是阿婆你的病越來越嚴重,須用什麼藥才能治好,塵兒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尋來。」阿婆苦笑著道︰「塵兒的一番心意阿婆當然知道,只是阿婆這把年紀了別說沒有良藥根治,就是有藥也用不著了。眼下咱們只要能將古河村的這些百姓治好,已經是菩薩顯靈,大發慈悲了。」說罷起身看了看鍋里的情況,只見五色草仍然沒什麼變化,但水卻漸漸變得渾黃,上面漂著一層油花花的東西。

阿婆緩緩走入屋內,過不多時,便飄來一陣蛋花香味。風塵肚子一陣「咕咕」響聲,才想起已有兩日未吃飯,只覺得饑餓難當,眼巴巴的等著阿婆將蛋花面端出來。

自從剛剛知道父母親可能尚在人間的消息,風塵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希望來,就是踏遍千山萬水也要找到他們,這麼多年來風塵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沒有人要才被扔的,此時才知道原來雙親將自己托付給阿婆是有著迫不得已的情況,心里不禁又驚又喜。

阿婆的面總算端了出來,風塵來不及等它冷卻便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只燙得嘴巴直哆嗦,不住的吸氣。阿婆忙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風塵莞爾一笑,一碗面已全然下肚,接著又吃了一大碗才拍著肚子直叫飽。

風法朝火堆里又添了一把柴,學著阿婆的樣子,拿著樹枝在鍋子攪動起來,只見那五色草相比之前已經有些退色,而且煮出的水也五顏六色,像是一個大染缸。風塵興奮的叫來阿婆,舀起一碗水聞了聞,那股中藥味更濃烈了。

阿婆看著鍋里的水漸漸變成了彩色,也很是高興,讓風塵挨家挨戶通知所有人到祠堂集合。風塵應道︰「阿婆,咱們成功了嗎?真的成功了嗎?」阿婆道︰「快了,再過個一柱香的時間,這些湯藥便真正熬成,到時候就能解去村民身上的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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