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先按照這個計劃做,有什麼變化隨時報告!散會!」
毫無溫度的聲音蕩在偌大的會議室里,眾人紛紛收拾好文件匆忙地出去了,在門關上的瞬間一聲聲松了口氣的聲音傳進來,讓人一听就知道剛才那場會議有多麼壓抑。
「阿笙,你這低氣壓也太強悍了!」肖臻翹著二郎腿,拿眼角瞥了一眼主位上正襟危坐的男人,一臉調侃。
夙懷笙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有理他,點了根煙抽了起來。
「阿笙,這個廣告策劃是從金峰地產標下來的吧?你父親沒有什麼行動麼?」郁天白拿起文件又看了一遍,最近幾天他抽空對他們的公司近況進行了惡補,知道夙懷笙這段時間明目張膽的搶他父親的生意,這樣毫不顧忌,恐怕會遭到老虎的瘋狂反撲吧!
「沒事,夙氏皇朝最近沒有什麼風聲。」葉泉接過話頭,「我們暗地里收了一些金峰地產的散股,讓他們公司的股價波動的大一些,資金流動也就困難了些,才不得已的放棄跟老客戶的合作而公開招標。」
「這麼明顯的動作你父親不會查不到吧?」郁天白覺得奇怪,夙南星那樣深沉精明的老狐狸,怎麼可能不知道!「況且金峰地產也不傻,咱們暗地里收股,他們沒有什麼行動?」
「當然知道,不過就是讓他知道!」夙懷笙掐滅了煙,一臉的雲淡風輕。
「不是沒有行動,是暫時動不了!」葉泉扒拉扒拉肖臻刺兒刺兒的腦袋,繼續解釋,「金峰地產前一段時間開了不少樓盤,可是上面下來文件房地產整頓樓價大跌,他銀行貸款因為樓盤賣不出去所以還不上,銀行逼得緊著呢!而且夙氏跟他有很大的生意牽連,所以,有些分身乏術。」
「樓價大跌?難怪要招標做廣告呢!」郁天白了解的點點頭,看來這一箭雙雕的戲法是屢試不爽啊!
「听你們說的都困了!」肖臻趴在桌子上直點頭,「不過阿笙你還是好人,沒有折騰我幫你干活!」
葉泉嘆了口氣,這孩子真傻,人家都不記仇了他還非得提這茬兒!
夙懷笙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讓你干活公司還不得倒閉!」
郁天白很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剛想說點什麼,電話響了起來。
「你好,我是郁天白。」
「司徒?你到了?」
「在哪里……我先接你去賓館,明天再去醫院……什麼?這樣啊,好吧,在Q市第一醫院。」
「好,好的,再見。」
掛了電話,對上夙懷笙的眼楮,郁天白說話的聲音有點激動,「阿笙,德國的那個醫生來了,現在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聞言,夙懷笙站起身,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很好,國外的那幾個醫生昨晚也到了,叫上他們一起去醫院!」
看夙懷笙那樣子,肖臻也正經起來,抓了抓葉泉的衣服,小聲的說道,「叮咚,阿笙剛才的表情好可怕!」
葉泉抓過他的手,壓低聲音回道,「不要吵!不然你就會變成剝了殼的榛子!」
或許是二人的聲音的確很小,又或許是夙懷笙根本就沒空理會,肖臻看夙懷笙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不禁大大地松了口氣,抓著葉泉趕緊跟了上去,簫簫的病這次或許有救了吧!
車子在路上狂飆,坐在里面的四人一路無話。
到了醫院,夙懷笙一下車就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男人,身材高大,帶著金絲邊眼鏡。
「司徒!」郁天白走上前打招呼。
那人見了郁天白點點頭,聲音低沉,「天白!」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夙懷笙,就是病人的哥哥。」郁天白並不在意男人的冷淡,畢竟身邊有一個跟他相媲美的人,「這位就是我說的德國醫生,司徒睿修。」
夙懷笙上下打量了一番,優雅地伸出手,「你好,我弟弟的病要麻煩你了!」
那人挑挑眉,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客氣,也伸出手回握,「請放心,我會盡力!」
「好了,咱都別在這站著了,趕緊上去吧,其他幾個腦外科專家都來了吧!」葉泉趕緊說道,這四五個人在這門口站著,有點不太好吧!
眾人點頭,剛要進去,只听後面一個聲音傳來,滿是試探,「阿笙?」
夙懷笙回頭,看到來人後走了過去,拿過那人手中的東西,「老師你怎麼來了?」
穆景之看這陣仗有點尷尬,只能目不轉楮的盯著夙懷笙,「我來看看簫簫,給他煲了湯。」
那三人相視而笑,齊聲道,「老師好!」
穆景之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們好!」
這聲老師他還真擔待不起,並經嚴格算來他只是夙懷笙的老師,現在他們也跟著一起叫讓他真的很不適應。
「老師,咱都認識這麼久了你怎麼還那麼不好意思啊!」肖臻蹦著過來,抓著穆景之的袖子說道。
沒錯,這幾年來夙懷笙的這幾個朋友他都很熟悉了,就算郁天白也了解很多,可是自從夙懷笙跟他說了那件事之後他就覺得自己沒臉見他們了,明明是師生,還都是男人,竟然……
「司徒醫生,我們上去吧!」夙懷笙拉過穆景之,無視掉那幾個人的目光,直接走進醫院。
司徒睿修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們,沒說什麼便跟了進去。
「叮咚,他們要檢查到很麼時候啊?」肖臻很無聊,從進了病房開始,那個司徒醫生就跟另外三個金頭發的醫生忙了起來,又是听心跳又是扒眼楮的,究竟能不能查出來什麼啊!
「再等等,簫簫都等了那麼久了!」葉泉也有些著急,但還是安撫道。
穆景之也緊張的看著那些人不停地在夙懷簫身上查來查去,捧著保溫盒的手心里開始出汗,他轉過身,卻發現坐在他身邊的夙懷笙一臉淡然,「阿笙,他們怎麼檢查這麼久?」
「總是要檢查詳細些才能確定可不可以動手術!」夙懷笙拿過他手里的東西放在一邊,然後牽起他的手,十指交握,低聲道,「沒事,不用擔心。」
穆景之頓時呆掉,他絲毫不敢看邊上葉泉和肖臻的表情,但從那抽氣聲便可以知道二人有多麼驚訝。還好那些人在檢查並沒有注意他們這邊的動靜。
他用力往外抽了抽,可是夙懷笙紋絲不動,穆景之窘的恨不得直接消失,他只能微側過身子,靠近他身邊低聲說,「你松開!」
夙懷笙轉頭看了他一眼,穆景之直接僵住!那目光里的警告與威脅毫不掩飾,憑這幾年對夙懷笙的了解,穆景之知道要是他在繼續掙扎,夙懷笙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沒辦法,他只能目不轉楮的盯著病床上的夙懷簫,一邊祈禱著,希望其他人看不到,但很顯然,這並不奏效。
「阿笙,看不出來,你是真人不露相啊!」肖臻總是不怕死,葉泉被他這句話嚇得一身冷汗,趕緊伸手把他嘴捂住了,瞪了他一眼警告他最好閉上嘴巴!
「葉泉,記得明天早上把報告交上來!」夙懷笙淡淡的交代著,看都沒看兩人一眼。
葉泉在心里哀嚎,肖臻我早晚會被你害死的!
檢查結束,郁天白繃緊了的身軀終于放松下來,他對那幾人點點頭,走了過來。當他看到二人交握的手時愣了一下,然後迅速了然的笑了笑,「阿笙,我們研究後決定為簫簫動手術。」
其他三人都很激動,既然要動手術就說明簫簫有可能會醒過來了吧!
只有夙懷笙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問道,「成功幾率?」
「20%。」苦笑一聲,郁天白有些垂頭喪氣,「阿笙,我們……」
「我明白!」打斷他的話,夙懷笙松開了一直握著穆景之的手,站起身走向病床,模了模弟弟的頭,鄭重的向司徒睿修以及那三個外國醫生鞠了一躬,「麻煩各位了!」
郁天白被他的舉動驚得長大了眼楮,好半天後才恢復正常。這樣高傲的人,從小到大從未開口求過人的人,今天為了昏迷的弟弟,彎下了腰。
「夙先生,我們會盡最大努力的,請你放心。」司徒睿修一邊收拾器具一邊說,「不過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要在他身體條件最好的情況下進行手術,而且他目前的狀況不適合移動,但是這間醫院並沒有最先進的器材,所以……」
「需要什麼我會盡快找到,你盡管開口!」
司徒睿修看了他半天,露出一個笑容,「夙先生很疼弟弟啊!」
然後他跟那三個人用英語交談了半天,又說道,「我們會把需要的東西列好單子給你,麻煩夙先生盡快找齊。」
「好的。」夙懷笙點點頭。
「既然這樣,我們先出去了。」司徒睿修轉身向外走去,「天白,拿上病人的所有病例,我們還要再詳細研究一下!」
「好!」郁天白擺擺手,轉過身大步走向夙懷簫,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然後跟著他們走了出去。
葉泉看病房里剩下的這幾個人,趕緊抓著肖臻,站在病床前叨咕著,「簫簫,哥哥們先走了啊,你放心,天白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說完也不管肖臻的掙扎,拉著他往門口走去,「阿笙,我們先回了,明天再來看簫簫啊!」
「哎?哎?我還沒跟簫簫說話呢,你干嘛拉我啊?」肖臻掙扎著大聲喊道。
「媽的,肖臻你給我閉嘴!不然今晚你就慘了!」葉泉直接拎起他的衣服把他扔進了電梯里,決定今天晚上要好好教訓他一下!
少了多話的肖臻病房里格外寂靜,只有簫簫病床邊上的機器在不停的轉動,發出的嗚嗚聲此時听起來特別刺耳。
穆景之一直坐在沙發上不敢動彈,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干什麼。
手心里仍然熱熱的,但卻不再出汗,可能是因為男人的手干燥溫涼。
那不細膩卻厚實的觸感讓穆景之很踏實,似乎僅僅是與那個男人十指交握便能讓自己安下心來,而這份感覺讓他無所適從,甚至感到罪惡!
怎麼會這樣?他明明是來贖罪的啊,為什麼會和他應該贖罪的人發展到這一步?
這讓他以何種心態自處?讓他如何讓心安理得接受男人給的一切?
穆景之咬緊了下唇,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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