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掙開他的懷抱,忍不住調侃道︰「這兒是杏花春館吧?我怎麼聞到醋味,難道杏花村的酒家改行了?」
容德甩手給我一個腦勺,笑罵道︰「你個死丫頭,還敢笑話我,快說是你約永琰來的嗎?」
我的嘴早撅得老高,不快地道︰「喂,你怎麼死性不改,會被你打笨的,快把腦袋湊過來,讓我也敲一個。」
容德突又抱緊了我,在我耳際柔聲道︰「慧兒,我真怕你離我而去,思你想你,卻又無可耐何?我該怎麼辦呢?」
倚在他的肩頭,明顯地感覺到他內心的憂慮,平日見到他總是柔目笑容,原來內心深處卻是愁腸寸寸。我抱著他,緊閉著雙眸,他身上的氣息又將我的意思渾亂,好似回到了從前。
夏日里穿得單薄,他身上的熱量傳送而來,片刻額頭冒著珠汗。我輕推開了他,凝視著他的雙眸道︰「我不會離開你的,除非你離我而去。對于我來說,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活下來的唯一理由。除非我死了,煙消雲散了,那時你不能怪我……」
容德激動地神情,在朦朧的月色下清晰可見,緊握著我的手道︰「我信你,我信你,我不該懷疑你,我不明白自己為何變得如此患得患失,總覺著你會離我而去,為什麼我會這樣不確信呢?慧兒,你告訴我為什麼?」
我拉著他在石岸上坐下,抱歉地道︰「或許因為前世的記憶,造成你的不確定,可是現在不會了,我答應過你……」
天啊,再說下去,我就要暴露了,慌忙禁口。他伸手撓著我的肩道︰「或許你說得對,佛家常講生命輪回,前世今生,或許我們真的有前世,怪不得我總覺著跟你好似認識許久,覺著跟你說話何其自然。慧兒,等你出了宮,我就辭官回家,咱們相守一生。」
月色叢容,突兒四周螢火點點,我興奮地道︰「容德,是螢火蟲……」
容德輕拍著我的肩道︰「相逢秋月滿,更值夜螢飛。」
我連忙側頭道︰「我也記得一首寫螢火的︰.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我揮動著團扇,輕唱道︰「螢火蟲螢火蟲慢慢飛夏夜里夏夜里風輕吹,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讓螢火蟲給你一點光,燃燒小小的身影在夜晚,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短暫的生命努力的發光,讓黑暗的世界充滿希望,螢火蟲螢火蟲慢慢飛,我的心我的心還在追,城市的燈光明滅閃耀,還有誰會記得你燃燒光亮……」
容德似發現了一件寶物,緊拉著我的手道︰「慧兒,沒想到你的歌聲,婉轉曼妙,天賴繞耳啊?」
我忙制止道︰「只唱給你听,千萬別告訴別人,千萬千萬不能……」
他拉起我輕笑道︰「每每以為你長大了,言語間又露出孩子的本性,知道了,我還怕別人發現了你塊寶玉呢?走吧,再不回去,又該有人來找了!」
我轉著團扇,笑盈盈地道︰「知道就好,你是怕自己會按板子吧,擅離職守,是打軍棍嗎?真被打了,我去救你,我美女救英雄,如何?」
容德捂著嘴笑聲隱隱,大概是怕別人听見吧!我上前輕聲道︰「我先走了,你遠遠地跟著吧!來握個手,慶祝咱們今兒個私會成功!」
容德的臉上盛開的牡丹花似的,拉著我的手不放,片刻才回恢神情道︰「你在帕子繡豬頭是罵我笨?還有別成天裝大人,以後記得叫容哥哥!」
我噗哧笑出了聲,用團扇遮了遮面,隨即狠狠地用扇面敲打他的光額道︰「行啊,那你叫我慧姐姐,男女平等。快放手了,萬一人看見了,還以為咱們兩孤魂野鬼,在這里尋好事呢?」
他搖頭笑睨了我一眼,拉開了點距離跟在我身後,我穿著平鞋,蹦跳著下坡,忍不誰回頭朝他扭扭腰道︰「豬!你的肚子是那麼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豬!你的皮膚是那麼白,上輩子一定投在那富貴人家哦~~~傳說你的祖先有八釘耙,算命先生說他命中犯桃花,見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不會臉紅不會害怕……」
月色下他捂著嘴笑得跟抽筋似的,遠遠地更覺著他是十三。我一路唱著回到院子,這是一個才有三間低矮房的小院,好在前面還有一個小院落,種著兩棵蒼勁的松柏,還是我每天抬腳的助力氣。
突听得冷的聲音︰「你去哪兒了?你剛才唱的什麼曲?」
我剛一腦袋興奮沖血,突听到這般冷冷的聲音,好似被捉奸在床,沒來由的毛骨悚然。轉了圈了,才發現永琰立在松樹下暗蔭下,一股怒氣。
我怎覺著這小子有幾分雍正的強硬跟冷傲了呢?可惜他不是,他決不會是雍正,在我的心里雍正是大清最能干的皇帝,如果是雍正還在,大清決不會垮的這麼快的。
我淡淡地請安道︰「給十五阿哥請安,十五阿哥吉祥!十五阿哥怎麼到奴婢們的院來了,翡翠不在嗎?為何沒有招呼你?」
他提步上前,按著我的雙肩,盯著我的眼眸,像是在審視我的心里所想,一絲苦澀地道︰「你去哪兒了?我在這里等了你許久了,是不是去見你說的哪個人了?你告訴我,我哪兒不如他?」
我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瓣,勸慰道︰「十五阿哥,皇上都下旨了,你別這樣好嗎?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的!」
永琰忽將抱在懷里,我如何也掙不開,索性像木頭一樣任他抱著,真是郁悶死了,我跟這愛新覺羅家有千年情劫不成,我好端端的惹誰了?
「慧兒,我只喜歡你,我只要你,我去求皇阿瑪,或者你做我的側福晉,我只對你一人好,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