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情人 第十四卷(伍)

作者 ︰ 張軒洋

『93

弄堂里閃爍著一片昏暗的燈光,若隱若現著,還不時的傳來金屬踫撞的聲音。幾個電工在趕班加點的忙碌著,他們拿著手電筒,在微弱的光束下拉扯著線路。

原來,弄堂里改線路需要停電兩天。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來來往往的居民有意無意的咒罵著某人,咒罵著某物業公司。「怎麼不提前給通知啊?收費的時候怎麼這麼及時啊?」

「NND,現在還得去買蠟燭……」

正對著弄堂大門的房子里也在亮著灰暗的燭光,燭光在黑暗的籠罩下彰顯出它美麗的光芒。大廳里夫妻兩個正坐在沙發上聊天,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但聊天的內容卻顯得很沉重。

「老林,你說寒伊這病能不能痊愈啊?以後不會有後遺癥吧?」說話的正是林寒伊的媽媽秦霞。她兩只手緊緊的握著水杯,依偎在林寒伊爸爸的身旁。

「應該可以痊愈吧,那天我還專門拜訪了一下醫院主管內科的院長,他告訴我說心肌炎是一個比較頑強的疾病,如果稍加一不注意的話就會發病的啊!還有,特別要注意控制好患者的情緒……」林永健說著,輕輕的伸出手溫柔的摟住了秦霞的肩膀。此時,他一臉鎮定的表情下是一顆不停顫抖的心。

林永健又一次撒謊了,而這一次但願又是善意的謊言……他不想讓妻子知道真相,更不想讓她再痛苦的牽掛和哭泣了,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丈夫,他過多的是愛護自己心愛的女人,不讓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的傷害。

「讓二十年前在醫院發生的那一幕永遠的消失吧,永遠的爛在自己的肚子里吧。」他在內心里默默的念叨著,但腦海里的記憶卻忍不住再次刷新。

那個熟悉的面孔,那個熟悉的聲音又一次再他的耳邊響起。「先生,先生,您的孩子出生了,是個可愛的男孩,您做爸爸了……」林永健在醫院的長走廊里站著,手心里攥著滿滿的汗水,腦袋里亂糟糟的。

「啊?我做爸爸了?哈哈,我終于做爸爸了……」這是多麼讓人欣喜的一件事情啊,讓人禁不住興奮和感慨。林永健大笑著,眼淚卻在瞬間悄悄的滑落了臉頰。

長久的等待總算是有了歸宿,他大呼了一口氣,忍不住高聲吶喊著。「十月懷胎,終取真經……」這是一個初做爸爸的欣喜吧,讓人羨慕,也讓人感動。

他在醫藥味刺鼻的走廊里呆呆的堅持著站完了幾近窒息的兩個多小時。此時此刻,他以為這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喜得貴子,母子平安,手術順利……可是,他錯了,似乎他把話听錯了。

「孩子的呼吸微弱,心髒跳動間隔時間較長,緊急手術……」

「先生,您有個心理準備。小孩患的是先天性心肌炎,無法根除……」

「什麼?不可能?」突然,他帶著剛才的笑容嘎然而止了,兩只眼楮里迸發著滾燙的液體。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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