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王妃馴王爺 第一百七十章,淘氣包佐哥兒

作者 ︰ 淼仔

「公孫先生,數年未見,先生還是如此風采。」趙赦沖著皇孫頌,對公孫宇吉客氣有禮,再沖著當年安平王被查得一清二楚危急之時,是公孫宇吉深夜來訪,和趙赦訂下計策,並在宮中殺害了許夫人。

齊貴妃對于自己的三個孫子,個個放在手心里捧著。宮中只有皇帝和齊貴妃知道太子有心疾,就是太子妃也不是太清楚。

皇帝百年後傳位給皇孫是必然的,三位皇孫的女乃媽,都曾是齊貴妃最親信的宮女。公孫宇吉托賴母親之故在宮中長大,他在宮中殺個人,是輕輕松松。

有這兩層關系,安平王見到故人來訪,是分外喜悅。心中雖然警惕,喜悅全在面上︰「取酒來,我和公孫先生痛飲幾杯。」

「王爺盛情,不敢不領。數年不見王爺,王爺還是俊美如昔,」公孫宇吉是這樣夸贊安平王,同時小有調侃︰「宮中歷年宮宴,提及王爺的夫人們,可是數不勝數。」

兩個人相對而笑,分賓主坐下來。趙星送上芳香清冽的好酒,碧色浮動于白玉盤中。一對賓主連干三杯,公孫宇吉不肯再飲︰「我要在這里盤恆數日,晚上如王爺有賞,再領不遲。」

「趙星,把公孫先生的行李搬進來,南邊小院里可賞紅葉,就在那里安歇下來。」趙赦交待過趙星,再對公孫宇吉道︰「王妃停幾天要在園子里擺菊花宴,先生玩過再回京中。」

公孫宇吉欣然︰「好,王妃的菊花宴,我是一定要領的。」眉頭笑得曖昧︰「听說王妃在軍中大放光彩。」

「哦,小孩子嘛,最喜歡花呀粉呀,做親事她最喜歡。」趙赦淡淡一語為真姐兒掩蓋了,濃眉上閃過問詢,試探道︰「先生此來大好,菊花正熾酒方熟,正是把酒的好時候。」

「王爺把酒東籬下,頌殿下可是夜不能安。」公孫宇吉輕松地道︰「殿下問王爺,為何不讓殿下心安?」

清源王在此時,從兩個人的心中一閃而過。

趙赦微笑︰「頌殿下是仁善之人,自然有好安排,這事情,我不敢擅專。」公孫宇吉笑得胸有成竹︰「不想王爺,竟然知道頌殿下的心思。」

趙赦展一展眉頭,公孫宇吉微翹嘴角,兩個人齊齊發出會意的笑聲。

安平王對公孫宇吉說阿史德溫博︰「是個悍將,我不忍殺他。請先生在殿下面前多多美言,得一悍將,勝過殺人者多矣。」

「王爺有容人量,以我來想殿下理當成全。」公孫宇吉會意,而且說破︰「朝中數十年沒有突厥將軍歸降,王爺能得之一、二,是朝中的幸事。」

說白了,安平王在這件事情上,是好大喜功的。公孫宇吉抿一抿唇,在名利場中的人,哪一個不是好大喜功的人呢?

兩個人在外面說話,房間里面的窗戶上,悄無聲息伸來一根長釣竿。趙佑有隔壁房間里和沈少南論文,見外面碧叢中有花衣服一閃,兩個人都笑︰「是佐哥兒。」

伸頭出來看,見梧桐樹後立著佐哥兒,正把手里的長釣竿往父親的書房里伸。沈少南道︰「有趣,且不要管他,看他能釣出來什麼。」

倚在窗戶上笑,又道︰「這麼小,倒能舞得動釣竿。」這次是世子趙佑說話︰「這有什麼,我在他這個年紀,比他還有力氣。」

沈少南不無羨慕,眼楮張量一下趙佑粗壯的手臂,道︰「你是打小兒練就的,不過你這身子,看上去還似姐姐不像王爺。」

王爺是魁梧熊腰的身體,往哪里一站,活似金剛一尊。趙佑剛長成少年,身子和父親相比還有些瘦。

「先生們說,等我到了軍中就不一樣。」趙佑不當一回事兒︰「我長得像父親,你看佐哥兒,人人都說他長得像父親,我們一看就是兄弟。」

日頭下面微光一閃,趙佑和沈少南一起樂︰「他原來是要這個。」書房里間有床,趙赦尋常的一枚玉佩放在床上,此時被佐哥兒弄了來。

沈少南往樹後十數步看,兩個小廝笑眯眯看著不加阻攔。佐哥兒聚精會神在淘氣,手中釣竿甩了幾甩,沒有握住玉佩啪地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誰在里面?」趙赦的聲音過來,佐哥兒嚇得頭一縮,把手中釣竿一丟,急急四處看人。見到身後小廝在,就噘一噘嘴,再找到隔壁窗戶上哥哥露頭出來笑,佐哥兒一溜兒小跑到窗下,伸手道︰「快抱我。」

趙佑把弟弟抱進窗戶里,佐哥兒猶不覺得安全。四下尋找著躲藏處,「嗖」地一下子鑽進哥哥的書桌子下面。

沈少南笑得跌腳,正在笑,見房門處走來趙星︰「王爺喊小王爺們去。」佐哥兒縮著頭裝听不到。被哥哥拖出來,對著他當頭就是一下,打得趙佑笑,雙手把弟弟抱離身子︰「父親找你,你不能不去。」

趙赦在房中,已經送走公孫宇吉。見兒子們進來,沉著臉給他們看釣竿︰「這是哪一個淘氣的,自己認!」

佐哥兒縮著頭,再試圖把身子也縮起來。听父親對哥哥道︰「你出去。」再看父親身影,已經來到自己面前。

身影當頭罩下,佐哥兒有些著急,回身去拉哥哥的衣角,卻拉了一個空。趙佑在門外,開始听到里面有巴掌聲「啪啪」,再就是佐哥兒的哇哇大哭聲。

趙佑雖然想笑,不過也心疼弟弟,喊來跟自己的人︰「去告訴母親,佐哥兒在挨打。」小廝急急飛奔而去,過了盞茶時分,陪著王妃一起來。

真姐兒身後跟著幾個丫頭,走得急,彩裙翻飛如雪浪一般。在院門上,就听到兒子哇哇的大哭聲。

房中本來已經不打,趙赦站著,佐哥兒坐在地上,正在教訓。听到外面真姐兒聲音︰「表哥不要打。」兒子哭得撕心裂肺一般,讓真姐兒很心疼。

不說還好,真姐兒這話說過,趙赦重新拎起兒子,自己坐下把兒子按在大腿上,小蹶著,大手揮下「啪啪」,又是幾下子不輕不重打下來。

這幾下子,又讓佐哥兒哭得更響,也全現在真姐兒眼里。表哥冷著臉坐著,毫不通融的表情。兒子可憐兮兮趴著,只見到高高的小一個蹶著。真姐兒忙上來搶︰「表哥不要打。」

「你這慈母來了,」趙赦哼一聲,舉起手在真姐兒手上打了一下,打得真姐兒手一縮,看手上,多了一道紅印子。

佐哥兒得到放松,淚眼婆娑在父親膝上轉過身子,雙手還撐在父親膝蓋上,保持蹶的姿勢對母親看著,突然更咧開嘴大哭︰「母親不乖,母親不乖。」

「嗯?」真姐兒一腦門子問號,怎麼是母親不乖?對著趙赦陪笑,又殷勤地行了一個禮︰「表哥,請你把兒子還我吧。」

見趙赦不動亦不說話,只是直直地看著自己不見嗔怪。真姐兒揣摩著他心思,伸出自己桃紅色長袖中的柔若無骨雙手,把還在淚眼嘩啦的佐哥兒抱入懷中。

一到母親懷中,佐哥兒撇著小嘴兒,吸吸鼻子又是兩聲抽泣,舉起小手放在母親瓖紅寶石花鈿旁,泣不成聲地問道︰「母親,你乖不乖?」

真姐兒把話翻譯過來,用自己絲帕給兒子擦拭小面龐,一邊道︰「佐哥兒也知道自己不乖了是不是?」

「嗯,」這一聲伴著數聲抽泣,這抽泣每一聲,都把真姐兒心抽動,也把趙赦的笑神經抽動。王爺差一點兒要大笑出來,這樣的兒子,也只有真姐兒才能生得出來。

自己淘氣挨打,反而問母親乖不乖。

見佐哥兒小身子抱住母親脖子,真姐兒往外面走時。趙赦又不肯承認小兒子隨真姐兒,這樣小就這麼會淘氣,這種精致的淘氣,理當隨自己。

王爺在真姐兒有諸般光彩時,都不忘往自己面上貼金。今天見到兒子精致的淘氣,安平王對著母子出去的身影有了笑容,這淘氣,隨父親!

趙佑要房外也是笑得不行,見母親和弟弟出來,伸出自己的手放到母親另一邊花鈿上,含笑問母親︰「母親,你今天乖不乖?」

這是兒時常和母親玩的,今天又重溫一回。

眼淚還沒有干的佐哥兒淘氣性子又上來,把自己小手再放上去,伴著哥哥問︰「母親,你乖不乖,」再自己加上一句︰「你不乖吧?」

真姐兒對著兒子們嘟嘴,揚袖作勢要打趙佑,再對小兒子睜圓眼楮︰「母親不乖,怎麼不見挨打。」說過又轉面龐問趙佑︰「父親生氣,你也不攔著,你父親說你長大,到該打幾回才好。果然你今天又淘氣,你父親恰好還有余怒,送你進去也挨一回吧。」

「父親打兒子,母親一樣要擔心。」趙佑油嘴滑舌過,真姐兒驚奇,眼楮越發的像貓眼︰「哦,你這花言巧語,越發的像你父親。」

趙赦在房中正在笑,听到這句話,板起臉來︰「真姐兒進來。」外面吃吃幾聲笑,真姐兒嬌聲回道︰「真姐兒不在呢。」抱著小兒子,扯著大兒子出來,讓他們回自己房里用點心。一路走,一路也訓佐哥兒︰「你就是個淘氣的,論理也該多打打。回去和母親一處玩,不要揪母親的貓尾巴。」

佐哥兒听一句點一下頭,回到房中一進房里,白貓立即四散而逃。真姐兒笑,扯著佐哥兒小手到榻上坐著︰「你這愛揪貓尾巴的能耐,不知道隨哪一個。」

真姐兒在這般年紀,是忘了自己以前最愛干的,就是從榻下把貓揪著尾巴拉出來。

過了幾天,秋風習習的晴天中,安平王府里出來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是七、八個隨從。他們沒有騎馬,只著普通的裝束,混入人群中就不見了。

要是認真看,可以見到他們或前或後,或左或右的警惕著觀察大街上,為後面趙赦一行人在打前哨。

趙赦一身青衣,頭戴太平冠,騎著黃驃馬出來。在他身側的,是面目俊秀的真姐兒。真姐兒著男裝,打扮成青衣隨從的模樣,身上背著一張輕弓,正笑逐顏開和趙赦在說話。

旁邊還有一個人,是身材高大的公孫宇吉,他悠然騎在馬上,耳朵似支起來听安平王妃的笑語。

這三個人走成一排的身後,是趙星趙辰趙如趙意簇擁著一個胡人。這胡人面目莽撞,有須雜亂,眼楮里也有野性,他騎在馬上身上毫無武器,眼珠子亂飛,在四下里看著。

這是胡將阿史德溫博。

長街上繁華熱鬧,有吆喝聲「賣牛肉嘍……」,有挎著小竹籃子的少年在人堆里鑽來鑽去︰「賣花生,好吃不貴。」

真姐兒頗有興致,馬上欠身子︰「少年,這花生給我看看。」少年撒溜地鑽過來,先是幾眼打量過,確定這是有錢人,高舉起籃子殷勤待客︰「您賞一個,吃幾個不要錢。」自己動手,手指一動捏開一個花生殼,把里面的花生仁兒倒在真姐兒手心中︰「您吃吃看,好吃呢。」

趙赦和公孫宇吉微笑,看著真姐兒吃上兩顆,點頭笑著︰「香呢,來上兩斤。」少年手腳麻利地抽出紙包,再一根麻繩扯斷,利索地包好︰「給您,五斤才要兩百文,您有這些人,兩斤不夠吃的。」

真姐兒啞然,對著趙赦笑;趙赦也笑,對著公孫宇吉是覺得少年讓他詫異的神情;公孫宇吉說了一句︰「好!」再夸獎道︰「一個少年人都這麼會做生意,這西北難怪繁華。」

在這里的這幾位,沒有一個會怪少年強買強賣,反而都覺得他是會生發的人。

少年听不懂,接過趙星給的錢掂掂放入懷中,笑道︰「我這不是強著您買,俺這西北的大花生,吃了能補身子能壯身體,您不信,多來幾斤?」

「哈哈哈哈,」大家一起笑,少年不知所措看看,公孫宇吉伸手取出一兩碎銀子,扔到花生籃子里去︰「賞你,你會說話。」

對趙赦道︰「咱們走吧,前面商鋪我想去看看。」

少年大喜,跟在後面道︰「我再給你們包幾斤。」趙星攔住他︰「小哥,你再包幾斤,我們又得多破費。」

奴才們嘻嘻笑著,打馬追上前面的人。人流擁擠馬行得不快,少年在後面模著頭︰「這銀子如今越來越好掙,前天隔壁二癩子賣大蘿卜,遇到幾個軍官吃酒,一下子買了一籃子。」把花生籃子里碎銀子撿起來,喜出望外往別處拉生意去了。

流動的羊肉湯鋪子上,清源王抬起眼眸。他一身舊衣,是打扮成口外販馬人的模樣。曾經金瓖玉貴的皇子,今天是舊羊皮袍子裹身。只有腰間的那把寶劍,風塵下微閃光澤,還有寶石氣象。

公孫宇吉是認得的,他來有要事?清源王數年來對京里動向也很清楚,他幾次欲回京中,都有人追殺。離京遠些,就平安無事。

這個人對自己的喜好掌握得這麼清楚,清源王早就知道是親弟弟頌。安平王放自己走,霍山王也放自己走,有幾處起殺機的,只是欲拿自己迎合別人的小官員。真正到了大員那里,全是推來推去,不肯擔這弒皇子的名聲。

手中羊肉湯熱氣騰騰,老板在鋪子後面操著當地土話問道︰「客官,您老再不喝就涼了。」清源王清過神來,對他一笑︰「好,我這就喝。」

這一笑,好似六橋明月,又好似煙花橋上紅袖香。老板是個愛白話的人,搭訕道︰「你生得這俊!有婆娘沒,沒有俺給你說一個,關外販子全有錢,正經說個人還是不錯。」

羊肉湯喝完,清源王逃也似的離開,在他身後跟的,是兩個忠心隨從。主僕三個人回到客棧里商議著︰「公孫宇吉來一定有事情。」

「他住在安平王府里,最好能進去看看。」

主僕數人,無時無刻想著的,是如何回到京中。

大街上,趙赦和公孫宇吉下馬,在鋪子里逛著。真姐兒在看一個玉石的梳子,又看一把烏木的梳子,興高采烈和老板還著價錢︰「一兩銀子?」王妃扁嘴︰「你這個貴了吧?」再伸腦袋問趙赦︰「表哥,他貴了吧?」又拿眼楮看別人。

真姐兒今天出門,就是來玩的。

買了一個梳子,又含笑問梗著脖子冷硬著臉的阿史德溫博︰「阿史德先生,你們那里也有這樣的梳子嗎?你妻子用的,是什麼?」

阿史德溫博眼楮里閃過一絲柔情,再把脖子一梗,鼻子里出來一聲︰「哼!」

沒有人怪他,大家只笑笑。在這笑容中,阿史德溫博更覺得臉上抹不過來。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再次把臉轉向外面,不看這鋪子里花花綠綠的東西。

其實他心里很想看,這紅色綠色有珠光的珠花,漂亮的小珠子……讓阿史德溫博想到自己的妻子。

轉身往外,街上的熱鬧一樣扎痛阿史德溫博的眼楮。自他被押到西北來,趙赦讓人陪著他出來逛過兩次。

漢人的繁華讓這個突厥貴族羨慕,也在他心里起漣漪。

愛橫刀怒馬搶劫的突厥人,大多是听說漢朝的繁華,因為他們搶到不少東西,還有不少手工匠人。比如弓箭匠人,就是突厥人最看重的。

但是對于漢朝繁華到如何,大部分突厥人不知道。前兩次的出行,阿史德溫博心中已有悸動,漢人地這樣廣,人這樣多,物種又繁華,難怪他們勝,也是有幾分道理。

這樣的心思,慢慢會出現在長夜無眠思念家人的這位貴族心中。而漢人的繁華和地大物博,更讓阿史德溫博無助。從這里往關外逃,就已經沒有底氣。

「我買了你這麼多,這個珠子送我吧。」身後這個漢人王妃還在沒完沒了地討價還價。阿史德溫博不耐地回身看了看她,卻見到旁邊站著的安平王,滿是笑意地看著自己妻子。

這樣子,只有他的妻子,才是他眼楮所注視之處。

他是一個愛家人的人,阿史德溫博濕潤雙眸,王妃手上拿著的是一個漢人孩子玩的東西,要是自己的小女兒見到,也一定是喜歡的。

公孫宇吉也不急,他也和真姐兒一樣,在這鋪子里看來看去,和伙計講價錢。不時瞟一眼王妃,公孫宇吉笑意加深。

安平王倒戈清源王的原因,頌皇孫已經查得一清二楚。據所有的消息來分析,是和這美貌伶俐的王妃很有關系。

而這個王妃,在戰場上幫將軍們說親事,讓軍心大振。雖然安平王用小孩子貪玩來掩蓋,在公孫宇吉來看,他這一行要注目的,也有王妃其人。

此時看她,是貪玩耍。不過心中所藏溝壑,也是有些的吧?

老板苦著臉,一臉遇到真姐兒他運氣不佳︰「這個珠子,是客商從西域帶來的……」真姐兒不容他說下去,把手中雜亂的小東西捧在手心里︰「我可是買了這麼多。」

「好吧好吧,伙計包好送給這位小爺。」老板臉色更苦,其實心里樂開花。這小爺樣樣還價,他也不想想,買的哪里賣的精。

「給,」真姐兒伸出手,把包好的珠子送到阿史德溫博面前。白玉似的手心微紅,襯著青色的一串假珠子很是好看。

真姐兒的手一直伸到阿史德溫博眼前︰「這個送你妻子,我看到你多看兩眼,想來是送妻子,不會是送女兒。」

旁邊一步外才有人,趙星趙辰在店外,趙如在付錢,趙意離開也有兩步。而這個王妃離自己,就在身前。

機會來了!阿史德溫博上前一步用手扭抓,抓住王妃,自己就可以月兌身而去!白玉似柔若香蔥的手掌往上一翻,伴著格格一聲笑︰「你這人不乖。」

「啪」地一聲響,手心里青色珠子重重打在阿史德溫博眼楮上,這東西原本是送到他眼前,此時揍他眼楮距離也近。

眼楮被襲,阿史德溫博「啊」一聲,一手捂眼,一手前抓。真姐兒把珠子往他手里一塞,人飛快來到趙赦身後,在安平王身後告狀︰「表哥,他打我。」公孫宇吉笑了笑︰「王妃身手敏捷。」趙赦還在掩飾︰「隨我從軍數年,比閨中的姑娘們是強些。」

把真姐兒從身後拉出來,攜在手中。看也不看阿史德溫博,只邀公孫宇吉︰「前面喝碗餛飩去。」

公孫宇吉欣然︰「我請。」趙赦呵呵笑上一聲︰「那叨擾了。」

被打中眼楮,手中又抓的其實是珠子的阿史德溫博,蹲在地上狠狠地掩面一回。再起來時,把滿面淚擦干。趙星和趙辰等四個奴才引著他,一起也去喝餛飩。

沒有人把剛才他襲擊王妃當成一回事,也沒有人提。只有老板在他們出去後,倒是說了一句︰「不就是串珠子,全是料貨。這也爭?沒見識的胡人」

那相貌,一看就是異族人。

吃完餛飩上馬出城,安平王不動聲色悄悄看看阿史德溫博,這人比初來那幾天,面色又斯文些。

用這些點滴來軟化這員悍將,是幕僚們商議過的。

城外景色讓公孫宇吉也夸了一句︰「來的路上沒有細看,今天一飽眼福。」西風颯颯,桃李杏樹全不開,梅花也沒到開的功夫。唯有遍地野草中雜夾著的菊花,開得恣意。

那高挺著的紅色黃色紫色白色花冠,似卷似彎似絲帶飄的花瓣兒,呈現出一派好風光。

「取酒來,」趙赦豪興大發,從奴才們手上接過紅色酒葫蘆,喝了一大口,對阿史德溫博道︰「將軍,你看我這地方,比你突厥如何?」

風中傳來酒香,公孫宇吉也在痛飲。阿史德溫博饞酒上來,斜眼睨著趙赦︰「人雖然多,卻不如我們突厥個個是好漢子。」

「只知馬背的人,是不能坐天下的。」趙赦在這種時候,把皇子頌捧了一捧︰「我們漢人偌大疆土,全用智謀來管理。」

公孫宇吉一笑,頌皇子近幾年協理朝政,是頗有智謀的人。

沒有智謀,也不會把清源王殿下逼走。其實花費的,大多是別人亂想的心思。

又行十數里,村莊漸稀。趙赦跳下馬,走到田頭的一處空地中,把衣袍撩起掖在腰帶上,真姐兒先歡天喜地拍了一下手︰「表哥要比武。」

不用人說,阿史德溫博「咚咚」大步走來,雙手互握著發出「卡卡」響聲,他身形微漲,面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你贏了我,就放你走。」趙赦手一伸,真姐兒顛顛兒的送上他的佩劍,再踮起腳尖來上一句悄悄話︰「表哥你要贏哦。」

趙赦忍不住笑,伸手在真姐兒腦袋上拍一下,笑罵道︰「準備喝彩。」真姐兒退回來,笑眯眯毫不擔心在旁邊看著。

為妻子為回家而信心滿滿的阿史德溫博,此時又心中不定起來。王妃面上燦爛的笑,王爺在對面氣定神閑……他心中重新猶豫起來。

漢人的繁華,所以他們勝,他們是可以長久持久打仗的人。

對面一聲大喊,阿史德溫博口中也發出一聲大喊,趙赦向他沖來,他向趙赦沖去。兩劍在空中相擊,迸出幾星火花。

公孫宇吉看得津津有味,而真姐兒看得眉開眼笑。這不是身體、功夫上的比試,還有穩定的思緒。

一只鳥在籠子里養久了,也會野性退卻。趙赦又一次來試這位突厥貴族,看他被自己圈養以後,還余下幾分難馴的桀傲。

「砰、砰」雙劍上劈下刺,趙赦身手靈活,阿史德溫博是步子敏捷,真姐兒出神地看著,一直看到這深秋西風里,西風中不僅有英武的趙赦,還有踩在他腳下的朵朵菊花。

菊香中,阿史德溫博腳下閃了一下,被安平王打倒在地。長劍一柄筆直指著阿史德溫博的咽喉,他眼楮里全是灰色的絕望。

突然怒吼一聲︰「讓我死了吧!」用力一頭往趙赦手中的劍尖撞去。劍尖滑開,安平王一跳後退數步,面上還是微笑,把手中長劍交給趙星,取絲帕擦手,漫不經心地道︰「將軍,還是活著的好,活著,才能見到你的家人。」

眼楮里的灰色,慢慢褪去,一點一點兒的消逝不見。那只白玉似的手掌又出現,真姐兒送上摔落在地的青色珠子,這是剛才爭斗時從阿史德溫博懷里掉落出來。

「給,這是我送給你的家人。」漢人王妃笑得鼻子微皺,起著好看的漣漪。這一次雖然離得還是近,又一次打敗的阿史德溫博卻全無偷襲她的心思。

他嘴角難堪的扭著,眼楮里全是堅硬。真姐兒把珠子放在他手心里,再回到趙赦身邊。

一管牧笛響起,兩只水牛馱著兩個牧童出現在田頭。這里,是一派田園好風光。

深秋離冬不遠,層層疊疊的紅了葉子,霜了柿果。梅花雖然眨眼就至,要論天氣還爽手爽腳,不是出門就臃腫著裹得如碧林添雪一般,還是要流連這樣的天氣。

施姨娘帶著丫頭走過,她不是看花也不是玩水。邊走邊問丫頭︰「你猜,王妃找我是什麼事情?」

一年到頭,真姐兒找姨娘們是屈指可數。今天讓人來尋,施姨娘不敢怠慢,梳妝打扮好出門,心里還有些不安定。

做妾的人,心里到底是怯了王妃一頭。行得數步到曲水橋上,旁邊山洞小徑中走出水姨娘,兩個人相視一看,都笑著招呼︰「你哪里去?

卻原來,都是見王妃。

這下子猜測的人可以互相應答,水姨娘顰著眉尖手捧著帕子道︰」是為過年新衣服,讓咱們去看新花樣。「」或許是新年里又讓你回家去,「施姨娘掠一把鬢角,那發絲兒旁的面龐,還是細女敕柔滑的。

這兩位住在這安定的地方,盡日雖然沒有寵愛,卻也沒有冷遇。閑時看花,夜來對水,要想讓自己過得舒坦,也可以很舒坦。

來到王妃院中,見水中游魚紅有數尾,白又有數尾。水草中迤邐行來的,又是數尾黑魚。真姐兒坐在迎窗的榻上做佐哥兒的針指,听窗下人回話︰」姨娘來了。「往外面看,見她們孩子氣,邊行邊看魚,也有笑容。

膝下紅色五福梅花的小杌子上,坐著淘氣搗蛋包佐哥兒。他抱著自己的舊布偶,眼巴巴看著母親手中未做成的新布偶。

見她走神看窗外,佐哥兒就細聲細氣問一聲︰」母親,你乖不乖?「上來小手伸長,就要去撫母親發絲。」淘氣鬼兒,「真姐兒對兒子噘嘴,還是把身子伏低給他撫模。手中針指只有最後一丁點兒就做完,這個淘氣鬼兒就搬著小杌子在眼前看著。

發現母親稍有走神,就要仰著面龐問一句︰」母親,你今天乖不乖?「

姨娘們進來,見到小王爺在,盡皆過來行禮。佐哥兒揮一揮手中布偶︰」不用。「真姐兒笑,姨娘們笑,丫頭們也笑。

見來許多人,佐哥兒有些失落,知道這一會兒不能再催母親做布偶,怏怏不樂走開。

對著兒子的小背影笑了兩聲,真姐兒喊住他,舉起手中布偶保證道︰」母親上午一定做完,做不完不吃午飯可好?「」嗯嗯。「佐哥兒喜形于色,用力和母親點著頭,就跑開,也是歡快的身影︰」尋哥哥去和我玩,嗯,哥哥沒空兒,就尋昨天那幾個來。「

家人的孩子,將軍們有同齡的孩子,都爭著來陪佐哥兒。

真姐兒往窗外交待著︰」看著他不要太淘氣,「淘到表哥面前,又要挨上一頓小,另外再給母親也找來幾句話。

趙赦回來就要戲問︰」這樣的淘氣忒精致,一定是真姐兒教的。「

思緒收回來,真姐兒先道︰」取才到的新鮮果子來。「京里的大白梨,是進中送到京里又分派下來、南邊兒快馬運來的新橙,還有一小撮兒如雪細鹽。」過兩天園子里由蘭桂渚開始遮布幔,一直遮到碧波閣後面。雲染閣、有香齋這幾處,還有看桂花的玉堂仙苑,看菊花的更無花齋,容士人百姓們進來游玩一夜。「

兩位姨娘諾諾道︰」是,到那一天,我們只安生在房里呆著。「

王妃抿嘴兒笑︰」不是這話,是你們平時也悶著,到那一天都打扮好,跟著我玩。不過我只想玩上半夜,要玩下半夜的,就自己盡興吧。「

施姨娘和水姨娘一直呆住,眼珠子凝住不動,放在王妃身上回不來。丫頭們輕輕地笑,提醒道︰」姨娘們還不謝過王妃。「

一語提醒過,兩個姨娘趕快到真姐兒去行禮︰」多謝王妃賞賜。「心頭暈暈地不敢相信,是真的帶著自己一起玩?

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真姐兒和顏悅色︰」施姨娘你家人全不在這里,不過京里尋來你一個娘家佷子,在這里成了親。到那一天,讓他們一家人也來,你們可以聚聚。「

再對水姨娘也親切地道︰」水大人那一天也來,你們也可以見見。「」是,「兩位姨娘這才明白是真的,盡皆激動起來。向來游玩,是與姨娘無份的。除了王妃成親前那一年,有恩典姨娘們過年可以出府回家去玩一天,以後年年如此外,一年到頭,再沒有能出來的日子。

見她們都喜歡,真姐兒也喜歡,再道︰」冬天的衣服才送去的有新衣,到那一天,就穿新衣吧。打扮好些,咱們樂一樂。這仗打了許久,理當玩一玩。「」是,王妃陪著王爺在戰場上操勞,我們不能分擔一星半點兒,實在慚愧。「姨娘們齊聲說過,真姐兒微笑︰」你們為什麼不能分擔?「

這話又把姨娘們問愣住,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王妃秀美和氣地面龐,小心道︰」但有我們能分擔的,請王妃交待。「

真姐兒笑容可掬︰」我會交待你們的。「取手邊茶要喝,施姨娘近前一步,試試茶碗是冷的,水姨娘退後一步,取過高幾上暖罩里的茶壺送上來。

喝過茶,閑說幾句話,真姐兒讓姨娘們回去準備,自己讓人送來女學里交冬衣的單子,看也不看道︰」這個送給水姨娘去,她會幾個字,讓她幫著看看,把數字對一對。「施姨娘不識字,真姐兒打算交給她一件別的事情做。

低下頭再做佐哥兒的針指,又覺得月復中有些饑餓。真姐兒忍一忍,只取過一枚果子含在嘴里。上午說能做完,就要做完它。

小陳夫人此時走進院門,對著守門的媽媽們笑︰」王妃在房里?「媽媽們讓她自己進去︰」到廊下讓姑娘們回話。「

踏著院中白石行走三、兩步,就有丫頭們回話︰」小陳夫人來了。「里面走出紅絹來︰」王妃讓進。「

見小陳夫人手里托著一個茶色繪花鳥的托盤,上面放著兩色鞋腳。紅絹微樂︰」這是陳姨娘給王妃的?「

陳姨娘在府外數年,後來被家人說動想進來,王妃不答應。

真姐兒今天的話,對小陳夫人又是晴天霹靂。她一慣的面有笑容,手中忙著趕針線,無暇繞彎子,也沒有打算繞彎子,帶笑道︰」喊你來不為別的,陳姨娘在府外住了這些年,我想著不能白耽誤了她。隨王爺回來的人中,不少升職立功的人,你費心,給她選一個丈夫。「」啊!……。「小陳夫人驚恐萬狀跪下來,對著王妃白晰微紅暈的面龐看著,再看她微有笑意,看不出來一點兒惡形的眸子,小陳夫人只覺得這雷霆萬鈞,來得無緣無故。

穩一穩心神,小陳夫人道︰」是妹子有罪,沒有及時進來服侍王妃,妾回去對丈夫說,他也至王爺面前請罪……「

真姐兒打斷她,微板起面龐︰」小陳夫人,我說話你听到沒有!「她慢慢再說一次︰」陳姨娘還在青春,給她尋一個人家,和和氣氣過日子不好?「

房中靜無聲息,小陳夫人這才注意丫頭們不知何時全退去,微風吹動簾櫳中,只有她和真姐兒兩個人在。

王妃高坐榻上,不住手還在做一個奇形怪狀的玩意兒,那看上去,應該是給小王爺玩的東西。她半垂著頭並不看自己,輕輕淡淡再道︰」不然,你回去讓小陳大人來見王爺,讓王爺再說一遍也行。「」母親,你做好沒有?「佐哥兒等不及,伸頭進來催了一下。見有人跪在母親面前,又跑出去。

真姐兒立即笑容滿面︰」就好,一會兒再來就好了。「手中針線越發的趕了兩針,放下來吃茶。碧花從外面看到,進來笑勸︰」依我說不必這麼趕,下午做得也就是了。「

主僕對著笑,真姐兒道︰」我許給小王爺,還是趕一趕吧。「碧花再陪笑︰」王妃一天多少家里的事情,又有王爺的事情來勞煩您,還要顧到小王爺,真是太不容易。「

小陳夫人听著,句句刺心,像是說她還在這里不省事。」你去吧,回去告訴小陳大人,這是我的話,也是王爺的意思。他要是不明白,再進來問過不遲。「真姐兒攆小陳夫人走,明不明白,自己回去好好想吧。

出來的小陳夫人在院門口遇到趙星,抱著一疊子東西給紅絹︰」趕明天就要,明兒我來取。「紅絹讓小丫頭接過,撇嘴道︰」又是什麼軍國大事,你不知道王妃忙呢。「

趙星舉起拳頭要震嚇︰」這是王爺讓送來給王妃批的,你敢拖延?「見有人過來,才放下手一徑去了。

小陳夫人听在耳朵里,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見這天,是朗朗碧空;見這地,是黃花滿地。只是這人,怎麼了?

王妃有世子,還有一個小王爺,插手王爺軍國大事,如今,她要拿姨娘們開刀了。想到這里,小陳夫人換個方向,往水姨娘和施姨娘那里去。

水姨娘在房里頭也不抬,她正在核對王妃才讓送來的士兵們冬衣賬目。施姨娘在房里喜滋滋,拉著小陳夫人幫她看衣服︰」游玩一夜呢,我穿哪一件才好。「

心中憋悶回來的小陳夫人,偏又見小陳大人不在家。只有陳姨娘上前來問︰」王妃怎麼說?「小陳夫人實在難忍,屏退丫頭對著陳姨娘哭︰」你命苦,王妃讓你再嫁別人。「

陳姨娘初沒有听明白,再听一次嘴唇血色一下子退得無影無蹤。她是在趙赦班師回城時,躲在街上酒樓上看了兩眼。

王爺如今位居諸王之上,回來的那天更是神采奕奕。陳姨娘以前是不願意回來,現在是盼著回去,她听到這話,是如遭雷擊。

半天後,她慌張道︰」哥哥呢,哥哥在哪里?「不管哭泣的嫂子,跳起來往外面瘋跑︰」哥哥?「

到晚上小陳大人回來,小陳夫人眼楮已經哭腫,泣道︰」妹妹已經哭暈了數次,醫生看過煎了藥,她也不肯吃。「

小陳大人坐下來,若無其事的讓人服侍換衣服,再道︰」我餓了,送晚飯。「小陳夫人驚愕住︰」你還吃得下去?「」下午我見了王爺,「小陳大人才說到這里,小陳夫人尖叫著撲過來︰」王爺怎麼說?「門上傳來一聲響,是陳姨娘听到哥哥回來過來听信兒,她听到這頭一句,激動起來不比嫂子差,」砰「地把頭重重撞到門上。

小陳大人剛皺眉,陳姨娘急急沖進來。小陳夫人緊緊攥住丈夫衣襟,陳姨娘無處可抓,只能木雞一樣站著,眉眼里全是抓狂︰」王爺可知道?「」你們兩個人,「小陳大人倒有了笑容,對妻子喝斥道︰」放開。「再對妹妹道︰」坐好!「見兩個人不理自己,道︰」不然我不說!「

小陳夫人松開手,陳姨娘坐下來。小陳大人慢慢道︰」王爺說當初肯納你,是相中你哥哥我能干,怕我諸事放不開手,才要妹妹。「

蹺起二郎腳有得色的小陳大人,在趙赦書房里初听到這話時,也是難免要有得色。他回想的很多,十數年官場上的打壓,那時候王爺初來,自己還是戰戰兢兢,不時要看諸位大人們的眼色。

論起來那時候,是夾在王爺和大人們之間行事。哪一方,都不能得罪。

小陳夫人對著丈夫的得色怔忡,這人還得意得起來?陳姨娘只覺得心里涼涼的,同時又不由自主心頭閃過無數影子。

桃花樹下,白馬將軍、紅馬官員……。人還是不少。」王爺說妹妹再嫁,他出一份嫁妝,妹妹不嫁,王府里養著。「小陳大人對陳姨娘笑容可掬︰」妹妹,你是學韋姨娘出家守身?還是願意再嫁一個?「

小陳夫人憤然起身︰」這話,太難听!「小陳大人道︰」王爺都願意,你我都有什麼難堪的!「他不願意再多說,只喊丫頭們︰」送飯來!「

丫頭們打開門簾,送食盒進來。月色不可避免地照進來,與陳姨娘面上慢慢滑落的兩滴子淚水相映成輝。

過了兩天是個黃道吉日,安平王大開園林,這一夜金吾不禁與民同樂。真姐兒出來得晚,她在房中才接到展夫人一封信︰」商王爺上月帶甲兵一百而至,痛罵方回……「

那個孩子,現在成了大家爭奪的焦點。到此可以不用再懷疑,小舞在西北時,表哥一定用法子讓她不能再生育。

燭光下真姐兒初打扮成,恍若神仙妃子的她沉思,商少陽為子嗣計,又寵了別人,這些人想生也未必容易。」 「地數聲,房外煙花升空。佐哥兒在外面不耐煩︰」母親,快出來玩去了。「真姐兒起身,急急來見兒子。姨娘們在院門外相候,也都是花枝招展。

水姨娘穿一件粉紅色繡大花錦衣,施姨娘則是碧青色繡荷花錦衣,真姐兒照例是她按品大妝的繡鳳冠服,在丫頭們簇擁下,漫步往園子里來。

廳上浮動美酒數十種,蔡清宛在廳上就吸吸鼻子︰」好香。「豆蔻對著她的饞相笑︰」蔡姐姐,你還敢和王爺拼酒?「」敢,怎麼不敢,只是他不和我拼。「蔡清宛說著,見水中倒影熾艷,撲哧一笑指給豆蔻看︰」你家的展先生又孔雀開屏了。「

水中可見對面展祁華衣美服,是仕女們眼光追逐的所在。豆蔻跺腳︰」我得拋下你了,對了,還是你好,你的俞先生,是不用看的人。「

俞道浩支著耳朵在一旁,听得心里那個來火。正火冒三丈時,兩個窈窕女子走上來施禮︰」敢問這位是名動天下的俞先生?「」正是在下,姑娘們有何指教?「俞先生彬彬有禮,而且不忘理衣冠。蔡清宛撇嘴走到幾步外,也支著耳朵听著。」我們看過你新中的文章,清新又大氣,先生,你前科不中,一定是你不想中。「姑娘們說過,蔡清宛咧開小嘴兒無聲笑上兩聲。

俞先生又被傷了一回,把姑娘們溥衍走,喃喃在月下道︰」好景好園,偏有這麼多的世俗人。「蔡清宛大聲道︰」好月色,也在世俗中。「你奈若何?

黑夜里有人了取笑︰」賢伉儷在賞月?「趙星走出來,俞先生拖拖從蔡清宛身邊退開數步,以示自己和這人沒有關系;蔡清宛裝出來極大氣地道︰」和這等小兒,沒有賞月的道理。「

俞先生對趙星殺雞抹脖子般的使眼色︰」來的人這麼多,雜役一定不足,此人可以充雜役矣。「趙星一臉會意,對蔡清宛道︰」俞夫人,王爺有酒,請你共賞。「

蔡清宛歡歡喜喜去了,俞道浩想想,還是跟上去比較放心。他心里想著,這大姑說話從不遮攔,總得我跟著為她圓轉才行。

有了這個理由,俞先生也大模大樣跟去。

王爺在簾櫳盡月色的花廳上,旁邊開的盡皆桂花。匾額上書」玉堂仙「,取的蘇軾地桂花詩,月缺霜濃細蕊干,此花元屬玉堂仙。

霜濃香密下,兩張長條幾上,放著幾十種美酒,全是琉璃壇子裝著,香濃不下于桂花。

跟來的俞先生心曠神怡,今天晚上能痛飲一回美酒,也是樂事。再走幾步,鼻子差一點兒氣歪。

有名無實的俞夫人蔡清宛正對著一個英俊小生直盯盯看著,那面上笑容,好似在傻笑︰」你是趙吉?將軍?哇,了不起。你生得挺俊。「

一只手就伸了上來︰」你這鼻子眼楮,是真的?「

趙吉好似被這驚駭語言嚇得有些傻,傻傻的笑著也不躲。眼看著那只女祿山之爪就要上手,俞道浩及時趕到。接到這只祿山之爪,對有名無實的妻子笑得一嘴白牙,如果再加上兩顆尖牙,離要吃人已經不遠。」夫人,這是別家的男人。「俞先生輕言細語︰」不能亂模。「蔡清宛很遺憾︰」小氣!「

這意外眼看著可以過去,不防趙吉笑嘻嘻把自己腦袋伸出來,再手點著自己鼻子︰」我是個大方人!「

言下之意,隨便模不用客氣。

俞夫人又要被打動,有美當前不模白不模。俞先生被逼無奈,帶著一臉沉痛道︰」夫人,為夫是個小氣人!「再對趙吉道︰」爾知道匹夫之怒否?「」愚頓人。「趙吉一反剛才的呆呆,笑得極靈活。俞先生一手抓起他的衣襟︰」走走,咱們酒上見真章。「

被拖著走的趙吉不忘對俞夫人告辭,並再約下回︰」夫人,明天我閑,我家住在……「下面的話遇到俞道浩凶神惡煞的面龐,趙吉很給面子的咽了下去。

俞先生拖著英俊的趙吉將軍來見王爺,半路上遇到英俊的趙祥將軍,另一只閑著的手,把趙祥也拖上來。

兩只眼楮不閑著,再把趙星趙辰等清秀小廝一一瞪過來︰」拼酒。「趙辰模模自己腦袋,在月下感慨萬端︰」這年頭生得俊,也是有錯的。「」這錯,是因為俞先生不俊。「趙星調侃過,也和趙辰跟過來︰」拼酒。「

王爺高坐,听過搖頭︰」這酒,本王要先和俞夫人喝幾杯。「蔡清宛一听大喜,喜盈盈上來,趙赦手指數十種美酒︰」這是有汾酒,大曲,女兒紅……。一共三十二種酒,一樣來上三杯?「

不容蔡夫人說不,小子們送上玉杯。

再看蔡夫人,是喜動顏色。

當下共飲,王爺一杯,俞夫人一杯。一杯、兩杯、三杯……。廳外被月光染得暈黃的小徑上,行來真姐兒一行。」王妃到了,咱們停一停。「王爺讓停,下廳去迎上王妃,兩相攜手就此離去賞花。獨有趙星壞笑滿面回來,對俞先生行個禮︰」王爺說,俞夫人酒也不少,讓我再送若干好酒,先生送俞夫人,回家去慢慢品嘗。「

燭下玉杯左一杯右一杯,俞道浩已經看得眼楮發直。見趙星在眼前看著,他伸出自己五指,在妻子面前晃幾晃︰」這是幾?「」一到五,你肯定沒有第六根手指頭。「蔡清宛笑得有得色,面頰暈紅的她道︰」我沒醉,別欺負酒醉的人。「

俞先生張開十根手指頭,在蔡清宛面前一通亂晃︰」這下子暈了沒?「趙星捂著嘴笑得跌腳,蔡清宛是不太情願地道︰」給你面子,我暈一回吧。「再嘴硬︰」其實,我知道你那不是十二根手指頭。「

趙星捧美酒,俞先生領著自己家的這只醉貓,往王府里自己的住處而去。

俞夫人進房,俞先生進房,趙星把美酒放在地上,走到門前雙手帶上門︰」王爺還有話,說先生你在門里面,我在門外面,我把門鎖上,今兒一晚上,您的事情就完了。「」卡嚓「一聲,大銅鎖栓上。房中,俞先生對著俞夫人看,俞夫人對著俞先生看。」這個?「」就是洞房花燭夜?「」嗯,月色不錯,窗戶里可以出入不?「」窗外是水,落湯雞湯不好喝。「

夫妻正在對話,听外面也有聲音傳來,豆蔻清脆的聲音問道︰」名士洞房,與別人有什麼不同?「

展祁回答︰」哧啦哧啦。「

等他們過去,俞夫人問道︰」哧啦是什麼?「俞先生上手把她身上繡彩蝶飛舞的衣衫拿在手里,」哧啦「一聲撕了一道口子︰」這個。「

趙星笑得坐在地上陰影里,听到房中」哧啦「過,燭光吹滅,他才拍拍上的灰起來,去見王爺復命。

佐哥兒拖著個竹馬跑來跑去,身後是一群跟隨著的孩子。他來到父親身前告訴他︰」我天天看著母親做父親的活計呢。「

趙赦伸出大手撫模著兒子的小腦袋,讓他再去玩。

廖石根和尉遲英來拜王爺,命大沒有殘廢的廖石根腿傷已完全好了。尉遲英再來見王妃,見她和幾個女眷們坐在一起逗孩子們玩。

陸重元夫人遵王妃的話,把自己才百天的兒子帶來。真姐兒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對她們是格外親切,又看孩子膛色面龐,笑著道︰」這隨父親。「

佐哥兒」拖拖「跑來,插了一句︰」我也隨父親。「女眷們笑聲中,佐哥兒又跑走了。

園子里熱鬧,是到處有人。相襯之下,王府里要冷清得多。秋風吹動廊下紅燈籠,讓它們搖搖晃晃著。

偶爾有家人走過,也只是廖廖的。家人們,大多去園子里幫忙。留在王府里,只有少少的一些人。

三道黑影,無聲無息潛入王府中。一個人打一個手勢,三個人無聲無息分開,卻各自相連著可以互相看到。」梆、梆、梆「,兩個更夫過來,無精打彩地道︰」別人都去園子里當差,還可以玩一玩。我們真是倒霉,要留在這里打更。「」咦,那是什麼?「一個更夫像是才發現,對著其中一個黑衣人藏身的地方瞅了瞅。」樹影子吧,「另一個更夫不讓他去看︰」走,反正今晚無人看著,我們喝酒去。「

更夫很疑惑地道︰」不對,我得去看看。今天晚上人雜亂,咱們得好好當差才行。「說這幾句話的功夫,那個黑衣人悄悄後退不少。

這里離院牆不遠,黑衣人退幾步,回到院牆下面草叢中。」馮老麼,來領果子酒了。「一個女聲遠遠揚起。兩個更夫笑,扯著嗓子回︰」栓根家的,送來!「

那女聲道︰」把燈籠打高些,給老娘照著些兒路。「

余下的兩個黑衣人見狀,一個悄悄往前行,另一個就只有後退再後退。見燈光揚起,是步步逼迫,這兩個黑衣人也被分開。

唯一潛入的黑衣人按著自己路線往前進,公孫宇吉來到這里,肯定隨身有些東西。見月光如水,浮動著花影成一片錦織。心中喝一聲彩,見左右無人,提步上廊,來到事先打听好的第三個門,推開進來回身關上門。

側耳听房外沒有動靜,他才燃亮火折子。見桌子上擺著包袱,是出自宮中;再見到衣架上一件灰衣,也像是公孫宇吉的。

清源王知道來對,過來打開包袱搜查。

外面有人呼喊︰」什麼人!「清源王大驚,熄滅火折子前,看到衣櫃寬闊,模黑來到衣櫃前,拉開門藏身進去。

有人推門進來,腳步聲到了衣櫃前。清源王濕重衣,手里緊緊握著自己的短劍。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意殺安平王的人。

當然,他是不敢殺的意思。

這個人到了櫃門前,突然伸手在衣櫃門上敲了幾下。清源王正奇怪間,只覺得腳下虛空,人一下了墜了下去。

墜下去以後,低低一聲驚呼,這才發出。

趙赦拉開衣櫃門,見里面空無一人。有木板在清源王掉下去以後,已經合上來。公孫宇吉也來看,見嚴絲合縫,看不出一絲端睨來。」好,就讓殿下在這里養養身子吧。「公孫宇吉對趙赦豎大拇指︰」王爺好計策。「趙赦謙虛︰」先生招搖出京,他肯定會跟來。「

公孫宇吉微微含笑,忽然問道︰」要是頌殿下為求心安……。「趙赦嚴肅地回答︰」為先生和本王好,清源王殿下必須好生看待;為頌殿下以後好,清源王殿下必須好生看待。「」王爺莫非不敢?「公孫宇吉是這樣說。趙赦對他淡淡一笑,道︰」咱們坐下說。「燭下有鋪著錦墊的椅子,兩個人坐得很近,趙赦一字一句道︰」皇上風燭殘年,有朝一日要想起來殿下,若知道他已身死,你我如何回話?人之敏銳,對于家人生死,是可以得知的。「

公孫宇吉有了正容,趙赦再一句一字道︰」他日皇上得登大寶,必定有人不從,如能善待清源王殿下,也可以讓萬民歸心!「

這話說得慨然正氣,公孫宇吉肅然起敬。起身行一禮道︰」既如此,那就把清源王殿下托付給王爺,也免他再出去受顛簸流離之苦。「

見他明白自己意思,趙赦微笑低語︰」先生,你我知己,我才敢對你如何說話。「公孫宇吉對燭起誓︰」這件事情,我不負王爺,王爺也不負我!「

兩個人在房中起誓,落于地下的清源王此時模模索索剛打著火折子,對著四面看去,居然是一間雅致的房間。

這里有書架,上面磊著滿滿的書。抽一本來看,不是佛經就是道德經等書。清源王苦笑,囚在這里的人念清心寡欲的書,這主人想得也太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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