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樓梯把哈欠升級為吶喊時,我走在幽深的暗道里,一道亮光夾帶著血腥被我的余光捕捉到,我只能駐足,全然沒有多余的心思去關心浣紫的步伐,只是略微瞥見停在我的身後。
亮光越來越大,涂滿整個石壁,石壁給人種突起的感覺,所有的光像飄在空中,我屏氣凝神地看,畫面上一個胖乎乎的初生嬰兒,沒有哭,而是一個活生生的笑,在嘴角近乎詭異地蔓延,那個笑仿佛是從成年人臉上剪切移植過來,笑意里,我的後背濕透,預感著有事要發生,他緩緩地低下頭去,咬住臍帶,嘴角的陶醉在森白的牙齒上泛著銀光,像吸毒那樣瘋狂與貪婪,這一切牽連著另一個人的痛苦,他媽媽眉毛擰成一團,月復部的肌肉淡化成皺紋,直至越來越少,同時全身其他部分也像驟然縮小,轉眼間縮成一堆肉泥,五官不見了,骨頭沒了。嬰兒突然間就長了個頭,眼泛藍光,痴痴地笑個不停,仿佛那堆肉泥與它沒有任何牽連,嬰兒還在長,已完全不是嬰兒,轉眼是一米七五的年輕人,只是笑容不變,它有了女朋友,親親熱熱的樣子,我不禁替那個女孩捏了把汗,終于,事情發生了,有一天他看到女孩和另一個男生在一起,它將女孩灌醉後,藏入冰雕中,永遠封存她醉後熟睡迷人的神情,他像收藏寶物一樣把冰雕擺在臥室中,有一條黑影躥出擊碎了冰雕,他未改嘴角的笑意,直追出去,他身後三丈處,黑衣人倒下,他的指尖滴著血,卻發現黑衣人在臨死前已將他帶入另一個世界,滿目荒涼,寸草不生,更遑論有人,他愁緒滿懷地踽踽而行,漸行漸遠,鬢角漸白,身子佝僂著,皺紋利索地爬滿面部,喉嚨堵著濃痰劇烈咳嗽,他還在堅持不懈地行走,終于來到一座村莊,村民熱情地接待了他,他卻眼露凶光,咬傷七個孩童,他不再咳嗽,背也直了,可那七個孩童卻兩眼發直,四肢僵硬,去噬咬別人,一村子的人全都成了活死人,蒼老不饒人,他為自己掘了一個地下室,在里面通過樹汲取天地日月之精華,樹經受不起折騰,紛紛枯死,而他晚上從洞中鑽出,專門吸取路人的血,這樣,他重又容光煥發,大有返老還童之狀,不過他還是有死的一天,臨死前,他將血灑在他自己的尸體旁,種下了強悍的血咒,尸體方圓十丈內寸草不生,一旦有人踏入,也會被尸體吸走精髓,這樣尸體長眠在地下還在不斷地汲取,只等,哪一天靈魂重新歸附**。
我終于看完,汗涔涔的,滿手、滿額頭,厚重濃烈的底色桎梏著神經,每一條,每一寸都陷入莫名的虛無,體溫為冰涼所替代,只有心梗在喉嚨處,噎著,吐不出。
浣紫比我想象的還要平靜,靜靜地背轉身去,對著空曠的走廊深吸口氣,眼神收束在揚起的窗簾下。她淡紫色的輕紗被暗色浸透,隱隱融入窗簾中,似乎眼前只是個飄浮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