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這里,被人推開。
蘇晚回眸。
越玄燼抬眸……
只見李德子驚慌的趴在地上,全身不停的哆嗦著。他的跟前站著一雙腳……
那是蘇晚和越玄燼都不想看到的腳。
都有些害怕腳的主人……
裙擺邊綴有纓絡,華貴的宮裙微微的顫抖,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全是震驚及憤怒。蘇晚看了一眼太後,霍然起身,抓過桌面上的茶杯,重重地扔在地上,「皇上,若是你真想娶了樓晚,那麼就讓樓晚如這杯子般碎裂吧!」
越玄燼的眼底劃過一抹陰冷,這個女人果然對她是絲毫不會留情的,居然在太後面前,大膽的演出這樣的一場戲,氣得胸膛起伏。拋袍欲轉身離開之時,太後驀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整個人帶進後廂,吩咐了李德子看好門。
厚重的雕花大門重重地闔上,李德子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啪!
太後一巴掌重重地擊在茶幾上,幾乎要將茶幾打碎一般,死死地瞪著越玄燼︰「皇上,你雖然不是哀家親生的,但哀家沒有教你禮義廉恥嗎?連弟媳也要踫!不要說什麼晚晚陷害你的話,哀家親眼所見,絕對的相信自己的眼楮!」
越玄燼象征性的躬了躬身,說道︰「母後,自古以來,父搶兒媳,兄娶弟媳的事件不少有,朕現在只是對弟媳欣賞而已,朕身為一國帝王,不會連欣賞一個人都沒有權利吧!」
太後冷然一笑,「呵呵……欣賞?你所謂的欣賞是赤luo果的愛慕吧!欣賞會有這麼曖昧的動作,不惜在晚晚懷孕之時,毛手毛腳,越玄燼!」
「母後今日之事,已經發生。若是您老人家非要鬧大,那麼朕就不得不娶樓晚,以保她的名節,對嗎?晚晚……」越玄燼故意挑釁的轉眸看著蘇晚。
看大戲的感覺是十分美,但是他不會讓她這麼輕易的享受著看戲的滋味,會將她一並拉入戲中,演繹!她最擅長的不就是演戲嗎?
蘇晚听著,驀地跪在地冰冷的地板上,幾塊茶杯的碎片咯在膝蓋上,有些微微的疼痛感,但是此時她完全的無視掉那種痛,而是聲音沉重的說道︰「母後,夫君待晚晚至好,就是斷發為尼,玉碎也不會改嫁于皇上!」
太後實則是偏心著蘇晚,見她這麼堅定的隨著越冰璃,心里是暗喜的,也決定放手一博。起身,親自扶起蘇晚,「哀家雖然人老了,但是心沒有老,眼楮是雪亮的。你在瘟疫的情況下,也會守著璃兒,哀家怎麼會覺得你有異心。起來吧!懷著孩子,不能糟蹋自己!」
蘇晚聞後,感激的看著太後,隨即掃過越玄燼,眼底里有過一絲得意……
越玄燼長呼一口氣,看來這游戲根本不是一個巧合,有的人有意促成的吧!樓晚!你這個女子要玩,那麼就繼續玩到底吧!
「既然晚晚一心隨著璃弟,那麼今日之事必須要做個了斷!要麼母後允許朕納了晚晚為妃,要麼就息事寧人!」
太後聞話,臉色驀地一陣青一陣白,廣袖下的柔荑緊緊地握在一起。蘇晚瞧到這里,不假思索的上前三步,揚起手,啪啪,又是兩巴掌!
「我樓晚良家婦女,你是皇上,也沒有資格污辱我的名節,這兩巴掌之後,可以息事寧人,但皇上必須在母後的跟前樓晚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非分之想。」蘇晚聲音洪亮,回音仿佛還在整個後廂回蕩。
太後不可思議的看著蘇晚此舉,她萬萬也沒有想到,這個媳婦會大膽的當場掌摑皇上,而且以警告的口吻。這個廢物小姐,到底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驚得張不開嘴。
越玄燼保持著被打的姿態,手輕輕地拭去嘴角的血漬。雙目瞪圓的看著蘇晚,深盡在其中︰樓晚!朕還非得到你,不可!
蘇晚卻是絕魅一笑︰那麼走著瞧吧。
太後在這時,從椅子上起身,步至兩人的跟前,轉眸看著越玄燼,「晚晚的話說得對,你身為一國之君!應當以身作則,現在晚晚這兩巴掌作為警告。發誓吧!」
「母後!愛慕一個人有錯嗎?難道就因為她是你親生兒子的媳婦,所以你這麼的反抗嗎?若不是,你會這麼的反抗?」越玄燼側過頭,盯著太後,態度極為囂張的說道。
「荒唐!就說感情兩情相願這事,你都已經出局,更何況你是一國之君,喜歡晚晚?早干嘛去呢?這個時候說愛?她已經嫁為人婦!你向來睿智懂事,為什麼這次這麼的糊涂!發誓!」太後厲色的掃過越玄燼,忿忿的說道。
兩人的暗斗早就已經到達了快要揭破最後一層的程度,他如此的囂張,是按捺不住了吧!看來這場斗爭早晚會拉開……
越玄燼的手緊緊地捏成拳頭,轉過頭看了看蘇晚,最後高舉手,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道︰「朕越玄燼在此發誓,今後再也不打弟媳樓晚的主意!若違此誓,天誅地滅!」說罷,重重地拋袍而去。
蘇晚瞧著,眸底的冷意四射,這太後娘娘和皇上的戰火現在是徹徹底底的挑起來了吧!太後曾經欠她的,越玄燼欠她的,都在兩敗俱傷的時候,坐收漁翁之利吧!
思索至此,走至太後的跟前,握住她的柔荑,感激的說道︰「晚晚多謝母後為晚晚作主,以後晚晚會盡量少進宮,減少踫面的機會。」
太後幽幽的嘆一口氣,看著蘇晚,撥弄了她的發絲,「這事也不完全怨你,皇上的性子孤傲,而且後宮的女子也沒有一個如你,有這樣的想法實屬正常。璃兒那里,就不要知道了。他的性子……絕對不是我們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蘇晚的嘴輕揚,原來這位母親還是盡了一點母親的責任。平靜的頷首,「自然!時間不早了,晚晚去宴席吧!離席太久,會引起懷疑的。」
「嗯……走吧……」
那夜,蘇晚的心情極是愉悅,但是能明顯的感覺到太後娘娘的心情特別的不好,始終寒著一張臉。她思忖著對付越玄燼這件事吧。
晚宴結束之後。蘇晚酒微醺的坐在馬車里,任由馬車搖搖晃晃的前行。越冰璃體貼的拿了毛巾擦著她的柔荑和臉頰,問︰「有沒有問題,如果特別的難受,就在皇宮休息下來吧。」
越冰璃轉眸嫵媚一笑,搖了搖頭,勾住越冰璃的脖子,輕聲問︰「夫君,你的娘子值價多少。若是有人向你買,你會賣嗎?」
對于蘇晚的不正常,他只當是她醉了,並沒有多想,笑出聲,確定的說道︰「我不會賣我的娘子,因為你是無價之寶。」
听到這樣的話,不管以後會不會實現,可也覺得是另一種幸福。
回到王府的時候。
看著久違的一切,久違的香氣,她慵懶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步進園子中,誰知道步伐不穩,跌跌撞撞的。越冰璃立馬接住,低斥道︰「怎麼呢?好像今天的心情特別的好,和母後在後廂聊得很開心嗎?」
蘇晚扭過頭看著越冰璃問︰「怎麼呢?你不喜歡?怎麼樣,她始終是你的母後,你真的不關心她的生死嗎?」蘇晚隨著他的步伐,慢慢地踏步,詢問著。
越冰璃抿唇,思忖片刻問︰「那麼晚晚呢?」
「又不是我的母親,你怎麼反過來問我,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蘇晚的小拳頭砸在他的胸膛上,低斥。
越冰璃緊握住她的柔荑,「她的事與我們無關,不要再提,好不好?明日你還要去樓家那邊拜訪二娘,早點休息吧!懷著孩子,老是這麼的辛苦,本王實在不忍心。」
「是是……我的夫君大人是全天下最完美的。」蘇晚那刻嘴角的笑容,應該是幸福的吧。
……分割線……
夜幽深。
有人一夜未眠,有人緊擁軟香。
翊刊宮,一片詭異的寂靜。
太後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小榻上,手里不停的捻著佛珠,老嬤嬤不安的侍候在周圍,小心翼翼的詢問,「太後,要服侍沐浴嗎?時辰不早了……」
听到老嬤嬤的話,她這才平靜的睜開雙眼,看著窗外蔚藍的天空。那明明是藍色的,可是在她的眼里像是血色的,十分的觸目驚心。
她這雙手一輩子都在沾滿血腥,為國家的榮辱,為自家的地位。從一個弱國的和親公主到今天這一步,她付出了很多很多。她以為自己是不朽的傳奇……
可是蘇晚的出現,讓她不由得的感覺到驚恐。她的強大像是與生俱來的,到底是什麼樣的魔力,可以讓西皇帝立了她為西郡主,還賜兩座城池。
又是什麼樣的魔力,給了她勇氣,徑直掌舞帝王。
若是有她的幫助,她的璃兒要登位,簡直易如反掌。
手暗暗地握緊,她這輩子欠了太多璃兒的,所以豁了這條老命,也要給兒子一個平靜安穩的環境。這天下給他都可以!因為只有她的兒子,才有資格登基為皇!
她知道事情不會像想像中那麼的順利。思索到這里,對著身後的老嬤嬤吩咐︰「都下去休息吧!哀家想要一個人坐一坐!」
「是,太後。」
吱呀一聲。
門闔上,太後睜開雙眼,擱下佛珠,走到花瓶前,轉動了機關,一扇大石門慢慢地推開,她走進密室,石門自動闔上。
一步步的走下石階,吹了一聲口哨,一道黑影出現,來人恭敬的躬身,「主子,有何事要吩咐……」
太後坐在寶座上,看著面前的黑衣人,一字一句,說道︰「按哀家的計劃進行,那一邊的黨羽能收買者,就收買,如果不能……殺之!我們的計劃,絕對要是完美的!務必要在明年的春天,推翻所有的一切!」
「主子,為什麼突然加快計劃!」來人十分的不解,突然加快計劃,現在又失去了右相大人這顆重要的樞紐,辦事,怎麼可能那麼的順利起來。
「哀家的計劃,你有資格問為什麼嗎?有問題,自有人處理!」她在賭,賭這個兒子不會對自己不理會,而且還有一個蘇晚在,她根本不需要害怕。
黑衣人垂首,「屬下知錯!事情會盡快辦下去。」
「嗯。對了,西的事情查得怎麼樣?」太後手托額,幽幽的嗯一聲。大概是事情想得太多了,頭越來越疼,根本不像從前。她真的老了吧……
黑衣人呃一聲,看著太後說道︰「原因是樓家二夫人溫佩就是西的大公主,然而樓晚在樓家有恩于這位大公主,她就轉手將兩座城池賜于了樓晚。再就是,樓晚在西國與鐵木皇帝處政事這一塊,不謀而和,鐵木皇帝十分的欣賞,就收為了義女。」
太後听著,雙眼驀地瞪大,溫佩?記憶中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真是沒有想到會是細作,而且是西國的大公主。
一個愛情……
又耗盡了一個女人的青春,若不是因為樓蒼澤,她現在應該在西享盡榮華富貴。
「下去吧……」
「是!主子!」
黑衣人消失,太後的雙眸里盡是復雜的情緒。
……分割線……
次日清晨。
蘇晚剛起來,原氏和原錦素就過來請安,在看到原錦素的時候,她走上前疼惜的握住她的柔荑,「怎麼樣?七將軍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原錦素抬眸看著蘇晚,幾日不見而已,美麗的姑娘已經瘦得皮包骨,饒是蘇晚瞧著就有幾分不忍,聲若蚊吟道︰「七將軍那里,錦素已經捎過書信退婚了。錦素已髒,根本配不上七將軍。」
蘇晚听著,手微微的收攏,對于越玄燼的恨意更加的深!平白無故的讓一個女子倍受精神折磨,又在人的話題中活著。有多麼的辛苦……
拍了拍她的柔荑,安慰︰「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你就是我們王府的原小姐,不嫁照樣可以過自己的日子。明兒個開始,你和我習武吧。」
原錦素一听,有些受寵若驚的退後一步,「郡主,錦素何德何能。之前因為我的事,讓你和王爺生出嫌隙,現在您為什麼還要這樣的幫我。」
「因為我們都是女人!明白嗎?」蘇晚知道七將軍和錦素緣分盡的事,她幫不了什麼,也不可能逼著七將軍一個大將軍去娶一個名節受損的女子,即使娶了,錦素也不會幸福。
她間接的害得她這樣了,她不能再把她往火坑里推。
原氏和原錦素听得蘇晚的話,感動得匍匐在地,蘇晚本來懷著孩子,又不方便行動,立馬讓水月和相思扶起兩人!然而她還沒有開口說話,胡一這邊從外面匆忙的跑進來,「郡主,七將軍親自上門拜訪……」
原錦素一听,眼眶中盡是晶瑩,又是欣喜,又是難受的。盼得歸,她卻已經無顏相見。本來她們的婚禮可以早早的促成,但是因為樓蒼澤出事,所以七將軍立馬去了邊關,恰巧原錦素又去避難,這就……
蘇晚听後,抓住原錦素的柔荑,說道︰「胡一,請了七將軍到花廳坐下來,我等會兒就和錦素姑娘過來。」
「不……郡主,我不去。錦素已經不配見七將軍,王妃,你不要再在我的傷口撒鹽,好嗎?很疼……真的……」原錦素卑微的拉著蘇晚的衣擺,低聲乞求。
原氏早已老淚縱橫,連連應和,「是呀!王妃,你的好意我們明白,可是這已經是事實,既然發生了,不用再強求什麼……給錦素一個安靜的環境吧。」
相思看著,都微微的哽咽,看著蘇晚︰「王妃,我陪你一起去見七將軍吧!」
「好。」
步出園子,蘇晚感覺步子像是有千斤般沉重,如果七將軍真的是過來退婚的。那麼明日全城盡知,她都會覺得難受,更何況是錦素。
相思感覺到她的情緒,幽幽的說道︰「王妃,有很多的事,不是我們想要怎麼樣,就能怎麼樣。既然已經注定了,我們根本不能改變什麼,只能認命!」
「認命?呵呵……是呀……人類怎麼和上天作對。」得到什麼,總會失去什麼,她亦是如此。她現在都不能信誓旦旦的說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相思不言不語,只是平靜的看著蘇晚的神情,這時的蘇晚,是什麼樣的女子。狂妄的模樣,似乎不在了……
走至花廳。
便看到七將軍一身鎧甲都未來得及換,臉上還有日夜兼程留下的風沙,風塵僕僕的趕來,然而只看到蘇晚和相思之時,有一絲的失望。
他雙手抱拳,聲音洪亮的喚道︰「見過王妃娘娘,婉平郡主。」
蘇晚和相思淡淡的喊起,還未來得說什麼,七將軍已經微激動的問︰「王妃,錦素可好?為什麼發生這樣的事,到現在才告訴我?而且還要說什麼退婚!她當真以為我七某是那種偽君子嗎?」
蘇晚和相思一听,微微的震懾,互相看一眼,不可思議的問︰「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娶錦素,根本不會嫌棄她?你可要想清楚,你是一個大將軍,娶一個失貞的女子,不怕人笑話嗎?」
「七某娶妻,關天下人什麼事!我喜歡錦素,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娶她!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想!王妃,你讓我見見錦素。我要告訴她,七某現在就要娶她進我將軍府!成為我將軍府的主母,我七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