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情況大出肖春夏他們的預料。上午,先有李莉帶隊下去,肖春夏負責給蘇基業做工作讓其本家近門帶頭。
正當肖春夏與蘇基業商量妥時,有人跑來報告,群眾慌說工作隊打死了人,李莉遭圍攻了。肖春夏給崔剛打電話,快來解圍。爾後,便與蘇基業一起往事發地點跑去。跑到街當中就踫上崔剛一班人,他們就一同前往。
在村的東北角已是人聲鼎沸,黑鴉鴉地擠滿了整個大街。人們都用驚疑的目光盯著肖春夏這幫人要來干什麼。
肖春夏崔剛拔開眾人,見鄉干部正死死地抱成一團圍成一圈人鏈。人鏈里卷曲著鄉里的五六個工作隊員,周圍的人在漫罵著、手搗著,吐著口液對準他們。李莉的長發像被雞撓了一樣亂七八槽,她兩手托腮,面無表情,嘴上臉上左顴骨上有被抓被打的傷痕。另有三名男同志低著的頭幾乎要被插到褲襠里,看不清面目。呼秋冬的弟弟呼百順鼻孔里插著兩團紙,臉上的血跡還沒有干結,一雙無神的眼楮流露出求饒的目光。還有一位滿頭長發穿著花外罩的女同志雙手抱膀在低頭抽泣。她是鄉里的團委書記葉小竹——一位正宗的本科畢業生。她听見鄉里來人了,滿月復委屈地哇哇大哭起來。肖春夏蹲下安慰她,她竟雙手抱住他的雙肩淚流滿面︰「肖書記,我受不了,我受不了這不是人干的活」。肖春夏一陣心酸,這是他在鄉里唯一的一個文學知友。他顧不得多想,對站在一旁的蘇基業說,想辦法先把人隔離開。于是,蘇基業大聲喊,都離開、都離開。群眾不但不理會,反而罵聲更高,像斗地主一樣對準李莉他們。唾液像噴槍一樣向他們齊射,肖春夏也被吐了一身。
肖春夏崔剛人不但沒救成,反而又被圍到了當中,像獅子被裝進了籠里,水牛掉進了井里苦無良法。
肖春夏小聲問李莉︰「怨咱不怨?」李莉說︰「是那人先拿棍打呼百順,呼百順才下了手」。「那人呢?」「在那邊躺著裝死呢。」
肖春夏跟崔剛合計,想法先把呼百順和那人一塊弄到衛生院躲過這風頭再說。于是,肖春夏猛站起身對群眾說︰
「老少爺們,事情已經發生,我問大家一句」
人群靜了,靜等肖春夏問什麼?
「誰能伸頭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會場極靜。
肖春夏拉那幾個喊罵得最凶的人,那幾個人頭一縮都鑽到了人群後面。
吳有財說「他們打死人了哇」。
肖春夏給崔剛視意說︰「打死人了?在哪?去看看」。並給蘇基業交待保護好李莉他們,便隨吳有財出去了。
吳有財領肖春夏崔剛來到一邊。見土堆旁躺著一個穿黑上衣的中年人,他母親在一旁有板有眼地哭著。周圍站了十來個人,有的臉色木然,有的嗤嗤在笑。
崔剛來到近前拉老太太到一邊,老太太坐一邊哭得更加有勁。
肖春夏把手放在那中年男人鼻孔下。開始,那人還強憋著。時間一長憋不住,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肖春夏見狀,是裝死。心中一喜︰「崔所長,快掐人中」。
崔剛會意,用母指和食指狠狠地往那人的人中掐去。那人哎呀一聲不讓掐。崔剛喊干警︰「快抬車上,送醫院搶救」。
七八個干警三下五除二把那人抬上了警車。
肖春夏又命令「把肇事者呼百順抬上車」。
干警會意,把呼百順也抬上了車。
警車呼嘯而去,人群像退潮的海水——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