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風流 第一百零二章︰秋冬認父、冷梅認夫(2)

作者 ︰ 鄉村小官

(各位讀者朋友,實在對不起,由于我的疏忽,把這一章和前一章弄顛倒了。前一章在這一章下邊,敬請大家諒解。)

就在全鄉干群車水馬龍人頭涌動地向糧管所匯集的時候,就在東大坡大開發機器轟鳴晝夜不停地施工的時候,尤縣長專門召見了呼秋冬。

他再次指出了呼秋冬今年工作的種種失誤,特別是兩次關鍵時候的失誤。一次是上次市委對縣班子的考察測評,晚上通知參會人員讓第二天參加測評和座談,你呼秋冬竟然失蹤了兩天兩夜。前天市委組織部的同志來,找你個別座談,你呼秋冬的門前竟然出現了雨中靜坐的群眾。之後,尤縣長拿出兩張照片讓呼秋冬看。

呼秋冬冒著一頭汗,像孩子做錯了事一樣接受著尤縣長的批評訓斥和開導。他清楚,失蹤那兩天兩夜是在長新市,千不該萬不該在關鍵時候干那事,他早已後悔,又沒法給尤縣長說明,只有挨訓了。他又看著群眾雨中靜坐還有鄉干部下跪的照片不覺生出一些悔意。

呼秋冬挨罷訓,便以乞求的目光問尤縣長︰「提拔的事還有救嗎?」

尤縣長說︰「上一次盡管你不在場,但在我的操作下,你被推薦的票數還不少,已經內定作為提拔對象。但這次出現這事,你讓我咋協調。市委組織部的同志很堅持原則,情況已經上報了。」

「那咋辦?」

「你倒不如去見見老爺子,看看他的老面子還管用不管用。」

「這倒是個辦法,我就去見老爺子吧。」呼秋冬臨走時尤縣長又交待,科技示範園區要盡快建成,這樣才可以彌補工作中的缺點和不足。還交待,要他找個地方靜下來思考幾天,鄉里的工作讓在家的班子成員放手干,不要到處干涉。

呼秋冬匆忙回鄉里召開了一個班子會,讓柳長河既負責村里工作又要協助汪永治負責大開發,其余的由肖春夏牽頭具體負責夏糧征購。最後他交代,這一段不要干擾他。之後,他就要驅車去河陽市了。

冷梅母女也正在河陽市。

她們上一次與呼秋冬見面,特別是呼秋冬認冷梅做干媽之後,使冷梅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她決定從省城搬到河陽市住,一來是因為父母當年被打成反動學術權威和極右派,最終在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被雙雙迫害致死,要悼念他們的亡靈——因為父母祭日快到了;二來是要到市文管部門征得領導對建古文化博覽園的認同和支持;最重要的是找一個最佳時間和場合與尤奇謀面——盡管很長時間曾怨恨過他。

她們首先到市文管局,呈交了建立古文化博覽園的可行性分析報告,匯報了建設規模,投資方向和分階段實施的發展遠景,並對重建成王廟和神龜廟存在的可能性作了獨到的見解。文管局領導非常重視並完全贊同冷梅母女的這一行動,同時答復,將很快組成一支考古隊,前去探測神龜廟遺址。

父母的祭日那一天她們便早早去了「安祥公墓」去尋找父母的墓碑。

安祥公墓坐落在河陽市西郊,在一片松柏森然垂柳青青的墓地,她們按照年月的順序在尋找著、尋找著。

父母在河陽大學任正副教授時,因為堅持了實事求是的教學方向和研究觀點,又不屈從于領導的壓力而雙雙打成極右派。被下放到黃河灘里的一個小村莊接受勞動改造。本來就有肝病的父親硬是和母親一塊過了三年的牛棚生活,父親忍受著肝痛,白天勞動,晚上伏案著書。母親陪伴著她往往熬到深夜。那一年,父親病情惡化,醫生檢查已到肝癌晚期,他知道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便不顧母親的勸阻奮筆疾書,可惜書只剩下一個結尾他便離開了人世,給後世留下了一個永遠寫不完的尾。母親也在絕望之際服毒後隨父親而去了。

當時,她和尤奇正在岳王廟勞動改造,听到消息後都悲痛欲絕,她帶著身孕和尤奇一塊參加了父母親的簡單葬禮。

她憑著印象在尋找著。快到了、快到了,遠遠地看到一個墓碑前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在上供、敬香、焚紙。

冷梅母女在緩慢地移動著腳步,望著那人面前的墓碑,那不就是父母的墓碑嗎?四十多年了,不孝的女兒在海外不止多少次地在心中默睹著這塊墓碑,給過他老人家多少次地祝願和祈禱啊?她也曾在郊外的十字路口焚燒過無數次的香火和紙錢,您老人家都收到了嗎?現在女兒回來了,在您的祭日回到您的身邊,您老人家就對女兒進行懲罰和訓戒吧,這樣女兒心里會好受些。

墓前那人燒完紙錢,又跪地叩頭。他邊叩頭邊說︰伯父伯母,請把佷兒的錢收下吧,您的女兒冷梅也已經回國了。

冷梅猛地一驚,他是誰,他怎麼知道我回國了?莫非他是?她輕輕地站到那人身後,默默地注視著他滿頭的白發和略躬的後背,似乎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那人感覺著身後有人,便緩緩地起身,又慢慢地轉身。冷梅在等待著那一刻,等待著像新生兒出現時那樣神奇和期待的一刻,她想所希望的,又不想所希望的,她怕所希望的來得太突然又太快,又怕不是所希望的而使自己失望。她兩眼盯著那人轉身的一瞬,這一瞬終于出現了,兩雙眼楮不自覺地對在了一起。他們互視著對方,眼里的畫面像倒轉的鏡頭把時間和故事往前推,往前推,終于推到了四十年前的岳王廟。他們同時用既肯定又疑惑的口氣說︰「是冷梅?」「是尤奇?」「冷梅。」「尤奇。」

兩位老人隨著縱橫的老淚兩雙手長時間地握在一起

崔小梅愣愣地觀看著,觀看著她似董非董的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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