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玉靜靜地看著白小兔,抿唇不語。
如今小兔兒什麼都知道了,她定不會輕易原諒他的!
顫抖的大手慢慢地撫上自己流血不止的胸口,飛花玉扯唇輕輕地一笑,細長的眸子里盈滿了憂傷,「她是為師的徒弟,你也是為師的徒弟,可為師卻偏疼了你!她是死是因為她告訴了你為師的秘密,而這些秘密,為師並不想讓你知曉,你倘若知曉了,定會恨為師的!」
他做了那麼多利用小兔兒的事情,她怎會原諒他!
白小兔看著眼前看上去非常虛弱的飛花玉,不斷地搖頭,似乎在不相信自己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
「臭師傅,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但你也不能殺死一個無辜的人!她才是真正的白小兔,而我只是個冒牌的!」
她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時空,卷入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斗爭中,最後才發現,自己身邊最親的人,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為師很清楚你們是兩個人,你們雖面貌相同,但性子完全不同,你性子活潑可愛,為師喜歡你多過喜歡她!」飛花玉的語速很輕,幾乎是氣若游絲了,但他強撐著自己虛弱不已的身體,一步一步困難地走到了白小兔的面前,伸出沾滿自己鮮血的大手緊緊地握住了白小兔的一只小手,飛花玉乞求的目光緊鎖著白小兔冷漠的眼神,「小兔兒,你能原諒為師嗎?為師從未想過要傷害你……」
「你是沒有傷害我,可是你傷害了很多無辜的人!」白小兔心痛地甩開了飛花玉的大手,閉上眼痛惜地大吼道,「你知道嗎,臭師傅,我一開始很討厭你,討厭你纏著我,非要我認你做師傅,你還特別嗦貪錢,你把我賣給王爺夫君做老婆的那次,我恨不得把你給滅了,可你卻拿著錢逃之夭夭了,我恨你恨得要死,可最後又怎麼樣呢,我還是沒原則地原諒了你,讓你繼續纏著我嗦,因為你是真的很疼我,我打從心眼里把你當成了我的師傅,雖然明知道你不是我的師傅,我也不是真正的白小兔,可我還是喜歡你成了我不合格的師傅,我有什麼委屈的時候,我都會跑到你那里去哭訴,因為你是我師傅,是我最親的親人,我無條件地相信了你是一個好人!可今天,我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你是一個壞人,我對你的相信全被你用來做壞事了!我不會原諒你,臭師傅!」
她的信任交付到一個居心叵測的人被他完全的利用,來深深傷害她和她最在乎的人,這種行為是不被原諒的,永不!
「小兔兒,你真的……要對為師這麼狠心嗎?」聞言,飛花玉縴弱的身軀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搖搖欲墜,最後癱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細長的眸子里慢慢滴落出透明的淚來。
小兔兒,為師只是為自己的母後報仇,難道這也有錯嗎?
「對,是你先對我狠心了,臭師傅!」白小兔慢慢張開了自己哭紅的雙眼,居高臨下地坐在地上悲傷不已的男人,極其冷漠道,「你不僅傷害了我對你的信任,還殺了軒傅和你真正的徒弟,你還給王爺夫君下了毒,你所做的這些事情,你說我能原諒你嗎?」
她的寬容也是有限度的,實在是臭師傅所做的事情太過分了!
報仇可以,可是為什麼要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呢?他們不是殺害他娘的主謀,卻偏偏都死了,他們死得何其冤枉!
「小兔兒……」飛花玉蒼白的俊臉上隱隱沁著絕望的神色,心中早已死寂一片,「你曾跟為師說過,你要跟為師行走江湖,懸壺濟世去,如今你還願意跟為師走嗎?」
恐怕小兔兒是不會答應他這個要求了,但他還是有點不甘,想要把小兔兒留在自己的身邊,即使她恨他,她不肯原諒他,他也不在乎,只要小兔兒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便好。
「臭師傅,我不會跟你一起去行走江湖,懸壺濟世了!」白小兔抱著白小鳳慢慢蹲了下來,大眼冷冷地看著氣若游絲的飛花玉,冷聲道,「我以前不知道這些事情,我可以開開心心地跟著你混,可這些事情我如今全部知道了,你讓我怎麼心無芥蒂地跟你去行走江湖,懸壺濟世?」
人不能原諒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留在自己的身邊,天天在自己的面前晃悠,這不成心讓自己的心里添堵嗎?
她白小兔不是聖人,做不到什麼都可以原諒,一笑置之的地步,所以她至少短時間內無法原諒自己的臭師傅。
「小兔兒,那你會回到宇文星的身邊去嗎?」飛花玉輕輕地笑了一聲,自嘲地勾起了嘴角,「為師把他害成了那樣,你的心里肯定很記恨為師吧?為師也不怕告訴你,他的毒無藥可解,不出三年便會毒發而死!為師當初研制毒藥的時候,就沒想過要救他的命,故世上沒人可解此毒,你回到他身邊,只能看著他一天天因毒發而痛苦不堪,看著他一天天的虛弱,最後毒發而死,你也會因為他痛苦不已的,小兔兒!」
他既然沒有辦法留小兔兒在自己的身邊,那麼宇文星也同樣沒有辦法留住小兔兒,這是他們共同的宿命!
聞言,白小兔沉默了很久,才堅定地開口道,「我不會回到王爺夫君的身邊去,當然也不會留在你的身邊,不過我會待在你身邊一年的時間,你要把你所有的醫術都教給我,這是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你不可以反悔!」
這是她對臭師傅唯一的要求,只要自己學會了醫術,她才能去救王爺夫君的命!
飛花玉听聞白小兔前一句話時,感到無比的高興,以為白小兔還是願意待在他的身邊,加以時日,她一定會原諒他的,可白小兔的後一句話完全打碎了飛花玉最後那一點可憐的希望,讓他剛剛死灰復燃的心又被打入深淵里,再也浮不起來。
原來小兔兒還是為了宇文星而跟他學醫,到最後,他這個師傅做得是無比的失敗!
「為師答應過你的話從不反悔,只要你肯學,為師願意將為師所有的醫術都傾囊相授!」飛花玉費盡自己全部的力氣,才從地上極其狼狽地爬了起來,細長的眸子半眯起,其中寵溺的笑容溫柔似水。
小兔兒留在他的身邊一年也好啊,反正他也活不長多久的時間了,有小兔兒陪在身邊,甚好!
「臭師傅,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好好學的!」白小兔極其認真地點頭,大眼一直盯著飛花玉的胸口看,心有不忍,卻偏偏硬忍著逼迫自己不去關心受傷很重的飛花玉。
最後,白小兔和小青合力把已死的真正白小兔安葬了,帶著自己一對寶貝龍鳳胎隨飛花玉返回了烏國的皇宮。
白小兔說到做到,在烏國皇宮的這一年里,她跟著飛花玉很認真地學習醫術,但從不會向以前那樣向飛花玉撒嬌耍無賴了,師徒兩人的關系就如陌生人一樣,很少有交集,更不復以前的親密關系。
白小兔學習醫術,沒空照顧白小龍和白小鳳,因此這個照顧孩子的重擔就落到了小青的頭上了。
小青本來不喜歡這對孩子的,但白小兔是他的主人,主人說得話不可不听,就算他再不願意,也要照顧這兩個孩子。
白小龍也不喜歡小青,所以常常不喜歡小青抱他,瞪著一雙大大的眼楮冷漠無比地看著小青,像極了某王爺的翻版。
而白小鳳就不一樣了,她好像特別的喜歡小青,小青只要一抱她,她就開心地沖小青咯咯咯地直笑,那小模樣特別的討喜,沒多久,小青就喜歡這個可愛的小丫頭了,而厭惡對他不理不睬的白小龍。
一年的時間很快過去,白小兔也在飛花玉那里學得差不多了,故想要離開烏國的皇宮,自己一個人實踐救人去。
光有理論是行不通的,必須要有實踐才行。
在臨行前的一晚,飛花玉把白小兔叫進了自己的房間,把他多年珍藏的一本醫書交到了白小兔的手里。
「小兔兒,這是為師的師傅費盡一生的心力編寫的醫書,你帶著,或許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飛花玉不緊不慢地說道,細長的眸子里溢滿了離別前的惆悵。
明日小兔兒便要離開他的身邊了,恐怕以後他們師徒是再沒有機會見面了。
「謝謝臭師傅!」白小兔默默地接過了那本醫書,抬頭看著比以前消瘦虛弱不少的飛花玉,再也沒有別的話可以對他說。
自己還是不可以原諒他,試過了,真的不行,或許是時間還不夠!
「小兔兒,你跟為師生疏了。」聞言,飛花玉澀澀一笑,心中的哀傷壓得他都喘不過氣來。
小兔兒,你可知為師是多麼希望你留在為師的身邊,陪著為師最後的兩年,可為師知你的性子,就算為師再怎麼開口求你留在為師的身邊,為師也定然留不住你的。
「臭師傅,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吧!」白小兔最後還是忍不住將心里關心的話對飛花玉說了,躊躇了一會兒,終于邁開了自己離開的腳步。
臭師傅,我想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那就給彼此留個不算太差的印象吧。
「小兔兒,你等等!」飛花玉快速追上去拉住了白小兔的手臂,不舍,哀傷的情緒透過飛花玉的身體,向四周無形的輻射出來。
「臭師傅,你還有什麼沒說的嗎?」白小兔轉身,淡漠無比地道,「你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的話,那就早點休息吧!」
「小兔兒,答應為師最後一個要求可以嗎?」飛花玉走到白小兔的面前,用哀傷不已的語氣懇求道,「讓為師再親你一下,讓你變成兔子,陪為師過一夜,可好?」
白小兔聞言,驚訝地瞪大了眼楮,猶豫半晌後,終于點頭答應了。
就當是給臭師傅教她學醫的回報吧!
白小兔的點頭同意讓飛花玉欣喜若狂,他小心翼翼地按住了白小兔的肩膀,慢慢壓低了自己蒼白的妖孽臉龐,輕輕地將冰涼的薄唇映在了白小兔溫暖的粉唇上。
飛花玉的身心都在為此顫抖著。
啪的一聲,白小兔變成了一只兔子扒拉在飛花玉的胸膛上,那本原本藏在衣袖里的醫書直接掉在了地上。
飛花玉疼惜不已地將白小兔裹進了華麗的衣衫里,慢慢地走到床榻邊,和衣躺了下去。
當天夜里,白小兔趴在飛花玉的胸膛上睡得很香,而飛花玉卻要忍受著毒發的極致痛苦,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丁點的聲音吵醒白小兔。
薄唇被咬破,流著鮮紅的血,身上裹著密密涔涔的冷汗,飛花玉卻硬讓自己疼痛的身體一動都不動,一直挨到了天明。
天亮了,白小兔變回了人,穿好衣服看著背對她睡著的飛花玉,冷漠地說了一句,「臭師傅,我走了!」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飛花玉的房間。
等白小兔走了很久後,飛花玉才慢慢地轉過身,對著床榻邊的痰盂里吐了一大口黑血,妖孽臉已經蒼白得接近透明的程度了。
小兔兒,你還是狠心地拋下為師離開了……
白小兔回去收拾了行囊,與小青個人各抱著一個孩子,離開了烏國的皇宮。
白小兔他們前腳剛走,就有一大堆人馬硬闖了烏國的皇宮。
宇文星近日接到消息,說白小兔就在這烏國的皇宮里,故他快馬加鞭地趕到烏國的皇宮里,就是想要把白小兔和他的孩子帶回去。
一大堆人馬硬闖烏國的皇宮是何等的大事,自然驚動了飛花玉。
「宇文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硬闖烏國的皇宮!」飛花玉是被人扶出來的,虛弱不已的模樣讓宇文星看了感到大為的驚訝,「這里是我的地方,不是你鳳翼國的皇宮,說闖就能硬闖的!」
哼,宇文星,你還是來遲了一步,小兔兒已經離開烏國的皇宮了!
「快把白小兔交出來,不然朕就踏平你烏國的皇宮!」宇文星下得馬來,大步走到了飛花玉的面前,對他冷聲道,「別以為你是朕的手足,朕就會對你心慈手軟!」
他殺死了自己的兄長宇文軒傅,自己的母後因悲傷過度,也在半年前離開了人世,這筆帳他還沒有跟飛花玉算!
「我豈會怕你帶來的這一小隊的人馬!」飛花玉看了一眼宇文星身後的十幾個人,輕蔑地佞笑道,「大言不慚,我這里有這麼多的侍衛,你要踏平我烏國的皇宮,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就算宇文星真的踏平了他烏國的皇宮,他也沒辦法將小兔兒交給他!
「朕不想跟你嗦,白小兔在哪里,朕要見她!」宇文星又朝飛花玉逼近了一步,墨玉般的鳳眸里都是森冷的殺氣。
倘若飛花玉不肯把白小兔乖乖地交出來,他定要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實話告訴你,宇文星!」飛花玉推開了那個扶著他的宮女,站直了身體,冷戾地跟宇文星對峙著,「我也不知小兔兒的下落,你若有本事,自己找去!」
宇文星,你和我一樣的可憐,一樣見不到小兔兒的最後一面了!
「你是何意思?」聞言,宇文星墨玉般的鳳眸危險地半眯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飛花玉,吼道,「那只蠢兔子出事情了嗎?」
不,她不會有事的!
宇文星的心里一片慌亂,但冷酷的俊臉上卻沒露半點的慌張之色。
「小兔兒很好!」飛花玉邪邪一笑,細長的眸子里涌現出過多的得意,「不過在你來這之前,小兔兒已經離開了皇宮,她的身邊有小青陪著,你也應該放心了!」
宇文星啊宇文星,你也會嫉妒啊,連我都嫉妒小青那個討厭的家伙能陪在小兔兒的身邊了!
宇文星聞言,再也不想跟飛花玉嗦下去,直接轉身飛上了自己的坐騎,調轉馬頭帶著人立即離開。
那只蠢兔子應該走不了多遠的,或許他快馬加鞭,能夠追回來的!
「宇文星,你擅闖了我烏國的皇宮,這里是我的地方,豈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飛花玉嫉恨宇文星,當然不可能讓他追出去找到白小兔的,因此他派人攔住了宇文星的去路,不許他宇文星和他的人馬離開皇宮半路。
「飛花玉,你偏要跟朕作對是不是?」宇文星跳下馬來,手中的劍直直朝飛花玉瘦弱的身軀劈過來,「那好,今日朕便與你算清我們以往的恩怨,朕要殺了你替朕的皇兄報仇!」
「你們幾個拼死沖出去,去把王妃給朕找回來!」宇文星用劍劈向飛花玉的同時,還不忘大聲地對自己的手下命令道。
「也好,我也看你不順眼很久了,很想殺了你!」飛花玉也抄起劍朝宇文星砍去,細長的眸子猩紅成一片。
活著也是一種痛苦,還不如死了算了!