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二柱香功夫，武當雙絕又在洞外大叫起來︰「小子，你裝神弄鬼，有膽出來一試高低！」
原來，秦詩石那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起手勢「劍指何方」，雖嚇退了武當雙絕。但他們心神稍定後，好奇好勝再加上多疑心戰勝了謹慎小心。他們決心賭一把，看看這讓人聞之色變的無極劍法有什麼過人之處，況且那個叫石頭的少年不可能在一天之內便練成絕頂神功。
秦詩石出得洞來，伸了一下懶腰，泰然若定地說道︰「了無、了空，想不到你們比兔子跑得還快！」
武當雙絕輩份極高，連掌門人玉虛道長也都稱其為師叔。加之他們久不問世事，一心習練兩儀劍法，故武林中人知道他道號的寥寥無幾，今天被秦詩石一呼，不由怔住了。
「這石頭少年，來頭不小？怎麼知道我們道號的？」
兩人猜測中，心里又添了幾分疑惑。
秦詩石說︰「兩位道長既然前來叫陣，如用無極劍法勝你們，自然有些不公。我和你們其中一人先比試內功如何？」
呵！這小子口氣不小。了無不禁喜出望外，他的「達摩功」修煉了七十多年，具有一甲子半以上的功力。「雖然，這個少年在秦府曾露了一手玄天功，但被他們一出手便制住，也不過如此。想不到他竟不知天高地厚，主動向我挑戰，我倒要給他一些苦頭吃吃，然後逼其說出劍譜的下落，豈不兩全其美。」想著想著，了無露出了笑臉︰「怎麼比法？」
「我們各擊對方一掌如何！」秦詩石坦然自若地說。
「誰先出掌？」了無追問。
「遠來是客，自然是道長先出掌了。」秦詩石雙手合什，默運內力，靜立以待。
了無心中竊喜，一個四平大馬，雙掌發力，「雙龍出海」如排山倒海之勢擊向秦詩石。
只听「咚」得一聲，他那雙掌發出的內力，竟如同擊在一塊巨石上，了無跌出七、八步遠。
「師兄，你怎麼了？」了空一把扶住了無，見他面色蒼白。
「了無道長，我那一掌也不用出了。明日我再和了空道長比試輕功步法。」
「這可是真的？」了空驚問，他的太虛步法靈動飄忽，神出鬼落，天下獨步。如果比劍法、比內功，了空還有些顧慮。想不到那少年要和他比試輕功步法，了空听後大喜之下，止不住技癢，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兩位前輩高手，是不屑佔晚輩便宜的。我既和了無道長比過一場，如果再比，了空道長便是勝了，也不光彩，你說是嗎？」
在那些錦里藏針的話語里，了空只好不了了之。
一天一夜，秦詩石在洞中只學了七個步法。雖然只有七種變化，但他卻反反復復練了上百遍，不覺天已放亮，洞外傳來武當雙絕的叫陣聲。
司徒日月輕輕說道︰「石兒，這個步法是前唐著名劍客公孫大娘所創，後被詩仙李白進一步發揚光大，故稱太白仙步。你要切記，無形便有形，有形便無形。如果悟透這一層道理，步法自成。這也是你下一步習練無極劍法的關鍵所在。」
秦詩石鄭重地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小師父，咱們今天怎個比法？」因師兄敗了一場，了空說話也客氣起來。
「我們就一起玩一下老鷹捉小雞的游戲怎樣？誰扯住誰的衣服就算贏了。」
「好！」語音未落，了空倏得撲了過來，身法快如迅雷閃電。
只見秦詩石一個螺轉，擺月兌他的追撲。但見兩人就像兩只蝴蝶在百花叢中嬉戲一樣，一前一後，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煞是好看。
「無形則有形，有形則無形。」秦詩石一遍遍重復著這句話，索性再也不去記那些身法的口訣，身形漸漸慢了下來，進退間顯得越發笨拙，一連幾次眼看了空就要將他抓住，卻都在差之毫未間讓他化險為夷。
又過了半柱香光景，了空忽覺後襟一緊，身子已被秦詩石牢牢抓住，他一連換了幾次身法掙月兌，也無濟于事，便只好停住身子，黯然說道︰「我輸了！」
「比劍，師弟。我們用兩儀劍陣勝他。」了無再也忍不住，抽出了鞘內長劍。
「我們說過，一天比一場之約不可違背。如果兩位執意要比的話，在下也無可奈何！」說罷，秦詩石故意嘆了一口氣，向洞內瞅了一眼。
武當雙絕疑心最重，見狀暗目揣模，這個少年武功進境如此之快，與那天秦府相比不可同日而語，看來洞內有絕頂高手暗中指點。我兄弟二人小心為妙，不可中了這廝的詭計。但一覷武林絕學的好奇心，又促使他們決心明天再戰。兩儀劍陣，可是他們的成名絕技，不信會敗在這小子手里。
打發走武當雙絕，秦詩石回到洞內。
司徒日月沉沉睡去，他的氣色較前兩日又有了一些憔悴。
秦詩石靜坐一旁，不忍驚動師公。
不覺夜幕降臨，司徒日月也終于醒來。
「石兒，你為何不喊醒我。半天的時間白白被浪費掉了，無極劍法那兩式，你如何在一夜之間學會？」
不就是兩招劍法嗎？師公語氣為何這麼嚴厲，秦詩石有些不解。
「今天這一陣，你能悟透這‘無形既有形，有形既無形’的道理，無極劍法的第一式圖窮匕現那一千多種變化也不必在學，你只記住口訣就行了！」
噢！原來一招竟有一千多種變化，怪不得師公如此責怪自己，秦詩石這才恍然大悟。
「無極劍法第二式‘胸懷天下’，一千多個變化是戰國時期天下所有劍客名家的心血匯成。我先向你講一下劍的來源。青銅劍在西周早期已非常成熟，春秋戰國是它的鼎盛時期，名劍甚多，楚有龍泉，吳有干將、莫邪，越有純鉤、諶盧。昔日你父親那對鉤，便是純鉤。它與別的劍在鑄形上大有不同，彎如明月故以名‘鉤’。作為一名劍客，首先要明白劍的構成。劍身的尖端名‘鋒’，中央突起的稜是‘脊’，脊的兩側為‘從’，從兩側為‘鍔’，‘脊’與兩側的‘從’合起來叫做‘臘’。劍身與劍把連接起來護手作用的條形物叫‘格’，劍把叫‘睫’，劍把末端突起部分叫‘首’，劍身的封套叫‘鞘’。作為一種兵器，它的任何部位，都有使用的技巧，無極劍法第一式對這些技巧的運用，都有詳細的練習方法。」
講著講著，司徒日月有些氣虛。秦詩石忙模出一個野果遞給他。司徒日月右手顫抖著拿起果子放到嘴邊，吃力地咬下一口，潤了潤發干的嗓子，接著說。
「一名劍客，不僅要對手中的兵器了如指掌，而且對地形，天氣變化，陽光對射的角度都要仔細觀察，做到成竹在胸。這就是無極劍法第一式的要訣所在。想當年，你父親就是憑著這式劍法和玄天功，打遍天下無敵手，人稱‘南俠’。而第二式則是以氣御劍，手中無論拿著什麼東西，都可以變為劍。我這幾年，也是剛悟透了這些道理。今天晚上，我們便開始練這一式。」
秦詩石在師公地指點下，潛心習練那一式劍法，不知不覺天已放亮。
「天早已亮了，小師傅也應出來了。」
洞外，武當雙絕又叫嚷起來。
「你先出去設法拖他們半天功夫，第二式練成後，他們便再也不是你的對手了！」
听到師公地叮囑，秦詩石心領意會地點點頭，走了出去。
「兩位道長，起得可早啊！」秦詩石伸了一下懶腰，頭晃得像波浪鼓︰「有人說武當雙絕膽小如鼠，起初我還不相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你一派胡言，我兄弟二人可曾怕過誰？」了空急問。
「顯而易見，你們酒足飯飽有備而來，我卻饑腸轆轆無備而戰，縱然不死在你們劍下，也會被你們拖死，餓死。這一場不用比，我只好認輸了！」
武當雙絕急了︰「好！小子，你先去吃飯，我們等你。」
「洞里又有什麼飯，如果我去買，你們又不放心。不如請一位道長代勞吧！」秦詩石笑道。
「你小子想得倒美！」了空急了。
了無一把拖住他。
「暫且忍一下，師弟你速度快，便去買一些點心阻住他的嘴再說。」
一見秦詩石回到洞中，司徒日月便接著說︰「你的內功能達到這至高境界，並非你苦練所成，而是心無旁騖所積。以氣御劍，便是體內游走的氣息，與手中所持之物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