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風自從那次之後,就一直在我的屋子里陪我。但是刺客卻十分不給面子得再也沒有出現過。許是真的沒有什麼事情了,不多久我就讓祈風回自己的房間了。畢竟人言可畏,我也不可能完全當做听不到、看不見的。
許是時間推移的緣故,碧兒對我表現得似乎沒有剛開始那麼排斥了,漸漸地開始和我說話了,但是我知道她心里還是有著那根刺,我們企盼只怕只有時間了。而祈然和李廉本來就是很是喜歡我們在一起的。我的心里也慢慢好點了。倒是那個雲逸公子不知道是所謂何事,在明顯很是冷清的後樓總是很容易見到他。而且有一次,他的眼神很是嚇人得把我推倒在牆面上,整個身子就傾了過來,我剛要說什麼,他的拳頭就落在我耳邊的牆上,發出極大的摩擦聲……我當時嚇得很,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小心地看著他微微發紅的臉,而他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就離開了。我郁悶了半天(不是有病吧?),以後遠遠看到他就馬上改變路線,盡量不和他正面遇上……惹不起,我總是可以躲得起吧?
「秀兒姐,你今年還去前園過年麼?」小綠的一句話提醒了我︰時間過得真是很快,眨眼就又到了過年了。
「不會,今年我們在別園過年。」我扭頭笑笑︰以前在前園是因為祈然和碧兒兩個人都在前園,而現在我和祈風、李廉都在別園,方便起見,就定在別園了。
「哦,在別園了啊。」小綠是我在後樓見過的最勤勞的孩子,平時話也不多,只是性子悶,朋友不多。許是喜歡她不吵的性子,我和她倒是挺合得來。
「不然小綠也過去吧?」我疑問道︰後樓的孩子都是有所謂的幫派的,而小綠是外來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安排在後廚房的?
「算了,秀兒姐,你們都是老朋友呢。我一個小孩子家的,什麼都不懂,去了盡給你們找事兒。」小綠垂著眼瞼,「我去找珊兒姐吧。」
听到這里,我再說堅持的話,就顯得很是無趣了。索性就不再勸了,只是笑著點點頭。
在廚房忙了一天,晚上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沒有一會兒,就听到祈然她們過來敲門了。
我拖著疲憊了一天的身子,上前拉開門,看到那兩張興奮的臉,而她們後面還有兩張不怎麼興奮的臉。
「秀兒,我們包餃子吧?」祈然開口,上前一步進入我的屋子,隨後他們三個人也魚貫而入。
「姐姐,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麼?大晚上的,燈油很貴的知道麼?」我打了個哈哈,白了一眼她。
「我知道啊,可是我如果沒有記錯。你們後廚房的燈油時常都是用不完的,因為你們晚上不是都不用做飯麼?」祈然這倒是明白得很。
「可是……」祈然說的不錯︰因為後廚房大部分的供給對象是後樓的人,所以晚上一般都歇工比較早;而前廚房則是比較晚的。可是這事情也不能這麼辦啊?這樣是開小灶,是背離集體主義,是小資情調。
「沒有什麼可是了,我們四個人都有原料哦。也不用後廚房的東西,就是借借他的燈光麼,後廚房的鑰匙不是在你那兒麼,我們做完收拾收拾就好了。」祈然的話讓我很是糾結︰明明還有幾天才要除夕,她急什麼啊?
「我們四個人都發了點面和菜,然兒就是想自己做做餃子。她還沒有做過,很是好奇的。」李廉插話,「反正早晚都是要做的。」
「……」什麼叫做「反正早晚都是要做的」啊?那我們早晚都是要入土為安的,叫你現在去買個棺材,看你火不火?
「秀兒,反正也沒有什麼事兒。我們就去唄。」祈風也開口了,我回頭看看他含笑的眼神,也笑笑。
「那我們都動靜小點,張媽最近倒是管得不嚴。」好吧,我承認祈風的「美男計」對我還是很是有效的。
一行人齊刷刷地朝後廚房走著,或許真的是挺晚的了。一路上本來還是想躲著人的,但是問題是沒有人讓你躲著。
「秀兒,你們先去吧。我突然想起來︰我們是不是要買些煙花啊?」祈然在後廚房門口,突然開口。
「煙花啊?為什麼要買煙花啊?」我還在想著這個不搭調的問題的時候,祈然已經跑開了。其實剛開始我是很郁悶的︰由于我的幾年歷史的學習,我是很明白的。所謂煙花,那是宋朝人根據鞭炮該做的,而現在則是相當于我們時空唐朝的大新朝,怎麼回事?不過過了這麼久,發現了這麼多和我知道的歷史的不同的地方,我也就不願意去理會了(特別是見到那棵本應該生長在亞熱帶的樟樹之後)。
「然兒,我和你一起去。」不用說就是李廉那個constent粉絲了。
我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搖搖頭,低頭將門打開。而後後知後覺地問︰「已經這麼晚了,他們出去,看守的人會放行麼?」
「放心吧,有李廉在。這個你不用擔心。」祈風幫著我把東西整了整,點燃了油燈,黑黑的屋子霎時就亮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總是感覺碧兒在看著我,我推推祈風,和他一起走出屋子。開始不停地吩咐著祈風,將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將什麼東西搬出去……享受著指使人的快感,而碧兒自從到了後廚房就什麼話都很少說。只是在那里呆呆地站著,看著我指使祈風,黑暗中看不出什麼情緒。
三個人就這樣不停地做著手上的活兒,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把他們安排在外邊,他們也不知道在聊什麼,偶爾會有稀稀落落的笑聲傳過來;我自己躲在屋子里心不在焉地調著餃子料︰還是在屋子里呆著吧,畢竟單獨面對碧兒,我還是有著不知為何的壓力。
心里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期然就把料都整好了。又將蘿卜泡到水里,望著在水里根散開的蘿卜,心里不覺一陣失落︰這時候這麼冷,真的都不想下手啊。
閉一下眼,我對自己說︰沒事,沒事。你做小丫頭的時候,冬天還要去打那麼多桶水呢,那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嬌貴啊?但是心里的另一個聲音也開始叫囂︰那又不是冷冰冰的夜里,起碼還有太陽,好不好?這時候我開始懷念二十一世紀了,最起碼人家那時候有皮手套吧?
最後,強忍著冷意,我小心地將手探近桶里……
「秀兒,你在做什麼?」祈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我的身後,一把將我拉起來,黑暗中只有他那雙漂亮的眼楮定定地看著我。
「洗蘿卜啊,就是你看到的啊。」我笑笑︰明知故問嘛。
「你前一段時候晚上一直在梅園,身體都吃不消了。現在怎麼能再受涼氣?」祈風說著,自己蹲在水桶邊一下沒一下地洗著,那個姿勢啊……
「祈風同學啊,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洗過什麼東西啊?」我低頭看著他,眼中有遏制不住的笑意。黑暗中看不出他的神情。
「你先出去吧,洗干淨了。我叫你。」祈風站了起來,推我出去。他指尖還殘留著冰冷冷的水滴,滴在我的手背上。奇怪的是明明是很涼的水滴,我感覺卻是那麼地灼熱,灼熱而溫暖……
我心里涌出大大的熱帶氣流,什麼想法都沒有過腦子,憑自然反射得扭頭在他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就匆匆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