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盯著干將莫邪看了一會兒，忽道︰「孝堂哥哥，你去把莫邪抱過來。」口氣中帶著命令。孝堂冷哼一聲，道︰「小臣沒這本事！」竟是一口拒絕，毫不理會她驚詫之極的目光。公主怔了一下，看向我們。永璘笑著指點她︰「公主，求人辦事須得要婉言相求，不可頤指氣使，否剛誰肯幫你？」「可我是公主呀！」她頗不服氣的神色。我微笑︰「公主也是女人！」她一臉的困惑神色，顯是沒听懂我的意思。我轉向永璘道︰「臣妾有點口渴，能否勞駕皇上幫臣妾倒杯茶？」「是，」永璘當即明白我的意思，配合地答應。返身進屋，倒了杯茶出來遞給我，我低頭下蹲道︰「謝皇上賜茶！」雙手過頂恭恭敬敬地接過來。「皇後不必多禮，」他伸手攙扶起我，道︰「朕情願為皇後做任何事。」說著去看公主。
公主遲疑著，象是在跟自己以前的想法做掙扎，但只停了半頃，便露出堅定的神色，走到孝堂面前，拉拉他的衣服，嬌聲道︰「孝堂哥哥，幫寧壽抱回莫邪吧，好不好？」孝堂方始一笑，道︰「是，公主且請稍等。」走到干將面前，用狗食先行引開干將，伸手抱回莫邪，走回來放進公主手里。公主高興地撫模著莫邪，愛不釋手。我提醒道︰「公主謝過世子了麼？」她方才想起，忙道︰「謝謝孝堂哥哥。」踮起腳尖在孝堂臉頰上親了一親，孝堂的臉一下子紅了，退開一步，道︰「小臣不敢！」低下頭去。永璘哈哈大笑，伸手摟住我的肩，也趁機親了一下我的頭發。我忙側頭相讓，終究還是讓他親著了，也不由臉紅。公主才模得幾下，莫邪突地從她手中跳起來，躍到地下。她沒提防，一個沒站穩，摔在地上。孝堂忙上前扶起她，問︰「公主摔痛了嗎？」她大約真的摔著了，張嘴要哭，孝堂忙道︰「公主莫哭，告訴小臣傷在哪兒了，小臣好為公主治傷。」我拉拉永璘，示意他離開，小孩子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他會意地一笑，輕輕抬手，令宮人都退開，摟了我緩緩回到殿中。
永璘令人點上了龍涎香，在榻上躺下，道︰「皇後給朕定的午休時辰，朕從沒誤過。」我知他每日須得午睡，卻沒想到這規矩也是皇後定的，道︰「看來，皇後確是關心聖上。」他怔了一下，方明白我的意思，輕嘆了口氣，道︰「是，皇後也去睡一會兒吧。公主有孝堂照應著，不要緊的。」說著合上眼，我待他睡著，輕輕出屋，讓孝堂領公主去側殿休息治傷，然後回到屋內，坐在榻邊看書，一邊看護著永璘。
過了半個時辰，永璘自動醒轉，我放下書，叫人進來打水給他洗耳恭听漱上茶，他叫人去承慶殿取折子來看，我則叫了華嬪過不定期問點心的制法。
瞧她的樣子，是不大想說的，但礙于永璘坐在旁邊，不敢不說，便告訴了我。我知她有意不說配料的份量，逢是不想讓我做出來，也不想去問了。反正自己琢磨著總應該能試出來，正要叫她走，永璘緩緩道︰「華嬪說的甚好，想必做出來味道也是好的。皇後最近記憶不大好，還得麻煩你將做法及主配料一一寫下來，標明名稱份量，以免弄混了做出來味道不對，可就辜負了你今兒這份心思了。」華嬪推托道︰「臣妾不大會寫字……」永璘馬上道︰「侍書，幫華嬪貴主寫下來，務必不能錯一點兒，明白麼？」侍書答應著取出紙筆，持筆眼望著華嬪，等她開口。華嬪無奈，咬了咬唇，不無幽怨地看了永璘一眼，低低說了。侍書認認真真地錄了下來，寫完遞給我，我看了一眼，點點頭，道︰「有勞你了。」叫人也取了幾道點心方子給她。她方高興起來，接過謝我。永璘邊批折子邊緩緩道︰「華嬪回去好生學著娘娘的點心方子去做，這些都是朕素日愛進的。」「是，」她受寵若驚，欣喜地盯著他的側影看著。直到我咳了一聲，她方回過神來，辭了出去。
我邊看著方子邊道︰「皇上何苦騙她？」「朕沒騙她，稚奴做的點心朕都愛進，」他道︰「只因那是稚奴做的！」我不由看看他，問︰「皇上到底想做什麼？」他道︰「朕跟皇後打個賭如何？朕打賭三日之內華嬪便會做了這幾道點心出來，拿到這兒來孝敬朕。」我道︰「用不著賭，臣妾相信，那又怎樣呢？皇上打算臨幸她？」他笑起來，道︰「朕不過好久沒進過稚奴親手做的點心了，想嘗嘗又恐皇後不樂意做，她做的雖未必及得上皇後，味道總也相差不遠。至于臨不臨幸，那是另一回事。為了幾道點心就寵幸她，朕未免也太掉身價了吧？」我道︰「她是皇上的嬪妃，就不做這些點心，皇上寵幸她也是該當的，談不上掉不掉身價的話。你若真喜歡那幾道點心，吩咐臣妾做便是，又何必說那樣的話讓她空歡喜一場？皇上這愛作弄人的性子跟孩子似的，不好。」他笑道︰「朕開口叫你做終不如你自個兒想做給朕用來得有趣兒，朕又沒說幸她，只說朕愛進那幾樣點心。算不得騙她吧，誰
叫她多想的呢？換了稚奴，只怕就老老實實地做了，決不會想到因此來博朕的寵幸。作弄她的不是朕，是她自個兒，人有平常心，才可處處皆安。」我無奈地道︰「皇上總有理，臣妾不說了，是不是自有老天看著呢，臣妾去做點心了。」轉身欲走，他道︰「皇後不妨多做一些，朕也有些餓了。」「是，」我答應著，拿了方子出去。
做菜本是一理通百理通的事兒，我試了兩次便已試了出來，做好了拿進殿，永璘正耐心地手把手地教公主識字寫字。我放下盤子，她馬上丟下筆，從炕上跳下來，跑過來伸手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