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杜蘅被擄不過數日，可蕭明樓卻覺得她整個人都像是月兌胎換骨。
杜蘅以前總喜歡躲在人後，不愛說話，安靜又害羞，像只小小的兔子，受一點驚嚇，就會逃跑。而此時，她仍是安靜的，可目光中卻沒有任何閃躲。她從前絕不會對他說有事要對他講，就算真的有事，也是藏在心里，除非被他逼問得沒辦法，才透露半點。
杜若總說所有皇女之中，唯有杜蘅最像當今皇上，不是容貌像，而是氣勢像。骨子里的倔強與堅韌，只等著一觸即發。
他那時還覺得可笑，這麼嬌柔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像皇上？雖然現在皇上年邁不理政事，只問仙術，但早年從政時卻極有王霸之氣。他那時笑她是對自家妹子護短，可如今一看，果然是姐妹連心，杜若才是將她看得最清的人，看得出南宮那面高牆，是不能困住她的。
杜若……想到這個名字，讓蕭明樓心中一抽。他深吸了兩口氣，才將那種幾欲窒息的抽搐感壓抑住。
「這件事也是我心中所想的。」蕭明樓雙手緊握成拳，「不過這事還要仔細計劃，我先派人把你送回去，我留在這里帶她回去……」
「不要，我和你一起去找她。」杜蘅出乎意料的堅持。「我不想讓王姐一個人孤伶伶的回去。路上都沒人陪她說話，她會寂寞的。」她說著，慢慢地低下了頭。「蕭將軍若是不同意，那我就算是一個人，爬也要爬到赤谷。」
知道他們姐妹感情深厚，如若不答應杜蘅的要求，她真的能做得出來。蕭明樓無奈地妥協。「讓別人送你回南國，我也不放心，就一起去赤谷吧，多少能有個照應。」
杜蘅見他答應了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兩人靜默地面對面坐在帳子里一言不發。蕭明樓看向杜蘅，她此時正微側著臉，目光專注于一只在燭火前飛舞的灰色草蛾。整個人都是安靜的，唯有呼吸時帶動胸膛的起伏，給她增添了些生氣。
蕭明樓瞧著她，心里慢慢地就溫暖了起來。他從不是善于表達情感的人，雖然分開這些日子他百般焦急，甚至頭回不尊王命，不計後果的追到這里，但能找到杜蘅，他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阿蘅。」他低聲地喚了她一句。杜蘅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並未听到他的聲音。
蕭明樓向前探了探身子，想要踫踫她的手，肌膚與肌膚接觸的剎那，杜蘅卻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飛快地收回自己的手掌，驚恐地看向蕭明樓。
「蕭將軍，天色已晚，明天還要遠行，我就不留你了。」
她是真的怕他？為什麼怕他？她以前從來都不會怕他的。他是蕭明樓，是不久後就將迎娶她進門的夫君，她有什麼道理害怕他？！一絲不快，從心底蔓延出來，他從矮凳中緩緩起身。
杜蘅已經走到營帳口，只等著蕭明樓離開。她的領口微張，露出修長的脖頸，脖頸之下就是一線縴細誘人的鎖骨。
蕭明樓走到她身邊，並未掀簾出去，而是將手指按在她的脖頸之上，「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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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一塊小小的紫紅色印子，在雪白的肌膚上格外顯眼。杜蘅微微一楞，用手捂上自己的脖頸，這里有什麼？
蕭明樓的手指並沒有停止下來，他輕輕一用力，將她的領口扯開得更大一些。
果不其然，如雪似脂的肌膚上，布滿了紫紅色的吻痕。他的眸子驟然收緊，眼中閃過一道殺機。與此同時，將她的衣袖高高拉起。玉藕般的手臂上，空無一物。
「你的守宮砂呢？！」
蕭明樓的聲音是隱忍著狂怒之前的平靜，杜蘅輕輕地的掙開他的手掌。她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從沒想過逃避或者欺騙，自己做的事，自己要學會擔當。
「守宮砂……已經沒有了。」她心中有些愧疚，畢竟在這件事里，蕭明樓是無辜的。他對她有多大的期望，如今就要有多大的失望。
「誰？！」他的雙拳握緊，明明已經想到了答案，但就是想听她親口承認。
「蕭將軍，不要問了。我會和父王說，讓他更擇一位公主給你……」
「我問你是誰！」她為什麼不哭，***于人她應該悲痛欲絕才對，可她為什麼卻是如此的平靜，為什麼連一滴眼淚都不肯留？
他的咆哮怒喝讓杜蘅心中一沉，她平靜地直視著蕭明樓。
「莫羲錚。」
心中的狂怒沒有人可以承受，支撐著帳篷四指粗的幃桿，在蕭明樓手中發出痛苦的折斷聲。
「他強迫你的？」
他的額上有道道青筋浮起，豆大的汗珠順著面頰滑過，眼中噴出憤怒的火焰。看到這個樣子的他，杜蘅心里隱隱的疼了起來。子涵，對不起，讓你難過，你恨我吧。若是她識趣此時就應該哀哀地哭倒在地上求他原諒，或換得他的同情。
可她偏偏不想，她寧可被他憎恨，也不願意像某些人一些，為了保全自己而說謊，她不想騙蕭明樓，她明明知道自己無法承受坦白的後果。
「沒人強迫我，是我自己願意的。」
「你說什麼？！」蕭明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說她是自己願意的？！她竟然敢就這麼坦然地承認自己的願意的！心里除了憤怒，還有恥辱，他這麼珍惜她，願意把世間最美好的一切獻到她面前，只要她開開口，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能替她完成，可她卻……她卻躺在別人身下，獻出自己的貞操。
誰給她這麼大的膽子？！她怎麼敢！
「我說，是我自己願意的，沒人逼過我，我願意和莫羲錚好，誰也沒逼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