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神州 第二章 山東風雲

作者 ︰ 平凡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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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本王登基還有些日子,你完顏雲花這麼早要求前來建康,其目的到底為何?」我拿著手上的一份奏折,看著司馬風,面色不露半點喜怒。(修真谷最新章節首發)

司馬風低著頭回稟道︰「啟稟殿下,屬下以為,完顏公主此次來我大宋,其目的絕非單單為了恭賀殿下。如今金國歉收,而且蒙古氣焰也日漸張揚,最有可能之事,金國是想讓我大宋能夠再次施與援手,緩解其迫在眉睫的危機。

另外,屬下也認為金國是想試探殿下登基之後是否會改變以往對金國之策,為其下步國策籌謀。而完顏公主此人心思機巧,對我大宋多有了解,金國派她來,也許是想借其見識來試探我大宋之虛實,屬下以為,對其不可不防!」

我放下奏折,沉吟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本王在平定臨安和福州的時候,曾經特意著人注意,但一直沒有找到金國有幫助他們的跡象,由此可見,金國在我大宋內部之活動已經變的極為隱秘。

而完顏雲花此人見識過人,而且明白時務,做事務實,她一定不會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她這次來,十有**是看出我們非對金國進行讓步不可,她這次提早來,極有可能就是知道她提出的條件不能讓我們馬上答應,所以她才如此做。」

司馬風思考了一下,才問道︰「殿下的意思如何?」

我笑了笑︰「金人由以前的明目張膽到如今的藏頭縮尾,正明我大宋如今的形勢強于他,既然以前我等就不懼,如今還怕他不成?完顏雲花本人雖然有才干,但如今金國卻難于支撐,而且她畢竟是一介女流,完顏守緒又非本王,她的難處也不少,只要我們能夠把握住此點,有些事情就不怕金國太過分!」

司馬風心領神會的道︰「殿下既然如此決定,不知我們需要對金國做到何等地步?」

我肯定的道︰「全力支援,最好能讓其糧草供應都要依靠我大宋,不過每次給的數量要拿捏的好,不能讓金國有超過三天的存糧。而且此次新糧即將收割,我大宋那些存糧也需要賣個好價格,金國的財力還是不的。」

司馬風沒有再問下去,轉而道︰「屬下知道該如何去做了,請問殿下,關于皇後之人選,不知殿下可否已經有定論?」

我掃了他一眼,斷然道︰「當然要立賢德王妃,那幫人如果再敢羅嗦,就休怪本王不客氣!」

司馬風遲疑了起來,好半晌才開口道︰「賢德王妃賢惠端莊,確實為皇後之良選,可其出身多為官員詬病,殿下……」

「你什麼?」我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你跟隨本王時日已經不短,賢德王妃如何,你應當最清楚,難道你還有疑問嗎?」

司馬風猛然抬起頭,沉聲道︰「殿下,屬下知道賢德王妃母儀天下確實是實至名歸,但屬為殿下的總理大臣,有協調百官之職責。殿下以後是為一國之主,不能因為區區兒女私情而有所懈怠國事,還請殿下明察屬下之心!」

我心頭一怒,正想訓斥他幾句,可看到他一臉耿然的樣子,我又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道︰「本王不能有負賢德王妃。」

司馬風也沉默了下來,好半晌才道︰「殿下,遠的感覺,屋中的擺設也顯得文雅不凡,有種不言自語的書香氣息。

最讓我留意的還是雲倚虹身邊的那個女子,一身淡紅配著些微柳綠的長裙,鉛華不施,盡顯本來之清秀,低眉順目,淡雅自如,有種大家閨秀之風範,更有一種難言之端莊秀媚,只是眼神中帶著一種些微挑逗,淡淡的,不那麼明顯,非細看而不能得。

如果我不是早就知道她的來歷,我可能會以為她是一個端莊純良的大家閨秀,但如果你要我相信雲家的大女兒,雲漪霞是一個賢淑守禮的好女子,我一定會殺了你,因為你絕對是在欺騙我。

這個女人絕對是一個美色間諜的天才。

「見過殿下千歲,這是奴家的佷女漪霞,還請殿下多多照拂!」

雲倚虹的話語剛落,雲漪霞就輕柔的道︰「漪霞見過殿下千歲!」話語的輕柔,人表現的更是文雅,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我坐到椅子上才道︰「不用了,你就是雲漪霞,不錯,你在臨安所做的一切非常讓本王滿意,你想要什麼獎賞吧!」

雲漪霞先用她那雙透著柔媚的眼神掃了我一眼,才溫柔的道︰「為殿下效勞是漪霞的福分,漪霞如今只想知道父親的安康,就足以感戴殿下之恩德!」

好一個雲漪霞,果然聰明!

我淡然一笑︰「不錯,本王就是欣賞有孝心的人。你放心吧,你父親已經平安抵達倭國,以他的本事,自保絕無困難。不過本王做事獎罰都是分明的,你確實有功,不能不獎,這樣好了,本王賞賜你一萬元和正衣鏡一面。另外,本王覺得高襄這個人很不錯,本王有意任命他為督學大臣,你們雲家完全可以為他正名,你們看如何?」

雲倚虹眼中的喜色一閃而過,連忙道︰「多謝殿下!」

雲漪霞輕柔的道︰「殿下對雲家的恩德,雲家必銘感五內!」

我笑了笑,轉移話題道︰「你這次來見本王,不知所為何事?」

雲漪霞抬起頭來看向我,眼中閃過一陣光彩,淡然道︰「漪霞覺得宋國如今已無漪霞之用武之地,特來請見殿下,漪霞想去金國,不知殿下可否應允?」

我心中一驚,看了她兩眼才道︰「金宋兩國世仇,如果你去了金國,本王都不能擔保你平安,你可明白此點?」

雲漪霞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殿下雄圖萬里,所謀絕非江南故地。漪霞雖為女身,但也敬佩殿下之雄心,能以區區殘軀為殿下霸業一盡心力,漪霞于願于足,還請殿下成全!」

我掃了雲倚虹一眼,發現她的臉上也有些微意外流露,也許是感覺到我的目光,她低下頭去,沒有看我。

沉默了一會兒,我定定的看了雲漪霞一會兒,微微一笑︰「既然你如此堅決,本王也不想矯情。你要本王如何幫助你?」

雲漪霞鎮定自若的道︰「只要殿下允許漪霞進入皇家大劇院學習三個月即可,到時漪霞定不會辜負殿下!」

我斷然道︰「好,你從今天起歸屬于冷牙帳下,由本王直接對你下命。今後的一切本王都會為你準備好,只要事情有成,他日定會論功行賞!」

雲漪霞微微一福︰「多謝殿下!」

我站起身,再看了她一眼,叫來一個護衛吩咐了幾句,然後將她帶走。

臨走之時,我發現她只看了我一眼,對于雲倚虹擔心的目光視若無睹,這讓我對她的心性有了更多的了解。

等她走了好一會兒,我才對雲倚虹道︰「你們雲家的女人男人更厲害!」

雲倚虹道︰「是殿下的風采氣度值得雲家的女人如此。殿下的吩咐屬下已經做了,但冷家那兩個丫頭還想再見殿下一面,不知殿下意圖如何?」

我沉思有刻,才緩緩道︰「你去轉告她們,本王過些日子會去見她們!」

當天晚上,我召來司馬風,梅,揚的牛角號讓他們先是一怔,然後停止追擊憤憤然的策馬進入洛口鎮中,有些人將氣撒在那些可憐的家禽上,斬殺了不少家禽。

他們進入的十分迅速,很快這里又安靜了下來。

「四王子,我軍初來,疲乏不堪,敵人又如此驚擾,不讓將士有一刻之休息,看來敵方似乎另外有目的,我們是否應派出一軍去通知博魯將軍?」一位漢人打扮的將軍走到那位蒙古統帥前,臉色上有種謙卑和巴結的笑容。

他就是史天祥,是最受蒙古人信賴的漢人將領。自從他哥哥被武仙殺死,進而導致蒙古在長安大敗之後,他就受到蒙古人的多番責難。幸虧博魯還算對他信任有加,雖然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但還是力保了他,使得他還能在蒙古人中立足,不過其日子遠沒有以往那麼風光了。

被其稱呼為四王子的蒙古統帥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用一口較流利的漢語道︰「史將軍的心意王明白,但博魯將軍另有要務,此事不用再。關于那位火鳳將軍,不知史將軍還有什麼可以對王的?」

看到對方清澈的目光,史天祥心中一陣緊張,好半晌才喃喃道︰「這個火鳳將軍,末將也所知不多,當初我軍在山東之時,並未听聞此人之名。末將歸于河北之後,才听人燕寧死于她手,而且嚴實死後,其弟嚴西也帶部降于此人。以後,末將除了听聞此人是個女子外,並無其任何消息。」

听到對方的回答和當初所知道的並無多大差別,這位四王子又皺起了眉頭,好一會兒才對身後一穿道袍之人道︰「父汗聞得中原大變,木華黎叔叔戰死,而宋金卻有了結盟之意,故才讓王前來中原。不想才進山東就遇如此勁敵,看來此次進兵不會太順利,不知道長和貴派可聯系上?」

這名身穿道袍之人沉默半晌才道︰「貧道跟隨師尊,對于中原之事也少有耳聞,如今即已到山東,不如讓貧道去觀中一行,或許可得一些消息!」

四王子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那就有勞李道長了!」

這名道士微微一禮,然後施展身法離去,如同一支大鳥一般,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四王子在這名道士離開之後就陷入沉思之中,他身邊的人一時也不敢驚擾,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就在此時,突然從空中飛來一支支火箭,迅速而準確的落在洛口鎮周圍,這些火箭落地不久就紛紛炸裂,無數細的火星向四處飛散,將蒙古人布設的拒馬攔樁等物紛紛點燃,不多會,就有多處地方燃燒起來,一時火光熊熊,整個洛口鎮都被映照在火光之中。

史天祥看到這一幕,大驚的道︰「四王子,這是宋軍使用的一種‘火箭’,非常厲害,不僅可穿重甲,而且落地之後還會炸裂,噴射出毒焰,落物既燃,人若中上,皮肉立焦,不出十天就會潰亂化膿。四王子一定要心!」

四王子听到史天祥的介紹,看了看周圍的火光,掃視了一眼又被驚動的士兵,搖搖頭道︰「看來今晚是不想安歇了!」

當下,他找到一個蒙古百夫長吩咐了幾句之後,就下令蒙古士兵就地戒備,不得輕易出擊,違令者死!

在離洛口鎮十里外的官道上,此時正有一隊騎兵悶頭趕路,除了馬蹄發出的聲音外,別無其他任何聲音。

李明全匍匐在一處高坡之上,默默計算著這隊敵人行進的速度,等到敵人過了一半時,他對身邊之人做了一個暗號。

頓時幾處火頭燃起,絲絲之聲不絕,一種火藥的硝煙味嗆入戰士的鼻腔中。

未幾,那群騎兵突然發現無數的火星順著地下向他們蔓延而來,胯下的馬匹也有不少驚慌的亂跳起來,還有數匹人立而起,意圖擺月兌士兵的控制,有些沒有坐人的戰馬更是干脆,強硬的要調頭逃跑,其主人呵斥鞭打,意圖使之安靜下來。

這一切都在瞬間發生,原本未聞聲息的騎兵隊伍突然發出巨大的嘈雜聲,就在帶隊軍官想要使其安靜下來之時,一聲聲巨大的爆炸聲就在他們馬蹄下爆發出來,泥土帶著毀滅的氣浪,輕易的就連人帶馬將之掀上高空,接著又重重的落在地上,砸倒一片騎兵。

一時間,整個官道都只聞爆炸的巨響,濃烈的硝煙,還有不斷閃現的火光,無數的騎兵連情況都沒弄清楚就命歸黃泉,驚慌的戰馬到處亂跑,不少騎兵都被顛簸下馬喪生在馬蹄之下,情況極為混亂,整個隊列完全被打亂。

李明全見此,命人舉火,頓時整個高坡都亮堂了起來,就在下面的蒙古人發現這一變故的時候,無數的火箭就從天而降,毫不留情的橫掃著這群倒霉的騎兵,無數的蒙古兵被火箭刺穿,接著渾身都燃燒起來,還有為數更多的蒙古兵被飛射出來的鐵屑所擊傷,一時喪失了戰斗力。

但此時蒙古人還沒有完全潰敗,帶隊的千人長看到高坡上的火光,直覺的認為那里應該是敵人指揮所在,狂喝一聲,帶著還能行動的一部分士兵沖了過去,手中的弓箭不斷的向上面射擊,口中還發出如同野獸般的嚎叫。

高坡之上並無任何還擊之行為,當一個騎兵沖上之後才發現這里早已無人,除了還在燃燒的火把之外,並無任何敵人。

但此時後面的騎兵還在涌上,前面的騎兵又無法將情報送出,頓時這隊騎兵在高坡上互相擁擠了起來,隊形又變的混亂。

就在此時,一陣尖嘯傳來,無數鐵球劃破空氣狠狠的砸到高坡上,巨大的爆炸聲又在其中響起,殘肢和泥土齊飛,慘叫和血肉共舞,高坡之上又呈一人間煉獄,至此,蒙古士兵再無頑抗之力。

李明全在炮火停了下來之後,踩蹬上馬,帶著數千士卒向著已經全無隊形的敵人殺去。

鋼刀縱橫,長槍飛舞,弓弦狂震,李明全帶人在敵陣中來回沖殺,任何敵人只要稍微有所抵抗就會遭到無情的攻擊。

李明全的面容冷靜無,手中的鋼刀如同判官之筆,劃過各種玄妙的弧線,帶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沒有任何憐憫。

經歷了這麼久的戰爭,對于生死之道,他早就想的很清楚,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憐憫和仁慈是沒有容身之地的。

只是一頓飯的功夫,這隊被伏擊的蒙古騎兵就全軍覆沒。

李明全在匆匆打掃了一遍戰場之後,冷酷的將還有一口氣的俘虜處死,然後絕塵而去。

不久,這支蒙古軍覆滅的消息就傳到洛口鎮中,那位四王子聞訊之後,在大帳中沉默了半天,突然對身邊的眾位將領道︰「敵人為了拖疲我軍,多番在外設計,其人員數量一定不在少數,不如直攻濟南,誘使敵軍顯形,然後一舉而定之,如此我軍才能有勝算!」

大帳中的幾位將領合計了一下,也覺得這麼做可行,不然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膽,這仗就不用打了。

當天晚上,洛口鎮中開出數拔軍隊,徑直朝濟南而去。

接近天明時分,一支蒙古部隊抵達濟南城,就在此時,一支軍隊從城中殺出,直沖其大營。在遇到蒙古人的強力阻擊之後,這支部隊不敵,轉而向濟南城逃去,此時正是天明前的一刻。

蒙古人窮追不舍,一直緊跟到濟南城下。看到濟南城門的吊橋即將拉起,數把飛斧從蒙古人手中旋出,準確的讓人難于置信的連續砍在吊橋鐵鏈上,雖然並非同一位置,但落點絕不會差太多。吊橋鐵鏈一時火星四濺,沉重的吊橋都顫抖了幾下。

也許是被蒙古人的表現所震驚,吊橋在這個時候突然停了一下,然後猛然的落到地上,濺起了一片灰塵。

蒙古人發出一陣歡呼,然後迅速的沖過吊橋,穿過還沒有被關上的城門,手中已經握著明亮的馬刀,準備大開殺戒。

一沖入進去,這些蒙古人才發現並沒有人來攔截他們,甚至連甕城的大門都沒有關上,只有城樓上射下一陣稀疏的弓箭,還有城樓上守軍驚慌的喊聲。

最前面的蒙古兵沒想許多,又是一陣大喊,然後帶頭沖進甕城,順著兩邊的兵道向著城中殺去。

帶頭的蒙古將領雖然察覺到一絲不對,但還沒等他有所行動,城門處就發出一陣巨大的聲響,一扇巨大的閘門從門洞中落了下來,其巨大的重量使得大地都發出一陣抖動,將這群蒙古士兵一下就截斷為兩截。

城內這些蒙古兵一看後路已斷,不約而同的向著城內殺去,意圖闖出一條生路。

可惜,此時城樓上突然一陣通明,然後無數的火把被扔了下來,將這些蒙古士兵映照的清清楚楚,連他們臉上愕然的表情都一覽無遺。

跟著就是無數的大石和弩箭向著他們狂瀉而來,頓時又帶走了大把的生命。有不少蒙古士兵拿出弓箭向城樓上對射,但可惜,因為對方防護措施做的十分好,他們的弓箭效果十分差,反到引來對方更猛烈的還擊。

數百沖到兵道上的蒙古兵也沒討到好,無數的拒馬將其前進之路斷絕,拒馬之後那一支支發散著寒光的箭頭讓他們明白到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城門外的蒙古兵也遭到城樓上非常激烈的攻擊,各種檑木,釘樁,弓箭,開水,石灰,不要本錢的丟下來,甚至還有一些冒著黑煙的噴筒落到他們之中,不論人馬只要一聞到這種黑煙就會發狂,繼而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這些手段的實施,完全瓦解了他們意圖營救城中士兵的努力,天光大明之後,這些人終于承認了失敗,狼狽的撤走,只留下了上千具尸體。

接到攻城失利的消息,蒙古那位四王子明白到敵人早就有所準備,干脆下令堅守洛口鎮,不以敵軍進行接戰。

但彩雲卻沒打算放過他們,一連數天晚上,蒙古人數支在外游巡的部隊都遭到襲擊,而且還有蒙古人在吃過哪天晚上襲擊他們的家禽後,突發癲狂,在軍營中瘋狂嘶咬,如同喪失理智之野獸,逼得蒙古人只得將這些人統統殺死,並將那些被戰士帶進來的家禽焚毀。

與此同時,洛口鎮外不時還發生種種險情,使得洛口鎮中的蒙古人進退無依,疲憊不堪,戰況一時相持起來。

***

齊河城是北清河邊一個城市,從齊河城過北清河,有一條官道可通濟南府,而且還可直插濟南府之月復地,斷絕其和別府之聯系。

雖然齊河位置十分重要,但不知什麼原因,彩雲一直沒有派人去接管這座大城,在原燕寧委派的守將投降之後,就不再對其有任何改變。自從禹城被蒙古人攻陷之後,齊河城的守將馬上就宣布投降蒙古,然後派人迎接蒙古使者入城。

蒙古人並沒有大量進駐,只是派出少量部隊拿了一些物資,不過不少齊河城的百姓被這些蒙古人侵擾搶掠,心中極為痛恨。

而在齊河城外三十里的一處密林中,蒙古數萬大軍正靜靜的隱于其中,大多數人正在閉目休息,好為即將來臨的搏殺積蓄體力。

博魯此時就坐在一棵大樹下,雖然他也閉著眼楮靠在樹上,但他並無睡意,而是在想一些事情,想一些他和父親木華黎一起在戰場上縱橫的往事,那個時候自己是如何的意氣風發,如何的自信好強,總是認為自己什麼事情都做的好,而且可以自己最尊敬的父親做的還好。

想到這里,他睜開了眼楮,看看周圍,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自從父親死後,自己就一直不順利,還在長安被人打的大敗,使得蒙古軍損失極為慘重。如果不是後期自己總算還有點表現,恐怕早就被人所棄,不過這也沒什麼差別,自己已經感覺到,不少人已經不信任自己,部隊也開始和自己有離心離德的傾向。

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宋國太子,不僅羞辱了自己的使者,還幫助金國。如果當初天閃能夠再聰明一點,如今的大宋早就被自己弄的天翻地覆,自己那里還用如此窩囊的呆在這里?也許自己早就踏平山東了,自己如今也不會在四王子面前無顏以對。

博魯的眼中閃過一陣憤然,想起當初天閃意外身死,導致蒙古對中原情報出現重大缺失後,蒙古本部對自己的責難。

或許大汗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不然為何會讓四王子帶隊來中原,名為協助,事實上是接過了自己的指揮權。

一想及這個,博魯的心中就有一陣煩躁,猛然的站了起來。

看到自己護衛詢問的眼神,他搖搖頭,然後走到一邊,看著從樹葉間透露出來的天空沉默不語。

好一會兒,一位蒙古人才走到博魯身後,低聲道︰「大將軍,四王子派人來了,請大將軍過去一見!」

博魯看了他一眼,一點頭,沉著臉走到一邊,看到一個做漢人打扮的人正站在那里。

「四王子如何?」博魯緊緊的盯著這個信使,語氣微微有些急切。

這名信使很平靜的道︰「四王子,如今敵人都被四王子吸引住了,請大將軍即刻渡河,攻佔敵人後方空虛之地。」

博魯神情一震,繼續問道︰「四王子還了什麼?」

信使平靜如故的道︰「四王子私下有句話要告訴大將軍,請大將軍務必要心那位火鳳將軍。」

博魯先是一怔,然後心頭不滿升起,很自然的想到,這是四王子不信任自己,認為自己如今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了。

臉色沉了下來,語氣平淡的道︰「博魯知道,請你轉告四王子,博魯會心的!」

信使右手放于胸前行禮之後就離開。

看到信使離開,博魯有些憤然的看了看洛口鎮方向,陰沉著臉招來副將下達了進發的命令。

很快,密林中就行動起來,蒙古士兵按照各自的歸屬排好隊列,隱藏起來的馬匹也被帶了出來,而先頭部隊已經用風箱在給皮囊鼓氣,一切都按照預定的計劃行動起來。

當天晚上,蒙古大軍就渡過了北清河,然後大軍順著官道向著豐濟鎮而去,只要攻克豐濟鎮,蒙古大軍就可以獲得補給,進而擾亂濟南的後方。

蒙古人行軍的速度極快,對于沿途遇到的行人一律斬殺,不到一日就行進到離豐濟鎮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此地地形已經多有變化,不時可看到山岡,樹林,丘陵,爛泥地,連官道上也多是坑窪,不少蒙古騎兵因為馬失前蹄而從馬上摔下,引起一陣騷亂。

見到如此情況,博魯就下令緩行,蒙古士兵行進的速度慢了下來,而且隊伍也漸漸成了一條松散的長龍。

當蒙古兵轉過一道山岡,進入一片低窪地的時候,突然一聲炮響,接著無數的弓弩和火箭向著他們射來。

蒙古兵措手不及下倒了一大片,還沒等這些蒙古兵有任何反應,山岡後,樹林中,草叢里,甚至連泥地下都冒出了無數的敵人,這些人手上都拿著一把長柄鋼刀,喊殺著截斷了蒙古人的隊列。

這些人一沖入蒙古兵的隊列中就將鋼刀上下揮舞,上劈蒙人腰月復,下砍蒙人馬蹄,凶猛無,銳不可當。蒙古兵猝不及防下,頓時大亂起來。此時連博魯身邊都出現了不少敵人,而蒙古兵又已經擠到一起,而此地地形明顯也不利于騎兵奔馳,無奈下,他只得下令蒙古兵原地迎擊。

一時整個官道都喊殺連連,刀光和鮮血成了此時最耀眼的旋律。剛開始蒙古兵還可以堪堪抵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對方有計劃的圍殺下,戰況開始向對方傾斜,蒙古兵不斷的減少,而敵人似乎越來越多。

博魯很快就發現這個現象,明白到對方是蓄謀在此地伏擊自己,而己方都是騎兵,在此種情況下和敵人對攻極為吃虧。

想明白這個道理,博魯馬上下令全軍突圍,在淒厲的牛角號中,一些蒙古兵不顧一切的攔截住身邊的敵人,讓身後的蒙古人可以擺月兌糾纏逃走,而攻擊一方也因為對方的舍死進攻而一時不能追擊,使得大部分的蒙古人得以月兌逃。

博魯在十里外重新整頓了隊伍,然後再向著戰場沖殺而來的時候,敵人早已經撤退,只留下遍地的人馬尸首,這個情況讓博魯憤怒欲狂,但也知此時不可再莽撞。

博魯一邊派人去收斂己方的尸首,一邊派出大量的部隊前去周圍偵察,很快,就得到一隊探子的回報。

敵人就駐扎在豐濟鎮,而且其旗號表示他們是山東的義軍紅襖軍。

一听竟然是紅襖軍,博魯心中的怒火又升了起來,就要下令進攻,身邊的幾位將領連忙出言勸慰,連此時不宜再出戰。

博魯看了看疲憊的戰士,搖搖頭,也不再堅持己見,下令在十里外的一處靠近水源的平地上扎營。

當天晚上,博魯就召集蒙古軍中的諸位將領商議軍情。

博魯看到他們的情緒有些低落,就首先出言道︰「諸位不必憂心,雖然我軍被敵所襲,但我軍實力仍存,更何況對方不過山東一亂匪,不足為懼,諸位都是我蒙古的勇士,難道竟然會害怕他們嗎?」

被博魯這麼一激,當下就有一些脾氣暴躁的將領出言吵嚷起來,紛紛要求一戰,一位穩成的將領見狀,提醒道︰「大將軍,我軍這次是奉命偷襲敵人後方,此時遇敵並非事,還是稟報四王子為好!」

博魯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我軍出于敵人後方,豈能不遇敵?如果這樣的事情都要回報給四王子,那四王子派我等來又有何用?敵軍今次不過趁我軍不備,一時僥幸得手而已。本將軍對這些亂匪知之甚多,此等亂匪得勝之後就會忘形,往往疏于防範,只要我軍今夜去偷襲,必能得手。今日半夜,我將親自領軍,屠滅豐濟鎮,以祭我將士!」

「大將軍不可,今日將觀對方士卒進攻退守都極為有成法,而且其兵械也甚為精良,將認為此軍絕非普通之亂軍,如今貿然進攻,恐為敵所趁,應當探明對方情況之後再做打算。」

這道聲音陰柔近于女聲,讓帳中的蒙古將領都看向了坐在最後的一位年輕的將領。

此人長的極為清秀,眉目也十分清晰,和蒙古人那種粗放的面容絕不一樣,讓人有種異樣的別扭。

他叫張若水,是蒙古人河北經略使張柔之子,因為他的聲音陰柔,而且相貌文雅,一些蒙古人一直戲稱他為‘女子’,而且也不為博魯所喜,如果不是看在他父親張柔的面子上,博魯這次根本就不會帶他出來。

見到是他出言反對,博魯很不高興,面色一變的道︰「你知道什麼?還未遇敵就畏戰如此,亂我軍心,再敢多言,就休怪本將軍不客氣!」心情煩躁下,語氣中連以往的表面客氣都省了。

听到主將這麼,一個將領開口調笑道︰「‘女子’將軍是不是怕了,不如開戰以後你就躲在我旁邊,讓我好好的‘疼’你!」這話引的哄堂大笑,更有幾個將軍用曖昧的眼神看著張若水,其中更有數道異樣的眼神。

張若水見此,面色一下漲的通紅,看看博魯並沒有制止的意思,眼中閃過一陣憤然,不再開口。

很快,博魯的意見就得到通過,眾位將領連夜整頓隊伍,然後人餃枚,馬裹布的從大營中開出,悄悄的向著豐濟鎮進發。

博魯率領蒙古士兵抵達豐濟鎮的時候,發現豐濟鎮里一片安靜,幾個哨兵竟然靠著攔馬樁在睡覺,除了夜風吹動旗幟的聲音外,整個豐濟鎮似乎沒有半分防備的意思。

得到哨兵的回報後,博魯大喜,連忙派出一支前鋒部隊去掃清障礙。

干掉那幾個哨兵之後,前鋒士兵將攔馬樁,木柵欄等物一一搬除,空出了進營的大道。

博魯立時下令,數萬士兵發出如狼嚎一般的聲音,蜂擁入鎮,下馬之後就闖入一間間屋子中,先對里面一陣亂箭射擊,然後沖了進去,馬刀對著被子就是一陣亂砍,那些躺在炕上的敵人在刀鋒臨身之後,竟然連掙扎都沒有,更無一人發出喊聲,只是無意識的顫抖了幾下,接著就是鮮血流撒,一命歸西。

一連幾間屋子都是這種情況,漸漸的有人開始懷疑起來,但此時涌入鎮中的蒙古兵越來越多,情況一時沒有回報到博魯那里。博魯此時只是看到士兵沖入鎮中,然後進入一間間的屋子斬殺敵人,對于為何沒有听聞敵人的抵抗和慘叫聲,他一時沒太在意。

就在博魯也想入鎮的時候,前面的情況終于傳了回來,听到敵人竟然沒有任何抵抗就被己方誅殺在床上,而且在他們沖入屋中還無任何蘇醒的跡象,所有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除非敵人都被人下了藥,否則何能酣睡至此?

做為一個沙場老將,博魯突然感覺到一種不出的驚心,連聲命令道︰「速將前方敵人俘虜數人帶來!」

軍令很快就得到傳達,當一隊蒙古兵將數個還在‘酣睡’的敵人帶來之後,博魯和幾位蒙古將領看著這些只穿著單衣的敵人一時覺的有些眼熟,但對方此刻還未醒,如果不是看到他們仍然有呼吸,他們可能會懷疑這些人是死人。

「啊!阿木爾,他是阿木爾!」突然一個蒙古將領指著一‘酣睡’的敵人叫了起來。

博魯馬上問道︰「誰是阿木爾?」

這名將領答道︰「他是和我一個部落的,今天白天被敵人襲擊的時候我們失散了,我還以為他已經被敵人給殺……」

「你什麼?」博魯此時又驚又怒,頓時明白了敵人的計謀,「通知全軍,立即撤退!」

此時進入豐濟鎮的蒙古兵已達一萬多人,博魯的撤退命令傳達之後,一些士兵就開始向鎮外撤退,但不免引起一些混亂。就在此時,黑色的夜空中飛來朵朵的火花,一落入鎮中就引起數處大火,大火中還有毒煙飄散,不少蒙古兵聞過這種毒煙就渾身抽動的倒在地上。

以為又遇到敵人的伏擊,這些蒙古兵頓時驚慌失措起來,又因為接到撤退命令,敵人又沒見蹤影,一時整個部隊就只顧奪命而逃,情況一下就失控,整個隊伍竟然成了潰逃之勢。

博魯見此,正要派人去阻止部隊之時,四面突然響起軍號戰鼓,一時之間,只見無數的箭弩從四邊射來,而且還有一些冒著毒煙的噴筒被扔進隊伍中,引起戰馬一陣不安的嘶鳴,亂蹦亂跳,奮力想掙月兌主人的控制。

蒙古軍中原本就有些渙散的軍心此時突然浮動起來,不少蒙古將領懷疑的目光又落到博魯身上,有些猜測是不是博魯又將他們帶入敵人的陷阱。

看到這種目光,博魯心中雖然憤恨欲狂,但卻無法辯解,立馬下令幾個千夫長帶人去找到敵人弓弩的所在,意圖挽回危局。

可惜,敵人沒給他這個機會,沒等這些千人長找到敵人,數量更多的弩箭和噴筒就落入他們的隊列中,還有一種噴著火的弩箭從天而降,落在地上就發生了爆炸,不僅飛射出傷人致命的鐵屑,還飄散出一種味道十分清香的煙霧,人馬聞到之後,不到一刻就渾身發軟,動彈不得,而且此煙還風吹不散,有越來越大之態勢。

這還不算,對方還向他們發射出一種陶罐,這種陶罐落到地上就破碎了,流出一種非常難聞的油體,不少人更是連人帶馬的被打個正著,不僅受傷不,渾身還被這種黏糊糊的液體所沾染,讓他們好不難受。

不過也只有一刻的難受,一陣極為突然的大火就在此時燃燒起來,整個大地還有那些沾染油料的騎兵身上,猛然竄起半人高的火苗,其火焰之迅速猛烈讓人完全無從想像。

不到一刻,落入火焰中的騎兵就在慘叫中化成了焦炭,還沒有被波及的蒙古兵趕緊策馬逃開,因為缺乏組織,蒙古兵的整個隊列很快就被分成無數個隊伍。

從豐濟鎮的火箭毒煙,到這種火油的燃燒,整個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三十下呼吸,一連串的攻擊就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快的讓這些蒙古兵無所適從。

而此時從豐濟鎮中已經沖出了為數不少的蒙古兵,一看外面竟然燃燒起這麼大的火光,很自然的想到己方被敵人給伏擊,大軍已經潰敗。一時心中更是慌亂,有些人根本就沒管那麼多,以為撤退命令是讓他們離開這里,當下搶了馬匹就跑,此舉引起的後果可想而知。

看到有人帶頭,那些軍心惶恐的蒙古兵馬上如同找到出路一般,紛紛跟隨,竟然四竄逃散而去。

博魯見狀,驚怒無,不禁大聲斥責起來。

就在博魯大聲喝罵之時,博魯的帥旗周圍突然出現無數頭戴猙獰惡獸面具,手拿弩弓的敵人,這些敵人一出現,就對博魯這邊一通弩箭,然後拿出加長鋼刀凶猛的沖殺過來,其目標直指博魯。

此時整個戰場之上的形式已經變的極為混亂,到處都是火光和毒煙,蒙古士兵的隊列早就潰散,而且軍心士氣皆無,潰逃的士兵已成江河奔流之勢,隨處都可見。而被敵人分成一截截的蒙古兵雖然還有些人在抵抗,但整體上而言,蒙古的敗戰已成定局。

看到敵人被自己的親衛隊攔截住,博魯也看清了整個戰場的形式,無奈中,他只得下令全軍再次撤退,意圖等到後方整頓隊伍之後再來,這也是蒙古慣用的戰術。

勝則猛追,敗則速逃,充分發揚騎兵的機動性。

接到撤退的命令之後,蒙古兵逃跑的勢頭越發不可阻擋,一時整個平原上都是蒙古人策馬逃跑的身影。

在護衛隊的拼死保護下,博魯逃回了己方大營,驚魂未定之際,大營外突然又飛射來一批又一批的弩箭,而且還有數量不少的火毒煙箭,火光和毒煙又迅速在大營中擴散開來,此舉又使得還未安定的蒙古兵軍心大動,一些戰馬也于此時發起狂來,在營中橫沖直撞,讓情況越加混亂。

而在大營外,在一批蒙古潰敗的士兵剛剛到達大營的時候,在他們身後就出現了為數過萬的騎兵,這些騎兵跟隨著敗退的蒙古兵,趁著蒙古大營混亂的時候沖入了蒙古大營,不知他們是否有解藥,這些人絲毫不為毒煙所困擾,只管在敵人密集處沖殺,縱橫往復,只殺的這些蒙古人四散亂逃,潰不成軍。

博魯看到這種情況,只得下令棄營撤退,帶著部隊向北撤了去。

一路上,博魯數次遭遇到敵人,幾次改變方向逃跑,一時只覺草木皆兵,軍心惶惑不安。

到了天明時分,敵人終于沒再出現,博魯下令部隊暫時停下來整頓隊伍。

經過清點,經此兩役,跟隨博魯出征的五萬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三萬,其余之人不是戰死就是失散,而且軍隊的糧草輜重都丟棄了,部隊和馬匹也疲憊不堪,更為嚴重的是,隊伍中開始流傳著一些議論,不少人對博魯已經失去了信心。

看著隊伍稀稀拉拉的排列好,而且戰士身上多是煙燻火燎的痕跡,博魯眉頭皺了皺,也不好多什麼,下令繼續撤退,爭取盡快的離開險地。

隊伍又開拔了起來,不過此時的速度卻放慢了下來,在長時間沒有發現敵人之後,不少人甚至開始在馬上打起盹來,一種散漫開始在蒙古兵中蔓延起來。

就在此時,打頭的蒙古兵突然發出一聲興奮的大叫,然後策馬沖了過去,後面的蒙古兵張望之下,竟然看見一隊似乎是客商的隊伍正拋棄掉馬車,策馬逃跑。

這個發現讓悶了一夜的蒙古兵興奮起來,不少蒙古兵開始去追逐,不想此時對方竟然射了幾支箭過來,當場就讓幾名蒙古兵從馬上栽了下去。

見到對方竟然敢反抗,這些蒙古兵發出野獸般的憤怒吼聲,一大隊的蒙古兵月兌離了隊伍開始追擊。

這些人的騎術也很高明,辛苦一夜的蒙古兵竟然一時追不上,一些蒙古兵搜查了馬車之後,將一個放有書冊文稿的包裹上交給博魯。

當博魯翻看了這個包裹後,竟然發現有一封用金文寫成的公文,是金國給一個叫南力的紅襖軍將領的冊封公文,將他招安為招討使,協助金人抗擊蒙古。

這個發現讓博魯精神一震,認為這個南力可能就是讓自己吃鱉的那個人,當即下令全軍出動,務必要活捉那幾個人。

大軍隨即又奔馳了起來,四處圍堵那幾個逃跑的人,不知不覺的來到一處低窪的地方。

一到此地,蒙古人的一些戰馬就不再邁步,只顧低下頭吃起東西來,當後來的蒙古兵趕到之後,他們的戰馬同樣如此。

怪之下,一些蒙古兵看向地上,發現這里竟然布滿了一些黃豆,而且這些黃豆可能被加工過,正在散發著一種誘人的香氣。

聞到這種香味,不要這些一夜沒有進食的戰馬,就是那些慣于挨饑忍餓,辛苦奔勞的蒙古人也覺得腸子打攪,口生饞涎。

不過這些蒙古人也不苯,很快就明白這肯定是敵人的陰謀,當下就對戰馬一陣狂刺亂鞭,意圖使其離開這里。但這些戰馬任憑你如何擺弄,就是不開步,而且還有幾匹戰馬叫了幾聲,引得更多的戰馬跑了過來。

不到一會兒,大部分的蒙古戰馬就聚集到此地,開始放懷大吃,連帶的那些蒙古兵也被馱來,引得這些蒙古人大驚失色,紛紛對自己的戰馬又拉又打,更有脾氣暴躁的甚至用刀背在猛烈敲擊馬股。這些舉動自然引起戰馬的反抗,或拼命的亂跳,或以後足著地,或胡亂的狂奔,一時好不熱鬧。

博魯看到這一幕,心中又氣又急,又大聲的呵斥起來,讓那些將領盡快的約束住隊伍離開這里。

但沒等這道命令得到貫徹,‘轟隆隆’,似如悶雷般的聲響就傳入博魯和那些蒙古兵的耳朵中,在戰馬突然不安的嘶鳴聲中,一道狂奔的流水向著他們狂涌而來,看到這一幕,博魯和蒙古士兵臉色一下變的煞白,一時呆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種絕望。

就在他們的目瞪口呆中,一道接一道的狂猛巨浪迅速的吞沒他們,如同風卷殘雲一般的將他們連人帶馬的沖翻了下來,然後無情的覆蓋了他們,巨大的水聲傳出老遠,似乎整個天地都只听聞此刻的水聲。

在這種自然之力下,人類顯得如此無助和無能,甚至連個反抗都不可能,一切都顯得那麼無力和殘酷。

這些蒙古兵十個有九個不會水,落入水中的結局可想而知,不少人連吭都沒吭一聲就消失在浪峰中,還有一些人在水中奮力的掙扎,做垂死拼搏,更有些戰馬還帶著主人在水中泅游。不過在一浪高過一浪的浪峰之下,無論人畜都無力回天,很快就被洶涌的流水帶走,消失在渾濁的浪濤中。

就在蒙古兵陷入滅頂之災的同時,在遠處的高坡上正有一隊人馬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切,為首的赫然正是一臉平靜的彩雲,在她的身後還站立著嚴西。

此時嚴西正用欽佩的目光看著身前這位美麗的統帥,腦海中只閃過曾經看到過的一段話‘凡戰者,以正和,以勝。故善出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周而復始,日月是也。’。

嚴西這次看到了彩雲指揮整個戰斗的過程,開始不解,甚至還有些懷疑對方的判斷。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見到後面發生的事情,不僅懷疑盡消,他也漸漸的明白過來。但越是明白,他就越是對彩雲佩服,近而甚至產生一種類似崇拜的心理,這以他的性格來,是極為難得的,他在以前甚至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對一個人如此折服。

這個美麗的女人到底還有何等的本事?能夠讓這樣一個女人甘心為其效勞的淮王又是如何?

「嚴將軍,你即刻帶人搜索對方漏之人,對方如不投降,殺!」語氣中有種冷冽的冰寒。

這個聲音讓嚴西的腦中一清,條件反射的答道︰「是,末將立即去辦!」完,轉身就去召集隊伍,準備捕殺幸存的蒙古人。

在嚴西走後,彩雲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陣迷茫,有些不自覺的模模臉,喃喃自語道︰「我是怎麼了,這個真的是我嗎?」看到被大水吞沒的那些蒙古人,她眼中迷茫似乎越發濃重了。

這次多番設計,終于將敵人誘入河流故道,然後一舉淹沒,順利的解決掉對方,解除了濟南府的最大威脅,並讓洛口鎮的敵人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極大的方便了今後的行動,可以取得了一次非常大的勝利。

可自己為何仍然不開心,難道是因為那個夢嗎?那座燃燒的高樓,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為什麼我會感覺到熟悉,為何我始終看不清他們的相貌,他們到底是誰,和我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我夢中?

為什麼?

無數的為什麼讓彩雲突然覺得有些眩暈,好像很多的畫面在腦海中出現,但自己卻又什麼都看不清,如同蒙了一層紗布一般,就在自己想揭開紗布的時候,卻發現手臂不夠長,這種感覺讓人極為難受。

「公主,你又覺得頭痛了?」一聲輕柔的問候讓彩雲瞬間就恢復了清明,迷茫的眼神又變的銳利清澈。

看看身邊的紫雲,彩雲微微輕嘆道︰「最近不知怎麼的,老是覺得不舒服。」著話鋒一轉︰「這邊的戰事已經結束,你通知下去,讓部隊集合,以最快的速度打掃戰場,離開濟南已經有幾天了,如果那邊的敵人發現真相就危險了。」

紫雲應了一聲,然後關心的道︰「姐,你也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不要總顧著打仗!」

彩雲微微一笑,親切的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紫雲現在也有些敬畏彩雲,不敢再多,轉身就去傳達命令。

紫雲離開後,彩雲又看了遠處奔流的河水幾眼,然後轉身離開這里。

嚴西此時帶人已經追殺了數百個蒙古兵,在深心里,嚴西是極為痛恨這些蒙古人,當初他們在山東做的事情,讓嚴西現在想到還想吐,如果不是彩雲的吩咐,他肯定連問都不問就下令誅殺。

不過,這也沒多大差別,很多的時候,他都沒給對方過多考慮的機會。

「將軍,將軍,我們抓住了一個蒙古將軍!」一個士兵的話讓嚴西精神一震,連忙下令將此人給帶來。

一個五花大綁的年輕人跌跌撞撞的被帶了過來,骯髒破亂的軍服,多處還在流血的傷口,披頭散發的模樣也掩飾不住臉上的淤青,而且還有一種疲憊,顯得極為狼狽。

「你叫什麼名字?」嚴西坐在馬上斜著眼楮看著此人。

「我是河北經略使張柔之子,名若水,我要見你們的統帥!」張若水的聲音還是顯得那麼陰柔,而且還添了幾分無力。

「你是張柔的兒子?」嚴西並沒有取笑對方陰柔的語調,問起最關心的事情。

「正是!」語氣雖然不太有力,但表示肯定卻是無疑。

嚴西沉吟了一下,突然道︰「將此人帶到火鳳將軍處!」

「你們是火鳳將軍的人馬?」張若水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驚愕。

嚴西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你去了自然會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帶走!」

在張若水被帶走之後,嚴西又繼續去執行他的任務,而且剛才更加細心,生怕漏掉了對方殘存的重要人物。

張若水被帶到彩雲那里的時候,彩雲正拿著一把戰刀在觀察,據這把戰刀是敵人統帥的,彩雲一時好就拿來看看。

張若水見到彩雲後,先是一怔,當看到彩雲手中的戰刀,張若水的神情大變,彩雲自然注意到這個變化,輕輕的將戰刀放到面前,低沉的問道︰「你是河北經略使張柔的兒子嗎?」

張若水定了一下心神,肯定的道︰「當然!」

彩雲听到對方那種陰柔的聲音,心中微微一怔,仔細的觀察了對方一番後才再次開口道︰「可有憑證?」

「現在沒有,不過你們只要找一個蒙古人一問就知!」張若水回答的非常快,完全沒有半點遲疑,在他此刻心里,對彩雲的疑問也十分多。

彩雲平靜的道︰「本將軍自然會做的,不過你為何要見本將軍?」

張若水看著彩雲,微微有些急切的道︰「你真的是那位火鳳將軍嗎?你不是應該在濟南府的嗎?」

彩雲掃了對方一眼,才漫不經心的道︰「你們聲東擊西的策略並不高明,本將軍只是將計就計而已。這把戰刀是誰的?」

「博魯大將軍的!」張若水回答之後才愕然的看著彩雲,顯然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詐了他一下。

「果然是博魯的,本將軍問你,這次領軍攻打山東的是博魯嗎?」彩雲緊緊的盯著張若水,不放過對方任何一個表情。

張若水臉上露出猶豫之色,過了一會兒才似下定決心的道︰「不是,而是蒙古的四王子拖雷,他如今正在洛口鎮!」

一听竟然是蒙古的一位王子,彩雲沉吟了一下才繼續問道︰「這位拖雷王子為什麼要來攻打山東?」

張若水露出苦笑的神情道︰「拖雷王子認為山東是如今金國最薄弱的地區,而且多為地方義軍所控制,蒙古人認為攻打起來不會太費力。而且山東上接河北,下連江淮,如果可以控制山東,對于蒙古人也極為有好處!」

彩雲淡淡的道︰「後面的是你自己想的吧,為何你會對本將軍講這麼多?」

張若水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我想投靠將軍!」

彩雲不露半點意外的道︰「為什麼?你父親深受蒙古人的器重,而且你似乎也蒙古軍中任職,為什麼要想投靠本將軍?」

張若水的臉上露出憤恨的表情,好半晌才道︰「蒙古人根本就看不起我們漢人,我父親也是為勢所迫才為蒙古人效力,而且女真人欺壓我們漢人多時,父親也有借蒙古人之手教訓女真人之意。」

彩雲雖然覺得對方話語不盡真實,但也感受到對方確實對蒙古人感到不滿,想了想,下令道︰「給張將軍松綁,並帶張將軍去沐浴更衣。張將軍,有些事情等會兒還要麻煩你!」

張若水被松綁之後,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腳,才開口道︰「多謝將軍,不知將軍有什麼事情需要張某效勞?」

彩雲淡然的道︰「等會兒還要煩勞將軍幫助辨認一下博魯的尸首,不過此刻,還是請將軍去沐浴更衣!」

張若水呆了一呆,臉色露出一種傷感,好一會兒才道︰「多謝將軍,張某一定效勞!」其出帳篷之後,不禁長嘆了一聲,似乎有不少感懷。

彩雲也听到對方這聲感嘆,看著面前的戰刀,陷入沉思之中。

經過張若水的辨認,終于在一堆浮尸中找到博魯的尸首,此時他已面色青紫,雙目緊閉,月復中飽脹,雙手死握一物,正是溺死之人之狀。

彩雲讓人將其尸體換上干淨的衣服,並用石灰覆蓋,然後用棺木盛好,放入回行的隊伍中。

張若水此時卻要求彩雲將他還活著的消息隱瞞,言語中對父親多有顧及。彩雲欣然同意,不多久,所有的蒙古俘虜都知道張若水也已經隨博魯戰死。

豐濟鎮此戰,彩雲以三萬多人,以不到二千的傷亡,一舉殲滅了蒙古五萬人馬,並擊殺蒙人大將軍博魯及以下萬戶千戶多人,另生俘蒙人近六千人,繳獲輜重戰馬若干,一舉粉碎了蒙人意圖聲東擊西的進軍計劃,至此,蒙人和彩雲力量持平,但論及局面,彩雲佔優。

經過一天的休整,彩雲留下五千人繼續打掃戰場和追索殘敵,然後大軍從路直奔濟南府而去,此時濟南府中除去擾敵之軍,只有不到三千人,如果敵人聞得博魯覆滅,極有可能強攻濟南,到時戰場之主動又將易手,甚有可能抵消彩雲此戰之勝利。

經過二夜一天的秘密行軍,彩雲終于平安抵達濟南府,此時洛口鎮的拖雷仍然在和李明全金鳳柔夫婦捉迷藏,雙方互有損失。

當彩雲讓上百個俘虜帶著博魯的戰刀到達洛口鎮之時,蒙古人以為又是敵人要來襲擊,精神緊張下,竟然還有人對他們射箭,並派出一隊人馬將他們團團圍住,喝令他們投降。

等弄清楚之後,帶頭的蒙古千夫長大驚失色,連忙讓人將領隊的那個百夫長連同博魯的戰刀送到拖雷的大帳前。

蒙古四王子拖雷聞訊之後,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跑了出來,當他看到那把熟悉的佩刀時,眼前一陣發黑,差點沒暈了過去,幸虧左右將他扶住。

良久,拖雷才拿過那把戰刀,語氣有些顫抖的問道︰「博魯將軍如何?」

這名百夫長語氣悲憤的道︰「大將軍已經歸天了,那些漢人太狡猾,他們用水淹死了大將軍。」

雖然心中已經知道,但真正听之後,拖雷的心弦還是顫抖了一下,沉默良久,才輕聲問道︰「事情的經過如何,你詳細的講給我听!」

百夫長將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講述給拖雷知道,拖雷的面色也隨著他的講述不斷的變化著,在百夫長講述完後,他還沉思了許久才抬起頭,看了看周圍聞訊趕來的將領,語氣恢復平靜的道︰「你們都知道了?」

「這些漢人竟然敢殺大將軍,請四王子下令,讓我等血洗濟南府,將那些漢人統統殺光,以祭奠大將軍!」

「四王子,請讓我做先鋒吧!」

「四王子,請下令進攻吧!」

「四王子,你可要為博魯大將軍報仇啊!」

「……」

對于他們的爭吵,拖雷置若罔聞,良久之後才舉起手制止了他們的叫嚷,然後目光掃到幾個沒有開口的將軍臉上,最後停在史天祥處,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道︰「史將軍,你我們如今該如何做?」

史天祥對于博魯的死也非常難過,但更擔心的是自己今後的命運,失去了博魯的護持,自己在蒙古人中只怕更難過,因為對自己今後的命運太過擔心,竟然一時沒有回答拖雷的話。

旁邊的將領看到他失神,輕輕的拍了他一下︰「四王子在問你話!」

「啊!」史天祥有些茫然的看向拖雷,「四王子,剛才將太過傷心,沒听見四王子的問話,請四王子原諒!」

拖雷心中暗許,並不見怪的道︰「沒什麼,剛才王只是問將軍,以將軍之見,我們如今該如何辦!」

史天祥听到這話,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有些猶豫的看看周圍,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

拖雷很明白的道︰「不要緊,請將軍放膽直言,如果有人在將軍話時打擾,拖雷一定為將軍重重責罰此人!」語氣的斬釘截鐵,給人一種莫大的安慰。

史天祥這才緩緩開口道︰「將以為,如今我軍態勢極為不利,應該立即撤軍才能保平安!」

听到這話,周圍的蒙古將領都對他怒目而視,如果不是顧忌拖雷的話,此時肯定會有人對他訓斥了。

拖雷反到是最平靜的一個人,點點頭道︰「將軍這麼,必然有將軍的看法,請將軍告訴拖雷如何?」

史天祥連道︰「不敢,將只是就事論事。博魯大將軍被敵人所害,我軍右路已斷,現在困守在洛口鎮,已成孤軍。正所謂孤不可長,更何況濟南府中的敵人有數萬,而且還有堅城深溝以守,而我軍不僅連日來不得休息,現在又听聞博魯大將軍之事,軍心已然不安,以此疲軍疑軍如何可以和敵人爭雄?

此時敵人讓人送來博魯大將軍之佩刀,分明是想激怒我軍,使我軍冒失輕進,由此可見,敵軍已有攻擊我軍之計謀。如今天時,地利,人和我軍皆失,再要論戰,無異于以卵擊石,所以將認為此刻撤軍才能保我軍之平安!」

「一派胡言,你們這些漢人就是膽,我早就知道你們信不過,平日我就,博魯大將軍如此看好你這個漢人,早晚會後悔的,果不出其然,你這個漢人現在就敢在此如此,看我……」

「夠了,來人,給我將這個滿口胡話的人拖下去,重重的打他二十鞭子,讓他給我清醒清醒!」拖雷一臉寒氣的命人將那個插口的蒙古將領拉了出去,不久,外面就傳來一陣接一陣的慘叫聲。

此舉讓大帳中的人不敢再開口,都靜靜的看著拖雷,不過不少蒙古將領憤恨的眼神掃過史天祥,讓他感到陣陣驚心。

拖雷此時站了起來,走到史天祥身前,語氣誠懇贊賞的道︰「博魯大哥生前經常提及將軍的才華,如今拖雷方知將軍確實不負盛名。今後還請將軍不要見怪拖雷先前的怠慢。」完,將右手放于左胸前,竟然對他行了一個蒙古人表示敬意的禮節。

史天祥眼中閃過激動和錯愕,連忙還禮道︰「不敢得王子如此之禮,將今後一定盡心竭力,不忘王子今日之禮遇!」

拖雷點點頭,然後轉過身沉聲道︰「傳我的命令,立即將我軍俘虜的那些漢人驅趕之濟南城下,大軍隨後跟隨!」

在蒙古將領興奮的領命而去之後,史天祥忍不住的道︰「四王子,這麼做似乎太冒險了?」

拖雷看看他,突然道︰「那位火鳳將軍才智深遠,多謀善斷,確實為我蒙古勁敵,如果我軍就這樣撤退,難保不為她所趁,如今只有逼其就範,我軍才能安然而返!」

史天祥猛然明白到對方的計謀,心中也感到佩服,一拱手道︰「四王子高明,將明白了!」

拖雷點點頭︰「今後還多多需要將軍,這些漢人俘虜就交給將軍看管了,以免旁人不解,而橫生枝節!」

史天祥接命之後,就轉身出帳。

拖雷讓人好生照顧那些送回來的蒙古人後,就揮退了大帳中的其他人,然後獨自一人拿著博魯的戰刀輕輕撫模起來,眼中流露出一種傷感,喃喃自語道︰「博魯大哥,拖雷本心是想幫你,但卻不想反害了你,你放心,你的家人我會好好的照顧的。」語氣充滿索然,有種痛失故友的悲涼。

在蒙古人準備拔營離開洛口鎮時,陸續有些博魯軍中僥幸生還的蒙古人逃了回來,在他們的講述下,越來越多的蒙古人知道了這個消息。連日的疲憊和挫折再加上這個不幸的消息,讓許多的蒙古士兵作戰心思不高,除了少數人叫嚷要報仇外,更多的人保持了沉默。

整個蒙古營地,士氣已經萎靡不振,再無先前的那種傲然。

***

濟南府的南門城樓上,彩雲面容冷峻的看著城牆下那些被綁著的百姓,可以想像,對方如果要攻城,這些人就會被做為肉盾。

此舉不僅可以減少敵人的傷亡,而且還會擾亂自己將士的軍心,增加其攻城的勝算,不可謂不毒辣。

「將軍,蒙古人慣用這一招,末將以前就見識過,不如讓末將去指揮,保管不讓蒙古人得逞。」嚴西看著彩雲微微皺起的眉頭,心中十分清楚主將的為難之處。

彩雲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將那些蒙古人統統給我綁上城牆,如果對方驅使百姓攻城,我們就以蒙古人作為石塊投擲下去,不得有誤!」語氣決然堅定,有種不可動搖的意志。

「是,末將馬上去做!」嚴西轉身就離去,很快就將數千蒙古俘虜給押到城樓上,還將十人用繩子給掉在城牆上,充滿以牙還牙的意思。

這個舉動自然也讓蒙古人驚愕無,他們以前驅使敵國百姓攻城的時候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看樣子,對方明顯是告訴他們,你們要敢如此做,我們就將你們的人也殺了。

拖雷坐在馬上靜靜的看著,過了一會兒才對身邊的吩咐道︰「你去告訴那位火鳳將軍,我是蒙古四王子拖雷,想請她出城一談,我拖雷保證她的安全!」

城樓上的彩雲听到對方的喊話,微微一笑,揚聲道︰「既然如此,不如請你家王子先到城樓下,本將軍順便盡盡地主之宜!」

拖雷听到這話,想了想,正要策馬前往,左右急忙阻攔,拖雷冷哼一聲,嚴厲的訓斥了他們幾句,喝開了他們,然後帶著三騎越過隊伍出現城樓下。

看到對方的大 ,彩雲也不禁佩服起對方的勇氣,轉過身嬌喝一聲︰「敵人既然如此,我方豈能示弱,給我大開城門,本將軍就去會會這個拖雷王子!」

彩雲身邊的幾位將領面面相覷,有個將領勸道︰「對方既用百姓要挾我等,如今又如此相邀,只怕有詐,金護衛如今又不在,將軍不用理他!」

彩雲鳳目生寒的道︰「三軍之上,士氣為先,敵軍如此,我軍又豈能示弱。不用多,對方僅有四人,難道本將軍還害怕不成?開門!」

這些將領一向敬畏彩雲,見她發怒,不敢多,只得下令打開了城門。

彩雲只帶了兩人輕騎策馬而去,讓那些將領手里都捏了一把汗,弓箭手和騎兵都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策應彩雲。

此時戰場之上也出現了罕有的情況,一隊人馬將城牆給圍住,在這隊人馬前還有一些衣衫襤褸的百姓,在百姓之前還有四人,其中還有代表對方主將所在的大 ,而城牆上面掉著幾個被捆綁的人,城牆上還有一大批被捆綁的人,每個人的脖子上還放著一把刀,城門卻大開,三騎正緩緩朝對方接近,其中也有一人舉著代表主將的大旗。

所有人都看著這幕景象,使得整個戰場出現異的安靜,所有人都在等待雙方會面的結果。

拖雷看到彩雲,眼中爆閃出一道光彩,靜靜的看著她走了過來才開聲道︰「早就听聞火鳳將軍美艷,如今見了將軍本人才知將軍更勝傳言!」語氣自然,並未流露任何情緒。

彩雲勒馬停定之後,掃了對方一眼,然後停在為首的拖雷臉上,淡然的道︰「原來你就是拖雷,蒙古成吉思汗的第四個兒子!」

听到彩雲對成吉思汗並無敬意,拖雷身後的三人都用憤怒的目光看了過來,就是拖雷也皺了一下眉頭才道︰「原來將軍還听聞過父汗之名,既然如此,不知將軍願否歸順我蒙古,只要將軍願意,父汗一定會委將軍以重任,到時封官加爵,也好過將軍流落草莽,不知將軍覺得如何?」

彩雲面色不變的道︰「多謝王子美意,火鳳生性疏懶,最听不得異族差遣。而且四王子南來侵擾我山東,竟然對山東之情形一無所知,火鳳到真為將軍感到吃驚。」

拖雷听出對方有嘲諷的意思,但他此刻確實不知道彩雲的真實身份,聞言只是以為對方並不願意投降,他對此也沒多大指望,心中也不生氣的繼續道︰「既然如此,拖雷也不勉強將軍,只是拖雷想向將軍懇求一事情,不知將軍可否將我軍博魯大將軍的遺骸歸還?拖雷願意以重金付與將軍!」

彩雲此時也覺得這個拖雷非同一般,面對剛剛殺死了自己數萬士兵的敵人,還能如此侃侃而談,這樣的人絕不多見。

微微沉思了一下對方的企圖,突然有所領悟,抬頭看了看拖雷,沉聲道︰「王子既然約見火鳳,所圖就絕非博魯之尸首,還請王子將來意出,也好讓火鳳知道王子到底想做什麼,免于引起誤會!」

拖雷再次看了看彩雲,點點頭道︰「將軍謀事料人,處處洞察先機,拖雷佩服。拖雷此次來,除了想要回博魯將軍之遺骸外,另外還想和將軍商討一事,不知將軍可否猜到?」

彩雲看了拖雷後面一眼,然後轉過頭看著拖雷諷刺的道︰「原來王子是想用這些百姓來要挾火鳳,王子這麼做,不覺得太過卑鄙嗎?兩軍交戰,無非是雙方將士互爭短長,以百姓何干?王子竟然使用如此手段,真讓人齒冷!」

拖雷並不生氣,平靜的道︰「戰場之上為求勝利,手段如何並不重要。將軍久歷戰陣,難道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彩雲聞言,面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猶如寒梅露春,冰山消融,使得拖雷神情微微一怔。

「王子難道以為這樣就可以使火鳳屈服嗎?火鳳可以告訴王子,只要王子真敢如此做,火鳳可以保證,今日之事,必以同樣手段償還。言盡于此,還請王子自斷!」彩雲的語氣平淡,似如在一件無關大的事情,但話語中的森寒,卻讓人感到蘊涵其中的自信,使人不能懷疑她是否真的能做到。

拖雷也覺得對方不好對付,看來就算自己殺了那些人,這個火鳳將軍還是會和自己頑抗到底,甚至還會讓她對自己進行報復。

看了看城牆上的蒙古人,拖雷也明白自己同樣有把柄落到對方手上,如果對方下定決心死拼,自己也不會討到好去。

此次已經落在下風,對方又非那些軟弱可欺之人,不如暫且放手一次,等以後再來尋回今日之屈辱。

拖雷想及此處,故意裝做考慮了一會兒,才緩緩道︰「火鳳將軍是威脅王嗎?」語氣不緊不慢,有種你如果是,我就做給你看的意思。

彩雲也明白,對方並不想真的拼個兩敗俱傷,語氣緩和了一下道︰「不是,而是告訴王子後果!」

拖雷也沒進逼,借機道︰「不錯,王就是認為這種後果非你我雙方願意看到,不如請將軍歸還博魯將軍之遺骸,並釋放我蒙古將士。王就將這些人還給將軍,將軍認為這樣可好」

彩雲不客氣的道︰「王子打的好算盤,火鳳是在戰場之上俘虜蒙古之將士,而王子卻將無辜百姓俘獲之後前來交換,這種行為,難道是你們蒙古人慣有的舉動嗎?以前常听人蒙古人如何英勇,如今看來,如此而已!」

拖雷也明白對方的意思,但他認為俘獲對方百姓也是戰利品的一種,用來交換也是正常的,所以在听到彩雲的話後,他的臉色一變︰「難道將軍竟然不願意嗎?王還以為將軍會愛惜自己的族人,但看將軍似乎並不看重他們,不知王的可對?」

彩雲冷冷的道︰「休要誣蔑本將軍。四王子,火鳳只是認為四王子開出的條件太過不公,還需要四王子再加一個承諾才成。」

拖雷眉頭一動︰「什麼承諾?」

彩雲堅定的道︰「要四王子立誓,退軍之時不得再騷擾我百姓,並且要將蒙古軍中的漢人百姓盡數放回,不知四王子可否答應?」

拖雷沉吟了一會兒,肯定的道︰「只要將軍保證在我軍撤退的時候不追擊,王就照將軍的做,並以長生天為證。」

彩雲猛然道︰「好,就此一言為定。請將軍先將百姓放回,火鳳會將博魯之尸骸交給王子,其余蒙古人會在肯定王子確實遵守諾言後放回。」

拖雷看了看彩雲,點點頭道︰「王相信將軍,不知將軍可否將真名告訴王,也好讓王知道到底敗在誰手。」

彩雲平和的道︰「王子可以叫我火鳳,其余的,還是勞煩王子自己去查!」

拖雷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別過!」

彩雲大有深意的道︰「王子好走,蒙古之敵並非火鳳一人!」

拖雷明白對方言下的意思,心中升起了疑惑,但表面上還是客氣的道︰「多謝將軍,只要將軍遵守諾言,其余之事,就不勞將軍操心。」

彩雲不再多言,微微一拱手,然後轉身回城。拖雷也打馬回到本陣,然後宣布大軍準備撤退,並將軍中的俘虜盡數釋放。雖然一些蒙古將領反對,但在拖雷的鐵腕下,軍令還是得到了貫徹。

不多會,那些百姓就被蒙古人釋放,彩雲也派出部隊將他們接引進濟南城,並讓人將博魯的棺木送到了蒙古軍中。

當李明全聞得音訊趕回來的時候,彩雲正在會議室看著桌上的軍事地圖。

就在李明全猶豫是否叫她的時候,彩雲突然開口道︰「李大哥,你是否有問題想問我?」

李明全點點頭道︰「公主,屬下不明白,我軍明明有機會可以殲滅這支蒙古人,為什麼要放他們走?以後蒙古人有了防備,這樣的機會就難有了。」

彩雲直起身來,看看李明全,然後望過一邊,語氣低落的道︰「彩雲何嘗不想這麼做?但此時若消滅他們,先不論能否做到,就算真的如願,我軍之損耗絕不會少,兩敗俱傷之下,就會讓在一邊窺視山東的金人得利。

這次金人將主力遷移到大名府,就是懷有漁翁之心,利用蒙古情報不暢的弱點,引誘其和我軍相爭。如果我軍再不放手,就算此次能夠僥幸贏得對方,只怕到時自身也難保。更何況此次能夠使蒙古答應放回我百姓,彩雲認為已經是難得之勝利,再要貪求,恐過猶不及也。」

李明全突然明白了彩雲心思,好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公主為何不讓那個蒙古王子答應以後不再掠奪我百姓!」

彩雲不答反問的道︰「你認為可能嗎?」

「這……」李明全一時答不上話來。

彩雲看了對方一眼,語氣微微有些落寞的道︰「現在表哥即將登基,李大哥,你代我回去給表哥祝賀吧,順便將山東的情況告與表哥!」

李明全愕然道︰「公主難道不親自去嗎?」

彩雲眼中的迷茫一閃而過,良久才嘆了一口氣道︰「現在我的事情還很多,而且蒙古這次失敗後,難保他不再卷土重來,金人又在一邊虎視眈眈,此時我確實走不開,一切有勞李大哥了!」

李明全突然有個感覺,彩雲的話似乎言不由衷,她好像是在害怕什麼。不過李明全沒讓這個念頭繼續下去,應承下來之後就按照彩雲的要求去準備。

在李明全走後的良久,會議室中傳來一陣幽幽的聲音︰「表哥,你到底是誰?我到底又是誰?」

與彩雲商談後的一天內,拖雷就將蒙古軍中所有的漢人百姓釋放,並開始有計劃的撤退。拖雷開始還對彩雲有些防備,但後來看到彩雲確實沒有再來騷擾他們,拖雷的撤軍行動就加快了,第三天的時候,大軍就已經全部渡過北清河。

在接到彩雲派人送還的蒙古俘虜之後,拖雷就下令大軍星夜奔程,在金人聞得消息前就回到河間府。拖雷一邊下令準備應對金人的進攻,一邊派出親信前往蒙古本部去通知博魯也已陣亡的消息。

此次進攻山東,蒙古折兵損將,元氣大傷,短期內再無力發動大規模的進攻,金人也借蒙古實力受損之際,意圖進攻河間,收復失地,完顏成和尚給金國皇帝呈遞了一份奏折,要求趁此良機,對蒙古再發動一次進攻。

完顏守緒派人星夜給在建康的完顏雲花送信,要她務必幫助金國籌得可供十萬大軍三月之用的糧草。

山東一地,戰事頓平。

昊天觀,是山東泰山之上一處規模很大的道觀,它之出名不是因為它的規模,而是因為它是全真教總壇所在,是天下道教人士向往的一處勝地。

此觀除了平日已經被人熟知的那條上山之路外,還另外有一條隱秘的道可以抵達,但因為此道道路崎嶇隱蔽,而且多有懸崖,所以平日里除了全真教的人,一般之人很少使用此條道。

此時在這條道之上就有一條身影在奔馳,縱高伏低,騰挪閃移,身手極為靈活,完全無視道之險峻,奔行速度之一般人在平地上仍有過之,其表現確實讓人嘆為觀止。

就在這人剛轉過一道山壁,突然身體微微一震,腳步一停,看著前方默然不語。

在此人前方,正有一人負手而立,一身潔白的儒服顯得飄逸清雅,英俊文雅的臉上還是那副溫和的笑容,僅僅只是站立在此,就給人與莫大的壓力,猶如寶劍藏鋒,使人不敢輕視。

來人打量完這個攔路之人,呼吸為之一頓,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來人可是隱谷谷主白天雪,白谷主!」

「李志常道長好眼力,令師丘老前輩如今可安好?」白天雪神情平淡,沒有露出半點以名壓人之態。

听到名字都被對方叫了出來,李志常頓時明白對方決不是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此地,但此時他卻不知對方到底是來干什麼,看情況似乎是沖著自己來的,但自己剛隨蒙古四王子回到中原,並沒有和隱谷之人結有什麼過節,而且全真教和隱谷一向關系良好,難道他是以為師父也回來了,故而前來拜會師父的?

丘處機雖然也是四大宗師之一,但論及江湖輩分,則是江湖中少有的幾個宿老之一,白天雪等人都還是其後輩,李志常在不解下,自然將對方的來意定為前來探望師父,況且對方剛才還問及了師父。

想到這里,李志常放松下來,對著白天雪行了一個平輩的禮節道︰「原來白谷主是來找我師父的,不過師父仍然在雲游,短期內可能不會回觀,志常只是先行回來處理一些觀中事務,不如白谷主過些日子再來,到時家師當可歸來!」

白天雪露出溫和淡然的笑容,平靜自若的道︰「天雪有一事,本來還想找丘老前輩相商,但既然丘老前輩不在,那就只有麻煩李道長了。」

李志常也露出和藹的笑容,稽首道︰「白谷主有話請講,志常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白天雪聞言微微一笑,淡然的道︰「既然得蒙道長如此慷慨允諾,天雪不勝感激。當今大宋之主淮王即將在建康登基,道長既然方從蒙古大漠歸來,對于蒙古之情形想必十分清楚,如果道長肯將所知蒙古之情況告于淮王,淮王一定會很高興,天雪此來就是想請道長前往大宋建康一行。」語氣的自然誠懇,有種殷殷邀請之意。

李志常卻被對方的話弄的面色大變,一時不出話來。

見到李志常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白天雪繼續道︰「道長不用驚疑,天雪確實是代淮王誠意邀請道長,請道長隨天雪一行何如?」

李志常定定心神,連聲道︰「白谷主相邀,志常本應相隨,但谷主既知志常方回,當知志常實懸心于觀中情況,不如等過些日子再隨谷主一行如何?」

見到對方拒絕,白天雪嘆了一口氣,惋惜的道︰「道長可能還不明如今之情勢,如果道長回到觀中,甚有可能將全真教百十年的基業毀于一旦,而且還會連累天下道教諸宗。天雪此次邀請道長雖然有些強人所難,但為整個天下計,也不得不為也。」

李志常眼中突然閃射出一道精光,語氣一變的道︰「如此來,白谷主是想強邀志常不成?」

白天雪很肯定的點頭道︰「如果道長不肯同意,天雪也只得如此,還請道長能夠三思!」

李志常臉上露出一絲寒意︰「白谷主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全真教和隱谷一向交好,白谷主如果這麼做,就是讓你我兩派交誼毀于今朝,難道白谷主真的想好了嗎?」

白天雪突然轉過身,長嘆了一聲道︰「如果天雪不這麼做,只怕全真教和道教諸宗都要遭受劫難,舍就大,還請道長不要一意孤行。」

李志常冷哼道︰「我如何一意孤行?分明是你前來挑釁我全真教,難道你真以為隱谷就天下無敵嗎?」

白天雪淡然自若的道︰「隱谷豈敢稱天下無敵,只是隱谷一向都抱著為天下盡心竭力之心,故天雪才不能不勉力而為。至于道長一意孤行,敢問道長,道長此次回觀,是否負有為蒙古獲取中原情報之任?」

李志常在對方灼灼的目光下,一時語塞,強辯道︰「這是我全真教的事情,輪不到你隱谷來管!」

白天雪頓時威嚴無的道︰「叛國賊子,賣祖求榮之輩,人人可管。道長難道真的執迷不悟嗎?」

李志常根本不為所動,冷靜的計算了一下環境,突然大喝一聲,拔出背上的長劍,劃過一道劍花,如同寒光電閃,帶起一片冷洌的劍氣,直向白天雪當胸刺來,劍勢險,大有以命搏命的架勢。

在李志常的計算中,自己突然以險招進攻,對方必不能硬接自己這招,只要白天雪稍微躲閃,李志常就有機會逃竄,只要到了觀中,對方就算再有能耐也不能敵住自己師兄弟的聯手。

獨力對敵,李志常實在沒有信心可以贏過對方。

白天雪面對對方的攻勢,臉上平靜自若,沒有半點驚容,伸出一手成劍指之勢,在極短的時間中接連揮動了十次,每一次揮動都使得李志常的攻擊遲滯了一下,等到了第十下時,白天雪的劍指已經抵上對方劍脊。

「砰!」的一聲脆響,李志常渾身一顫,直覺的一股若劍鋒一般的真氣順著手中的長劍攻入自己的經脈中,迅速的擊散自己的內力,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卻讓自己的手臂一軟,手中的長劍停了停。

沒等李志常再組攻勢,白天雪已經借著對方劍勢停頓的良機欺進對方身邊,然後劍指連點,極快的封鎖住對方的經脈,使得對方緊繃的身體一下變軟,然後無力的靠在自己身上。

「李道長,得罪了!」在對方憤恨的眼神中,白天雪提起對方,飛身而去。

一陣山風吹過,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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