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天佑苗疆,神蟲終回故土。」琴離很少表露任何表情的臉上現在明顯有這笑意,對于苗人來說,神蟲帶來的心理安慰遠比許願重要。
「冰妃會這麼好心還給你,她許的願是什麼?」從最開始的驚訝中醒過來,英挺的臉上回復到了不露聲色的樣子。
「許願要不違天理,顯然冰妃想要的神蟲不能給她。」琴離也收起了笑容,綠衣上的絲綢撫過琴弦,微微的墜眼,「但苗疆失去這個靈物太久了,所以歷代蠱苗都有約定,只要拿著一願神蟲向寨主請求,上天入地,苗人也要替他做到。」
有些異常的氣氛在房間散開,琴離無論怎麼樣想幫落月,無論怎麼樣想助著秦艽奪天,她先是苗疆的少主,苗女給別人下一輩子的蠱,但本身在蠱苗就是一種無人可解的毒。微涼,一輩子和蜘蛛毒蠍打交道,總有這自己的原則。
「冰妃知道你能解‘夢祭’,她的要求是你不插手?」秦艽的尾音是帶著一點點的伸調,所以別人听起來不象是疑問,而更象是尋求一個肯定的回答。
「所有的事都向你所說的。」琴離抬眼,清秀的面頰有些蒼白,自詡苗疆半神,卻敵不多一個侯爺的心眼。冰妃怎麼找到自己的以及她原本想許什麼願,琴離都不知道,只是忽然獨自一人素顏粗衣出現在自己休憩的小院,拿著讓數帶蠱苗寨主苦苦尋找的神蟲向自己提著一個請求。原以為那個條件是殺了秦艽或者落月,其實只要冰妃一言,即便去殺了天子也是一樣。但那個條件卻簡單而意味深長,不插手「夢祭」的事。
「沒有讓你給她解蠱?」秦艽卻沒有去看琴離驚恐于自己心思的神色,手肘支著調整了坐姿勢。思量著冰妃的舉動,這麼好的機會,不順便提一下快要到最後期限的蠱毒?
「沒有。」琴離也蹙起了秀眉,如果想死的話還費這麼大的功夫來神蟲來請求干什麼,沒有人會忍心在沒看到自己導演的戲前死去。
「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了。」虞天候的唇邊是自負的笑,想著那個儀容高貴的冰妃娘娘,「她自己就能解蠱。」
「侯爺,那小姐會不會有事。」阿大擔憂的說,落月雖絕頂聰明,但一向不喜與人相爭結仇,本來一個人在深深後宮就足夠讓人惱心,現在冰妃的什麼底數打算全都是越猜越可怕,什麼夢祭,琴離不解的話誰敢去解?
「你忘了她有把血琴?我七弦琴能解的蠱,她一定也解的了。」琴離的笑也是顛倒眾生的,想著那把無雙的箏,只一念,就知道所有的事都不會難道是滿目清淨的落月,「終究是怎麼也比不過她。」一口嘆,輕到幾乎听不見,無論怎麼樣的修煉,終究敵不過無欲無求的習落月。
「琴離,那把血琴沉在西湖底了。」秦艽知道自己的話很掃興,但只是想打碎太過天真的想法,「我曾派人去撈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侯爺,會出現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送到她手上。」琴離越笑越濃,感覺她笑意盈盈的眼楮是深不可策的旋渦,讓人看不明白攪到一起的預景-
「白狐,你就每天沒一點事做?」落月看著在眼前晃來晃去的白狐,真的有些眼花。
「我?我的事不就是跟著你?」白狐停下來看著輕揉額角的落月,斜著眼楮反問。
「皇上想封你為內廷侍衛,為什麼不做?」落月更頭疼地揉著額,白狐這些時日是傷完全好了,江湖上的性子畢竟不合適規矩森嚴的皇宮,落月本就隨意更加著白狐,鬧騰地後宮沒有一日安寧。皇上想把白狐派到前殿做御前侍衛,三品以上的官級,應該無論怎麼樣都不忤白狐或者落月的心意。
「你呀,太單純,我去前殿做了侍衛誰留這保護你?」白狐的丹鳳眼笑的邪邪的,御前侍衛說來風光,但每日十二個時辰都得更著皇上轉,哪里有現在來的自在。
「你散漫慣了,若不習慣這里的生活,不必勉強自己。」落月當然知道白狐的心思,不願意受約束。從來都是野性妄為的,快意恩仇的江湖人怎麼受的了時時刻刻的規矩。
「看這一後宮的妃子沒哪個對你有好臉色,我走了她們不都反了?」白狐說的是真話,這麼多時日,雖然桃妃什麼也沒說,但那麼多的冷嘲熱諷全部都收在那雙丹鳳眼里,冷冷冽冽坐在房梁上,一抬手就送粒銀珠給那些嚼舌根的妃子。
「白狐,很多的事你都不明白,她們對我沒好臉色是應該的。」看著眼前臃懶的白狐,落月卻很自然的牽扯著嘴角,白狐還是象以前一樣,喜歡胡鬧,喜歡固執。自己都不在乎的事,虧她這麼在意。
「反正我是殺手,不在乎再增殺孽。」白狐的話又是漫不經心,人命在她眼中不過一抬手間,再多的血也染不紅自己的白綾。
「你可以殺盡天下人,但有一個人,你不能動。」閉著眼楮說出這句話,落月顯得很疲倦。
「誰?」
「上官芩,當朝的鎮遠將軍。」落月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睜開了眼楮,一眼的清光直逼白狐的丹鳳眼,直到白狐眼中的漫不經心逐漸消失。食了忘憂草總會刻骨銘心的記著最後一刻的感覺,如果是恨,那麼白狐見到的時候會是毫不猶豫的下殺手。如果是那樣的結局,上官芩會是解月兌,白狐卻又是一個輪回。終究苦了眾人。
「他和我什麼關系?」白狐走近了些,離落月的眼楮很近,問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揚名江湖的霸氣和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