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姐姐，你怎麼還在這里啊？祈然姑娘和碧兒姑娘已經被玉媽媽請到後花園去了……」我正在後廚房看著不停翻滾著的水，發著呆。小綠從門外沖過來。
「你說什麼？然兒和碧兒被請到了後花園？」我放下手下的活兒，「知道什麼事兒麼？」
「小綠不知，只是有好多姑娘都被請了過去。都跪在地上，玉媽媽看起來挺生氣的。哎，秀兒姐姐，你不能去啊……」
沒有听小綠說完，我就等不及朝後花園跑了，一路狂跑的結果是︰我真的很累。當我站在後花園門口的時候，大喘著氣︰玉娘說過，再也不想見到我，如果我現在就這樣進去，會不會火上澆油？我使勁兒按按自己的太陽穴︰該死的，祈風和李廉都被玉娘派出去了，說是要到長安一趟，也不知道到底做什麼，什麼時候回來。祈然和碧兒都跪在地上，那是什麼事兒呢？……
「這不是秀兒麼？」明眸笑得甜美，「正要找你呢，你正好在這兒。倒是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玉媽媽有事兒找我？」我跟著她，進去。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又何須問我？」明眸的笑顏顯得那麼虛偽，推了我一把，「玉媽媽，秀兒來了。」
「你先下去吧。」玉娘淺淺一聲吩咐，明眸欠身退開。這時候，我才看清現在的狀況︰散散地披了一件銀狐輕裘披風，耳帶一副嵌明玉蝶戀花墜子，整個人脂粉未施，卻也明艷照人，在的腳邊跪著好幾個姑娘，仔細一看，祈然和碧兒竟然也在其中。而我還在迷茫︰到底是怎麼了？
「跪下！」玉娘一聲令下，我的腿不覺一震，直直地跪了下去，垂斂著眼簾︰李悠然，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樓里的規矩，我相信你們都是知道的。樓里年齡不夠的不許偷偷學藝，你們既然敢做，就必定不會怕我懲罰你們吧？」玉娘深深吸了一口氣，合上眼楮，喝了口什錦蜜湯，而後悠悠地道，「若然我不知道的話，也就算了。而現在我已然知曉，如果不罰你們，置法規何地？」
听到這里，我心里就安定了一些︰原來是偷偷學藝的事兒。不是那起碼是七八年前的事兒了，怎麼現在會曝光，到底是誰人告你密？這件事兒知道的人並不多，而且連我一個後廚房的丫頭都被扯了過來，未免……想到這里，我就感到自己額頭的冷汗毫無阻力地向下流，根據「蒸發吸熱」的物理原理，我的身子在冷冷的冬天，更加冷了。
「明卿，你看看。都誰過去你那兒听課？」一身紅色碎花長襖，外披紫紅披肩，眉間一點朱砂，正是教聲樂的明卿先生。
明卿先生倒是個聰明人，知道應該向誰靠攏。況且現在事情鬧成這樣，有人告發她的學生，和打她一個大嘴巴子，其實是一樣的。她什麼時候護短，也不可能是現在護。所以，姑娘們，一個一個被指認出來，最後只剩下了我們三個人。
眼看著，明卿先生先走到碧兒面前，單手挑起碧兒的下巴，紅唇似啟……
「明卿先生，玉媽媽。她們兩個都是被我迷惑的。她們兩個本來是不願意去的，後來我一再勸說才不得已地跟著我去的。」我慌忙開口，看到她們的注意力都已經轉移到了我的身上，「都是秀兒的錯，都是奴婢的錯。玉媽媽就懲罰我吧。」
「不是的！」
「不是的！」
祈然和碧兒一起叫了出來，整個場面變作了一場鬧劇。
玉娘眼神凌烈地射過來，我感覺自己的臉都不覺抖了抖，玉娘道︰「你是在害怕？我對你說過什麼？她們前園的人早晚都是要進前樓的，偷偷學藝，情有可原，那麼你呢？」
「秀兒，秀兒……」如果告訴她，我只是去看了看雨景，她會信麼？是你，你會信麼？
「回答我！你呢？」我一直以為玉娘的聲音是柔媚的，頂多也就是冷。沒想到還有如此駭人的威懾。抬頭看到她的鞋子，似乎也會發出冷冷的寒氣。
「奴婢，奴婢……」如果說實話，在她的耳里和說謊估計反應差不多，我又何必說？
「把她們三個人都給我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送飯給她們。」見我許久不曾說話，玉娘下令。
碧兒和祈然都沒有說話，順著我的視線可以看到︰她們的冷汗一直流到了脖頸，身子一動不動……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我們三個人被龜奴丟到了一個黑屋子里。也許是大家的心情都欠佳，靜靜的屋子里只听得到時間在流逝。我們三人緊緊地擁在一起。我心酸無比，眼淚涌出眼眶，搖著頭︰「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以為把錯攬在我的身上，就不會有事了。可是，我沒有想到玉媽媽會發那麼大的火，會把火遷到你們身上，不然你們頂多就罰點錢就好了，就不會像現在一樣，被關在這里……」
「這怎麼可以怪你？明明就是你被我們牽連的啊，如果不是我們當時一直堅持要偷偷學藝，怎麼會有現在的事兒？」祈然看著我，漂亮的大眼楮里閃爍著真誠，說，「相反，我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不顧一切，替我們攬錯，我們是該謝謝你的……」
「就是秀兒，這怎麼會是你的錯。這就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那時候非要讓你也陪著我們，你怎麼會在這里？」碧兒的眼楮紅紅的，腦袋耷拉著，十分難過地不願看我。
「碧兒……」我抱住碧兒，細細地說，「不是你的錯，你們不知道，不是你們的錯，是我的錯……」
「秀兒，秀兒……」碧兒也緊緊擁住我。
「兩個傻瓜。這怎麼會是錯。如果這就是命，我們誰都避不開，躲不了的啊，又怎麼能說是誰的錯？而且無論對錯，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與他人有什麼關系？又豈是他人的錯？」祈然笑笑，露出溫柔的梨渦，擁住哭作淚人的我和碧兒。
「嗯。」我和碧兒同時抬起頭，三個人互相看著，突然就笑起來了。
「然兒，你如果現在讓李廉看到。他估計都要被嚇跑了~」我看著她哭花的臉。
「胡說，他敢？再說，本姑娘天生麗質，豈需那些俗物做裝飾，就算哭，也是美的。」某女子毫不在意。
「碧兒，你听到什麼了沒有？我貌似剛剛選擇性的失聰了，怎麼回事？」我故意捏捏自己的耳朵。
「我也沒有听到什麼？到底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呢？然兒，你沒說什麼吧？」碧兒單挑眉毛的樣子真的是超級可愛。
「好哇，你們兩個小蹄子真的是很沒有良心啊？！」祈然又在n年後開始發飆了~~
「快跑啊~~」碧兒一把拉住我，站起來，然後兵分兩路，開跑，任一串串的笑聲傳出去……
祈然、碧兒，我有沒有說過︰有你們在身邊，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