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金縷衣 一百一十、審怨案

作者 ︰ 朝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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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逢谷日,喜見艷陽天。積雪融甘水,燻風醒沃田。農夫犁杖撫,童子馬韁牽。汗灑糧倉滿,敲詩賦盛年。

正月初八,傳是谷子的生日,這一天的天氣,預示著來年的谷物的收獲情況,所以又稱之為「順星節」,其中一個「順」子,寄托了百姓美好的心願。

自明穆宗隆慶年間,「八仙」救危濟困之故事深入人心。正月初八,恰逢「八」之數,也因此多有懸掛八仙圖像祭拜者。為廣積善緣,更有遠出郊外,或臨寺廟,放生魚、蝦、雀等。

「升堂了…」街頭紛紛傳言。

「切,還不是天下烏鴉一般黑,有什麼好瞧的?」話的人雖然早已預料到了接過,但還是希望出現跡,也隨著人流一起跑著。

揚州城中之人,初八之時,走親串友,休閑娛樂已到尾聲,初九開始,便有店面開市,辛勞的一年即將開幕。因此或為來日做準備,或歇息,並沒有多少節目。

一時之間,刺史衙門外被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之初六那日不知多了幾倍。

「來人,帶原告!」李彥拍了一下驚堂木,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大聲道。

片刻,林茹依被兩個衙役攙扶著,走進大堂中央跪下。

李彥道︰「堂下所跪何人,告的又是誰,給本官如實招來!」

「民女林茹依,所告者揚州刺史高寵!」林茹依拜伏在地,低聲道。

經殺威棒後,又一日滴水未進,林茹依的臉『色』蒼白得嚇人。

李彥又問道︰「所告者何事?」

林茹依強打精神,將所受冤屈一一到來,她的口才很好,又親歷其境,一席話神、情、聲並茂,卻略去高寵見『色』起異一段,門外的百姓听了,無不掩面落淚。

李彥卻不為之所動,板著臉,道︰「民女林茹依,經本官調查,林家田地確已歸屬揚州刺史高寵名下,然你告高寵強取豪奪,可有憑證?」律法面前,講究的是真憑實據,空口白話即便再動听,于是無補。

林茹依道︰「田地買賣,本是雙方平等自願,然家父並未答應,且雙方也沒有任何文書。還有,田契還在民女手中,請大人過目。」著從懷中拿出一疊紙。

衙役呈上,李彥看了,點頭道︰「確實是真的!來人,帶被告!」

驚堂木「啪」的一響,門外的百姓皆心頭一震。

「听這位大人是京城皇上派來的人,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

「不一定,怕只是走走過場,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

「唉,不過既然牽涉到刺史大人,只怕這事沒那麼容易善了,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揚州刺史高寵一身官服走了進來。向堂上的李彥微微拱手,他有功名在身,無需堂上下跪,站著話就可以了。

李彥問道︰「揚州刺史高寵,現民女林茹依告你強取其家田地,『逼』死其父,你可知罪?」

高寵得汪明指點,目的只有一個,矢口否認,此時已是成竹在胸,道︰「本官不知,本官從未見過此女子,更別有爭執了。」

「那為何,林家田地會歸屬高大人名下,你作何解釋?」李彥問道。

「本官不知,大人若是不信,想知詳情,可傳喚司戶參軍丁秋丁大人,一問便可!」高寵道。

高寵一席話,也是合情合理,李彥點點頭,又一次拍響了驚堂木,道︰「傳司戶參軍丁秋上堂問話…」

過一會,又見丁秋快步走來,見地上跪著的林茹依,又見高寵站立一旁,見到他愛理不理,丁秋有種不祥的預感。

「司戶參軍丁秋,林家田地為何會歸屬刺史高寵名下,你可知道?」李彥問道。

丁秋張大了嘴巴,卻不知道什麼,心道︰當初是高寵親自下的令,怎麼這回問起我來了?偷瞥一眼高寵,只見他正閉目養神,事不關己,悠閑自在。

「這…下官不知,這些戶籍田地之事,一直都是…下面的人在管…」丁秋期期艾艾道,心想︰就你會推月兌責任,難道我就不會?

門外看熱鬧的一個個面面相覷,又低聲議論。

「這是哪門子事啊,有甜頭了,跟蒼蠅似的爭著上,現在出事了,一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將責任往下面推月兌…」

「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了,皇上追查下來了,總要找個抗事的,倒霉的自然是下面跑腿的咯…」

「噓…你們不要命了,要是被刺史大人听到了,還不一刀 嚓了你們…」

眾人听言,皆覺得脖子涼嗖嗖的,噤若寒蟬。

這時,一個皂『色』衣服的衙吏,緩緩走上大堂,對著李彥磕頭就拜,道︰「的趙三叩見青天大老爺…林家的田地確實是的利用職務之便,將林家的田地轉移到刺史高大人名下的…」

李彥听言,喝道︰「『奸』佞吏,假公濟私,貪贓枉法,你可知罪?」

事情似乎就要到此塵埃落定了,高寵和丁秋皆松了一口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門外的百姓,卻又意猶未盡,皆暗嘆搖頭,失望至極。

「的知罪,不過的是按照司戶參軍丁大人的意思辦的…」趙三道。

趙三話還未落下,丁秋忙呵斥道︰「你胡八道什麼,本官一向愛民如子、清正廉明、兩袖清風…怎麼可能讓你去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丁秋一時著急,將原來拍高寵馬屁的詞語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唯恐李彥不知道他有多麼多麼的好。

李彥卻不吃他那套,驚堂木一拍,大聲道︰「放肆,公堂之上,豈容你肆意咆哮?來人吶,掌嘴二十!」

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兩個衙役已走了上前,左右開弓,開始打上了,有怨的報怨,有仇的報仇,兩人都使上了吃『女乃』的勁。啪啪的二十下,將丁秋的嘴巴打爛了,也將門外的百姓打蒙了,不過心里都十分的過癮,紛紛叫好,看來這丁秋在揚州不怎麼得人心。

「趙三繼續…」李彥道。

這一次所有人都鎮住了,李彥開口後,場面鴉雀無聲。

趙三磕頭道︰「的所句句屬實…丁大人還,若是的把這件事辦成了,就向刺史大人求情,給的加官進爵,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著從袖內拿出一張紙,又道︰「這是當時丁大人給的寫的信,上面還有丁大人的簽名。」高舉呈上。

高寵听言,看著一臉正經的李彥,心想︰丁秋就是再笨,吩咐屬下辦事,也不可用信箋,這必定是李彥安排好的。看來還是金錢的力量大啊,區區一盒金子,便讓他李彥為自己如此賣力。如此,對于汪明的高明更加看重。

丁秋挨打之後,已經發生苗頭不對了,又見趙三無緣無故地拿出一份莫名其妙的信,立刻明白,這分明是一個挖好了的坑,等的就是他自覺跳進去,心內悔恨。

李彥看完,喝道︰「大膽丁秋,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可?」

丁秋猶如打了霜的茄子,無力地跪在地上,頹然道︰「下官知罪!」丁秋明白,今天定然在劫難逃。他不是沒有想過拉上高寵,但是怕牽一發而動全身,到時候死得更快,而且會拉上全家人陪葬。如此認罪,雖然丟官去職,但還不構成殺人之罪,不過賠點錢罷了。如此權衡,還是放棄了掙扎。

高寵長舒一口氣,沒有牽涉道自己,便是最好的結果。李彥陳述結案時,林茹依卻『迷』茫了,沒想到峰回路轉,又有如此遇,她此時真不知道該恨誰,又該感激誰,只有怔怔地看著李彥,希望他能給出一個答案。

「退堂…」李彥沒有多一句話,自始至終也沒有任何表情。

趙萍和朱順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高興地將林茹依扶起,笑道︰「林姑娘(林姐姐),你打贏官司了…」

林茹依微微一笑,便體力不支,暈倒過去。

………………

待林茹依再次醒來之時,見到的是滿屋子又擔憂又高興的臉,心內暖烘烘的。

「林姐姐,你終于醒了…太好了…」趙萍歡笑道。

李彥打趣道︰「確實太好了…不然我要被這丫頭給煩死了…」

林茹依微微一笑,道︰「謝謝大家!」

朱順搶道︰「應該的…應該的…」

一人接道︰「你是應該的,那我們呢?」

眾人听言,皆哄然大笑。朱順對林茹依的感情,眾人都看在眼里。朱順也跟著樂呵呵的,不好意思地搔著頭。林茹依何嘗不知其意,頓時羞得臉紅耳熱,

「好了,既然林姑娘已經醒了,各位都回去歇著吧,收拾收拾,明日上路回京!」李彥忙解圍。

「是!」一幫人答應,魚貫出門。只有趙萍還依依不舍,林茹依卻道︰「妹妹也去歇著吧,我跟李大人有話要。」

正要出門的朱順听到此言,心內拔涼拔涼的,幻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其實他早已知道,只是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待眾人散去,李彥打開紙扇,坐于床邊,笑道︰「茹依姑娘該感謝的人並不是在下,而是那個舍生取義的吏。」

「為何?」林茹依笑一笑,在李彥面前,什麼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楮。但是非曲直,林茹依還是想問個清楚。雖然趙三是這個案件的轉折,但他也參與了其中,功過還不好分辨。

「因為…」李彥突然停住了話頭,不知該從何起。難道告訴她,那趙三是「相宗」中的「皂吏」?還是告訴她,這一切不過是他李彥安排的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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