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沒有回抒陽居,而是直接向養心殿去了。
遠遠看著養心殿已經落了燈,綰心里暗暗松了口氣,料想既已睡下,那南宮耘的病情應該沒有轉變。
輕輕走進殿內,偌大的殿堂竟然一人也無,綰疑惑不已,即使南宮耘睡了,守夜的人總還是得有幾個吧。
躡手躡腳走到床前,掀起床幔,被子在一邊,床上空空。綰伸手一探,早已冰涼。
回頭又不見值夜之人,心下一盤算,不禁一陣戰栗,綰顧不上胸中陣痛,忙向抒陽居折去。
養心殿離抒陽居不算遠,但是宮中到了深夜,人影鬼影不分,著實可怕。
綰低著頭匆匆向抒陽居走,忽听耳邊傳來破空之聲,她雖不懂武,卻也知這是高手輕功聲響。心里雖暗奇,但沒空多想只管趕路。
沒有惶恐中的人聚集,抒陽居安安靜靜一如平常,點著燈火。綰心中大石放下一半。
可是,也沒有預想的濃濃藥味。采兒沒有煎藥,是被發現了?
綰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走進正廳,燭台明晃晃,廳中仍然是沒有人。
轉身想偏殿藥房走去,見燈火明亮。
「采兒,你」推門而入,不是藥的濃濃苦澀,而是粥的撲鼻香。闖進視線的是正彎著腰熬粥的南宮耘,和內疚瑟瑟看了一眼自己的采兒。
明綰愣住了,「王爺」
「呦,本王的側妃回來了?」南宮諾瞥了綰一眼,綰囁喏了一下嘴唇,啞聲道,「王爺,您的身子您怎麼能在這熬粥?!難道御廚房沒給您備飯嗎?」
南宮耘沒理她,反聲問道,「本王叮囑你要吃了飯再做事,為何不听呢?」他的聲音很好听,像春天和風暖暖。
「本王親自熬了粥,枸杞紅棗桂圓,養氣補血。」
綰登時噎住,眼角發潮。這個男人,自己在盤算怎麼騙過他,而他卻在拖著病體給自己熬粥。
南宮耘看看綰雙眼發紅欲言又止的模樣,盛好粥,端著,慢慢走出偏殿。
綰跟在後面低著頭,跟著男子回到暖閣。
男子將粥放在榻上的小案上,自己支手躺在一邊。
「哎呦,累死本王了。」
綰立即走上前,抓過南宮耘的手腕,感到他脈象平和沉穩,完全不見早上那副虛空樣子,稍稍放下心來。
南宮耘看著綰微鎖的眉角,伸出手指將粥推到她面前,「喝啊。」笑嘻嘻看著她,慢悠悠說道,
「本王睡不慣養心殿的床,嫌硌得慌,你又遲遲不來。不是叫你快去快回嗎?」說著埋怨地瞅了綰一眼。
「本王就自己回來了,你那個小妮子在藥房煎藥,滿抒陽居都是蘇黃的味,燻死了,你讓本王擔了個什麼名聲。」
綰飛快執起湯匙,猛喝一口,沖南宮耘甜甜笑道,「謝王爺賞。」
心里暗罵采兒,熬什麼不好熬蘇黃。她再清楚不過,蘇黃只用于壯陽。
南宮耘繼續道,「本王臥床生死未卜,你就背著本王偷偷煎熬蘇黃,愛妃,你這是個什麼意思啊?」
綰一口粥噴了出來,臉色通紅「王爺,我,我」
「問了你的丫頭,她嚇得跟什麼似的,听說你沒吃晚飯,本王愛心大發,洗手做羹湯。」
綰又輕輕嘬了一小口粥,白米的香,有絲清涼,真的還有紅棗桂圓,胸中針扎般的疼痛竟慢慢緩解。
他,始終沒有問一句綰去哪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