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第一個被打擊的目標已經出現了就是這見了報的庫圖佐夫。隨著事態的擴大,也許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倒霉蛋相繼被揪出來。但無論如何,這里面都不包括區區羊鳴會的首腦夏爾洛先生。
他的份量還不夠。
「……你覺得他們火燒銅冠街的本意,其實是想將事情搞大?」邦布搓著下巴,斟酌著說道,「但萬一要不是呢?你敢保證,你這次的判斷就一定準確嗎?」
「所以還要拜托您,將夏爾洛先生接過來住一段時間。」想來以卓爾商行的防護,即使沒有努爾瑞拉這樣的高手坐鎮,一般的宵小,也不可能傷害到夏爾洛先生吧!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只要夏爾洛那老東西在我這能住得慣就好。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不了。嗯,我還有點事,而且店鋪那邊……」
見羅文言辭閃爍,人老成精的邦布又怎會不明白他心中的顧慮,不由得長嘆一聲︰「你總不能躲夏爾洛一輩子吧?……算了,這是你們兩師徒之間的事,我一個外人也不好插嘴;倒是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
保護夏爾洛先生嗎?貌似人家壓根就用不著他保護,就算需要,卓爾商行也只會比他羅文做得更好。
整合羊鳴會殘余的勢力嗎?貌似一直跟在夏爾洛身邊的凶人來做這件事,遠比離開羊鳴會五年之久的自己更加名正言順;至于那些個趁火打劫,搶佔羊鳴會地盤的跳梁小丑們,等凶人騰出手來,也自然會一個個地收拾。
要麼為夏爾洛先生,以及羊鳴會死去的兄弟討回公道?拜托,提爾是瞎的羅文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這世間的公理,就只在鋼刀的刀刃間,否則提爾除了一只手拿著法典之外,另一手為什麼要拄著劍?
瞧瞧,連公正與審判之神都得靠劍來討公道,他羅文一介草民,又憑什麼。
真要討,也絕不是現在。
因此想來想去,羅文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站在商行門前寬闊的大街上,望著碼頭處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時間徹底放松下來的他,竟有了種四顧茫然的感覺。
好在他還有家。當一個人不知道該去哪里的時候,回家,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而且費舍爾不是德魯伊,不會自然光輝,就算是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具活尸,一時半會也不虞被看出來;羅文只是擔心那天晚上自己從火場中出來後,沒有跟老娘交代一聲就直奔鐵匠鋪的行為,會不會惹得對方發火。
好在費舍爾並沒有發火,見了兒子,反而是大喜過望,連抱怨都是笑眯眯的那種︰「死小子,還知道回來啊?讓人家姑娘等你那麼長時間……」
「姑娘?」羅文聞言不由得一愣。
要知道他可不比小保羅,口才方面,雖然不至于笨拙,但還遠不到能靠甜言蜜語哄姑娘小姐們開心的地步。而且他每天的生活,也就是家、店鋪、店鋪、家兩點一線,撐死了偶爾去馬克西姆的鐵匠鋪轉一圈,替師傅去酒館買酒,也是去了就回,哪里有什麼機會去結識女性。
「在我面前還裝?不就是那個蜜雪兒嘛!」老娘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賊了,但笑著笑著,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怎麼你認識很多姑娘?我可跟你說,你要是敢像小保羅那樣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看我不……」
「媽,你又來了。」羅文拍了一下額頭,頗為無奈地說,「你兒子是那樣的人嗎?而且我和這位‘加洛林小姐’之間,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就是個比較相熟的顧客而已。」
「顧客怎麼了?」老娘把臉一板,正色道,「我看這個蜜雪兒就不錯,人長得討喜,又熱心腸,看身上穿著打扮家里面好像也挺有錢的。」
羅文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說那是挺有錢嗎?那是相當有錢好不好?
雖然「加洛林」在浮冰港,算不上什麼顯赫的姓氏,其父皮平?伊拉庫特?加洛林在浮冰港的上流社會中,也只是個邊緣到不能再邊緣的監獄長。但是,這要分跟誰比。
在羅文這樣的平民家庭看來,那已經是頂了天的存在了。莫說兩人之間,還不是那種關系,就算是,他羅文也不可能攀得上這門親。
這方面,羅文向來都很清醒。
可惜他老娘費舍爾就不怎麼清醒了也不知是不是想兒媳婦想瘋了的緣故,她居然沒注意到兒子話中,如此明顯的暗示。而就在羅文打算將提示說得更明白點時,走到門口的她,卻冷不丁地開口朝里面大叫道︰「蜜雪兒!人我可是替你抓回來了……啊!瞧我,又忘了買鹽巴!」
「喂喂,這樣說也太假了吧?」羅文在一旁小聲地嘀咕著,引得老娘怒目而視。
對老娘這樣風風火火的性子,羅文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就是不知道里邊的加洛林小姐會不會被她嚇著想到平素活潑開朗的加洛林小姐,在老媽面前變成受驚的小兔子,羅文就忍不住想要偷偷地笑。
不過等他進屋後才發現,對方並沒有如他想象中那樣,被費舍爾纏得發慌,反而安安靜靜地坐在床沿上,手捧著一杯熱水,眼神迷離地似乎正回憶著什麼。
而且女孩身上穿的,也不是他平時見到的那套小獵裝,而是一身淡紫色繡著滾邊的仕女服。
寬大的裙擺墜在地上,層層疊疊,好像一朵悄悄盛開的牽牛花兒,安靜,而又典雅。「僅僅是換了一套衣服,整個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這就是女人嗎?還真是……奇妙的生物呢!」羅文有些贊嘆地想。
「啊,抱歉,我走神了。」這時候加洛林小姐,總算是發現了站在她旁邊不知打量了多久的羅文,不由得心中一窘,兩酡醉人的紅暈,也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臉頰。
「沒什麼……呃,反正這屋里走神的人,也不止您一個。」或許是做賊心虛的關系,羅文一緊張,居然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于是加洛林小姐臉上的紅暈更甚。「這都要怪您。」她小聲地抱怨著,「誰叫您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啊,我還以為費舍爾的嗓門,就已經夠高了……」
「您的母親麼?」提起費舍爾,加洛林小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竟「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但緊接著,似乎又發現這樣子有些失禮,趕緊補救說,「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呢。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對每個女孩子都這樣……熱情?」
「她人就那樣,」羅文也笑了,「也許是我經常惹她生氣的關系,現在的她,明顯更喜歡女孩兒;只希望您不要見怪才好。」
「怎麼會?……她人很好的。」說到這里,加洛林小姐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麼又低落下來,一時間,氣氛十分的尷尬。
其實兩個人說話,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本來就別扭,好在這個時候少女將杯子放到床頭櫃上的舉動,讓羅文注意到了旁邊多出來的那卷火紅色的皮毛那紅色非常鮮艷,在陽光的照射下,竟然隱隱有一種流動的感覺;只可惜先前處理這張皮毛的人似乎並不得法,以至于上面的毛發有些凝結,而且皮毛表面上還有許多細小的創口,看上去像是箭傷。
「這張火狐皮,就是您最近的戰利品?」如此之爛的箭術,恐怕也只有對面這位愛好狩獵,卻偏偏用一張雕木小弓的少女才射得出來天知道她是怎麼追著一只行動快速的火狐,鍥而不舍地射的。
不過少女若沒有這樣逆天的本事,估計兩人也不可能認識。
「啊,是,是的。」被羅文一提醒,加洛林小姐也似乎想起了什麼,「我這次來,就是想煩勞您幫我做一條圍巾。家父的生辰就快要到了,所以我就打算,嗯,把它作為送給父親的禮物……」
「她在說謊!」看著加洛林小姐故作淡然的表情,羅文的心里不知為何卻翻出了這麼個念頭,其突然性,連羅文自己都不由得為之愕然。
「難道我師傅又喝醉了?」
「什麼?啊,我只是……更喜歡您的手藝……」提前編好的說辭被冷不丁打斷,讓加洛林小姐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反而有了種越描越黑的趨勢,再看到羅文臉上疑惑的表情和那一抹可惡的,若有若無的笑意,加洛林小姐的面子終于是掛不住了。
「好吧,我承認我是在擔心您,這樣說您滿意了嗎?」她羞惱地用雙手蓋住了臉,「但是您不覺得這樣逼迫一位淑女,是一種很不紳士的舉動嗎?」
我什麼時候又成紳士了?羅文有些莫名奇妙地想。「怎麼突然……您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我看過邸報了。」或許是話已說破的關系,此時候少女反而沒有方才那麼害羞了,只見她頗有些怨懟地掃了羅文一眼,「而且在剛才,我已經听費舍爾女士說過她在救火時,曾經對眾人許下的承諾。」
「對了,這筆冤枉錢還不知道從哪兒出呢!」被她一提醒,羅文才想起還有這麼一檔子事,不由得頭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