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王妃馴王爺 第五十四章,王爺心思如電不容人瞞

作者 ︰ 淼仔

書房里學過這一段「以直抱怨,以德報德」的話,真姐兒為陳姨娘的那只貓很擔心。她見過一次玉雪,覺得玉雪是可愛。再來她愛寵物,是個平平常常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今天趙赦和展祁吃飯,讓真姐兒回房去。懷著一半感愛趙赦,一半為貓擔憂的心思,真姐兒回房用午飯。剛在榻上坐下,虎將軍領著大大小小幾只貓一起過來。幾只雪團子不是上榻,就是依在真姐兒腳下,樂得真姐兒格格笑上兩聲。再抱起下山將軍,看它傷處皮毛好了,真姐兒吁一口氣,用手指點著它的小鼻子道︰「再不許打架淘氣了哦。」

下山將軍垂著腦袋「喵喵」兩聲,真姐兒又兩下,這才洗手去吃飯。飯後就歪在榻上,聞著後院子花香入睡。醒來再找貓,綠管笑盈盈︰「又去王爺書房了吧。」慵懶的真姐兒倚榻微笑,表哥象是,喜歡我去找貓。

來到書房院外,趙祥迎上來低聲︰「王爺在睡,貓兒都在房里。」小廝們含笑,丫頭們垂手,並無一人有勸阻的意思。真姐兒想想趙赦說過,再來找貓,腳下要拖一長串出去,就輕手輕腳進來。

趙赦在榻上睡了有半個時辰,也到該起來的時候,听到外面輕輕腳步聲,只能是真姐兒的。平時往這里來的別人,腳步都重得多。他閉著眼楮假寐,听到腳步聲到榻旁。睜開一條眼縫看看,真姐兒又鑽到榻下去了。

小小幾只貓躲在榻底,真姐兒一只一只拖出來。拖到第三只,不小心輕抬頭,撞在榻底就「哎喲」一聲。趕快鑽出來看趙赦,還閉目睡覺。真姐兒放心,又伏身到地下去。

把最後一只貓拖出來,趙赦忍不住醒了。大貓小貓幾只蹲在榻前,歪著頭看真姐兒拖來拖去實在有趣。真姐兒直起身子,才看到榻上趙赦坐起來,黑眸有神地看著自己。真姐兒輕聲「哎呀」過,對著趙赦急忙行個禮︰「吵醒了表哥。」

趙赦在她發上亂處揉揉︰「撞到的是這里?」真姐兒點點頭,手中原有一把團扇,因找貓放在地上。低頭撿扇在手中,心里多了一個調皮的主意。「表哥你看貓兒,就愛往你這里來。」真姐兒抱起虎將軍,笑嘻嘻慢慢往趙赦懷中送。

不明白意思的趙赦接在手里,剛問一句︰「這是淘的什麼氣?」真姐兒又送了一只過來。大小小幾只全在趙赦懷中時,真姐兒留心望去,趙赦和平時一樣,並不是多喜歡貓,但是也不討厭。真姐兒松一口氣,要是不討厭貓,那玉雪也不會有事吧。

沒有容貓在手中多呆一會兒,趙赦就揮手散去。起身撢過衣襟,往書案走去。再道︰「回去吧。」覺得自己可以放心的真姐兒,領著大大小小一串子貓出去。

行到自己院門外,候著幾個人。小陳夫人和陳阿碧來看陳姨娘,知道為貓惹事,趕著來賠禮。小陳夫人是真心來賠禮,又覺得真姐兒高不可仰視。守院門的婆子說姑娘不在時,她就不敢進去,只在外面守著。阿碧覺得表嫂小家子氣不夠大方,也只能听她的。

好在真姐兒在書房里呆得不久,不過一刻鐘,小陳夫人和陳阿碧一起眼楮一亮。綠樹濃花中,一個身穿象牙色羅衫的少女緩步行來,衣衫是象牙色,頭發烏漆漆的黑。日頭照著她發上首飾微有光澤,看起來她整個人都沐在光澤中。隨著這裊裊姿態行來的,還有她腳下奔跑緩行幾只大貓小貓,都是雪白。奔跑的象引她路,緩行的似牽她衣。身旁身後還走著數個丫頭,面上都是笑語嫣然。看起來,好一幅行樂圖。

小陳夫人第一次見,這就看呆了。陳阿碧第三次見真姐兒,心里五味雜陳,只覺得哪跟哪兒都不是滋味兒。阿碧想起自己的父親,寵妾滅嫡,才致于自己要到表哥家里寄住。小陳大人雖然疼愛,寄住別人家里的阿碧總是行事要當心、說話要注意。陳姨娘在家里時,阿碧這表妹在衣著吃用上,肯定是件件弱著表姐一頭。平時就已經心中難過,再看到陳姨娘進王府,住的更好用的更好,就是小陳大人,也無端多了差使。阿碧心中會轉些什麼,就是可想而知的了。

原以為到表姐陳姨娘這樣地步,對阿碧來說就是心滿意足。她心中所想,有富貴也有權勢。自己能象表姐,不怕冷落的父親不來恭敬自己。此時見到真姐兒含笑而來,阿碧心中受到重生一擊。人要活得象這樣威風,才不枉人世間走一遭。

正胡思亂想著紅了眼圈,見到表嫂小陳夫人跪拜下來︰「給姑娘請安。」陳阿碧隨著跪下來,這眼圈就更紅了。一樣是女孩兒,論出身她並不好。只是許了一門好親事,這就成人上人。還不是王妃呢,表嫂這官夫人見她,就得跪拜叩頭。

真姐兒不認識小陳夫人,不解地對紅箋看看。紅箋忙解釋︰「小陳大人的夫人。」真姐兒笑容可掬哦上一聲,手搭上綠管的手客氣地道︰「夫人請起,陳姑娘請起。」她並不上前去扶人,這是綠管主動伸手給真姐兒搭的原因。剛才並沒有扶著綠管走路,現在綠管伸手來扶,意思很明確,有怕真姐兒彎腰去扶的意思。

換一些現代人,估計又要一跳八丈高,我要扶誰就扶誰,關你這丫頭什麼事!怎麼能讓你主導我!真姐兒不是這樣人,她自知無力改變這古代制度,不要說是她,把這樣評論的人穿過來,也是一樣不行,也是一樣沒能耐沒本事改變古代制度。

有自知之明的真姐兒,在阿碧的面上看到一閃而過的不悅。真姐兒只是自我調侃,你家的官太小,要是官大了,估計我就得扶,不扶也會有人暗示我。這樣一想,換了是位公主,我還得行禮呢。而她再善良,未必來扶我。

小陳夫人正在解釋︰「……特意來給姑娘陪個禮兒,千錯萬錯是陳姨娘的錯,姑娘沒有驚嚇到吧,」再看身後的幾只貓,小陳夫人再道︰「可憐見兒的這麼招人愛,怎麼就舍得打貓?」笨人不會粉飾,要討好就討好,要奉承就奉承。不象陳姨娘,自以為有理,還要找幾句話出來暗示別人不好。

對著來意甚誠的小陳夫人,真姐兒也不肯難為她。趙赦為她發作陳姨娘,真姐兒內心,並不想和陳姨娘交惡到這種地步。有個人來調解,真姐兒願意接受。听過請她們進來︰「外面熱,房中坐會兒。」

進到房中,小陳夫人是家中有姨娘的人,心里這就雪亮。姑娘住處不說天宮,也是精致得從沒有見過。她佩服地對真姐兒看一眼,到王府里不過數月。王爺能這樣相待,就算是王爺往自己臉上貼金,也是這一位是個可人疼的人。不然的話,無事跳三跳,無事生個事,還有誰,會這樣對你。眼角看到阿碧東張西望,小陳夫人又要暗示她不要亂看,象是鄉下人進城。

丫頭們送茶畢,真姐兒帶笑開了口,她絕口不提前幾天的事情,只是殷殷探問︰「幾天沒見,陳姨娘可好?」阿碧對著表姐使眼色,只要話接上一句,以後表姐就可以常往這里來。小陳夫人會意正要說話,真姐兒下一句道︰「只是我不得閑兒的時候多,不然的話,也可以常會。」小陳夫人陪笑,陳阿碧這丫頭,當然心中要撇下嘴。你就說,少來不就行了。

真姐兒再問丫頭︰「海棠可好些?」小陳夫人再回過話。她是個自知嘴笨的人,真姐兒問一句她就回一句,象官場上奏對,這樣倒好些。陳阿碧在一旁坐著,要是懂規矩的姑娘家。以卑對尊,無事無問話就不要開口。偏阿碧姑娘來到,就是要開口顯示自己會說話的人,她怎麼舍得不開口。由真姐兒問陳姨娘,又說她自己不得閑兒這話,引出來她下面的話。

「姑娘常時做些什麼?我常想來給姑娘請安,也是怕姑娘不得閑兒。」阿碧把話接上,小陳夫人心思轉了一下,就微笑坐著任她說。看看丈夫的這位表妹,她有些什麼能耐和手段。

真姐兒回答道︰「我上午書房里念書,下午做功課。」把話堵得死死的,阿碧也能跟上來,她贊嘆地道︰「念書能明理兒,所以男人們要念書。姑娘如今也念,我心里很是羨慕。念上一天,也應該松泛松泛。我自見姑娘,心里極愛敬您。要是常來請教,姑娘不會怪我吧?」

真姐兒想想趙赦不隨便讓人見自己,現在看來也有理。這才是一個人,要是見到百官女眷們,成百地這樣過來「請教」,真姐兒自思,我沒有這麼多的精力,也自思我沒有這樣的德行。見阿碧謙恭的陪笑等自己說話,才在書房里學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地真姐兒,突然促狹了。

人敬我,只為表哥。姨娘們想著多來,也是為多見表哥。這一位青春正年少的少女,同她表姐陳姨娘一樣,也是生得體態婉轉,眉目間有風流之態。她是為敬我,還是為表哥。真姐兒一瞬間心思飛快,當下含笑得體地道︰「有空兒常來就是。」

這是以上對下常用的一句客套話,要是熟人可以是真心邀請;要是不熟的人,那就是你自己想想,可以多來還是不可以多來。不熟還要多來的人,只能是有事兒,沒有事兒又不熟,來又何必,自己也不會浪費這時間才對。真姐兒拋出這句話,讓陳阿碧自己想去。

這一次做客,大家都滿意。從真姐兒來說,陳姨娘的娘家對她如此客氣,也可以讓她安一安心;還有阿碧姑娘是個趣人,不知道是場笑話,還是一個閨友。

小陳夫人回到家里,很是夸獎阿碧,拿出自己一個荷包給她︰「停上個五、七天,給你備上些禮物,去請安吧。」阿碧接過荷包道︰「依我說,隔上一天後兒就去。過五、七天,未必記得咱們。」小陳夫人把話直說︰「你表哥出門,要五、七天才回。你雖然聰明,說句不怕你惱的話兒,多一個人掌著總是不壞。等他回來問問,你再去不遲。」

阿碧一笑︰「表嫂太謹慎了。依著我,明天就去才好。今天她客氣呢,是因為咱們去賠禮,話也說得恭敬。明天再去個和表哥不好的人,听到表姐得罪了她的貓,把話一搬弄,表嫂你想,沈姑娘她會如何對咱們?好不容易搭上了,可不能放得太松。表哥回來,知道她肯招待咱們,只會夸表嫂才對。」

小陳夫人這就糊涂了,小陳大人在官場上受欺壓的事兒,作為妻子,她知道一二。那是初成親時拜會女眷,她常受別人冷落。回到家里來告訴小陳大人,小陳大人只有嘆氣的。低下頭來思慮的小陳夫人,听阿碧再說幾句,就答應她還是後天進去。

到後天去以前,小陳夫人檢查過禮物,再好好交待阿碧,讓幾個老成家人送她進去。半日後回來,阿碧面有得色。進到房中就急急道︰「沈姑娘約我,明兒再去。」小陳夫人大喜,把她夸了幾句,就拉著問今天說了什麼。

阿碧略有些傲氣,被催了幾句這才一五一十說出來︰「去到了,她很喜歡。前天說下午是功課,我陪了一下午也沒見她動筆,可見說做功課,不過是句平常的話。」小陳夫人點頭稱是,歡喜地道︰「那你是如何說的?」阿碧面上更驕傲︰「表嫂你想,她是借住王府中,當然事事要看王爺臉色行事,我當然是和她說王爺。」小陳夫人手心里沁出汗來,小心地道︰「你如何說的?」

「當然對她說王爺如何好,讓她事事依著王爺才對。」阿碧說著說著就有些趾高氣揚︰「她喜歡听呢,說她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多,王爺的教導從來是听從的。我順著這話,就問她王爺幾天來看她一次,每天又是何時來。」小陳夫人手心里汗更多,面上笑容不改地道︰「沈姑娘都說了嗎?」

阿碧笑容滿面︰「可不是都說了。她說王爺隔上幾天才來一次,我就說些王爺要再來得多,也是好事兒。把她說喜歡了,就趁便說表姐的事情,等王爺哪天來,容我們對著王爺再賠禮才是。」

小陳夫人心里怦怦跳,表妹心思又轉到王爺身上去了,她在心里咬牙,這事兒是好還是不好。阿碧急急喝過茶,又得意地道︰「可巧兒,明天是王爺看她的日子,我就說賠禮的話,沈姑娘也答應引見。」

表妹正在得意,小陳夫人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攔不住她。就象她今天自作主張的話,自己事先並不知道。事情已經至此,明兒不去,沈姑娘問起倒不好。小陳夫人當下陪笑︰「表妹明天再去,記得給你表哥說上幾句好話。莽撞話就別說了,免得沖撞人。」

說過讓阿碧回去休息,小陳夫人在房中狠狠想了半天。這表妹在家里,就象火盆邊放個鞭炮,不知道何時就炸起來。她明天去要是說得不好……小陳夫人心一橫,隨她去折騰。不是我不攔,是我攔不住她。阿碧以前沒事兒就在表哥身邊轉,小陳夫人也一樣攔不住。現在索性等著,看她明天是什麼樣子回來。

晚上真姐兒睡下,紅箋才悄聲道︰「姑娘不必答應她。」真姐兒笑眯眯︰「听她說話喜歡,我就答應了。多謝姐姐提醒,下次我記得些。」紅箋陪笑︰「我不過是白說一句,到底應該怎樣,還是姑娘拿主意。要是有不明白的,問王爺也使得,問先生也使得。」真姐兒回她親切地一笑︰「我知道了。」

紅箋去睡,真姐兒側著身子往里睡在笑。我身邊就是教導的人多,上有表哥,另有先生,還有教導的媽媽和陪伴的丫頭。阿碧來告訴我半天,說得全是如何討表哥喜歡。她再問趙赦幾天來看一次時,明白她意思的真姐兒順手推舟︰「明兒是表哥來的日子。」再答應為她引見。

真姐兒實在沒忍住,只想看看這笑話如何。要是表哥知道,就認個錯兒說我下次不再理這樣人。她閉目微笑,明天阿碧姑娘,還會打扮得象今天這樣嬌柔嗎?

趙赦在家,幾乎是天天會來一趟。真姐兒約好阿碧來,一心一意等著看戲。午睡剛起,阿碧就早早地到了。今天更打扮得好,水紅色的衫子翠綠色的裙子,一色兒全是新的,襯得她小腰細細如柳。頭發油光水滑,插的新摘的薔薇花。唇上略紅了些,面頰上胭脂多暈了點,眼楮水汪汪左顧右盼,綠管看在眼里,活月兌月兌一個小媳婦子。

有哪一家姑娘是打扮成風流模樣兒的,今天就只有阿碧姑娘了。

真姐兒看得很歡樂,表哥看到這樣靈秀的人兒,會是什麼樣子。真姐兒要看的,就是美色青春當前,趙赦會是什麼表情。趙赦在府上嫡庶對待上,樣樣不錯規矩走。真姐兒無端起疑心,應該是表哥沒有愛上任何一個姨娘才是。要是愛上了,一定有偏頗。要說自己爭取趙赦的愛,真姐兒目前實在難有這樣的心情。沒有成親房中就好幾個。英俊權重的趙赦,以後房中人不會少才對。真姐兒對趙赦,目前只是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不時的感愛一下。

趙赦進來時,手里拎著虎將軍。走進院門听到真姐兒的客人,趙赦不易覺察的皺皺眉,昨天來今天也來,沒事兒不會這樣。因為有客人在,他提著貓進來就面無表情。丫頭們回過王爺到,真姐兒不慌不慢起身,往廊下迎去。阿碧在家里想得很好,見到王爺應該如何行禮,應該如何回話。真的听到來了,她緊張得不行。

「今天有客人?」趙赦在房門外把貓交給抱貓的丫頭,對真姐兒淡淡道。真姐兒應聲︰「是。」抬起黑幽幽的眼眸,微笑道︰「表哥請。」趙赦走進來,阿碧跪下來行禮︰「陳阿碧參見王爺,祝王爺事事吉祥。」

阿碧說過後,並沒有立即听到回話,趙赦嗯也沒有嗯一聲,直到在榻上坐下,才在她身上一瞥。真姐兒趕快道︰「是陳姨娘的表妹,說來給我賠禮,我說不必,就留她說會兒話。」趙赦眼眸在真姐兒身上一轉,真姐兒在這犀利眼神下,垂下頭不說話。

這個空當兒,阿碧對著趙赦叩頭︰「听說表姐管教丫頭不當,惹王爺生氣,家里人都不安。表哥小陳大人現不在家,表嫂命我來給王爺賠禮,再給姑娘賠個禮兒。」趙赦皺眉就問一句︰「小陳大人不在?」就是家里沒人,也不用一個表妹來賠禮吧。小陳大人家里,這是什麼規矩!

阿碧不無奇怪地抬頭看一眼,小陳大人是奉命出去,王爺應該知道才是。

這一面是早就想抬的,一個是給趙赦看看自己的嬌容,一個是看看趙赦的真容。抬眼看到的,卻是趙赦冰冷嚴厲的眼神。這冰冷嚴厲讓阿碧心慌意亂低下頭,再一咬牙,大著膽子又抬起頭嬌滴滴道︰「表哥不在,表嫂和我都是沒腳蟹。請罪來遲,請王爺莫怪。」

看著這一幕的真姐兒有些失望,她沒有看到阿碧姑娘的過人表演,也沒有看到趙赦面對美色的驚艷。阿碧沒有過人表演,是因為遇到趙赦冷冰冰;趙赦冷冰冰,是這樣人不象話,而且王爺不是王爺的時候,仗著一張好面龐,就遇過不少。見怪太多,就不驚怪了。

看戲的真姐兒眼眸在趙赦面上掃過,再從阿碧面上看過,再下意識地用眼色去看趙赦時,遇到趙赦嚴厲的眼神,真姐兒趕快再低下頭,心中十分不舍,微抬眼眸對阿碧看過,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是站在一旁。這一出子戲,看得太認真。

此時不好就坐,再說有外人在,表哥沒有說坐,真姐兒只能站著。趙赦在真姐兒身上只打量兩下,就對阿碧道︰「退下。」阿碧一驚,急忙喊道︰「王爺!」真姐兒把眼楮「唰」地又抬了起來。趙赦淡淡道︰「還有何事?」阿碧急切間只能迸出來的話是︰「表哥忠心耿耿,請王爺看在表哥的份上,饒恕表姐才是。」

趙赦冷若冰霜,小陳大人忠心耿耿,不是由你一個年青姑娘來表白的吧。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往外面看看。紅箋綠管進來,對阿碧道︰「陳姑娘請回吧。」一人一邊扶起阿碧的手臂,把她拖了出去。

阿碧張口結舌,驚得話也說不出來。她只是小家之女,只是知道淺淺的禮儀,並不認真懂禮儀規矩。要是懂的,趙赦來時,她應該回避才是。真姐兒沒有讓她回避,為著她想看戲。

紅箋綠管把她拉到房外,交給小丫頭們︰「好生打發陳姑娘出去,王爺在這里,姑娘沒有空閑再說話。」

真姐兒又親眼看到趙赦威嚴的一幕,正在為阿碧覺得難堪時。趙赦說話了︰「來個人。」花開小心翼翼地進來。趙赦吩咐她︰「取半支香來燃上。」真姐兒不明白,花開也不明白。好好的燃半支香為什麼?

花開答應著,取半支香點在白玉獸面香爐中。趙赦再道︰「都出去,廊下候著,誰也不許進來。」真姐兒有種不好的預感升起,她低著頭突然心虛,表哥難道看出來什麼?正想著,听趙赦又開了口︰「去香爐前跪下。」這半支香,是點給真姐兒跪香的。

從進王府,就一直寵在手心里的真姐兒難免委屈,對著趙赦委屈看看,趙赦舉手重重擊在身邊幾上,發出「砰」地一聲響。真姐兒老老實實地走過去跪下,怕倒不怕,就是覺得很沒意思。

半炷香跪完,時間不長並不覺得腿酸軟。趙赦看著香燒盡,喊真姐兒到面前問她︰「說。」真姐兒這一會兒更是委屈,她也是找話來辨︰「她嚇得不行,說要賠罪心里才安。一時忘了,就留她在這里。」

趙赦往外面再喊︰「來個人。」花開嚇得不敢進去,是紅箋揣著小心進房中。趙赦淡淡再道︰「點半炷香來。」紅箋看也不敢看真姐兒,又去點了半炷香。紅箋退出去時,真姐兒急急解釋道︰「表哥听我說,」趙赦舉手往香爐處指了一指,對著真姐兒沉下臉。真姐兒委屈莫明,過去把這半炷香跪完再回來,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

「說吧,我听著。」趙赦依然是淡淡的。真姐兒泣了兩聲,道︰「都想親近表哥不是,她來了幾次,又殷勤又會討好,我想著是陳姨娘的親戚,小陳大人又是官員,就動了心讓她見見表哥。早知道表哥會這樣生氣,就不讓她見了。」

趙赦哼了一聲︰「慣得不行!以後事事,不許自作主張。」真姐兒垂著頭,肩頭抽動著輕泣。自她進王府,還是第一次這樣。哭了一會兒覺得腿上酸起來,不由得動一動,想用手去撫模又忍住。脅下一輕,人被趙赦抱起放在榻上。趙赦放好真姐兒,起身往外面去,對丫頭們道︰「進去哄哄,別再哭了。」說過就回去了。對丫頭們說的這句話,也是趙赦說得最多的一句︰「哄著玩,哄著別哭。」跟真姐兒哄貓,有些異曲同工之處。

大小丫頭擁進來,哄真姐兒的哄真姐兒,給她揉腿的揉腿。真姐兒自己做錯,又被趙赦當面揭穿心思。第一次受罰,臉上頗沒有光彩。悶悶了一下午和一晚上,紅箋綠管把她哄去睡覺。

花開在外面打听得真姐兒睡了,跑來找秦媽媽氣得不行︰「陳姨娘和咱們,象是幾輩子的仇人,先是打了貓,又弄來表姑娘這麼一個東西。」秦媽媽是老人家,她更看不慣阿碧姑娘的打扮。見花開氣上來了,先要勸伏她︰「你看出來了,王爺是個守規矩的人。對姑娘半點兒也不錯,別的人想怎麼著,也越不過姑娘的頭去。」花開臉上一紅,忙道︰「媽媽說得是,我也看出來了呢。只是有一件,王爺今天惱了姑娘,這可怎麼辦?說來說去不是姑娘不好,是陳表姑娘不好才對。」

秦媽媽低聲緩慢地道︰「你這就明白不少,以後姑娘凡有出格的事情,要勸才行。」花開立即表示︰「那是當然,這樣沒身份的人,她也不照照鏡子,就天天往咱們這兒來。也不想想咱們這里,是她能隨意來的地方嗎?」

無端出來的這件事情,沈家來的人擔足了心。第二天送真姐兒書房去,趙赦中午又留下來用飯。花開在竹簾外看著,王爺雖然不苟言笑,但是和平時一樣,給姑娘挾菜。這樣看來應該放心,可是王爺他,一個笑容也沒有。

外面的花開都看到趙赦沒了笑容,房中的真姐兒更是低頭沒了話。這一餐食不語,吃完趙赦讓趙如進來︰「把我閣子上那個船拿來。」真姐兒眼楮一亮,又低下頭等著。趙如拿來,這是一個商隊遠走大食波斯帶回來的一個玩意兒。船身做得精巧,和中國船不一樣。而且放在水里不會沉,實實在在是一艘船,就是忒小了點。真姐兒以前在書房里玩,總是要多看幾眼。

趙赦從趙如手中接過這船,放到真姐兒面前︰「拿回去後面池子里玩吧,讓丫頭們放,你離水遠些。」真姐兒喜出望外,這只船是西洋樣式,在這里真姐兒就沒見過第二只。她下榻先行禮道謝︰「多謝表哥。」趙赦點點頭,真姐兒嚅囁著想說什麼又沒說。回去玩她的船了。

趙赦王爺昨天打完一巴掌,今天又揉揉,就去忙公事了。

陳阿碧姑娘丟了大人,回去對著小陳夫人還在粉飾,說自己臨時不舒服,被人扶了出來。小陳夫人問過跟的人,都說當時跪著接王爺駕,又不在房中沒有看到什麼。小陳夫人只覺得事情不對,就不讓她出來,只等著小陳大人回來再說。

小陳大人在原定時間沒有回來,應該是公事耽擱。阿碧丟過人,就象有些性格的人一樣,不知道回頭,而且越挫越勇,對王府的氣派更是迷醉。她日子過得不順,又常听小陳大人不順時在家里抱怨,說有權有勢的好處。阿碧好言哄著小陳夫人︰「帶我去給表姐解悶也是好的,再說我要得罪王爺,早就應該降罪了吧。」

小陳夫人難得有一個收拾她的機會,任她怎麼說,只是含笑勸著不答應。只自己往王府里去了一次,問過陳姨娘並無事情,這才放些心。

愛爭寵的女人,這些聰明都有。阿碧從外面請來幾位姨娘,不知道她是何時認識的,來對小陳夫人道︰「表姐不得寵,是她會的太少。為了家里好,表嫂不帶我去也罷了,帶著她們去會會表姐,大家說一說也不錯。」小陳夫人頭如斗大,為著妹妹要得寵,正室夫人要會姨娘。而阿碧也實在有能耐,找來的姨娘中,有一個是小陳大人上司的寵妾,雖然離得遠,小陳夫人不得不奉承她。

終于說動小陳夫人帶著她們一起去看陳姨娘,那寵妾也很感激。和王爺的姨娘有交情。對官員們的姨娘來說,很情願的事情。

來見陳姨娘,看她氣色好得多,又問過王爺雖然還是沒來,但是無事,而且這些天里,沒有听說王爺往姨娘處來。小陳夫人又放一些心,阿碧並沒有惹大亂子。房中說話,阿碧推說淨手,又往真姐兒處來。

行到那一片花架子,見有紅有白的千朵萬朵鮮花齊放,阿碧賞玩過,移步繼續往前去。只走兩步,有人出來擋住路,是兩個灰衣大漢,低聲但不容反駁地道︰「止步。」阿碧愣了一下,她以前來,就沒有人擋。第一次她是追貓,別人以為她是府里的丫頭,最後分一只眼楮盯著她。這一次在趙赦面前露過面兒標了名號,知道是外人,再想過去就沒有這麼容易。

「兩位大哥,我是去看沈姑娘的,前些日子,我常去。」阿碧陪笑說著,灰衣大漢冷冷道︰「回去!」象是他們只會說兩個字。阿碧本就窩一心的火,見到這樣,眼珠子一轉,哪一家都有勢利人,要是他們看到沈姑娘也認識我,就不會這樣。眼前沒有沈姑娘,架子不妨拿出來。阿碧板起臉,略提聲音道︰「我是沈姑娘的客人,你們讓開。」帶著凜然不可侵犯地樣子,要繞過大漢往里面去。

一個大漢手一伸,就把阿碧提起來;再輕輕一甩,全然不管她是個姑娘,把阿碧扔出多遠。阿碧狼狽地摔倒在地,痛得有一會兒爬不起來。等到她爬起來,怒容滿面看那大漢時,兩個人又是兩個字︰「止步。」就退回林中。

花架子上香花迎人,和風習習不住輕送。只有阿碧姑娘,再也不敢往前面去。整過衣服和手上的泥,阿碧原地站了一會兒,低垂著頭回轉,心中萬恨千恨,把所有人都恨上。回到院中見小陳夫人正在焦急︰「你哪里去了?」又看到阿碧衣上的草漬,小陳夫人更慌了︰「你怎麼了?」

阿碧帶笑回話︰「我滑了一跤,沒摔著。」再往房里看,里面兩位姨娘坐得很近,正在說個不停。阿碧問小陳夫人︰「表嫂為何外面坐著。」小陳夫人裝著不耐煩︰「我今天早上有些頭暈,坐久了不舒服,讓她們自在說話,我在院子里玩一會兒。這花真好看,」她奔著花去了。房中在說的,全是姨娘如何爭寵,如何挾制老爺,如何挾制正室。小陳夫人雖然很想學習,多听幾句就心頭火起,她就外面站著。

阿碧就進來,房里說得正熱鬧。陳姨娘和寵妾都是低聲。阿碧听了幾句,也出主意道︰「要是王爺發怒生氣,表姐更應該跪前面一些,」那寵妾也點頭稱是︰「要是我們家老爺,我跪下來哭他就要心疼,再扯著他衣襟不丟,他就會來哄我。」

陳姨娘是听她說話熱鬧,嘴里雖然稱是心中卻是不然。眼前浮現王爺那張冷得冰死人的臉,他動了氣,不是雷霆咆哮,而是當胸一腳。哪里還有功夫听你說話听你哭,一腳踢飛多遠,近他身子都不行。趙赦雖然沒用全力,看在女眷們眼中,足以讓她們害怕。說直白些,趙赦王爺,是不容人說話的。真姐兒分辨一句,都要被說頂嘴,何況是別人。

當天回到家中,晚上小陳大人進了家。阿碧受過幾天表嫂冷遇,怕她在表哥面前說什麼。一听到表哥回來,急忙來見。這時候過了二更,小陳大人房門緊閉,阿碧對著窗上燭光看看,只得回去。

房中小陳大人燭下是凝神,小陳夫人從他回來,就長跪不起,口口聲聲說自己錯︰「是我糊涂,听她說話比我明白,我就讓她去了。」小陳夫人此時,是十分地解氣。這個表嫂背地里受過阿碧不少氣。比如衣服上面,當然是陳姨娘在家中時的舊衣會給阿碧,阿碧總是不小心讓表哥看到,小陳大人不說當面責備妻子,也要叮囑她給阿碧新做一件。再就是出去做客,以前給陳姨娘說親事,當然是送陳姨娘出門做客。阿碧大了,常要跟著,並不討小陳夫人喜歡。

此時小陳大人不顧勞累,讓妻子細細把話回一遍。也是和阿碧一樣的說話︰「王爺要是怪罪,不會等我回來。等我明天見到王爺,要有不對,王爺一定會說。」小陳夫人再把阿碧請來幾個寵妾進府的事情回過,小陳大人發火了︰「她糊涂,你也腦子發暈不成?妹妹是什麼身份,官員的姨娘們是什麼身份,這也是能引線的!」小陳夫人被罵蒙了,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上丈夫反而發怒。忙道︰「是阿碧要這樣做。」

小陳大人怒氣沖沖︰「你時常嫌棄她!我就一個姨媽,就這一個女兒。馬上要尋親事,是遲早要離家的人。沒有成親的姑娘,和姨娘們走動,你不攔著,反而讓她去。」小陳夫人哭哭啼啼︰「你心里只有表妹,哪里還有我。」小陳大人摔門而去,往姨娘房中去了。

第二天來見趙赦,趙赦見他差使辦得不錯,回話也有條理。為著陳姨娘而擔心小陳大人笨的心思,這才慢慢放下來。就公事說了幾句後,趙赦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家里還有一位姑娘在閨中?」

小陳大人心里格登一下,躬身道︰「是家表妹,因姨媽不在無人教導,我接到家中已有數年。」趙赦一笑,這和我倒差不多。不過我接來的,是我以後的妻子。他淡淡道︰「既然接來,理當教導。」

只這麼一句就不再說,小陳大人回來想了一路子不得明白,再想到妻子的話就疑心大起。進到家門,命人喊來妻子和阿碧,認真的盤問此事。

阿碧支支吾吾,怎奈她這閨中聰明人,比起來能審案子的小陳大人,還是差了一籌。小陳大人問了一個時辰左右,漸漸明白事情真相。他壓抑住心里升騰而起的怒火,當著阿碧的面對妻子道︰「快給她訂親事,只要衣食不缺就行!」

小陳夫人雖然不明白,也是很喜歡的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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