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 愛 第十六章

作者 ︰ 徐箬盈

「簫叔叔,念念都等了你三年了啊,你怎麼還不醒過來呢?」

看女兒一進門就趴在夙懷簫的病床前嘀咕個不停,穆景之第N次說道。「念念不要吵,過來,你簫叔叔需要休息。快跟笙叔叔一塊兒吃飯!」

穆念念被父親訓斥,苦著笑臉湊過來,「笙叔叔,好久不見了!」

夙懷笙臉上漾起淡淡的笑意,「你這丫頭,跟你簫叔叔最好了是吧!」

「怎麼會,我最喜歡笙叔叔了!」穆念念一下子坐在夙懷簫身上,開始撒嬌,「笙叔叔最近工作是不是很累啊,爸爸今天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扇貝香菇粥,你要多吃兩碗啊!」從他身上下來,接過穆景之手里的碗遞過去,穆念念甜甜的說道。

「你最會說話了!」點點穆念念的腦袋,夙懷簫拿過碗,開始吃飯。

「這魚湯很鮮,你喝點吧?」穆景之打開保溫盒倒出里面晶瑩剔透的湯,他知道最近夙懷笙公司的案子似乎有些困難,看他臉色不太好,也瘦了一圈,不知怎麼就有些心疼。

「嗯,好!」

「爸爸最偏向笙叔叔了,我也要喝湯啦!」穆念念撅起嘴巴抱怨,可眼楮里卻是亮晶晶的,哪有一絲一毫的怨氣。

穆景之嘆口氣,盛了一碗湯放在她面前無奈的道,「你這鬼精靈,快喝吧!」

撲哧一聲笑出來,穆念念端起碗大大的喝了一口,「笙叔叔,簫叔叔為什麼睡了這麼久還不醒過來啊,我都上了小學三年級了!」病床上的人安安穩穩的睡了三年,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都祈禱著夙懷簫第二天能夠醒過來,但這祈禱了整整三年,奇跡卻沒有發生。想著這三年來每周她都會跟爸爸來看他,雖然他睡著了,但她和爸爸會給他讀報紙,放廣播,還給他講笑話,講故事,爸爸還會給他做按摩,從沒有間斷過。可是她就奇怪了,簫叔叔的胸膛一起一伏的,明明就是在睡覺啊,為什麼睡了三年還不起來呢?

「簫叔叔病了,所以要休息!」夙懷笙慢慢地吃著飯,目光調向病床,淡淡的應道。

「笙叔叔,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他病了,可是究竟是為什麼病了啊?」穆念念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穆念念!」穆景之登時放大了聲音制止女兒再說下去,雖然這三年來他跟夙懷笙在師生關系之後,已經成為了一定意義上的朋友,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觸踫那個男人心中的底線。夙懷簫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是誰也不能踩踏的地雷。這三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提醒自己不要踏過那條界線,他把那個秘密死死的藏在自己心里,他不在乎知道真相後的夙懷笙會如何對付自己,他只是希望夙懷簫能夠醒過來,只要他能醒過來讓他做什麼都願意。

「你簫叔叔五年前去H市旅游,出了車禍然後便這樣了。」夙懷笙依舊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後背靠在沙發上,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看向病床上躺著的人。

「那肇事者呢?沒有抓到麼?」穆念念繼續追問。

夙懷笙閉上眼楮又睜開,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沒有,他是跟同學一塊兒去的,在逛街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發生了車禍,那個時候我不在國內,家人只顧著救人,就都忘記了追查凶手的事!」

「怎麼能這樣!笙叔叔,你這麼厲害一定能夠查到是誰把簫叔叔害成這樣的,你一定要給簫叔叔報仇啊!」穆念念一把抓住夙懷笙的袖子,大眼楮瞪得圓圓的。

「念念,你還小,大人的事你不懂。」夙懷簫握住小女孩兒的手,露出一個笑容。

「哦!我只是想讓簫叔叔醒過來,把那些壞人繩之以法嘛!」穆念念小聲說著,微紅了眼眶。

而一旁從始至終一句話沒有說的穆景之交握的手指泛白,額頭隱隱的細汗,穆景之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夙懷笙說話的語氣听起來與平常無恙,但那若有似無飄過來的眼神還有那話語里隱隱蕩出的試探都讓他如坐針氈,穆景之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他使勁兒的彎下腰,收拾著桌子上的碗筷,手指有些顫抖。

「老師!」

「啊?什麼?」突如其來的呼喚讓他如同驚弓之鳥,驚慌地抬起頭來看著夙懷笙說不出話來。

「老師在學校還好吧?」夙懷笙仿佛沒有看見穆景之的失常,問道。

「沒事,都挺好的課也不多,我帶的兩個研究生也比較懂事。」穆景之答得有些急,聲音有些輕顫。

「老師還是注意身體,沒事兒的時候找沈教授他們閑聊一下,好好放松放松心情!」夙懷笙雙手抱胸,目光如炬的盯著穆景之說道。

「嗯,我知道了。」

穆景之呆愣的回應,然後轉過身,對又一次趴在了病床前的穆念念說道,「念念,我們回去吧,明天你還要上課。」他不能在這里再呆下去了,他心里的恐懼讓他忘記了夙懷簫的按摩沒有做完,穆景之只想趕緊離開。

「那好吧,笙叔叔我們回去了哦,我和爸爸明天再來看簫叔叔。」穆念念有些戀戀不舍,但還是听了穆景之的話乖乖的跟他回家去。

「我們先回去了,你工作不要太晚,我明天晚上再來,一起吃飯好麼?」穆景之穿好外套,盡可能的讓臉色恢復正常,臉上淡淡的不太自然的笑意讓他看起來放松了一些。

「我送你們吧!」夙懷笙站起來,舒動了一下筋骨。

「不用不用,你已經很累了,你在這休息一會兒還得去公司呢,我們打車回去就好!」穆景之回絕了他的提議,領著女兒出了病房。

夙懷笙站在窗前一直看著他們父女上了車,然後走回病床前,臉上依然面無表情,靜默了半天後,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葉泉,怎麼樣了?」

「阿笙,我已經跟絕代事務所打好關系了,他們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

「嗯,很好!明天的招標大會我們就按計劃行事!」夙懷笙眯起眼楮,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冰渣一般的聲音讓電話另一邊的葉泉不禁打了個冷顫。

「阿笙,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危險了?金峰地產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況且他們可是你爸公司的長期客戶啊。」葉泉有些擔心,他們飛揚企業雖然這幾年發展的不錯,但這虎口拔牙還是相當有風險的啊,「而且想要把金峰吞並,資金也是一部分問題。」

「誰說要吞並?我們不過是收些散股,抬高股票市價,讓他比較難做罷了!」夙懷笙冷哼一聲,修長的手指撢了撢袖口,「你就不用擔心了,總之你把法律程序搞定,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電話那邊停了好久才傳來一句話,「阿笙,你爸爸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你要小心!」

「我知道!」夙懷笙看向窗外閃爍的燈光,墨黑的眼楮里閃過恨意,語氣涼涼的應道。

「對了,天白要回來了!」葉泉又說了一句。

「哦?終于要回來了嗎?」夙懷笙終于露出一個笑容,聲音柔和了一些,可這听起來還不如那冰渣一樣的聲音讓人放心呢,葉泉在心里嘆氣,這家伙什麼時候能不這麼難以捉模啊!

夙懷笙幫弟弟把被子蓋好,然後走出病房,「好了,你早點睡吧!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有電話進來,先不說了。」

「阿笙啊?你今晚什麼時候回來啊?」陳叔慈祥的聲音傳進來,夙懷笙緊皺的眉頭稍稍的松開了一點。

「陳叔,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公司有點事!」

「啊……這樣啊,可是你爸爸在家里等你呢,要不你回來一趟吧!」陳叔有點為難的問道。

「那好吧,我回去看看!」夙懷笙掛了電話,意味深長的眼神襯著嘴角那似有若無的笑容,讓人怎麼看怎麼打怵。

「你還知道要回來!」剛打開家門,一道兩如洪鐘的聲音傳過來,夙懷笙面無表情地走進來,倒了杯紅酒慢慢的喝,也不說話。陳叔在一旁看著,沖夙懷笙使了個眼神兒,告訴他夙南星今晚的情緒似乎不怎麼好,然後彎腰示意後便下去了。

「我跟你說話呢,啞巴了?」夙南星看他這毫不在意的樣子氣的頓時火冒三丈。

「至少我一周回家四次以上!」夙懷笙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這畜生,回來了就知道氣我!」被戳中傷疤的夙南星漲紅了一張老臉,卻不知道那什麼話反駁,只能大聲罵道。

「你叫我回來就是跟我說這些廢話?」夙懷笙晃著杯中酒,淡淡的紅色泛著紫光,看起來別樣的誘惑。

「明天的招標大會怎麼回事?」夙南星也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

「沒怎麼回事,就是金峰廣告策劃公開招標,我們公司想做而已。」夙懷笙瞥了他一眼,依舊是悠閑的喝著酒。

「你不知道金峰地產是我的長期客戶嗎?」夙南星大聲問道,「你憑什麼要從我嘴里搶肉吃!」

「雖然金峰一直是你公司的客戶,但這次的廣告人家公開招標,就說明人家想要換換口味,同有廣告策劃這一部門,憑什麼你公司能接我公司就不能接!」夙懷笙把酒杯放在茶幾上,目光直視夙南星,語氣強硬的說道。

「很好!」夙南星站起來,威嚴的氣勢依舊不減,「夙懷笙,我就看看你那個飛揚文化公司究竟能苟延殘喘到什麼地步!」

「謝謝父親的期待,我會讓您拭目以待!」夙懷笙舉起酒杯向他示意,然後一飲而盡,眼里的挑釁和堅決毫不隱藏的展露出來!

「還有,你是不是也要去看看你的兒子,別等到簫簫不在了你就是哭死都來不及了!」夙懷笙淡淡的說,這五年來夙南星踏進那間病房的次數屈指可數,雖然夙懷笙並不希望他去,但為了弟弟,他還是希望夙南星能去看看。

「看他?做夢去吧!他不是有你這個哥哥嗎?你不是能給他賺錢治病嗎?用我這個父親干什麼!」夙南星頓時冷下臉來,眼楮里竟然跳動的恨意,吐出的話語更不像是一個父親應該說的話。

「沒錯!」夙懷笙騰地一下站起來,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的父親,「這五年來我們沒有用你掏一分錢,以後也不會用!簫簫就是昏迷一輩子也不用你付藥費!你就抱著你那些破紙到死吧!」夙懷笙大聲的吼回去,緊握的手指啪啪作響,他很想一拳打過去,問問自己的父親,生他們養他們的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的兒子!但是強大的自制力讓他穩穩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嘴里緊緊咬合的牙齒暗暗作響。

「夙懷笙!你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夙南星看著發怒的兒子反而冷靜下來,他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根煙,「你就不怕你千辛萬苦建立的公司毀于一旦!」

「無所謂,你要怎麼打擊隨你的便!」夙懷笙一甩手,嘲諷的看著他,「我只想告訴你,要不是為了簫簫,我真的想永遠離開這個家!」

話落,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夙懷笙直接打開門,離開了這個從小就冷氣森森的家。

盯著關上的門,夙南星重重的咽了口氣,剛剛還清明的眼楮頓時渾濁了些,隱隱的傷痛在里面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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