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飛問道︰「到哪去找?他們約戰的地點在哪?」
戚風苦笑道︰「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谷主行事一向不喜張揚,連約戰的日期也是夫人在偶爾間露出的口風呢。」
雙明鏡點一點頭,微笑道︰「我正要去拜見嫂夫人哩!」
小晴已拎起長裙,向圓月宮奔去,口中道︰「我早想著媽媽啦!」
不提她的母親,也不見她如何掛念,這一提起來,她卻連片刻都等不得一般,腳不沾地找媽媽去了!
雙明鏡心里咯 一下,忙運起輕功來急急趕上小晴,低聲道︰「小晴,莫要和你媽媽提小嫣的事。」
小晴遲疑了一下,如水的玲瓏眸子瞬間黯淡下去,垂著頭道︰「是啊,媽媽知道姐姐那樣子,哭也哭死了。也不知岩哥哥有沒有找到那個什麼白石真人,趕快救醒姐姐帶了她回來多好!」
圓月宮依舊如以往般清朗疏闊,高聳入雲的梧桐,翠華森森的鳳尾,俱在細細的風中輕擺,依依裊裊的琴聲,便在那葉間宛轉流淌,如一道春日清泉,緩緩滑過身心,沁人肺腑。
獨坐亭中彈琴的女子,一身雪白隱菊花暗紋的錦緞衣裳,淡綠披帛,眉目清宛,眼波亦如清泉一般,凝注在琴弦之上,正是月神夫人花影。
「媽媽!」小晴已歡笑著,直向花影懷中投去。
花影眸光在小晴和雙明鏡面容上滑過,瞬間變得溫暖。她住了琴,含笑張開手臂,將小晴摟在懷中,微笑道︰「小家伙,可算回來了。幸好你爹爹不在,不然又要重重罰你了。」
小晴嘻嘻笑著滾在花影懷中,撒嬌撒痴道︰「可爹爹不是不在家麼?便是在家,媽媽也不會讓他重重罰我,對不對?」
花影撫模著女兒的黑發,笑道︰「又長高些了,只是黑了許多。這一路上,必然累了岩兒和明鏡了吧?」
雙明鏡忙上前道︰「見過嫂夫人。」
花影微笑著一廂將他們往宮內引去,一邊問道︰「明鏡,這許久沒見,怎生小晴和你一起回來了?岩兒和英兒呢?」
小晴身體略僵了一僵,雙明鏡已然笑道︰「方兄弟和雲姑娘遇到了他以前在江湖上認識的一些朋友,約了一起回青州看看,所以托我先將小晴帶回谷來,他們要再隔些日子才回來哩。」
花影點頭,溫溫婉婉地笑道︰「嗯,他們那許久沒回老家去,想來也思念得緊了。就讓他們在外多玩些日子吧。有幾個孩子會如我這晴兒一般,一出這個家,就把爹爹媽媽全扔到腦後哦。」
「媽媽!」小晴拖著嗲聲在花影懷里磨蹭。
梁小飛在後低聲咕噥道︰「小晴有個好媽媽,便欺負我們這些沒爹沒娘的,故意這麼親親熱熱氣我呢?」
花影坐了主位,將小晴拉在一邊坐下,微笑向梁小飛問道︰「你也是天水宮的弟子麼?倒也不曾見過。」
小晴嘻笑道︰「天水宮哪個那麼陰陽怪氣的弟子啊?他是北極叔叔好友的弟子,是個超級大活寶,大草包!」
梁小飛見花影目光溫軟慈和,正是局促感動之際,忽听小晴那般嘲弄于他,不由急道︰「你才陰陽怪氣呢。好好的女孩子,裝成個男人和我打架,也不害臊!」
小晴听說,跳了起來,捏起拳頭就往梁小飛身上砸去。梁小飛忙起身閃過,竟和小晴在大廳里騰挪追逐起來。
花影見二人俱極年輕,又是活蹦亂跳充滿朝氣,嘴角不覺彎起,寬容一笑。
雙明鏡端過侍女送來的茶盞,默默沉思該如何問出口去,卻覺舌頭給燙了一下,原來卻是剛泡的滾水,一時分神,竟給燙著了,忙放下茶盞,若無其事笑了一笑,問道︰「听說月神大哥出谷去了?為的是皇甫青雲之約?」
花影眸光一轉,悄然凝在雙明鏡臉上,微笑道︰「是啊,谷主的武功進境很快,我想,皇甫青雲四年多前不是他的對手,現在一定也不是他的對手吧?」
雙明鏡點頭道︰「那是當然。不過我想這等熱鬧之事,如能有機會見識一下,便是幫不上月神大哥什麼,于我們自己的武功進展,定然俾益良多。」
花影略一遲疑,道︰「可你月神大哥,行事素來不喜熱鬧,便是幾度約戰他人,也不喜驚動他人,每次都是悄悄的。」
雙明鏡面孔浮著一絲不豫,卻依舊微笑著端起茶來輕啜一口,道︰「原來嫂夫人心中,明鏡到底還是外人。」
花影「啊」了一聲,急急道︰「怎麼會呢?這次決斗,是在太湖內的孔雀島,你想去瞧瞧也是不妨。」
孔雀島。
雙明鏡微微動容。
那里原是武帝時帝宮護法的孔雀夫人所居島嶼,極盡繁華,隨著武帝退出江湖,他的許多黨羽勢力一並淡出人們視線。獨孔雀夫人藝高膽大,裙下之臣無數,又地處偏僻,周圍山礁林立,易守難攻,依舊跋扈囂張,幾度與圓月谷及刀神門為難。月神一怒之下,帶人將孔雀宮夷為平地,孔雀島自此敗落,成為湖中一座荒灘,再無一人居住。據說,偶有逃避風浪躲上孔雀島的漁民,常在風雨之夜听到島上鬼哭狼嚎,幽咽一片,恐怖得猶如幽冥地府。再後來,漁民們就是葬
身魚月復也不願流落到那座鬼島上去了。
「皇甫青雲把月神大哥約到那里去,是想為孔雀夫人報仇麼?」雙明鏡一下下敲著茶幾,問道。
梁小飛和小晴听花影說出約斗地點,也不打鬧了,湊上前來一齊問道︰「孔雀夫人,是什麼人?」
花影不語,微微地嘆氣,細長的手指慢慢撫摩著白瓷青花的蓋盅。
雙明鏡微笑答道︰「是月神的手下敗將,劍下亡魂。」
小晴翻了翻白眼,負起手道︰「難不成皇甫青雲想把孔雀夫人的鬼魂召出,和他並肩作戰?那也得他先死了變成鬼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