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少鋒一行人匆匆地趕到緝毒科,只差五分鐘就要下班了,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一個人還留在這里等他們,因為龍浩飛的電話。這個人叫張勇,是緝毒科副科長,工作認真負責,疾惡如仇,是令那些販毒分子最頭疼的頭號勁敵。他最近忙于破一樁全省有名的販毒要案,所以,科里的許多事情,他都有些模不著頭腦,昨天他剛從深圳回來,因為龍浩飛最欣賞他,兩個人不僅是上下級,而且私下是很好的朋友。
而科里的隊長陸宇明,則是另一副局長肖海兵的紅人,能力般般,卻因為省里有個當大官的親戚,加之特善奉迎拍馬,和縣里某些領導關系也很不錯,于是,便在去年的時候被提升成了緝毒大隊的隊長。因為他听說,緝毒科可是個肥水大油田呢。因為兩個人性情不投,再加上陸宇明有些剛愎自用,所以,張勇和他表面和和氣氣的,實際上卻對他是不屑一顧的。張勇幾次壞了陸宇明的好事,讓他少撈了好幾筆錢,私下里,陸宇明喊張勇傻子,對他一樣是不屑一顧。你破案有什麼用,還不是得在我手下看我臉色行事啊。陸宇明總得意地笑。
這個社會,特別是我們這樣的小縣城,天高皇帝遠,許多人只認錢和權,凡事都需「煙搭橋,酒鋪路,研究研究(煙酒煙酒)」能力是次要的,最要緊的是你要善于左右逢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要知道使用權力,利用權力,要要知道察言觀色,懂得領導的心意,更不能讓自己表現得比領導強。自古沒有哪個領導會喜歡下屬比自己歷害的,特別是總搶領導風頭,那可是當官的大忌。
憑陸宇明的關系和聰明,憑他在黑道白道都有的兩把刷子,他相信,不久,局長非他莫屬。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伍少鋒和陳海星一行人找到張勇,出示了相關證件,張勇已經把陳昊的結案報告拿出來了,他初初看了一遍,和陳海星他們一樣,他對結案報告中的許多地方心存疑惑。但是出于職業關系,他不動聲色,什麼也沒說。現在看到陳海星他們來了,忙站起來,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張勇,接龍局指示正在等你們前來查看資料,現在資料在這里,請你們隨便看,有什麼需要和疑慮請隨時問我。」然後,他給每個人倒了水,坐到一邊,沉思起來。
陳海星拿著結案報告和伍少鋒一起仔細地看起來。越看就越覺得有問題重重。
只見結案上如是寫著︰時間︰1998年5月21號凌晨一點二十分。地點︰火車站某飯店門口。
事情原由︰一無名男性,年齡大約32左右,身穿黑色耐克運動套裝,赤腳,衣衫不整,因吸毒過量而死亡。死亡時間大約三小時左右,身上無任何身份標識,經鑒定,系吸毒過量而亡,為了保留現場,尋找線索,于次日凌晨前往仔細堪察,拍照存檔,後送至火葬場。
遺物︰黑色耐克運動套裝一套。
存檔號︰19980522
陳海星走到張勇面前,指著存檔號,「請您讓我們看看你們鑒定保留的血樣,好嗎?」
「好的!」張勇來到放樣品的地方,卻發現19980522那里除了一小塊用來做身份鑒定的肋骨小軟骨外,並無什麼血樣。他吃了一驚,不可能吧,一般鑒定吸毒過量,就是靠法醫從死者身上取血樣進行測定毒品濃度,當毒品濃度達到一定程度,就會引起人神經極度興奮心髒承載不了超負荷而死亡。既然是吸毒過量,那麼,陳昊那天的血樣哪里去了?是失蹤了還是忘了取了?後者完全不可能啊,那麼,是因為前者嗎?
不過,既然只要取血樣,只要尸體還在,根據他的死亡時間,尸體應該還保存吧,于是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因為這個案子我沒插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血樣一時找不到,這樣吧,我給你們開個證明,你們趕快到火葬場去,讓那里的同志再取點標本過來,我再給你們看看。」
蔓妍一听,險些再次暈倒。「啊,沒有血樣,怎麼會呢?那你們是憑什麼認定陳昊是吸毒過量呢?猜測嗎?你們太不負責了。現在,你讓我到哪里去取啊,活不見人,死也見不到尸了。」說到這里,蔓妍再也忍不住,大聲哭起來。
張勇心里一驚,「死不見尸?怎麼會,他系無名尸首,應該還沒有火化啊!」听到他這麼一說,陳海星渾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淚水,從他那蒼白的臉上劃下兩道悲傷的痕跡。而陳琳他們都放聲哭了起來。伍少鋒滿臉悲憤哀傷︰「張隊,你不知道,陳昊他,他……」
「他怎麼了?」張勇意識到不妙。事情遠沒有他想象的簡單。「張隊,我兒子已經被他們給火化了,就在22號當天下午,在火葬場只呆了幾個小時,就被有些人給火化了啊!」陳海星再也抑止不住地悲泣起來。
張勇意識到這里面一定有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做為正直而經驗豐富的公安干警,他預感到,這是個非同一般的案子了,燒尸滅跡?嫁禍陷害?還是……
總之,陳昊之死一定不只吸毒過量這麼簡單了。他打陳沖的電話,還在檔案室,于是,他一邊安撫著陳海星,一邊說「我去看看他的照片!」匆匆走向檔案室。因為只顧在心里分析案情,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離他不遠的地方,一雙緊張而慌亂的眼楮有些恨恨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