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王妃馴王爺 第一百八十六章,皇帝賠罪

作者 ︰ 淼仔

宮闈深深一片哀聲,深夜里趙赦從先帝靈前走出,他剛從刑部里審過人進宮,皇帝正在會人,安平王就再來拜祭停靈的先帝。

有哭聲從嬪妃們守靈的地方傳來,伴著呼喊聲︰「太皇太後,快傳太醫來。」趙赦不用看,也知道是淑恭太皇太後又不好。

淑恭太皇太後素來有咳喘的毛病,這又是冬天容易發作。在為先帝守靈的這幾天里,她見天兒要暈過去一回,是傷心過度。

好在兩位太皇太後,是輪流來守靈。她們約好一天來一個人帶著嬪妃守靈,也好休息休息。這約定,是皇帝為表示自己關心太皇太後們身子不好,特意提出的。

當然惠溫太皇太後正當壯年,她是和皇太後差不多的年紀,她是不需要。皇帝這提議,是額外照顧自己的親祖母淑恭太皇太後。

有太監們奔跑出來去請太醫,安平王身子避一避到暗影里,讓了一條路出來。

因為讓出正路,就此不願意走慘白燈籠照著的宮道。這黑暗中,也比那煞白燈籠下讓人舒服。

漸行離守靈處越近,前面一處宮院,是見皇帝的必經之路,又是一片荒蕪之地。這里前朝曾自盡過一個嬪妃,宮中人人說晦氣。白天宮女們都不肯從這里走,說有冤魂會勾人。漸漸的沒有人來打掃,蒿草長得很高,夜里都說有野狐子叫。

安平王當然不信這個,他夜晚行軍夜晚埋伏時,野狐子叫听過許多。隨意行走著的趙赦甚至往那清冷宮門上掃一眼,嘴角邊有些笑容,回去編個故事,嚇嚇小白眼兒狼往自己懷里鑽。

再一想,小白眼兒狼說得也對,現在打她嚇她,全要傷到小小毛。

小小毛?安平王想到這個名字,心里就甜而又甜。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光先有了這個名字,趙赦就打心眼里兒喜歡著。

嗯,這個孩子要最疼,疼得要讓真姐兒吃醋才好。眼前又閃過兩個孩子的面容來,一個是世子,他大了不能明著說,心里肯定不會高興;還有佐哥兒,這個孩子真淘氣,不過到了哪里,哪里有笑聲。

他們對于自己疼第三個孩子,肯定是不願意的。佐哥兒要明著來搶︰「要疼我。」世子肯定是只敢用眼神來表達,不過那眼神他很會用。

就像在西北時,親親佐哥兒沒有親世子,世子就用眼神表達他的不滿。

北風頻吹透骨寒冷,趙赦笑吟吟行走在北風中,心中絲毫不覺得有北風。

正笑且行著,突然冷風怪起,一縷子冷且尖銳的風直刺入安平王的腦海中。他本能的往右躲開,借勢轉個半個身子過來。

身後,一柄幽幽藍光的匕首從脅下穿過,趙赦驚出一身冷汗來,有毒!

幽幽藍光把安平王全身所有警惕性調動起來,他舉手一劈,正打在刺客手腕上,再反手一拿叨住他手腕。

手腕入手,細膩柔滑,刺客的悶哼聲也同時發出,是女人聲音。

這行刺不過就兩下子,匕首在落地,刺客入手中。眼見得匕首要摔落在地上,手里擒著刺客的趙赦提腳輕輕接住在腳背上,不容匕首發出聲音。

見他只有一只腳著地,刺客用力掙扎著身子,不管自己手腕受制于他,大力往他身上撞去。趙赦一只腳站地,還是穩穩的,擒往刺客的手用力握緊,刺客又悶哼一聲,再也支撐不住,身子軟軟的垂跪在地面上。

她額頭上冒出黃豆大的汗珠子,悶哼聲又逸出一聲,眼見得是十分的痛苦。

趙赦居高臨下站著,有如一座神祉,炯炯地目光盯著她蒙面黑紗,慢慢道︰「梁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一身黑衣的梁夫人眼中這才現出恐懼,在夜里看上去,好似美麗扭曲的寶石,她嗓音顫抖著,有憤怒有仇恨︰「你怎麼知道是我?」

安平王還是一只腳站著,提高有匕首的那只腳面,把匕首拿在手中看看。不僅匕首尖上發著幽光,兩邊鋒利處也有幽光。趙赦冷笑︰「夫人,你這麼想殺本王!」他手指用力,梁夫人只覺得劇痛難當,身子更往下墜,忍不住痛聲低低道︰「這附近也有侍衛巡邏。他們,就要來了。」

「這個本王比你清楚。」趙赦面上掠過一絲冷笑,低聲道︰「宮中守衛,是我調度。」梁夫人痛楚的聲音低低道︰「如果你不想你的丑陋罪行盡人皆知的話,我們找個地方說話。」

趙赦笑得更冷,他一動不動︰「你就在這里說。」

冷宮中傳來風吹草動聲,這草動聲中,有若不可聞的腳步聲過來。梁夫人剛才行刺,是有幾手,她急急抬頭咬唇,緊張地看著趙赦,美麗的眼眸中再有淚,就是害怕和懇求︰「求你,咱們找個地方再說。」

安平王靜靜打量著她,直到腳步聲要走近,才把手一甩,梁夫人摔落到樹後。她控制著身子不要重重摔出太大的聲音,但摔到地面上的堅硬、疼痛和冰冷,讓她差一點兒暈過去。

此時,一行巡邏的侍衛行過來,對趙赦行個禮,這就走開。梁夫人紅唇中悄悄吐一口長氣,她,還不想把自己卷進去。

「出來吧,讓本王听听你要說什麼?」趙赦冷笑著又喊她,梁夫人再出來,身上黑衣已去,麗容華衣,並帶著嬌嬌的淺笑,過來行宮禮,拜伏在地上,嬌聲扯起趙赦的衣袍角︰「王爺,您總不理妾,妾怎麼能忍得下去這口氣。妾知道王爺身手好,和您鬧著玩呢。」

趙赦袖子一翻,匕首又獻。對著眼前這多變的女子,安平王目光如剖如割,直直地要把梁夫人切開來好好看看。

「這個呀,妾剛才也害怕呢,這是街上買的,第一次用,怎麼會有藍光?」梁夫人還在媚笑。趙赦劈面一掌打在她面上,怕留下印跡,也沒有太重,只讓梁夫人覺得疼痛,安平王低喝道︰「我有什麼罪行!」

梁夫人面上笑容不改︰「不是說了,我喜歡您,要引您注意,和您鬧著玩的。」她柔媚低笑,宛轉媚聲,自己都覺得轉變得很得意時,趙赦冷冷一句話打掉她面上所有的笑容︰「是為你母親尤夫人吧?」

瞬間,似乎所有的寒冷全凝在梁夫人眸子里。這眸子,一下子變成冰刀冰劍冰針。趙赦不當一回事兒的一笑,罵道︰「賤人,我放你入宮,本以為你是為母尋仇,你就這樣報答我!」

梁夫人快要叫出來︰「你早就知道!」

安平王悠然看著她,嘴角邊露出一絲可稱之殘酷的笑容,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你母親,是服毒自盡的!」

「是你殺的!」梁夫人此時撕去所有偽裝,人也憤力站起。她高高仰起脖子,對著高上一個頭的趙赦仇恨地道︰「我有證據,我進宮中就是為找證據。」

「哦,什麼證據?」趙赦不是不慌不忙的。

梁夫人咬牙切齒︰「當時還是郡主的長平公主十年以前,在宮中有一件丑事。她跑到你的宮室中去放蛇,結果被格木頓奸污,不得不去和親。有人看到在此之前,我母親見過你。」

「你母親以前經常見我,恨不能天天見我。」趙赦諷刺地對氣得渾身顫抖的梁夫人道︰「幸好你沒有胡扯你是我的女兒,要知道,我生不出來你這麼笨的女兒!你,父親是誰,應該知道吧?」

梁夫人有些瑟縮,隨即又大為憤恨︰「我父親肯定不是你,我父親是誰!」趙赦更為諷刺︰「是你母親的馬夫,你是他養大,難道你不知道?」

北風吹起一陣,梁夫人跌跌撞撞往後兩步,撞到身後樹上才停住,不敢相信地道︰「他是下人!你胡說!」

「所以他讓你殺我,是他一直對我懷恨。」趙赦走上一步,毫不客氣地說出當年事︰「你母親當年有孕,想訛成是我的孩子。我如實告訴她們,我歡好之前,早就給她們用了藥,哪一個生下來都不是我的。」

梁夫人面色蒼白,喃喃著搖頭︰「不,我不信。我母親是個貞潔女子,她不能和我相愛,被迫嫁給尤家,可她心里只有我父親,有了我以後偷偷生下來,一直來看我,直到我五歲那年,她被你殺了,她不是服毒自盡!」

「貞潔女子?你不怕把地下人驚醒不安。你母親除了我以外,還有別人。在沒有人的時候,就是你的父親,她的馬夫和她相好。有了你以後,第一個來訛的是我,第二個訛的是清源王。訛不住人時,就自己偷偷跑去生下來,你是她的私生子!」

趙赦的每一個字,都好似錐子一樣扎到梁夫人心里。梁夫人終于忍不住眼淚汪汪,想大叫這里不行,想痛哭這里也不行,她可憐地道︰「你,說話客氣些。」

「賤人!去太醫院查查,看她自盡兩年以前用的什麼藥,你就可以明白!自你母親去後,一直照顧你的人是我。你的父親,那個馬夫,只是陪伴你的人。他很奸滑,又嫉妒于我,帶著你三年內換了十次家,自以為把我甩開,獨自撫養你,對你灌輸這一篇假話。」趙赦生氣地責備道︰「為你進宮,我也花了心思,你是本王的釘子,要起到作用!」

還沒有啟用,這釘子先扎主人腳。

梁夫人死死的咬著牙︰「王爺,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趙赦冷淡地道︰「那你就去好好查一查。你母親自知命不長久,怕她死後你被尤家的人搜出來,才和我交易,願意為我辦一件事情,來換取我照顧你長大成人。你長大了,我才進京,還沒有來得及尋你說一說,你這糊涂犯上來,哼,好好去查,去尤家打听打听,當年他們一直在追查你,你母親的病,就是這樣憂慮來的!」

月光淡淡,風中又傳來舉哀的哭聲。梁夫人只覺得四肢無力,好似抽干了河水的大江大道,一片一片干裂著,又一片一片碎下去。

「匕首還你,宮中不許帶兵器,你帶了來,自己想著帶出去吧!」趙赦把匕首塞到梁夫人手上,對她怒目︰「有找我的能耐,把你父親捆了審一審,就是實情!」

安平王極其瀟灑的走開,寬大有龍紋的袍袖飄飄,走得沉穩之極。梁夫人對著他的背影,一會兒蒙一會兒昏沉沉。

听宮鼓在打三更,梁夫人勉強收拾一些力氣,蹣跚著行走在宮道中。有風吹起她華麗的衣袍,露出里面的黑色來。

剛才那黑衣,就是衣服反穿。

回到惠溫太皇太後宮中,問過太皇太後已經休息。梁夫人去睡覺,心中驚疑一個接著一個。自進宮中,就是太皇太後也嘆息過︰「有些夫人們,全是死在王爺手中。」

是哪一個王爺不知道,不過梁夫人听在耳朵里,是覺得是安平王。現在回想太皇太後,再想想從小撫養自己長大的下人梁間,他生得容貌俊美,雖然上了年紀也可以看出來年青時的英俊。這是自己的父親?梁夫人只想上一想,就覺得有五雷轟頂之感。

她成了年嫁人,嫁的是梁間為她尋的親事,是梁間的遠房親戚,是個小官兒,又後來攀附上當地的大族梁家。

如果安平王說得是真的,那這親事也是預謀。

只為著自己數十年的仇恨,就把女兒誤導一生,再送到宮中來?梁夫人不敢再想下去,腦子里只有趙赦的話︰「去太醫院查查當年的藥方子……。」

半昏半沉到天亮,來接班的夫人們在說話,梁夫人起身也來服侍惠溫太皇太後。惠溫太皇太後對鏡心情大好,見送上來粥好,對宮人們道︰「送些給齊太皇太後,讓她好好養身子。」

兩宮並駕,不分上下。皇帝從血緣上來,是對齊太皇太後親一些。可是,惠溫太皇太後嫣然,她昨天又暈了,听說有吐血,不過沒有人證實。

對著這宮中滿目錦繡,惠溫太皇太後笑得歡暢,要有命享受才行。她對著飯桌子,覺得今天這頓飯格外香甜。

宮女送粥回來,走到宮門口兒,見幾個太監過來,她撇一撇嘴兒冷笑︰「楊公公,您放心,太皇太後昨天還在說移宮的事情,您何必天天來催。」

惠溫太皇太後要移居壽安宮,這幾天里總管太監天天來催,太皇太後身邊的親信宮女們,也有話回。

先帝才去數日,這寒涼感就出來。

總管太監面色肅然抬一抬衣袖中的手,宮女這才看到他手中有一道聖旨在。面上怯懦心中冷笑,早不怎麼不拿出來。

「皇上有旨,」總管太監走到宮中,對著惠溫太皇太後就是滿面笑容,雙手高捧起聖旨,大聲宣了一聲。

惠溫太皇太後不慌不忙站起,她一直不移宮,就是等著有聖旨催才肯移。皇帝每天做什麼,都有專門記載。惠溫太皇太後是存心等聖旨,等著史官會在記錄上這樣記上一筆︰「先帝崩後數日,皇帝聖旨頻催,惠溫太皇太後移宮。」

伍太後是有意,要給皇帝留上這麼一筆。先帝不過才頭七,這就催逼上來。

她不慌不忙地走過來站好,總管太監大聲宣旨︰「……御史大夫有諫,經群臣商議采納。惠溫穆端太皇太後封號,與端正仁懿皇太後相沖,端乃婦人之本,皇太後理當用之。改惠溫穆端太皇太後封號為惠溫穆敬太皇太後。敬乃婦人謹守,惠溫穆敬太皇太後侍奉先皇,無一日不恭,無一日不敬,可為表率。」

惠溫太皇太後身子晃了一晃,她一口氣堵在心里,剛才用的小半碗兒粥好似石頭,全硬硬的不能克化。

這聖旨中,沒有說到移宮的事情。不過說敬用婦人謹守,這意思惠溫太皇太後听得明白。皇帝早就大婚過,皇後已封,只等中主中宮。

惠溫太皇太後不移宮,皇帝不能明著來,會讓史官添上他不孝的一筆。當初殿上封三宮太後,這名字不是皇帝無意弄錯,他是有意撞在一起。

「請太皇太後接旨,」總管太監宣過旨,把旨意遞給太皇太後的女官,再進前一步來行禮,滿面陪笑︰「皇上說,一會子閑了,他親來陪罪。唉,這也沒辦法,御史們,一直在彈劾,說皇太後請端字為號為合適,太皇太後一生謹慎,請敬字為號才妥當。」

惠溫太皇太後冷笑一下︰「請總管回去對皇帝說,我當得起這敬字。」太皇太後在心里要罵出來,本宮敬出來一堆惹眼的東西在。

以前和謀的四皇子守靈不許出宮,八皇子守靈不許出宮……。這些人全守了靈,唯一可以說的,就只有流落在外,生死不知的清源王殿下。

「走,今兒該咱們去守靈,」改了封號的惠溫太皇太後這會子,可以笑得自如,讓人換過衣服,坐上宮車往靈前去。

宮車出門,她又改了主意,關切地道︰「先去看淑恭太皇太後。」光從名字上听,惠溫太後就差了一等。

淑恭純德,哪一個字都響亮。

這位太皇太後當天就移居到延福宮,以好好延她的福氣。惠溫太後進來,面上又要掛不住。延福宮是宮中最暖和的一個地方,後面有小山丘,前面有海子,冬天暖和向陽,夏天海子上有風吹來,是絲毫不熱的地方。

相比之下,壽安宮雖然名字好听,其實是個養壽靜安的地方,要冷清的多。

淑恭太皇太後睡在床上,說自己病了。當然她一直就有病,這也是惠溫太皇太後苦熬著的原因。不過進來見她睡著,惠溫太皇太後難免心中要不舒服。

兩宮坐下來,惠溫太皇太後問過病的雜話中,只有一句正經話,她嘆氣道︰「昨天見到皇子們守靈,皇帝又去哭靈,以我來看,先帝就是個有福氣,只是這福氣還差一點兒,要是清源王殿下也在,那就齊全。」

淑恭太皇太後作了一個動作,當即招手命人︰「去告訴皇帝,再昭告天下,尋清源王回來。」

女官們殷勤回話︰「皇上一早下旨又大赦,又有特旨,尋到清源王殿下的人,賞黃金千兩;有報清源王殿下行蹤的人,賞黃金百兩。皇上心里,也格外的想他。」

惠溫太皇太後怒火中燒,忍無可忍酸溜溜說了一句︰「要是清源王殿下還在,你這個太皇太後,可就是實實在在的。」

淑恭太皇太後的宮女們全變色,只有太皇太後本人默然無話。惠溫太皇太後站起來,又是含笑︰「你好好養著,我再來看你。」

她們走後,一個女官小心道︰「這話過了,要回皇上嗎?」淑恭太皇太後深深的嘆氣︰「不必,她別的話我不能听,這一句,我听得進去。」

又命人︰「去告訴皇帝,清源王一天不回來,我心里一天不舒服。」說過,緊緊閉上嘴。

貼身的女官們都垂下頭,淑恭太皇太後私下里對著皇帝已經發過一次脾氣,指責道︰「你已經當了皇帝,再不把清源王找回來,我心里就一直疑心著。」

清源王殿下,是當年淑恭太皇太後心尖子上的人。

宮女不敢耽誤,小跑著去御書房傳話。皇帝正見人,听說是淑恭太皇太後有話,當著大臣的面讓她進來,很是關心的道︰「太皇太後病可好些?」

這里,有安平王、霍山王,靈丘王、楚安王、陽平王、估計到國喪才回到京中又正好猜對的寶京王等人,全是重臣。

另一邊,還站著六部里尚書,得力的大人們。商少陽,在王爺們那一列。

宮女猶豫著不說,皇帝沉一沉臉︰「快說。」宮女這才惴惴不安說出來︰「太皇太後說,見到清源王殿下,這病就會好。」

皇帝沒有生氣,他和顏悅色過,又有憂傷,對大臣們道︰「看看,太皇太後也是這般想他。我也想他,我和他是兄弟,他見罪于先帝,與我卻還有兄弟情。」

舉繡著飛龍的衣袖拭淚狀,大臣們當然知趣要勸︰「皇上一片仁心,清源王知道,一定是自愧的。」

也有人拍馬,帶著狐疑道︰「皇上大赦天下,想來殿下得罪先帝後走得遠,所以還不得知。」

「唉,我讓人快馬到處傳詔,只盼著他能趕到先帝七七後入皇陵時來到,全了先帝的心,也盡了他的孝。」年青皇帝滿面憂傷,口口聲聲︰「我和他是兄弟。」

宮女回去回話,這里重新商議事情。

「第一件,六部里官員要整肅,」皇帝新任三把火,從內往外開始整理。他對著六部尚書看看,這里面有三個人是堂兄弟。

吏部里向來是伍家把著,尚書是伍雲卿;戶部里有惠溫太皇太後提議,尚書是伍雲恬。伍雲封將軍一直想到兵部去,結果去了工部管河道蓋房子。他雖然不滿,不過好歹是尚書,也就安生。

余下刑部,禮部和兵部,是原來的尚書依就。看上去,是惠溫太皇太後推薦,才換了三個人。商少陽看得明白,新帝登基以前,就把得用的人全看好了。

不過吏部、戶部、工部全換上伍家的人,商少陽看不明白。他只能認為,惠溫太皇太後還是有權力的。

當然這權力在手,就要有風雲斗爭。

接下來是邊境,皇帝對著幾位有兵權的王爺格外客氣︰「你們看,這以後要如何,可有章程?」霍丘王還是老一套的說法︰「突厥雖然大敗,不可不犯。想他們吃了這個大虧,肯定瘋狂來襲。皇上,理當增兵,以安邊境。」

皇帝微微一笑,再問靈丘王︰「你看呢?」靈丘王是當年頌殿下唯一沒有能拉攏到手的人,事實上,靈丘王也沒有受清源王的拉攏。

所以新帝即位後,對他也一直客氣。而靈丘王行事,自先帝去後相當的低調。他謹慎地道︰「回皇上,大戰才過,理當休養。現在增兵,又要增加各項賦稅,未必是好事。」

再問安平王,安平王趙赦跪下來道︰「臣請皇上允準裁軍。」

這一語出來,人人驚異!王爺們全盼著兵越多越好,安平王倒提出來裁軍。

皇帝還是微笑︰「依你來看,裁多少為好?」安平王胸有成竹︰「各處可減去三分之一的兵馬,老兵們容他們回家種田,享天倫之樂。」

霍山王直直地瞪著趙赦,他才想起來,趙赦西北,還有不少荒地。而自己治下,當然也有荒地,不過遠沒有趙赦多。

就是靈丘王說不增兵,他其實是增的。他是以新軍替換老兵,換上一批年青力壯的人。換下來的人,可以種地也可以打漁。

但是有一樣,這批兵油子們,是不好管的。他們不是普通老百姓,沒有見過世面,見到官就是害怕。

把這些人換下來,戰場上刀光舌忝過血,大戰後和將軍們同吃睡在野外。他們要是生起事來,也挺頭疼。

「皇上,老兵們為國征戰,理當繼續留在軍中領一份錢糧,解甲歸田,只怕生事。」霍山王有一半是真心愛惜這些兵,不願意放他們走。留著他們自己軍隊增多,好听也有用。還有一半,是兵多進項就多。

各項空餉,軍中各種采買,這不僅是霍山王一個人的進項,人人都這樣做。

霍山王拿眼楮瞅著趙赦,你也一樣。你那王妃改了頭冠,以珍珠和寶石來串九翟四鳳。那上面的寶石和珍珠全不小,從哪里來,你自己應該明白。

趙赦提出這個諫議後,是對別人不聞不看。見霍山王反駁,他再次誠懇地對皇帝道︰「皇上,多年干戈,民力荒蕪,;國庫耗費不少。留下守邊境的兵,別的人容他們回鄉安享寧靜歲月。」

商少陽也不答應,他雖然不是皇帝眼前的紅人,可已經來了,他就能說話。他的兵本來就不多,要是再少下去,商少陽也虧人虧錢。

御書房中,王爺們爭執不下。靈丘王是中立,斂口不語。安平王只提出來後,就不再說話。霍山王、商王等幾位有兵權的王爺們,是力爭不裁。

皇帝極其狡猾地把他們分開,他雖然年青,這狡猾好似不比先帝差。他滿面笑容道︰「安平王說得有理,諸卿說得也有理。這樣,先減去五分之一,看看能守邊境不能?」

霍山王微閉一閉目,這以後,又有笑話要出來。安平王要是五萬人能守,別人五萬人也得守住才行。

太監們進來換上爐中香,又小聲提醒︰「到了靈前上香的時辰。」皇帝含笑站起,又看似隨意地交待趙赦︰「安平王,迎清源王入京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多派人,快些給朕請他回來。」

這差事又落到安平王頭上,讓不明白的人很是羨慕。

隨著皇帝一起去上香,靈丘王落後一步對趙赦道︰「小心。」找不到清源王,辦這差事的人就要倒霉。

趙赦欠一欠身子以為回應,讓靈丘王先前半步,自己跟在後面。

快到先帝停靈宮殿前,有人回報里面,哭聲開始大作。皇帝這幾天又要上朝又要守靈,熬得眼楮已經通紅,听到這哭聲,眼中又有了淚。

見靈前一角,站著淚水漣漣的惠溫太皇太後,皇帝離開五、六步外跪下來哭一聲︰「太皇太後,」

眾目睽睽之下,皇帝膝行而至。他拖動著膝蓋,身上深色袍子拖在腳跟上,泣著到了惠溫太皇太後的膝前。

惠溫太皇太後受到驚嚇,她睜圓眼楮,直到皇帝到了膝前,才伏身撫著他的肩頭大哭勸止︰「皇帝,不可如此。」

「太皇太後,是孫兒不孝,這干子御史們,孫兒眼下拿他們沒有辦法。他們要改封號,孫兒也沒有辦法。」皇帝痛哭失聲,對太皇太皇賠罪。

伍家兄弟心中釋然,好受許多。原以為皇上改太皇太後的封號,是為打壓伍家,現在看來不是。

惠溫太皇太後是個女人,又是宮中待得久的女人,她才沒有這麼容易受蒙蔽,而是心中咬碎銀牙。

今天晚上的史官記載的,肯定是︰御史們彈劾惠溫太皇太後封號,上不能駁,改之,上膝行賠罪。

靈前這一老一小哭得都很作心,皇帝是口口聲聲︰「全是孫兒不孝。」惠溫太皇太後泣不成聲︰「我的好皇帝,你是個好皇帝。」

殿外有人回話︰「淑恭太皇太後到。」這每天上香的時候,淑恭太皇太後雖然有病,也要趕來。

她走到殿外就听到哭聲大作,問一問人里面是皇帝在賠罪。淑恭太皇太後面色不豫,這位前皇後,肯定要有刁難。

惠溫太皇太後在金殿上提出來清源王的話,讓淑恭太皇太後心中難過,她也好幾天沒有對皇帝客氣過。心中一直疑心,認為是皇帝不讓清源王回來。

扶著宮女的手進來,淑恭太皇太後心中有歉疚,慈愛的看看皇帝,對他道︰「起來吧。」站定了,再問惠溫太皇太後,似笑非笑地道︰「你們娘兒們,在鬧的哪一出子?」

陪她一起來的皇太後,也有疑惑,不過她不說話。前太子妃在當太子妃的時候,就不是多話的人。

惠溫太皇太後噎了一下,被改封號,是皇帝小小給了她一個顏色看,也是打擊伍家的意思。現在要當著這許多人說出來,惠溫太皇太後覺得面子上無光。

皇帝接過這話題來,回道︰「先皇西去,我理當在太皇太後和太後膝下盡教,只是我新為人君,覺得事事不易。回想先皇在時,是怎麼支應得下來。再想我先皇面前沒有盡孝,又不能在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面前盡孝。因此賠罪,也給太皇太後和太後賠罪。」

見慈帝從外面進來,也給慈帝賠了罪。

皇帝一片孝心,又讓人覺得他太不容易。身後幾位權臣全是心如明鏡,當然沒有人會說出來。

淑恭太皇太後得了這片孝心,心中內疚更多。清源王再是心愛的孫子,他不得先帝歡心也沒有辦法。

皇帝即位,才有太皇太後存在,想到這一點上,她對著皇帝格外憐惜︰「你自己要注意身子,我時時問你,說你起五更,只睡三更,軍國大事重要,你的身子也重要。」

眼眶里一酸,太皇太後哽咽道︰「要是你累病了,讓我靠著哪一個。」惠溫太皇太後冷笑一下。

皇帝這一拜,把淑恭太皇太後的心也拉攏回來,他帶著小心道︰「清源王的事情,著安平王一力尋找,太皇太後放心,您肯定能見到。」

淑恭太皇太後淚眼看著皇帝,這也是她最愛的孫子,是最小的一個。這幾天嫌棄他,就是清源王出走後,不少流言說是頌殿下逼走的。

清源王不在京中,弄些謠言出來還是有的。

此時太皇太後不再為謠言生氣,她只心疼皇帝去了。見皇帝這樣說,喊趙赦過來,對他道︰「你要用心尋找,這件事情我信你能辦得好。這難道,比打仗難?」

安平王答應著,淑恭太皇太後又對皇帝道︰「你只管放心辦事,有什麼話還有我在,我們在深宮里,不知道外面的事兒,也不隨便說外面的事兒,官員也好,政事也好,你不必听老嫗之言。」

伍家兄弟隨著這話,把腰不由自主彎了一彎。

這一出子鬧完,太皇太後在前,慈帝和皇太後兩邊服侍,皇帝和官員們在後,給先帝上香。

爐香裊裊,哭聲大作。這哭聲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要惹得人落下淚來。

尋找清源王的差事,在別人看來不是好差事。因為消息不少,說清源王殿下被暗中殺害。要是找不回來他,兩宮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肯定都有怨言。

難得這一天回家來,趙赦和真姐兒坐在房中說這件事。真姐兒還有憂心︰「清源王回京,雖然難登大寶,可是太皇太後素來疼愛與他,只怕要為難表哥。」

「他?」趙赦很是輕蔑。真姐兒很喜歡趙赦的自信,但還是為趙赦擔心︰「表哥,你要放在心上,可有主意,讓太皇太後不再喜歡他。就說,」

真姐兒思忖著︰「就說他心中也並不孝敬太皇太後,得想個法子,找個人來作證……」

額頭上被敲一下,趙赦把臉虎著︰「你只養身子。」真姐兒雙手扯住他︰「人家為你擔心,真的為你擔心。」她又開始自責︰「早知道在軍中,我應該讓人殺了他。」

安平王呵呵笑兩聲,把真姐兒拖到自已懷里來愛不夠︰「讓表哥看看,這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招表哥喜歡。」

「表哥家的,當然是表哥家的。」真姐兒仰起晶瑩面龐,嘻笑過還是憂愁︰「表哥,你總有主意吧。」

王爺抱著真姐兒︰「表哥的主意,就是這幾天很累,今天和你好好呆一天。」他柔聲道︰「不許提清源王,不要提他,表哥不想听。」

他往外面喃喃︰「不能放鞭炮,不然帶你放煙花,表哥抱著你,應該不會受驚嚇。」先帝新年里喪去,這一個年人人過不好。

「那還是說話吧。」真姐兒抱著趙赦頭頸,盤問道︰「在宮里住這幾天,可有什麼?」趙赦眼前閃過梁夫人的匕首,尤夫人之死和長平遠嫁有關,設計長平遠嫁,又和真姐兒有關。王爺閉口不提這事,和真姐兒一句一句調笑︰「回來以前,全收拾干淨。你再細細看,可有什麼?」

真姐兒雙手擰住趙赦耳朵,一邊一只手搖他的頭︰「快從實招來,你離了真姐兒,肯定不老實。」

「哈,听起來有真姐兒,就要老實。」趙赦刮真姐兒面頰︰「羞不羞,這樣自夸。」

佐哥兒在外面躡手躡腳走來,趴在窗戶上看不明白。母親擰著父親耳朵,父親刮著母親面頰。兩個人看上去像在吵鬧,卻全都有笑。

「小王爺,您外面玩會兒再來,」丫頭們悄悄把佐哥兒哄走。

房中夫妻兩個人還在玩笑,真姐兒用手從趙赦的金簪子模起︰「嗯,還是原來的那一個。」再檢視他懷里,取出雜物來一一看著︰「嗯,還是自己的。」再看袖子里,取出一方帕子,真姐兒哈地一聲,問到趙赦面上︰「這是什麼?」

「你自己好好地看,這是宮中的,不是哪一個人的。我住了這幾天,有幾方帕子也是正常。」王爺沉穩如泰山,沒有就沒有,冤枉也不成。

真姐兒丟下那帕子,從趙赦身上下來,讓他︰「抬腿,我模模鞋里有沒有。」趙赦樂著要打︰「你要看靴子,月兌在外面自己去看。」

真姐兒嘟嘴︰「換下來我看過了沒有,」王爺一听樂不可支,用手輕輕擰著真姐兒耳朵︰「果然是看過的?你這個小醋壇子。」

「我知道了,」真姐兒雙手一拍︰「表哥被換了,不然怎麼要擰小毛耳朵。」小毛上前來扳住趙赦面龐一通看,帶著自言自語道︰「咦,還是原來那個。」

對著這裝模作樣,王爺要笑倒,正在笑,見一只粉女敕粉女敕的小拳頭伸到自己眼楮前面,小毛呲牙咧嘴威脅道︰「還要皇陵上去呢,要小心,讓我听到什麼抓到什麼,我可是不客氣的!」

「趙小毛!」王爺漫不經心喊了一聲,趙小毛立即回答︰「在呢。」王爺斜眼瞅她︰「你這小拳頭是誰教的?」

趙小毛笑得諂媚︰「不是才說過,是表哥家的。」王爺拖長聲音嗯著︰「我家的孩子,怎麼敢對我這樣?」

「這不是獎懲要分開,要分明不是。」趙小毛討好笑過,又把小拳頭伸上來,凶巴巴的道︰「听到沒有?」

王爺輕輕撫著這拳頭︰「家有變臉趙小毛。」這臉兒變的,比風雨雷電還要快。

趙小毛安撫他,嘻嘻而笑︰「要當磬石好表哥。」

皇上尋找清源王的消息放出去,安平王府更加熱鬧。一大清早就有人來,是個布衣補丁的鄉下人。

他眼珠子亂轉說有消息,安平王親自見了他,鄉下人對著房中華麗到處亂看,結結巴巴道︰「有一件舊衣服。」

送上來這衣服爛得不行,安平王沒有細看就讓他放下,命人賞他一錠銀子出去。

再進來,又是一個結巴的人︰「前天……見見見……一個人像。」也拿了一錠銀子出去。

街上消息亂飛,說只要有一句話兒,可以賞出來不少銀子。而清源王,還沒有找到。

真姐兒在房中憂心忡忡,趙赦百般勸解也不能解她憂愁。

比較有名的一個寵愛不是皇帝兒子的太後,是漢朝的竇太後。她在世時,曾試圖讓景帝身後傳位給幼子梁王。

清源王在這里雖然是長子,卻曾是皇嗣。

面對趙赦的勸解,真姐兒把憂愁壓在心底。在趙赦每天忙忙碌碌去上朝進宮時,真姐兒常來到書房中坐著。

這一天剛來到書房中,見俞道浩急急進來,見是真姐兒在,面色詫異一下。真姐兒喊住他︰「先生,師母還好嗎?」

「好著呢,自從有了,省不少酒錢。」俞道浩一開口,真姐兒就要笑,笑過問道︰「是什麼事?」俞道浩猶豫著,自從王妃有孕,並不在書房中理事。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無事要到書房中逛逛。

再一想自己夫人蔡清婉,讓她在房里養胎,她天天說悶氣。王妃,或許也是悶。

既然是解悶,俞先生就回了話︰「清源王找到了。」真姐兒先是一驚,再就笑容可掬︰「是嗎?在哪里呢,快接到府中來。想來殿下一定受風霜之苦,在府中換過衣服再進宮不遲,太皇太後喜歡,皇上也喜歡。」

「就是這事情為難,他不肯換衣服,也不肯進府里來。」俞先生說過,真姐兒故意想上一想才道︰「這話,得個女人去勸才行。這樣吧,我派個知已的媽媽去勸,先生只對我說,他在哪里就是。」

俞道浩這就說出來,因為清源王此時住的地方,還真的沒有服侍的婦人。得到地址後,真姐兒款款坐上軟轎回房,轎子行進二門,立即命轎夫︰「往外面去。」

抬轎子的,是大腳婦人,平時也听王妃命。出了二門到大門上,當時傳來兩個家人當轎夫,又怕趙赦知道後不放心,點上二十個家人,一起出門。

行到清源王的住處,卻是城角偏僻的小院子。家人上前喊門︰「王妃到了。」眼看著轎子進去,真姐兒心中焦急,還沒有想好拿什麼同清源王談判,可以好好地安撫或是震嚇他。

罷了,見到他再見招拆招吧。

轎子停下,有人進去通報過,真姐兒帶著丫頭款款進去。房中清源王不無憤怒,狠狠的瞪在真姐兒面上。

又是數年不見,安平王妃更美貌了。她額頭光潔如雪,鼻子挺直玉懸,兩片紅唇潤澤中帶著花香,讓人看不夠。

真姐兒也看清源王,他黑了瘦了,面目還是俊美的,不過像帥哥經過軍訓一樣,格外骨感,沒有往日的優雅。

他雙眸快噴怒火,一見到真姐兒就不能壓抑。又顧忌她身後有媽媽丫頭在,清源王也想到受制與人時,不能得罪安平王妃,他是低聲怒聲道︰「你們,這是作什麼!」

來前想著和清源王談判,可以退讓一些來換取以後相安無事的真姐兒,這就恍然大悟!

再看這房中,有清源王幾件衣服在,水盆有水,是住了不止一天。真姐兒慢慢含笑,不再提談判的話,而是和氣地道︰「听說殿下回來了,我來看殿下,殿下,您這幾年受苦,請您到府中去,好好更新衣裝如何。」

「我不去,我也不換,」清源王指著昨天就送來的貴重衣服,對真姐兒恨恨道︰「這是什麼意思?」

好似人死以前要裝斂一樣,清源王當然不肯換。被關在這里有一陣子的清源王,在移居到這里以前,還是關著。在哪里他不知道,所以沒有听到大赦天下和讓他回歸的消息。

真姐兒款款的勸著︰「殿下,我回避一時,您換過衣服我再來說話。」清源王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奪住門,帶著豁出去的姿勢道︰「你實對說,是怎麼了?」

外面傳來說話聲︰「殿下,先皇賓天,皇帝大赦天下,思念手足讓我接殿下回去!」

趙赦走到門外,在清源王背後淡淡說著。他面無表情對真姐兒看看,真姐兒則吐吐舌頭,很是討好的笑了一笑。

震驚,悔恨,懊悔,憤懣,一一從清源王面上閃過。他重重跪在地上,伏地掩面大哭了一聲︰「皇祖父,」再驟然閃電般跳起,直奔真姐兒而去。

那樣子,大有扼死真姐兒之勢。

丫頭媽媽們驚叫一聲,齊齊護住王妃。清源王沒到真姐兒面前,肩頭被趙赦緊緊拿住。安平王冷靜地道︰「殿下,有話好說。」

一聲狂嘶,從清源王口中狂喊而出。他自從去年到京外,先是被人驚走到五百里以外,就被鎖拿起來。

雖然好吃好穿沒有虐待,不過他對外面消息,是一點兒不知。

他惡狠狠要吃人一樣瞪著趙赦,趙赦只是平靜鎮定告訴他︰「殿下,皇上想念你,要見你。請你換衣服,隨我入宮。」

清源王殿下換衣服淨面,他心里一股子火往上沖,此時全忘了可能這是圈套,可能會沒有性命。

這些一直在他腦海里轉著的事情,是這些天他的主要想法。

此時全拋開,只想著見皇帝,天也不怕地也不怕了,見到皇帝和他好好理論去。他換過衣服茫然問趙赦︰「皇帝是誰?」

「是頌殿下。」趙赦說過,清源王連咬牙的功夫也沒有,害自己的人這次確定下來,殿下心中只一個心思,和他理論去。

換過衣服,趙赦陪著清源王出去。從前到後,沒有看趙小毛一眼,小毛心知肚明,自己有身子還跑出來,表哥會生氣。

小毛心中又為趙赦擔心,又為自己擔心。她想著趙赦回來會說什麼,肯定是黑著臉招手︰「小毛過來,要挨打。」

小毛嘿嘿,幸好還有小小毛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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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晚了。卡得厲害,上午一直寫到晚上剛才才結束,這樣卡的時候寫,時間跟不上。

休息兩天,明天還是晚上八點更新,請親們這邊看看,仔仔想休息,晚上不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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