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你幫我呢!」銘冉還在耍貧嘴,「你真的太難看了,大肚子竟然這麼大了!我就不用再受這個罪了。」說著還拍拍自己癟癟的肚子,嘶啞的呵呵笑了兩聲。
芊絡卻閉上眼楮,不再說話。
(10)
淺灰色的西裙,高挽的發髻,黑邊眼鏡,奇嵐的臉色依舊是蒼白的,可是她的氣勢卻和以往有了很大的差別。
司機小李跑上前,躬身打開車門,奇嵐優雅的邁下汽車。
透過咖啡屋寬大的玻璃窗,芊絡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空氣中滿是這種氣息,甚至有吱吱的聲音,像是渾身花紋的巨蛇,躲在某一個陰暗的角落里,不停地咬噬,輕輕磨礪著它尖尖的發亮的牙!
「芊絡,謝謝你能來,」她坐在芊絡對面,優雅的用勺子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到現在才發現原來的自己那麼傻,爭來爭去,卻忘了最寶貴的東西——我已經失去了晴晴,我不能再失去傲言,你會成全我的,是嗎?」
「我從來不想阻止你什麼,可是感情的事情,只有你自己能成全自己。」芊絡冷靜地說。
「是啊,這些天,我和傲言朝夕相處,他已經試著原諒我,接納我了。畢竟我們有過三年美好的相戀時光,還有過四年的婚姻生活,這些不是他輕易可以忘掉的!也不是僅僅認識一年的葉小姐可以了解的。傲言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我知道他對你有所虧欠,我們會盡力彌補的。但我們之間的感情,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這份失而復得的感情,已經勝過我的生命,我相信,我們會回到以前那樣美好的時光中去,只要葉小姐不再打擾傲言——」
「這些天,一直是你在照顧傲言嗎?」芊絡遲疑了一下,終于問。
「當然了,我想這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人比我更了解傲言,他喜歡吃什麼,他睡覺的時候習慣什麼姿勢,他穿的內衣,什麼顏色什麼牌子他才會舒服——」奇嵐臉上帶著習慣的微笑。
「如果他已經決定回到你身邊,我不會阻攔他,我說過,只要他開心就好。」芊絡咬住嘴唇,只看著窗外,「如果真是這樣,你放心,我不會影響你們,治好了銘冉,我就會帶著她離開這里,永遠不會回來!」
「謝謝你的成全!」奇嵐噓了一口氣,「我可以幫你們安排去韓國做整容,我就是在哪里做的,雖然費用很高,但是比國內的效果要好一些。」
「不用了,我們自己的問題自己會解決的,」芊絡已經站了起來,屏住呼吸,艱難地說︰「希望你們快樂!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走了。」
「芊絡,其實,你不必拒絕我,我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奇嵐也站起來說。
「原因?」芊絡不解地看著她。
「我只是想替傲言彌補一下過失,他也沒有想到小李會調查出這樣的結果,他只是想阻止劉星偉和左銘冉的婚禮,他也沒有料到何麗梅竟然出手這麼狠!」奇嵐嘆息了一聲,「他這幾天一直寢食難安,受著心靈的譴責——」
芊絡的頭轟了一下,原來造成銘冉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江傲言!不管他是不是有意,他已經把銘冉給毀了!怪不得他會在看銘冉的時候留下錢了!
「我幫銘冉治療,其實是想幫傲言贖罪。」奇嵐接著說,「我希望你們能接受,如果可以的話,盡快聯系我,我安排你們去韓國。」
「不用了,謝謝,我說過,我們的事情,我們會自己解決的。」芊絡迅速的離開奇嵐,腦中卻始終回旋著一個問題,怎麼可能呢,為什麼是他!可是,就算是他,又能怎樣?不能讓銘冉知道,如果讓銘冉知道了,一定又是天翻地覆!芊絡唯一想做的,就是馬上帶著銘冉離開這里。
銘冉正呆呆的躺著。她已經感覺到,芊絡來了,卻還是一動不動。
 
;芊絡把飯菜拿出來,把饅頭撕成花生粒般的小塊,蘸著弄碎的菜糊,一點點的送到銘冉嘴里。
艱難的下咽著,銘冉蠕動的嘴唇忽然慢慢停下,兩行淚水順著坑坑窪窪滿是瘀斑的臉蜿蜒而下。
「銘冉,怎麼了?」那種不詳預感又在芊絡心中升起來。
銘冉一把推開芊絡的胳膊,喘息著抽噎起來︰「芊絡,你別管我了吧!讓我死了算了!我從來沒把你當朋友……只是想法的利用你,把你推到江傲言身邊,其實我是想讓你慢慢的控制江傲言,讓我逐步進入‘天元’內部,掌握‘天元集團’……我欺騙你,讓你去給江傲言當情人,這些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處心積慮設計好的!我以為,只要你控制了江傲言,我們兩個聯起手,就能控制‘天元’了,甚至連奇嵐也可以不在乎!……可是我沒有想到江傲言竟然只是‘天元集團’的一個擺設,他的手里竟然沒有實股,一切都是奇嵐的,我根本沒實力和她斗!……都是我。硬生生的把你拖進來,是我害了你!……」
其實這些芊絡早就感覺到,意料到了,現在由銘冉的嘴親自說了出來,芊絡只是怔怔的看著,听著,看著銘冉喘息著,掙扎著,干裂的嘴唇扭曲的抽搐著,看著看著,眼前就什麼也沒有了,听著听著,耳邊就只有撕拉聲,沒有了語言,只有刺耳的細拉升,像是冬夜里,狂風猛烈的吹打著屋頂,吹斷了樹枝,吹翻了垃圾桶,吹得里邊的塑料袋,廢報紙,爛菜葉子,嘰里咕嚕,滿地跑,滿天飄。
聲音越來越大,芊絡不得不掩住自己的耳朵。聲音就又變成一只只枯瘦的手抽打著芊絡的臉,身體,伸到芊絡的心里肺里胃里,使勁的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