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歌 霸天卷 第七十章 波瀾不驚

作者 ︰ 紫殘

天痕隨霸天眾人漫步于山林之間,適才在崖下一番寒暄,方知蕭環玉便是箭天的娘親,而她正是九州箭皇箭風瀾之妻,亦是江西翠微峰神箭谷谷主,三人攀談之時,不免提及思遠,天痕想到亡父,不由心有所想,默然不語,腳步為之拖沓。

蕭環玉轉頭見了,心里詫異,便回來道︰「天痕小子,你怎麼了?」天痕笑了笑,搖頭不答,卻道︰「姑姑,天痕有件事想不明白,你既然姓蕭,為何對旁人說姓箭呢?」蕭環玉笑道︰「小痕兒,那是姑姑游戲風塵之名,天下人只知神箭谷主姓箭,而不是姓蕭,那日在朝陽峰頂姑姑生怕那懶道士偷听,故而未顯真名。」

天痕恍然,哦的一聲,卻見箭天听後奇怪道︰「媽,你去華山做什麼?」蕭環玉笑道︰「你媽出去,自然是去找人麻煩!」箭天愈加驚奇,正欲說話,卻听魯殘生輕輕一嘆,道︰「六嫂,老夫只道你看破紅塵,不再過問俗事,想不到這麼多年,六嫂還未曾忘記昔日兄弟,還對當年天道之話念念不忘。」

蕭環玉眼圈微紅,莞爾笑道︰「老斧頭,怎會將你六嫂說得如此涼薄呢,自風瀾去後,這些年我久居谷內,只求將天兒好好帶大,讓他學他爹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只不過後來年歲長了,心生枯燥,又對當年之事耿耿于懷,心有不甘,便忍不住去了華山,卻才發覺五哥也在,你也知曉,五哥那人面冷心熱,當年在山上,他與風瀾不論文韜,抑或武略,均是不分伯仲,故而兩人時常暗自較量,爭個高低。那日我與他在華山撞見了,他風霜滿面,極為落魄,卻硬要我與他比試幾招,一戰之後,勝負未分,後來那懶道士來了,我二人合力斗他,不料都無功而返,五哥不服氣,又約好三年再戰,如此訂下不盟之約,反反復復,一晃便到了今日。」

魯殘生哼了一聲,一拍椅手,氣憤道︰「當年那天道老賊在武當山歸西,卻留下一句勞什子‘八方之圖,萬象之尊,山河吞氣,天地傾城’的鬼話來,害得天下人趨之若鶩,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蕭環玉無奈一笑,卻不再說,轉頭對天痕笑了笑,溫言道︰「小痕兒,那日姑姑不顧你下山了,你記恨姑姑嗎?」天痕搖頭道︰「不會,那日我體內真氣岔亂,若不是姑姑走後,那懶道士及時救治,只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蕭環玉神色訝異,輕嘆道︰「是麼,那時你外祖母生死未卜,再而姑姑瞧那懶道士對你極為袒護,姑姑便想你既能與他相交,就能從他那里學到幾分本事,就忍心將你放手于他,想過幾年再來尋你,小痕兒,你莫瞧那道士整日懶懶散散,只知酣睡,此人生平所學可藏山海,實乃不世之才。」天痕嗯的一聲道︰「我知道。」

魯殘生哼道︰「六嫂,不是老魯說什麼,那扶搖老道乃和天道一路,六嫂怎會對他如此推崇備至?」蕭環玉咯咯一笑,道︰「老斧頭,這你就不知啦,這懶道士雖與天道是同門師兄弟,但行事絕然不似天道那般心狠手辣,他太華一派崇尚莊周之學,天道只得其表,至多得其骨,故而有太多牽絆,而那扶搖老道卻得其神,天下地上,自在逍遙,無拘無束,順其自然,卻如神仙一般。」

魯殘生臉色微變,道︰「若你所說,那扶搖老道如此了得,豈不是比天道更勝一籌?」蕭環玉點頭道︰「或許,即便不敵,也相差無幾了。」魯殘生皺眉嘆道︰「如此說來,此人必然又是我霸天一大強敵!」蕭環玉搖頭笑道︰「無妨,此人只關乎天下氣運,其余之事均兩耳不聞。」天痕附和道︰「不錯,鬼斧先生,此人嗜睡成性,視財如命,全無其它閑情逸致。」魯殘生神色黯然,搖頭一嘆,默默無語,一推車輪,徐徐向前行去。

四人邊說邊走,不一陣便走出山林,進了三清觀,但見觀內空空無也,物什沉寂,頗有幾分荒涼意味。天痕見狀驚異,四處查看,卻听箭天道︰「你莫找了,我們到時,此間空無一人了,依我看多半是下山了。」天痕不覺索然,正欲說話,驀然听見身後傳來一聲虎嘯,雷動九天,震天動地,隨即便听見有人驚喜之呼︰「天痕哥哥!」

天痕驀然回首,只見玉虛殿側一只吊楮白虎怒目齜牙,載著一名藍衣秀發的少女徐徐走來,瞧著她一臉欣喜,不由心頭一暖,說道︰「玉煙,你也來了。」

來人正是藍玉煙,只見她歡喜道︰「天痕哥哥,可算尋到你們啦,適才我們兵分兩路,我和金鈴姊姊、夢石大哥一起隨財神伯伯去北面找你們,可是找了半晌都沒找到,幸好蕭姑姑他們走對了。」蕭環玉笑道︰「藍丫頭,你適才不听姑姑話,現下可是後悔了,適才我們順風順水,才一拐彎,便有數不清的鳥雀為我們指路!」藍玉煙俏顏頓紅,羞不自勝,水眸徒瞪,嗔叫道︰「蕭姑姑又欺負煙兒!」蕭環玉咯咯直笑,對天痕道︰「小痕兒,你與霸天如此千絲萬縷,也算難得之緣,看來你這霸天少主也是名至實歸了!」

天痕面容一震,尚未說話,便听有人呵呵笑道︰「小煙兒,又有誰欺負你了?」話音方落,便見三人從玉虛殿轉出,闊步走來,當先長者闊面紫髯,身裹一品麒麟暗朱錦袍,腰間束著一條龍紋玉帶,雍容華貴,正是財神錢通泰,其後隨著一男一女,男者一領秋白長衫,俊美瀟灑,女者一襲翠綠緞衣,玲瓏可愛,卻是當年曾與天痕在天碧水居听凌絕風講故事的蘇夢石與錢金鈴。

蕭環玉遠遠瞧著三人,不覺心動,揚聲笑道︰「一家之主加上一對璧人,家主又是一方財神,璧人亦是郎才女貌,如此一家三口,好生讓人羨慕!」魯殘生听罷大笑,點頭道︰「不錯,不錯!」錢通泰一笑而過,卻不說話,目光一轉,瞧見天痕,方淡淡笑道︰「月天痕,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天痕一笑,點頭道︰「我沒事。」蘇夢石與錢金鈴均笑了笑,拉天痕過去,說長道短,以敘別來之情。

錢通泰深深吸口氣,方問蕭、魯二人龍青陽之事,說罷卻見二人皆含笑不語,不覺錯愕,正當此時,卻听有人朗聲一笑,喝道︰「老七!」此聲一出,錢通泰頓時身子劇震,眼角溢出淚來,仰天長嘆,轉身便見龍青陽與水雲寒並肩走來,含笑盈盈,風華正茂。

眾人一見二人,齊齊行禮,錢通泰情緒激動,只欲掉淚,龍青陽一笑頷首,也不多話,便負手帶眾人進了上清殿,各自吃些干糧清水,便商議明日如何抗敵之事,不料一說,便說得許久,天痕自讀兵法之後,卻從無用兵,而今听了龍青陽奇謀妙計,又加之排兵布陣之法,不由深深著迷。

晚飯過後,蕭環玉上山用巨弓射下幾只野禽來,羽豐體碩,交給藍玉煙與天痕去喂西斗之坎,藍玉煙無以為樂,便將洗盡的禽肉一塊一塊拋出,逗西斗之坎玩,天痕瞧她上躥下跳,咯咯直笑,不覺抿嘴一笑,忽覺身後有人,轉身卻見龍青陽淡然而立,道︰「天痕小子,能陪我去登山麼?」

天痕一愕,默然片刻,正自躊躇,忽地龍青陽一抿,徑自轉身去了,背影蕭索,卻又幾分落寞,天痕心生惻然,滿不是滋味,不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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