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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白的機遇
「哇∼∼∼嘔!」
林逍身體一顫,又是一口血狂噴而出,這一次他噴出來的,是紫血。血漿中還混雜了些許的黑『色』血塊,看上去就有如內髒的碎片。
沈白何曾見過這等慘厲的場景,她嚇得哆哆嗦嗦的,一路攙扶著林逍不斷的往山嶺中深入。林逍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他只是憑著一種本能在朝前掙扎。沈白年幼體弱,哪里有力氣幫林逍行動?無非是拉著林逍的袖子,一路拉拉扯扯的前行而已。
‘咕咚’一聲,雙眸赤紅如火的林逍突然踏中了一塊圓石,一頭栽倒在地上。
沈白嚇得哭喊起來,她一把抓住了林逍的發髻,拼命的拉扯著。「林大哥,嗚嗚,林大哥!你別嚇我,快點起來,快點起來啊!」
林逍的臉蛋和嘴唇都變成了醬紫『色』,他身體輕輕的哆嗦著,從後心衣衫破裂處可以看到他後心有三條長長的紫黑『色』痕跡。一絲絲粘稠的黑紅『色』血漿,正從那三條痕跡中緩緩滲出。沈白無意的用手指踫了一下其中一條紫痕,卻只覺指尖一痛,那紫痕有如火炭一樣,將沈白細女敕的手燒得起了水泡。沈白嚇得呆住了,她只是用手指踫了一下就成了這般模樣,那麼林逍體內,卻又難過成了什麼樣子?
大顆大顆的眼淚滴下,順著髒兮兮的臉蛋不斷的淌下,沈白一坐在了林逍身邊,抱著林逍的腦袋嚎啕大哭起來。
「爹爹∼∼∼娘親∼∼∼嗚嗚,白害怕∼∼∼林大哥,你不要死∼∼∼你死了,白就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沈白仰天哭嚎著,在她心中,林逍卻已經和她死去的爹娘一樣,成為了她最重要的親人。尤其是如今,林逍更是她的全部。
一種撕心裂肺的劇痛,讓沈白劇烈的咳嗽著,突然她張開嘴,同樣吐出了一口鮮血。
方才林逍和凌霸天凌空一擊,林逍豁出去『性』命將所有刀意都轉入了自己的身體,強行灌入了坐下的戰馬中。但是畢竟有幾絲刀氣傷了他的身體,而那時候緊緊靠在他懷中的沈白則是受了魚池之災,同樣被一縷極細的刀氣傷了內腑。此時她一陣傷心、一陣恐懼,五賊自內而伐,已經觸動了心脈,將內傷徹底引發。
她的體格,卻又怎麼能和林逍相?那一縷刀氣剛剛爆發,就令得沈白陷入了瀕死的絕境。
軟綿綿的倒在了林逍的身上,沈白茫然的張開了眼楮,她呆呆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林逍的面孔,低聲自語道︰「林大哥∼∼∼有你在,白不怕,不怕!」
「∼∼∼白∼∼∼」被凌霸天一擊猛攻引得內傷全盤發作的林逍突然在昏『迷』中哼哼了一聲。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一股子力量,林逍突然睜開了眼楮,也許是一種本能吧,他麻利的用手在沈白的腕脈上一抓一捏,另外一只手輕輕的掃過沈白的身體,點了她身上的幾處『穴』位,隨後從腰帶暗格中掏出了一紅、一白、一黃三枚『藥』丸塞進了沈白的嘴里,仰天又倒了下去。
三枚『藥』丸入體,沈白只覺劇痛的心脈突然一松,一口淤血噴出,她的內傷居然就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沈白驚喜的尖叫了一聲,她又是哭又是笑的撲在了林逍的身上,用力的拍打著林逍的臉蛋。「林大哥,林大哥,你趕快給自己看病啊!」
林逍赤紅如血的雙眼有氣無力的張了張,人臨死時才有的回光返照出現在他身上。他的體內再次冒出了一股子妙的力量,他猛的坐直了身體,一把抓住了沈白的脖子,大聲的叫道︰「白,听我!不要理我。這里有避開山林里瘴氣和毒蟲的『藥』丸,你帶著它們,隨便找個方向離開。不要留在山里∼∼∼不要,不要留在山里∼∼∼」
隨手掏出了幾枚『藥』丸塞給了沈白,林逍終于耗盡了體內所有殘存的力氣,狼狽的倒在了地上。體內空『蕩』『蕩』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腦子里也是空『蕩』『蕩』的,剛才的那幾句話,已經將林逍的所有精神都消耗殆盡。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副幻象,好像他曾經最愛的那條白狗,已經和眼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沈白合成了一體。
「白∼∼∼呵呵呵,我來了!」林逍茫然的朝天空抓了抓,喃喃自語道︰「爹爹,孩兒不孝,孩兒就要死了!」
慢慢的,慢慢的,林逍閉上了眼楮。
沈白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哭喊聲,她用力的抓『揉』著林逍的臉蛋,想要讓他清醒過來。但是林逍體內已經是賊去樓空,生機已經全部斷絕,如今不過是一點子真氣修為的底子吊著他的命而已,他哪里還能醒過來?
天『色』正處于要亮未亮的關頭,荒山中,枯草坡上,渾身是血的少女抱著一名渾身是血的少年嚎啕大哭,若是石頭人見了,怕是都要掉下幾滴眼淚吧?
只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心腸,卻是石頭還要硬了幾分。
一隊身穿黑衣的黑刀匪懶懶散散的自山坡下的一條山溝里走了出來,其中一人罵罵咧咧道︰「『操』他娘的,哪個臭娘們大清早的在這里哭喪呢?是你爹死了,還是你姘頭被我們宰了啊?」
這一隊黑刀匪大概有十來個人,一個個睡眼惺松的,身上還沾染了大片的『露』水。他們緩步走上了山坡,正好看到了抱著林逍在那里號啕痛苦的沈白。沈白的臉上又是血、又是灰塵、又是眼淚,一張臉蛋早就糊得不成了樣子。但是,在這些黑刀匪的眼中,他們卻是一眼看出了沈白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帶隊的那黑刀匪口水都流了出來,他怪聲怪氣的叫道︰「哎喲,兄弟們,運氣來了咧!」
黑刀匪們全笑了起來,他們紛紛道︰「中啊,隊頭兒,我們被派出來巡山,沒想到還能踫到這麼大的便宜。」
又有黑刀匪怪笑道︰「只是,這雛兒太女敕了些,怕是隊頭兒一個人上,三五下也就掐吧死了,哪里還有我們的樂頭?」
黑刀匪的隊頭兒‘桀桀’笑起來︰「中,老子今天也溫柔些兒,總得讓兄弟們個個都有口湯喝!」
刺耳難听的爆笑聲,驚散了山坡上的晨霧,嚇得山林中的鳥兒紛紛飛起,朝遠處逃遁了去。
沈白早就嚇得僵硬在了那里。這些黑刀匪身上『婬』猥的邪氣,讓她本能的察覺到了極重的不安。尤其是這些黑刀匪面帶『婬』笑的慢慢的『逼』近她的時候,沈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快讓她死去吧。出于一個女孩子的本能,沈白知道有些不甚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但是,她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了。連番的巨變,同樣耗光了沈白的全部力氣。她死死的摟著林逍,呆呆的坐在地上,看著那些黑刀匪慢慢的聚攏過來,將她和林逍團團圍住。
黑刀匪的隊頭兒怪笑著伸出手去抓沈白的臉蛋,他‘咯咯’笑道︰「兄弟們,哥哥我就不客氣了。」
「萬惡『婬』為首∼∼∼苦海無邊,爾等也無須回頭了。」
一聲清唱自遙遠的天際傳來,微風一閃,眾人眼前一暗,一名皮膚發黑,枯瘦如柴卻高有將近八尺的中年女尼,猶如鬼魅般出現在眾人面前。女尼光溜溜的頭上燙了九個戒疤,身上穿了一件洗得發白的本『色』應該是黑『色』的僧袍,赤著一對尺許長黑漆漆沾滿了污泥的大腳,手上捏著一串人頭頂骨珠兒串起來的佛珠,眯著一雙細長有如狐狸的眼楮,陰沉沉的望著一干黑刀匪。
沈白沒看清這女尼是如何出現的。
黑刀匪的隊頭兒則是渾身一抖,他飛快的撲倒在地,帶著一干兄弟們朝女尼磕頭道︰「前輩大駕光臨,晚輩有失遠迎,死罪,死罪。」
女尼冷哼了一聲,眯著眼楮瞥了發呆中的沈白一眼,突然她的眼楮睜得老大老大,眸子里閃過了一片『逼』人的精光。枯瘦簡直有如骷髏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掩飾不住的喜『色』。
黑刀匪隊頭兒抬起頭來,看到女尼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沈白的身上,他急忙大聲道︰「前輩,若是您看上了∼∼∼」
女尼輕輕的一抖手上的人骨佛珠,冷聲道︰「知道是死罪了,還不死,你們等什麼?等寂魔門的那群廢物來救你們?」
一片片朦朧的朱紅『色』火焰自每個黑刀匪的體內涌了出來,很溫柔的將他們吞噬,化為一縷青煙飄散。火焰焚毀的不僅僅是這些黑刀匪的**,同時毀滅的還有他們那已經髒到了極點的靈魂。
女尼大步走到了沈白面前,隨手抓起她懷里的林逍丟在了一邊,和顏悅『色』的對沈白笑道︰「姑娘,這子已經死了,死了是一件好事,早點投胎、早點超生,這是大喜事啊!你和貧僧有緣,貧僧要收你做個徒弟,你可願意?」
沈白愣了一下,她看到了那些黑刀匪被燒成灰燼的一幕,但是她心里一點兒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無端端的覺得一陣陣的輕松。但是一听林逍死了,沈白則是歇斯底里的發作起來︰「胡!林大哥沒死,沒死,他沒死!」
「沒死麼?」女尼睜大了眼楮,她看了林逍一眼,皺眉道︰「真是,果然還有一口氣!唉,你這麼掙扎干什麼?早點死了不是清靜了?也省得『亂』了貧僧徒兒的心境!嗯,你還是早點死罷!」女尼舉起右掌,就要朝林逍當頭劈下。
‘嘩啦’一下,沈白重重的撲倒在林逍的身上。她死死的摟住了林逍,睜著淚汪汪的大眼楮,哆嗦著看著女尼道︰「你也是壞人,你不許踫林大哥一根頭發!」
女尼詫異的看著沈白︰「誰貧僧是壞人?貧僧是一等一的大好人!老實吧,這子傷勢太重,其實已經是死人了。貧僧殺人是好手,救人嘛∼」黧黑的臉突然微微一紅,女尼干笑道︰「反正他也快死了,讓他快點死,也是一種慈悲哪!」
沈白死死的摟著林逍,只是不斷的重復道︰「林大哥沒死,我不要他死;林大哥沒死,我不要他死!」
女尼的眉頭皺了起來,她惡狠狠的剜了林逍一眼,低聲怒道︰「子,都是死人了,還要壞貧僧好事。唔,要救他,卻也只能是那個地方。但是,要貧僧白白的欠他們一個人情,是不是有點不合算?」
繞著林逍和沈白走了幾步,女尼一對眼楮眯成了一條線兒,死死的盯著林逍看了半晌,突然她的眼楮再次的一亮。她死死的盯著林逍手指上的戒指和手腕上的手鐲,怪笑道︰「原來如此。大善!這次不是貧僧欠他們人情,而是他們要欠貧僧一個人情了。唔,是要五六百丸聚氣丹,還是三五百丸養神丹,或者是∼∼∼唔,弄幾十顆‘百草靈丹’,卻也不錯。妙呵!正好貧僧收了徒弟,要大量靈丹幫她易經伐脈!」
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女尼一本正經的雙手合十唱佛道︰「姑娘,罷了,罷了,佛祖有好生之德,貧僧也就耗費一點力氣,救他的『性』命∼∼∼但是,貧僧有個條件,若是貧僧救了他,那麼你以後就是貧僧的∼∼∼徒兒!」
女尼怪笑道︰「在你修煉有成之前,不許你再見這子一面,你可做得?」
沈白的眼楮一亮,結結實實的三個響頭朝女尼磕了下去。
「師尊∼∼∼」
此時的沈白,還不知道這個女尼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就這麼稀里糊涂的拜入了她的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