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極小的村落,也就十來戶人家,我跟容德心生戒備,不敢多停留,買了些吃的,一輛手拉車,匆匆上路。我坐在車上,容德拉著我,趁著夜色趕路。
月光泛著冷意,我縮在車上,用棉被裹著,感覺像是樵夫夫妻,早早去趕急似的。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容德心里一定也不好受,畢竟陳力是他的手下,還有青兒,主僕總有情份在。
約模深夜了才到一個集鎮,好不好容易找到了一家客棧,月兌開鞋子的瞬間,眼淚迷朦,腳底一個個大血泡,怪不得下地都覺著疼,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忍下來的。容德心疼地抱著我,自責萬分。
「慧兒,讓你受罪了,要是早知如此,我寧可被降罪,也不來此地。等咱們救出青兒,咱們四處流浪去。」
我笑睨道︰「不是流浪,是旅游,來這里沒有什麼不好,我覺著很親切,我們去瓊州,去雲南,有機會再去西藏好不好?」
他寵溺地模了模我的頭,戲笑道︰「沒想到你這麼貪玩,好好歇著,天明去租個船,咱們直接去杭州。」
「咱們的衣物首飾都丟了,我只拿回了部分銀票,可惡的土匪,我一定要報這仇。」
「你放心,快睡吧,馬上要天亮了!」
片刻听到容德重重地呼吸聲,而我則毫無睡意,眼看著窗外越來越明,還為那一幕膽顫心驚。陽光從縫隙射了進來,我微微轉了轉身,容德警覺地醒來,端坐了起來,打了個吹欠,起身道︰「慧兒,你就在客棧里等著我,回頭我來接你。」
我也急忙起身,腳一蹶一拐的,又痛又酸,像是月兌離了肢體。苦咧著嘴點頭道︰「好吧,你早去早回,一路千萬要當心。先去買身干淨的衣服換上吧!」
「放心吧,我會交待掌櫃的,你放心,我一定竟早來接你。」
看著他出門的身影,是那麼的疲憊不堪,跳至門外,大喊道︰「你就說我也被抓了,興許看在福家的面上,多一成希望……」
他轉身不舍地揮了揮手,出了院門。我落寞地回到房里,輕嘆了口氣,卻又無可耐何,只得耐心等待。
一等就是三天,這三天感覺是漫長的三年,從日落等到日出,又從日出盼到月明,心里的焦慮與日俱增。這年頭又沒有什麼電視,又沒有電腦,經過那一遭,對陌生的世界也心存恐懼,不敢到處亂逛。
直到第六天的午後,才見容德叫嚷著進了院,我全然不顧地上前將他緊緊地抱住,哽咽出聲︰「你怎麼才回來,我好想你!」
容德將我摟在懷里,用臉頰貼著我,嘆道︰「我也是啊,慧兒,我的心始終沒有離開你。」
我掙月兌開來,抬頭問道︰「青兒呢?那伙人抓住了嗎?」
容德凝視著我,眼神閃爍哀怨之色,木然地道︰「賊人是除了,不過青兒死了,據說是當時就自殺了。」
我捂著嘴,睜大了雙眸。她不是自殺而是殉情,想不到柔弱的青兒竟如此剛烈。生命無常,在天災**面前,尤其是這落後的年代,真是如曇一現。我情不自禁地緊緊地抓住容德的手,暗下決心,我一定要守護他,盡一切自己所能守護他,因為我愛他,我更不能沒有他。
容德晃了晃我的手,輕問道︰「慧兒怎麼了?別傷心了,看你失神的樣子,我好擔心。你三哥在外面等著咱們,其他事路上再與你細說。」
「三哥?」我詫異地問道,這些日子我還沒想過我會見到其他人,不過經過這一回,也讓我對這個世界有了新的認識,也有了新的感悟,我要好好的活著,出彩的活著。
容德在我耳際輕聲道︰「上回不是說過了嗎?三哥福康安,四哥福長安,這回幸虧踫上他,不然那個該死總兵根本不理會。走,見見去。」
也沒有什麼可帶的,徑直的與他到了前廳,見一個穿著華麗的男子朝我探來,猜想定是福康安,我淡然一笑,迎了上去,叫喚了聲三哥。
福康安點頭道︰「沒傷著吧,你這丫頭從小就沒讓人省心,嫁了人了還是讓人心驚肉跳的。跟著一起回京吧,皇上那兒我自會說明。」
容德跟我相似一望,異口同聲地道︰「謝三哥!」
容德將我抱上了馬,自己敏捷的一躍而上,我好奇地偷瞄著福康安,且不說他是不是乾隆的私生子,據史所載,他可是乾隆的一員猛將,驅逐侵略的泥泊爾軍隊,平叛台灣,戰功卓著。當然按他現在的年紀恐怕還在爬升中,無論如何他是乾隆身邊的紅人,我還真得巴著點。
福康安馳馬先行,身姿矯健,讓我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平衡力。我緊緊地抱著容德生怕掉落下來,行了約模一個小時,遠遠見舉著龍旗的兵丁,又覺著像做大戲了。
容德放慢了馬速,輕聲道︰「我們直接從湖州進京了,進京後若是踫到不認識的熟人,自有我在,你只需大方面對就行。」
我拍拍他的背道︰「放心了,我是誰啊,見過的人不比你少,誰也難不倒我。好高興,可以見到和坤,紀昀,阿桂,還有劉墉,何時到京啊,我要一個個拜訪,他們可是名人!」
容德一臉憂色地道︰「慧兒這可使不得,這些人可不是剩油的燈,萬一你漏了嘴,就會招來天大的麻煩,好好在家呆著,想出門玩,我陪著,稀奇古怪的事不可做,听到了沒?」
我側頭道︰「哼,腿長我身上,你看得住嗎?再說了,這年頭就是在家呆著也會惹煩麻的,老皇帝可是文字獄大使,幸虧我不會寫什麼清風不識字,好歹我知道些他們行蹤,我會提前預防的。」
容德嘆氣地搖頭,又加快了馬速。日落十分,已上了一條豪華的帆船,里面一應俱全,我真懷疑這就是傳說中的花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