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風塵攀下峽谷時,谷口上面出現了一個蒙面人,他看著系于樹桿上的滕條,嘴里發出幾聲冷笑。驀的,蒙面人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對著滕條砍下去。
這時,蒙面人只覺後背一陣勁風掃過,伸出的手馬上縮回,一個轉身,將匕首擲出去。這一個動作非常迅猛,而且毫無征兆,普通人被這一擲必定送命不可。然而偷襲的那人只將身子輕輕一帶便躲過了匕首,身子穩穩落在離蒙面人一丈左右的地方。
只見一個駝子兀自也蒙著面,冷冷的哼了一聲,道︰「暗算他人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蒙面凶光一現,道︰「你這樣從後面偷襲老夫就很光彩麼?」起初蒙面人不知偷襲自己的是何人,正感詫異,眼下發現正是那晚的駝子,氣便不打一處來,但听得這駝子的聲音與之前不同,心中又不禁奇怪。
駝子笑道︰「我偷襲你那是要救人,哪像你,盡做些不要臉的事?」蒙面人不置可否,但眉頭擰成了一團,顯是十分的生氣,但之前兩人交過手,蒙面人有些懼怕對方的武功,倒也不敢冒冒然出手。只听得駝子接著道︰「瞧這情形,古河村的毒定是你下的吧,你與那西域的妖僧是什麼關系,怎麼會有‘冥花腐尸’毒?」
蒙面人並不作答,只是手里暗暗運起真氣,待得駝子說完話時,突的一掌打出去,正是玄陽真氣。凌厲的掌風攜起地上的小石子以排山倒海之勢向駝子飛去。駝子正顧著說話,沒料到蒙面人突然出手,眼看這一掌速度極快,想躲開已不可能,當下雙手合十,一旋轉,運起真氣與之抗衡。
怎麼奈蒙面人這一掌已然用上八層功力,駝子雖然運氣抵抗,究是慢了一步,只覺得身子一震,胸口一沉,血氣迅速涌上嘴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蒙面人甚是得意,眼見駝子受傷,又發數招,卻不再是玄陽真氣,而是少林的「大悲手」和青城的「摧心掌」。駝子吃了一次虧,不敢再大意,手里也是連發兩招,正是逍遙掌里的「氣沖宵漢」和「萬源歸海」。但打出這兩掌手,卻見蒙面人的招式突變,而且用的是幾派的武功,心中甚是奇怪,一時間難以看出此人的真實真份。
單以掌力而言,蒙面人似乎更勝一籌,但他使出這幾招因為不是同一門派,中間難免有空隙,所以威力大打折扣,被駝子的兩招逍遙掌擊得身子往後一退,五髒六腑都快翻了起來。駝了發現蒙面人的弱點後,手上又連發三招,一招比一招厲害,臉上慢慢籠罩起一層黑氣,如同燒黑的碳一般。
蒙面人見到駝子的臉變黑,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雖然嘴鼻被黑布蒙住,但仍可以看到驚詫。只見兩道紅光在空中相遇踫撞,接著發生幾聲「砰砰」的聲響,蒙面人捂住胸口道︰「你……你就是逍遙門失蹤多年的黑煞姑?」駝子笑道︰「知道我黑煞姑的人必定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對古河村下毒?你同時使用幾大門派的武功,目的就是想掩飾你的身份對麼?」
蒙面人哈哈笑著道︰「當年叱 江湖的黑煞姑如今不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麼?」駝子早料到他會這樣講,冷冷說道︰「我變成什麼面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干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我黑煞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蒙面人不屑的搖搖頭,道︰「十幾年前我或許還會懼怕你,但今時不同往日,當年你中了西域僧人的‘寒心散’,只怕出是自身難保了吧!」
駝子道︰「我雖中了妖毒,武功卻未落下,要不咱們再來比劃比劃?」蒙面人暗暗提起真氣,卻不出手,只恨恨說道︰「我與你黑煞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處處與我作對?」駝子仰天長笑道︰「我黑煞姑向來看不慣別人使壞,你幾月前潛入古河村我就注意到你,只是不曾想到你會在古河源頭上下毒。廢話少說,發招吧,我倒要看你的哪路野鬼,害死這麼多的無辜村民!」
蒙面人眼見駝子身上隱現一層淡淡的藍光,知道她的逍遙掌已到登峰造極的境界,要是與之再打一時也未必有取勝的把握。當下嘿嘿笑道︰「你極力護著這小子定是與他有甚瓜葛,今日老夫有事不陪你了。」說罷身子一躍,已在數丈之外。
駝子見蒙面人走遠,慢慢走到峽口懸崖邊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來,身子晃了兩晃,昏倒過去。
風塵當然不知道峽谷上面發生了這些事兒,在半空中頓了頓,沒覺察到什麼危險,便繼續往下慢慢滑去。忽然間,風塵感覺滕條搖晃得十分厲害,像有什麼東西在上面。當下雙腳用力一勾,抬頭向上望去,手上突的一顫,差點松開。只見離自己幾尺遠的地方,一條水桶粗的黑月復蟒蛇正纏在滕條之上,身子慢慢往下移動。
這樣大的蛇不用說咬,單憑它那股子絞纏的勁就能置人于死地。風塵心中大駭,一面加快往下移動的速度,一面將山刀咬在嘴上。不料大蛇看到風塵下移的速度加快,也加快著速度往下沒動。
無數的念頭在風塵的腦海中閃過,離谷底還有數丈,憑自己的輕功自然不能躍下,這樣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最是危險。大蛇大概是饑餓難當,嫌這種下滑的速度太慢,身子先是一緊,蓄積著力量準備撲咬過來。風塵眼見逃月兌不易,便穩住身子,空出右手橫握山刀。
人與蛇對峙了片刻,蛇忍不住先發制人,猶如電光火石間,大蛇已撲向風塵。風塵避開蛇頭,使蛇撲了個空,身子快速朝下滑落。風塵雙腳一蹬,踩在蛇背上,接著一刀扎下去,如泉涌般的蛇血噴得風塵渾身都是。
大蛇被扎後吃疼,扭動著身子使勁蹭著滕條,想將滕條蹭斷。風塵抹了一把眼楮,又是一刀砍下,手上兀自使上四象拳的力道。又是一條血霧噴出,但比先前要小得許多。大蛇兩次吃虧,已惱羞成怒,身上肌肉一緊,抬起身子將風塵裹在里面。
風塵大驚,手上數刀砍下,但大蛇越纏越緊,身上的骨骼「咯咯」作響。風塵一手擋在胸前,一手伸到外面,暗運真氣,將四象拳盡數打在大蛇身止。此時動作不便,招式施展不開,不能發揮很大的威力,只盼著大蛇疼痛能松開身子。
可是風塵想錯了,大蛇雖身中數刀,但不足以致命,兩眼射著凶光瞪著風塵,身子的力量被盡數激出來,欲將這個砍傷自己的異類殺死為快。
不消片刻,風塵感覺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一樣,胸口疼痛難當,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伸在外面的手還在拍打著蛇身,力道卻越來越弱。
這時,滕條的承受能力已然達到極致,啪的一聲,從中間斷裂,風塵忽覺身子一松,與大蛇一起往谷底掉去。蛇身龐大,又加了風塵的重量,落地之時,激得地上塵土飛揚,地面微微一震。風塵著地之前,已收起手腳,整個人都躲進蛇身中間,因此躲過死劫,只被震得七葷八素,兩眼淚光閃動,嘴里一甜,吐出一大口血來。而大蛇便沒這般幸運,著地之後,便再也沒有動彈。
風塵爬起來,活動了一子,還好沒什麼大礙,便朝四處舉目望去,只見到處都是奇異的花,奼紫嫣紅的漂亮之極。陣陣的花香掩蓋了風塵身上的血腥味,入鼻撲來的都是令人陶醉的各色香氣。而成群的蝴蝶圍繞著這些花兒肆意的賣弄著身姿,舞動一曲曲動人的樂章。蜜蜂也不弱,它們不停的在花叢中飛來飛去,傳播著花粉。
風塵只看得有些發痴,心中的不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兩只雪白的兔子心無旁騖的跳來跳去,追逐嘻戲,竟穿過風塵的雙腳間,跳進花叢中。
除了花,還有草,只是這草生得太矮小,僅有數寸,顏色也過于暗淡,不仔細看會將它忽略在花叢中。風塵小心的跨過這些花,生怕弄疼了它們似的。峽谷十分廣大,那五色五葉草也不知在什麼地方,听阿婆說這種草只有五片葉子,每片葉子的顏色各不相同,故因此而得名。只是這里到處是各色的野花,五色草如混在當中很難被發現。但又一想,阿婆也說過,五色五葉草十分的霸道,有它們生長的地方必定長不出其它花草。
當下風塵心中便有了數,沿著一片野海棠朝前走去。野海棠又叫紅葉子,具有清熱止咳之功效,阿婆有肺癆病,一年四季離不開野海棠,故風塵對此花特別的熟悉。
如此走了一盞茶的工會,忽听得後面傳來一陣「嘶嘶」的聲響,風塵立即轉身躲到一株野海棠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