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已經知道了？」水泠眉再一次感到意外，她的心里開始隱隱地感覺不安，讓上了年級的長輩為自己操心終究好難說得過去，
「對，我想時間定下來再告訴媽。」
事情被這樣證實了，女乃女乃的眼光暗淡下來，她很灰心地道︰「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哪？」
「嗯，有人願意投資我的節目，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泠眉狠下心來點點頭道，「要是局面打開了，上軌道了，會經常回來的。您放心吧。」
女乃女乃心里一冷，搖搖頭道︰「泠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成就事業，我是支持的。只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和博方——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你才做這樣的決定的。」
水泠眉心里一陣惻動，她自己感覺到眼淚就要涌出自己的眼眶了。怎麼樣跟女乃女乃解釋呢？她能了解女乃女乃的心，她知道老人希望得到什麼樣的答案，但是她給不到。她現在什麼也給不到女乃女乃。
想到這里，水泠眉把臉撇到一邊，好半天才鎮定了自己，一字一頓地對老人道︰「沒有，媽。媽已經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了，我也沒有必要對媽隱瞞，但去香港不是因為這個，跟我們之間的事沒有關系。」
這或者是唯一可以讓女乃女乃安慰的一句話了。她只能做到這里，水泠眉說著孤立無望地望著女乃女乃。
「真的沒有嗎？」
女乃女乃的眼楮已經濕潤了，然而透著依稀的淚光似曾還有一絲淺淺的笑意。
水泠眉點頭︰「沒有。」
「那就好。這我就放心一些了。」女乃女乃也點點頭嘆了口氣道，
「但是，泠眉，你和博方之間的事，你要想清楚呵。他是我的兒子，我是了解的，他心里對你的感情是很深的，你要相信我。我也曉得他的個性、脾氣，你沒少忍讓他，但是夫妻之間處理這樣的事情一定要冷靜呵，我已經狠狠教訓過他了。你要是不介意了就好，如果你不能原諒他我絕不會饒過他。」
眼淚終于順著泠眉的面頰流淌了下來，那麼多的委屈也跟著流淌了下來。她抓著女乃女乃的手，女乃女乃的手好涼呵，但是抓著女乃女乃的手的感覺卻還是真切地感受了了溫暖。那就是愛吧，她心里一陣感動，幾乎要泣不成聲了。
「媽，你別這樣說，這樣說我怎麼擔待得起。我和東博方走到這一步，也不能完全怪他。其實，說到個性、脾氣，我對我自己也不敢恭維，我毫不遜色于他，要是我可以忍讓，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了。是我們兩個太相似了，當初是因為這樣我們生活在一起，現在卻是因為這個而想要分開。」
「先不要這麼快就下結論。」女乃女乃在泠眉的手背上摩挲著，語重心長地道，「這事情對東東菜、水果娃兩個孩子的影響你們想過嗎？這事情對兩個孩子的傷害實在太大了不是嗎？」
水泠眉的頭埋在了女乃女乃的手上，這一刻面對著女乃女乃她真的感覺到羞愧。但是已經做的決定就像生了根的苗依然在她的心里滋長。她不要妥協，不要。
水泠眉听見自己對女乃女乃說︰「我知道，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每一次好忌諱那兩個字。但是躲避得了一時難道躲避得了一世嗎？路還是要往前走的呀。」
「就是我也舍不得你，希望你繼續留在我們家，留在兩個孩子邊上。」女乃女乃的話根本成了無力的掙扎，她的話音里透著寒顫。
這樣的寒顫也傳遞給了泠眉，她的舌頭也有些不听使喚了，她听見自己的聲音發澀打結起來。
「我能了解媽的心，我知道過門以來媽是一直很疼我的。不管怎麼說我見到了媽還是要叫您媽的，我也舍不得您呵。」
女乃女乃終于激動難持，她想要努力地站起來，泠眉扶住了她。她懇切地凝視著泠眉，眷戀與不舍洇濕了她臉上的每一道皺摺，她用近乎乞求的語氣輕聲地對泠眉說道︰「那就听我的，不走這一步。至少在你去了香港回來前不要走這一步。你們還有機會、還有時間考慮清楚呵。」
水泠眉的頭枕在了女乃女乃的肩上，她再沒有力氣回絕女乃女乃了，她很吃力地在女乃女乃的耳畔道，「好吧，我會考慮媽的話的。」
女乃女乃轉過臉來，正色看著她道︰「泠眉，你一定要答應我才行。」
女乃女乃的眼楮像一面明晃晃的鏡子，照得見她的脆弱和無力。泠眉避開了女乃女乃的目光，看了一下手表，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我要馬上上去，有一個節目我要跟場景的，媽，您先回去吧，我會認真考慮媽的話的，您放心吧。」
水泠眉邊說著邊站起來，轉身快步走向電梯。
電梯門開了，水泠眉走了進去。女乃女乃呆呆地看著那扇電梯門合上了，泠眉像銀幕上最後的一個影子就這樣閃過去了。
真的就這樣過去了嗎？只有女乃女乃還沉浸在剛才的故事里沒有辦法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