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夢兒,你怎麼在這里,娘娘找你有會了,快過去。」她站在緋羅宮前,看著緊閉著的大門。
雖然越妃與她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她甚至因越妃挨了打,但這卻是她除了親人外,在外面交好的第一個女子。
縱然越妃對她的信任緣于越國的身份,在心底,她還是為她傷心。
誰會記得這里曾經的繁華,誰會想起妖嬈容顏後的心傷,這宮中,一場風沙掩蓋的又豈只是一個女子的命運。
她,現在是貞妃娘娘的侍女,越妃一死,緋羅宮中的宮人們就四散分開,她被分到了離緋羅宮不遠的貞妃娘娘處。
曾經,這個貞妃也來巴結過越妃,而今卻是貞妃得寵,越妃香魂渺渺。
興亡寵衰,與宮中只不過一場秋境,秋風過後,瑟瑟無聲,誰又記得住,該有幾許的哀愁。
貞妃的得寵與否本與她無關,但現在,她卻成了她的侍女/
輕輕的答應了一聲,轉回身。
人說,女人心,是海底針,這帝皇的心,豈非比海更深。
照樣笙歌燕舞,誰記得曾經的妖嬈。梅花樹下,舞影翩躚,己經塵埃。
男人的心本不可靠,更何況帝皇的心。
亭子里琴聲悠遠,翩然的舞姿,如紛飛的蝶翼,只是冷漠的君王卻依在榻上,淡漠舒離的眼神,就算是邊上有美人縴縴素手奉上酒盞,也依然冷洌。
俊逸的臉有著近乎妖孽般的弧度,但那種凜冽強勢又有種逼人的冰冷滲入,他的眼光落在亭子外,仿佛在想事情又仿佛在看人,只是身邊的人誰也不敢去探視帝王的心。
貞妃隨侍在西冷熵的身邊,他的身邊還有少數的幾個宮人,煙斷則在亭子外面,也是唯一的一個沒有給皇帝冰冷氣勢寒到,而小心翼翼的人。
她喜歡這個位置,亭子的柱角可以讓她更隱蔽的站在那里,沒人注意,也不需要人看到。
淡漠疏離,清清淺淺。
這個位置,讓她有種安全感。
西冷殤不知用什麼方法竟然就把她調到了貞妃身邊,一住就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中,西冷殤沒有出現過,皇帝倒是經常來看貞妃,貞妃現在很得西冷熵寵愛,可是在她看來,只不過又是一個越妃。
今天西冷熵過來攜越妃一起在御花園閑逛了一番,累了就在亭子間休意。
她也樂得清靜,一個人靜靜的站在亭外的柱子邊想心事,雖然這個地方很冷,但很清靜。
這幾天,她想到西冷殤的清雲宮找一下函月。
西冷殤不在,她正好跟函月熟悉一下,找機會下次出宮的時候,跟她一起去。
最主要的就是可以跟她一起去找找娘,可是再去清雲宮的時候卻發現宮門緊閉,也己經有半月了!
西冷殤不在,函月竟然也不在。
本來是偷偷模模去的,怕西冷殤看到,但現在卻是用不著了,不知什麼原因,碩大的清雲宮,人去樓空。宮里的消息是閉塞的。
特別是從異國來的越妃身邊的人更是給排斥在消息之外,所以她到現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函月才回來,然後就可以隨她出宮找娘啊!
「夢兒,夢兒。」邊上的待女推了她一下,她茫然的抬眼,美目迷離著一片茫然,有著片刻的迷離,好半響才發現貞妃在亭子里輕柔的叫她。
「娘娘!」收拾好煩亂的心情,低眉走了進去。
「夢兒,皇上想小睡片刻,叫本宮去太後那里請安,你留在這里照顧皇上,本宮去去就回。」
貞妃實際上並不想走,畢竟有機會待在皇帝的身邊,肯定比待在太後身邊好,她現在是西冷殤的寵妃,得到寵愛的同時,也得到了怨恨。
因此明里暗里的各種爭執都對著她,每一次踫到其他各宮妃子的時候,相對的都是冷嘲熱諷,所以她並不想去太後那里走動,那邊總會有一些品位高的妃子看她不順眼。
不過皇帝要她去,她也只能過去。
「是,娘娘!」她斂眉輕聲道,貞妃不願意離開,她也不願意呆在西冷熵的身邊。
不過願不願意也不是她們說的算的。
天很冷,雖然亭子里有紗曼垂賬,依然有風吹透進來。
太監早就點了暖爐,爐火燒的也算旺盛,看了看亭外,一片冬日蕭條的景象,真算不是什麼賞心悅目。
看了看塌上的西冷熵,不象要人侍候的樣子,就避到了亭子的邊上,雖然也在幔帳內,至少離他足夠遠。
她不想跟他靠太近,她現在又想留下小命跟娘相會,宮中,總是太清冷,不是她呆的地方。
西冷熵半靠在榻邊,微合的眼簾使他看起來多了份平時沒有的溫和,雖然還是顯得冷漠,但卻多了份邪魅慵懶。
西冷殤應當是很象他的吧?現在听起來好象連聲音也挺象的,同樣的冷漠,同樣的無情。
不過皇家本無情,鑫雅是這樣,西冷殤也是這樣,這位君王又怎麼會例外,听說還曾經因為後妃言西冷殤有罪而誅九族。
她不知道為什麼微微有些酸澀,他與她只是一個陌生人,雖然他
救了她兩次。
只是,他必竟是冷漠無情的君皇。
天下三分,蜀國的淪陷實是原因,雅貴妃的得寵,難道僅僅只是蜀國的亡國公主的原因嗎?
很多事陷在迷霧中,只是這些她不需要懂,她只要找到娘,離開這群凶險的人,不要再讓自己的心傷就可以了。
不管是西冷殤還是西冷熵,都不是她要得起的人,所以她唯有遠離。
一個要了她的命,一個救了她的命,很多時候,她也分不清,心里的酸楚是為什麼。
「怎麼,有心事?」那雙幽黑的如同深夜的眼簾完全的睜開了,眸光冰冷,話語卻輕軟,但她絕不認為那是真的在關心她。
皇帝的心又怎麼會是一般人所以猜測的。
「過來。」他的冷眸修長而沉郁,如同深不見底的海,皇帝的心果然是沒有底的。
她慢慢的走了過去,但停在他較遠的地方。
「再過來點。」她又走近了兩步。
「再近點。」這次她只走了一步,因為己經到塌前。
「皇上,您有什麼吩咐?」她低著頭,只看腳下的地面,這一刻,她是清冷的。
手腕一緊,一陣大力襲來,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沖,整個人半伏在了塌前,眼前正對上西冷熵月華夭夭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