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爭鳴系列I——出軌 第五卷︰最長的距離 第十八章︰電話

作者 ︰ 暮城

陽台上,白雪望著遠處枯黃的山野,覺得自己的心情也枯黃。她苦苦等了六天,李鍾吟並沒有給她一個電話,甚至沒有發來哪怕一個字的短信。白雪終于失望了,但沒有絕望。屋里高旭還在夢鄉之中,白雪卻在寒意磣人的拂曉,撥她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電話,這個電話,在她看來,是決定幸福、愛情甚至人生道路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一直沒有人接。直到白雪听到那個冰冷的沒有感***彩的系統回音︰對不起,你的電話暫時無人接听,才關了電話重新撥號。一連五次,白雪都在冰冷的聲音中體會被遺棄的感覺。

風吹來,白雪的頭發粘在被淚水打濕的臉龐上,她終于絕望了!她唯一還能讓李鐘吟得到自己消息的辦法就是發一個短信!

「鐘吟!難道你連接我電話的勇氣都沒有了?是不屑不願還是不敢?」白雪發了一條,掩面而泣,片刻,在淚水婆娑中又發了一條︰「我告訴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我依然記掛著你,但過了今天,我永遠消失了!」

白雪一陣陣心酸,她並不甘心就這樣被愛情遺忘,但卻只能無奈接受命運的安排。淚如雨,卻是無聲,情到深時不需說,傷到痛處淚無聲。白雪不時的倒吸冷氣,身子顫抖。委屈讓她眼前一片模糊。

屋子里傳來孩子的喊聲,白雪擦了眼淚,悲哀自己竟是一個被剝奪了悲傷和喜悅權力的女人。在這片看上去廣闊而且燦爛的天空,自己只有戴著面具的生活,將悲傷掩蓋在笑臉之下,苦楚卻必須偽裝成平靜。

白雪進了房間,高旭還在睡夢之中。他的臉上有淡淡的笑容,不知道是因為白雪即將回到身邊,還是夢見自己得到了希望的地位和財產、權勢。

白雪給孩子穿衣服。孩子很興奮,因為除了媽媽,所有的人都告訴他,今天是一個節日,不僅有蛋糕吃,有鞭炮玩,還可以看見爸爸媽媽結婚時的場景。他睜開眼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尋找他的新衣服。

「媽媽,今天,你會不會很漂亮?」孩子並不知道母親的心酸。

「你覺得媽媽平時不漂亮嗎?」

「漂亮,媽媽是最漂亮的媽媽!」

是嗎?我漂亮嗎?白雪問自己,女為己閱者容,看來,今天這句話要改成女為悅己者容!但誰真的欣賞自己?是高旭還是李鐘吟?

病床上的李鐘吟今天竟然睜開了眼楮,雖然鼻子還插著氧氣,身上連著各種儀表的導線,但他清醒了,白雪來電話的時候,李鐘吟正好張開眼楮,意識也許還朦朧,但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手機熟悉的鈴聲,那是白雪喜歡的《愛需要勇氣》!

李鐘吟等了一會,沒有人幫自己,他轉動脖子,發現安靜整個人蜷縮在椅子里,頭枕在胳膊上睡著。李鐘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過。但他逐漸恢復的意識和思維,絕對不會去吵醒一個睡覺的人。李鐘吟想去拿手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虛弱得連移動手臂都如此艱難。他一點一點伸長手臂,移動短短一米不到的距離,李鐘吟額頭就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喉嚨呼哧呼哧喘息著。手指僵僵踫到手機,但流線型的手機反被他的手指撥開了一點,離李鐘吟更遠了。幾次之後,李鐘吟已經沒有辦法繼續挪動身體或者手臂,手機就在離他手指一公分不到的地方不停的唱著《愛需要勇氣》。

李鐘吟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他以前曾經給不同人設計了不同的手機鈴聲。白雪的玲聲,他從心里覺得需要勇氣去面對流言蜚語,需要勇氣去面對破碎往事,需要勇氣去面對選擇和責任。他也知道,這一遍一遍響起的鈴聲,說明白雪在焦急等待自己的回音,他想白雪,在稍微清醒之後的時間里,他還是想听听白雪的聲音,即使自己不能說話,听著她也許溫柔也許氣惱,也許喜悅也許悲傷的聲音,就是擁抱著白雪。李鐘吟不知道自己這一生還能听到幾次白雪的聲音,但遺憾的是,他甚至可以感覺到手機鈴聲震動,卻無法觸模到手機。

最後,李鐘吟听到手機發出收到短信的提示音,終于積攢了全身的力氣,用力想坐起來,但他的身子卻只是向下滑動了十幾公分,李鐘吟沒有想到自己身體已經如此不中用,沒

能抓住近在咫尺的手機,卻猝不及防的把手機踫下了病床。手機落下的時候,李鐘吟覺得自己的心也一同沉入無底的深淵。

他想喊叫,他想歇斯底里的喊叫!但喉嚨除了呼哧呼哧的聲音,他發不出任何聲音。癌變的細胞已經攻佔了他的聲帶。李鐘吟內心強烈的感覺到生不如死的感覺,一股虛火不斷升騰,焦躁、痛苦、郁悶還有許多感覺一起涌上,但他卻不能表達。只有眼神能折射他的情緒,但現在,除了天花板,還有誰能看見他的眼神?李鐘吟終于絕望,他知道自己也許這輩子都已經不能再听到白雪的聲音了。他用手在床沿上拍打,他感覺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氣,但只有輕微的撲撲聲,甚至沒有外面北風從窗戶縫隙中傳進來的嗚嗚聲響亮。

他一直拍打著,只要還有力氣,他都會拍打,因為,那可能就是他最後的希望了!他清楚,自己的時間不多,如果自己是從昏迷中醒來,那麼自己一定是回光返照,走向死亡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了。

周詩沂拿著早點回來,她的臉紅紅的,呼吸很急。推開門的一刻,她甚至差點驚喜的叫出聲來,她看見李鐘吟醒了,而且還在拍打著床沿。但當李鐘吟緩慢的轉過了頭看自己的時候,周詩沂才發現他的眼神竟然是如此的悲哀和絕望,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可能錯過了一些事情。

「安靜!安靜!」周詩沂大聲喊道,「鐘吟醒了!」

安靜仿佛是戰士被號角催醒,彈簧一樣蹦跳起來,雖然她的眼楮還沒有完全張開,但人已經撲到了李鐘吟的跟前。

「姐夫,姐夫,你好點了嗎?你能听見我說話嗎?」安靜焦急的問道。

李鐘吟沒有回聲,他的視線凝固在床沿,手依然拍打著床。周詩沂和安靜都沒有看到床邊地上的手機。也許是李鐘吟突然的蘇醒讓她們欣喜若狂,沒有仔細的看李鐘吟的神情,而且李鐘吟此時是半開半閉著眼楮。

周詩沂走到李鐘吟跟前,說道︰「鐘吟,我來了!你覺得好嗎?」周詩沂希望李鐘吟能用點頭搖頭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李鐘吟沒有反應。

安靜拿了棉簽,想幫李鐘吟補充水分,但這次李鐘吟竟然輕微的搖頭躲閃,他的手依然在緩慢而連續的拍打著。

兩個人慢慢發現李鐘吟的神情並不是在和自己交流,他似乎又什麼要緊的心願沒有實現。安靜照顧的時間長些,了解李鐘吟的習慣,她俯來,順著李鐘吟的目光看去,視線的落點是床沿,那里李鐘吟的手在不斷的拍打,但在安靜看來,是在不停的抖動。

安靜握住李鐘吟的手,說道︰「姐夫,是不是你的手難受,我幫你揉揉?」李鐘吟微微搖頭,安靜又問︰「是不是想側個身?」李鐘吟沒有搖頭,但他的眼楮開始有焦慮和急噪的神色出來。

周詩沂走過去一看,手機!她拾起手機,舉手問道︰「是這個嗎?」

李鐘吟終于眨了一下眼楮,他張開嘴,雖然沒有聲音,但努力的用嘴型告訴她們,自己想干什麼?

安靜覺得李鐘吟是想看看手機里的東西,問道,「姐夫,是要打開看看嗎?」,她還沒說完,周詩沂已經打開翻蓋看了。

短短半個小時,竟然有五個未接電話,還有兩條短信!周詩沂不熟悉白雪的號碼,說道︰「鐘吟,這里有五次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號碼的!還有兩條短信,也是同一個號碼發的!」

李鐘吟知道那是白雪的號碼,他不需要了解這些,他想看看短信的內容,但說不出話來。只好將目光轉向了安靜。

安靜接過手機,她明白李鐘吟眼神的意思。

「姐夫,都是白雪姐的號碼!她的短信是這樣的

——鐘吟!難道你連接我電話的勇氣都沒有了?是不屑不願還是不敢?

——我告訴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我依然記掛著你,但過了今天,我永遠消失了!」

安靜念完短信,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李鐘吟的臉色一陣潮紅過後,漸漸轉青,但眼神始終是堅持的。

「安靜,我們出去到門口說一會?」周詩沂擔心當面說這些,李鐘吟更激動,想出去商量,但安靜說道;「現在出去,我真的不放心!」

李鐘吟的目光看著周詩沂,她感覺到這種目光有企求,他有很急切的心事需要她和安靜去完成!周詩沂也覺得自己不該有出去談的念頭,畢竟猜測李鐘吟的心理,完成他的心願才是最重要的!

「姐夫,你是不是想知道白雪的下落,然後希望她好好的生活?」安靜問道。她看了李鐘吟的日記,知道李鐘吟之所以傷害白雪,就是擔心白雪不能承受傷別離的痛苦。而現在白雪的短信甚至有告訴李鐘吟她要永別的念頭,是離開這個世界?還是離開這個城市?還是離開這充滿誘惑的感情世界?

「鐘吟,不要急!」周詩沂看到李鐘吟的眼皮眨動,說道︰「我們會聯系白雪,告訴她你的想法!」

「要不要告訴她你現在的情況?」安靜覺得如果兩個人連最後一面都不見,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但李鐘吟沒有搖頭也沒有眨眼楮,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訴白雪,從他此時內心最深的願望出發,見白雪與不見白雪都一樣的強烈。

「這樣吧,我們先聯系白雪吧,聯系上了再說!」周詩沂的心理覺得應該再見上一面!說道︰「安靜,你知道白雪的家嗎?」

安靜搖頭,但馬上撥了白雪的號碼。

現在是白雪的手機沒有人接听,她在一家高檔婚紗照影樓里化妝,高德夫婦的建議。白雪父母幾乎是逼著白雪來了這里。白雪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化妝師在自己的臉上涂脂抹粉,是否美麗,白雪已經不在意。她只想快點結束這場鬧劇一般的典禮,讓自己平靜的、平淡的走完人生,不管是繼續在A市品位孤獨與失落的滋味,還是堅持在K市留守已經破碎的愛的家園?她都希望今天快點結束!

她走的匆忙,手機落在床頭上,高旭陪著白雪來,他們還要拍幾張全家福。當白雪看到李鐘吟留在自己手機上的短信時,已經是下午4點,她完成了化妝、照相、迎客等一系列繁文縟節之後,準備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受高旭的紀念戒指時。命運似乎沒有垂青李鐘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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